“想去哪儿?”一抹银光划破了墨夜,长枪直直地逼向江三的眼睛。
江三侧身闪过,一点也不在意肩膀上的黎真差点被长枪给捅穿。
火光将这个地方给照得分明,几名士兵手持弓箭远远地对着他们,司徒易及时把长枪给收回来。
砰!长枪落地,将青石砖给震破,司徒易抬眼看着对方,冷峻的面容充满肃杀之气。
方才短短的交锋他就知道对方完全不顾黎真的死活,他眼一眯,瞧见黎真悬空甩荡的手臂,一股不知名的怒火顿时从他胸口窜升起来。
“这是我族中之事,闲事莫管,我只奉命带回大巫女。”江三手持着长剑,冷冷地说道。
“她是我王府的客人,她的事就是我王府之事,放下她,我饶你一命。”司徒易将黎真苍白如雪的脸色看得一清二楚,也知道她现在正在受着怎样的折磨。
“恕难从命。”江三知道他们投鼠忌器,往西北角门的方向开始突围。
司徒易弃了长枪,赤手与他搏斗,然而司徒易有所顾忌,自然吃亏,也不知道江三是怎么回事,突然松开了手,肩膀上的黎真飞了出去。
“该死的!”江三目眦尽裂,身体却不受控制地摔向另一边,这是大巫女动用她的能力了。
司徒易急忙伸手一把将黎真给捞进怀中,往旁边闪去的同时命令道:“放箭!”
远处的弓箭手松开了手,细密的箭矢落下。
最终,除了江三狼狈地逃走了,剩下的人都当场毙命,护卫长司未上前翻过几个已经被射成刺猬的尸体,都是毫不起眼的面容,一点印象也没有。
“把人拖下去,给每个院子的人认一认,看是不是藏在府中的人。”司未吩咐下去,旁边几个府兵上前把几个刺猬都拖了下去,司未掏出笛子长吹了几声,王府中不停响起长长的笛声,好一会儿才慢慢地安静下来。
司徒易抱着黎真回到她的院子,她的院子里早有府医在等着。
怀中的身躯柔弱无骨,脆弱得仿佛他只要稍微一使劲就能捏碎,她的脸色惨自,嘴唇却咬得血红,这让他心中的怒意攀升到最高点。
“姑娘!”青鸣红着眼睛几步上前,亲眼看到黎真被抓走,她内心都是后悔,若是她坚持让黎真留在房里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司徒易轻柔地将她放躺到床上,府医急忙上前检查,她双手的状况太过明显,不用看也知道受了什么罪。
“王爷,小的要为姑娘正骨,请王爷帮忙一下。”府医是匆忙中被带来的,身旁惯用的医女不在,而一般的侍女怕是抓不住正骨时疼痛挣扎的人。
司徒易小心翼翼地将黎真抱坐起来,再坐到她身后,一手轻托着她的背,一手锢着她的腰,不让她动弹。
“姑娘,会有些疼,你喊出来不要紧,尽量不要动。”府医一边说一边抬起她的手臂,等她给他一个肯定的眼神之后,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个使劲儿——啪的一声,快速地把她左肩给接上。
“啊!”接上骨头的瞬间又是一股磨人的疼,黎真的眼泪拼命的掉。
司徒易伸手帮她抹去。
“忍耐一下,快好了。”话落,府医不等黎真做好心理准备,又是快速地替她接上右肩的骨头。
一个晚上的折腾,这下子黎真连喊都喊不出声了,只能喘着大气靠在司徒易身上。
爱医模了模她双肩的骨头连接处,说道:“姑娘,动动双手试试。”
她有些吃力地抬起手,虽然还是很痛,但她知道她的双手没事了。“谢谢。”
“姑娘这段时日记得别搬任何重物,让双臂多休息,待会儿小的就开个止疼的药方子,喝了药就会好多了,脖子上的伤,会另外再配个药膏给你。”府医仔细嘱咐,去一旁的桌前写药方。
司徒易将黎真轻轻放躺回床上,她被这般折腾,现在看起来疲惫又狼狈,“你先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黎真点点头,昏昏沉沉地闭上眼,没一会儿就昏睡过去。
司徒易站在一边看着躺在床上的她,许久之后,才偏头对青鸣吩咐道:“好好照顾她。”
青鸣低下头,“是。”
又看了床上的人好一会儿之后,司徒易这才转身大步离去。
苏邦巡视完王府后,跟着赵稽一起回到司徒易的院子。
“这手段也太残忍了吧,不是说是同族的大巫女吗?黎姑娘没事吧?”苏邦知道黎真的伤势之后,感到相当不敢置信,同族下这么重的手,硬生生把手给扯月兑臼了,那该有多疼啊!
“看样子,这黎姑娘说的话至少有一半是真的了。”赵稽也没想过一个大男人会对个娇滴滴的姑娘用这么残忍的手段。
“那个人……一点也不在意黎真。”司徒易跟江三交过手,他很肯定这一点,若是在意,怎么会把她当成挡箭牌似的抵挡他的攻击。
“王爷,对方居然可以混进王府,看样子九黎的情况比姑娘说的还严重,黎姑娘此次也算是私自月兑逃,不知道九黎会是什么样的情况?”赵稽觉得只怕黎真自己也不清楚族里的情况有多严重。
“九黎的事有眉目了吗?”司徒易也想到这一点了。
“属下派人打听过了,九黎一族在小平州与平州比较岀名,有一些族人长期住在平地,与当地的土司交情不错,据说九黎十分神秘,他们所在的地方靠近宽金山脉,常常带着希罕药物交易,九黎一族的人也十分擅长医术,在小平州的镇澜城里有一间医馆。”赵稽说道。
这些是最好打听的消息,剩下的关于九黎内部的事完全打听不出来。
司徒易闭上眼睛想了许久之后,缓慢地睁开眼,吩咐道:“调派北营兵马,五天后慰灵祭结束随我去平乱。”
“王爷,这会不会太危险了?九黎是什么情况,还有地势、方位,我们都一无所知。”赵稽不是很赞成。
司徒易看向他,“怎会一无所知,最清楚九黎在哪儿的人,不是正在这府中休息吗?”有九黎的大巫女在,还怕找不到九黎所在地吗?要不是慰灵祭就在眼前,他会即刻出兵。
赵稽一顿,反应过来了,也是,黎真都从九黎出来了,怎么会不知道地方在哪。
“苏邦,待慰灵祭结束后,你立即带着我的手谕前往小平州,到小平州县衙找县太爷,派人将还滞留在镇城中的九黎人全拿下。”司徒易转头吩咐苏邦。
“是,王爷,要带两个斥侯过去探探路吗?”苏邦提议。
“不用了,这些部落民有什么手段我们不清楚,不要打草惊蛇,捉拿九黎人时记得一步到位,一口气将所有人拿下。”
“是。”苏邦应道。
赵稽有些烦躁地抓抓头发,“希望慰灵祭前别再出事了。”所有的事都凑在一块,让人心烦不已。
“但愿如此。”司徒易说是这么说,但他心里有个预感,这一次的慰灵祭,怕是没有以往那么清静了。
被人潜到府里把人带走这件事,狠狠扫了送王府府兵跟暗卫的面子,司徒易考虑再三,不敢将黎真再放到离他超远的院子,便将她给迁到了自己的后院,此举让下人都忍不住议论纷纷。
一直恋慕司徒易的李泌也听到了消息,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虽然姨母跟她说过了表哥对她无意,可是她还是不死心,也听不进姨母说帮她相看了哪些不错的公子的话,只想着万一哪天表哥突然喜欢上她,没想到现在突然冒出一个程咬金。
“姨母,那个住到表哥后院的姑娘是谁啊?怎么没见过她来同你请安呢?”用过早膳后,李泌还是忍不住问了,心里有些惴惴不安。
老王妃端着蜜水喝了一口,眼角扫过外甥女一看就心虚的脸,暗自叹了口气。
“泌儿,你别动这些心思了。”她不想看到自家外甥女为了儿子变成那种心眼小的女人。
李泌捧着茶盏的手一抖,茶盖一晃掉到地上滚了滚,她的泪水也在瞬间夺眶而出,“姨母,我不甘心……我不甘少啊!”她喜欢表哥这么久了,为什么表哥就是看不上她?她到底哪里不好?哪里比不上那个姑娘?》
老王妃心疼地抱住她,拍着她的背脊,“傻丫头。”住到儿子后院那个姑娘是什么来历儿子早跟她说了,只是不方便泄露出去,外甥女再怎么不甘心,还是得认命,她也不可能硬逼着儿子。
李泌被老王妃抱着,一颗心却像坠入深渊似的冰冷,不管她再怎么难过,姨母就是不会帮她,是吗?
“泌儿,姨母同你说过很多次了,你表哥就只将你当成妹妹,姨母不是不帮忙,只是这种事强求不来,强求来的也不会是你要的。”夫妻想要和美,就是得彼此有情,儿子对她只有亲情,那是绝对不可能变成夫妻之间的爱啊。
李泌伤心地窝在老王妃怀里哭着,她知道这些道理,可是她不想放弃啊!
表哥为什么就是不能喜欢她呢?那个姑娘真有那么好吗?她就是不甘心!她要亲眼见见那个姑娘,看她到底好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