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
恶魔的微笑 第二章

一早便跟着拍摄小组出发,裴修研和杜笙琳来到一处环境清幽的私人农场。

这里的空气清新,视野开阔,青绿的草原旁是一大片枫林,置身于此,能让人心情放松,徜徉在大自然中。

除了拍摄的工作人员之外,一旁还有六、七个追星少女。

对于她们那紧迫不舍的毅力,杜笙琳只有佩服的份,直叹装修研实在魅力惊人。

遥望着他的背影,杜笙琳又陷入无法自拔的境地,他认真的表情、专注的模样,在在捉住她的心神,让她无法移开双眼,只能紧紧追随着他,就像那些爱慕他的追星少女一样。

或许该说,在这些追星少女中,就数她的资历最深吧,因为在他尚未出道前,她就已经无时无刻跟在他身旁,贪恋他的点点滴滴。

春寒料峭,而她却因为拍摄的要求,只穿了薄薄的衣裳,就算今日天公作美,阳光普照,待在山林里,她还是抵挡不住阵阵袭来的寒意。

一件小外套适时披上她的肩膀,杜笙琳转头一瞧,讶异到底是谁会有这么体贴的举动。

“司杭?”

李司杭对她一笑,“是修研要我替你披件衣服。别着凉了。”

“谢谢。”

李司杭除了是裴修研的专属经纪人之外,还是另一个专门替他填词的人,两人可说交情匪浅。

他瞧了瞧表情有些无奈的杜笙琳,微笑问:“被修研威胁来的,是吧?”

“咦,你好厉害,怎么一猜就猜到了?”

“笨蛋,我猜不到才怪!”他忍不住抬手轻推她的额头一下,“你哪次不是被他威胁的?”

“这……说得也是。”她自嘲的轻笑,心情放松不少。

很奇怪,只要面对裴修研,她就无法控制自己乱纷纷的情绪,但只要一遇到李司杭,她倒能自然的与他说说笑笑。

“对了,你怎么会答应他来当这支音乐录影带的女主角呢?以你的个性,应该不会愿意做这种事才对。”

“我也很不想,但碍于我有求于他,所以只好……”

“嗯哼。”瞧着她那极为无奈的模样,再加上她天生有些迷糊的个性,李司杭思绪一转,马上得到一个结论,“你被拐了。”

“被拐?我被谁拐了?”

“还会有谁?”他无奈的翻白眼,指着不远处和导演谈话的裴修研,“除了那家伙之外,还有谁敢拐你?”

“司杭,别跟我打哑谜,你说的话我怎么都听不懂?”

这个傻丫头!他无力的频频叹气。“我保证,等一会你就知道了。”

“啊?”他越不说,越让杜笙琳迷惑。

为了确保音乐录影带能顺利拍摄,李司杭只好昧着良心鼓励她,“加油,忍一忍就过去了。”

这时一阵凉风吹过,杜笙琳忽然有所感,觉得自己似乎掉入某个圈套中。

导演取好了景,接着对三位主角说明这一幕的剧情。前方一条艳阳下闪着青绿光线的林荫大道就是此行拍摄的第一个场景。

杜笙琳聆听着导演述说情节,生怕一个不小心会拖累大家,毕竟她从来没有拍摄的经验。

一切准备就绪后,导演一声令下,男配角挽着杜笙琳,引领她走在林荫大道上,耳旁响起的是即将作为第三主打的抒情歌曲“因为你”,她为裴修研所写的情歌——

“因为你,世界变得有趣,不再了了无生气。因为你,偷藏点点滴滴,思念不觉转为情……”

配合着音乐的节奏,杜笙琳很自然的跟随着男配角的步伐漫步,之后,裴修研依照剧情的安排出现,分开他们俩,然后抓住她的手直往前冲。

然后呢?接下来她该做什么?

杜笙琳的脑中一片空白,怎样也想不起导演之后到底说了些什么,直到裴修研抓着她停在艳阳下,轻抚着她的双颊,低头缓缓靠近,印上满溢深情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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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

唇上传来一股暖流,温暖着她略微冰凉的唇瓣,杜笙琳惊讶得连呼吸都忘记,全身的知觉全部停止运作。

许久,轻抚着她脸颊的手才放下。裴修研慢慢离开她的唇,一抹淡淡的微笑在嘴边轻扬,宣示他的意图终于得逞。

她……被吻了,而且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僵化已久的脑袋终于开始运作,杜笙琳羞红了脸。她现在只有一个冲动,就是不顾一切的……

“啊——”

斑分贝的尖叫声顿时响起,她回头一望,才知道这骇人的惊叫声是出自于在一旁观看的亲卫队口中。

“啊——他们真的亲了,真的亲了啦!”她们不敢相信的连连惊叫,既羡慕又怨恨,气自己只能在一旁看,当不成女主角。

紧接着响起的是导演的大喊,“卡!不行不行,重来一遍!”

“重……重来一遍?”杜笙琳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要她重来一遍?直接送她一把刀,让她切月复自杀好不好?

此刻她真的是欲哭无泪,她终于知道刚才司杭为什么一脸无奈,叹息着直说她被拐了。

导演冲到她面前,劈头就对着她发飙,“小姐,你那是什么表情啊,活像见到鬼,哪有情人亲吻是这样的?”

“对……对不起,我……我……”

“导演,我看我们先休息一下吧。”裴修研站出来替她说话,“或许是我们两个人默契不足吧,趁大家休息的时候让我们俩培养感情,之后再重拍一次,好不好?”

导演斟酌了一会才点点头,“好吧。休息半个小时!”

他一声令下后,大家休息的休息,喝水的喝水,就像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然而惊讶过度的杜笙琳还傻在那儿。连裴修研将她拉到一旁仍浑然不知,迟了好几秒后才有所反应。

“你……你干什么拉着我?”

他脸上挂着招牌微笑,“我们有半小时的时伺能够培养感情,去附近走走怎样?”

“我不要,我只想离你远一点!”开什么玩笑,被他欺负成这样还跟着他走,她杜笙琳还没笨到这种程度!

“是吗?还是你非常想多NG几次?”

“呃?”她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到意会他是什么意思,她的双颊又是一阵绯红,“你想得美!”

拉着她不断往前走,直到远离众人的视线,裴修研才不顾形象的放声大笑,“噗……哈哈哈……看来之前导演讲话时你都在恍神,我还想,你怎么会那么听话的照演不误呢。”

“这一切都是你设计好的?”她早该想到他有满肚子的坏水。

裴修研一脸无辜的回道:“冤枉啊,这剧情可不是我编的。”

“你……”杜笙琳气愤的咬牙切齿,想一拳打烂他的脸。

罢刚那可是她的初吻,她苦守二十几年的初吻呀!

想到自己的初吻竟是在这种时候、这种情况、这种心情下莫名其妙的献给这个恶魔,她的心马上跌落谷底。

真想找个地方把自己给埋了!她的情绪糟到不能再糟。

将她带到树阴下的长椅坐定,裴修研才好整以暇的瞧着她,“生气了?”

她故意别开脸,不想面对他,“你说呢?”

“想逃避我?”

“我才没有!”

“那为什么不看着我?”

“那是因为……”

是,她的确是在逃避,逃避他魅惑人心的笑,逃避他紧盯着她的眼神。

可是,这样只会让她更无法自拔,更加深陷在泥掉里。

不自觉的轻抚着嘴唇,杜笙琳心中乱纷纷。她虽然气他以这种方法偷走她的初吻,可是完全没有讨厌他的念头,心里反而有些许悸动。

丙然,她对于他还是有所期待。

但他老是以捉弄她的感情为乐,让她一再受挫,也苦恼不已,恨不得自己从来没有喜欢过他。

有没有人能够告诉她,她到底该怎么办?

杜笙琳怎样都不肯转过身来,裴修研只好莫可奈何的轻叹,干脆握着她的一丝秀发把玩。

“知道吗,你一直在钻牛角尖。”

“我哪里钻牛角尖了?”

“不敢面对我,这不就是?”

她喜欢他,他老早就发现了。

他本想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和以前一样自然的与她相处,谁知道她躲避他的意图太明显了,明显到他忍不住想好好的捉弄她一番。

怎么,喜欢他却不敢承认,反而想刻意疏远他?

她像是缩头乌龟,但他可不容许她这般畏首畏尾,于是三不五时的勾引她、挑逗她,成了他最常玩的把戏。

然而,这种游戏是会让人上瘾的,从一开始玩笑性的嘲弄,到后来变成习惯、有意图的接近,不但搅得她芳心大乱,也害得他陷入自己所设的游戏里。

没有人知道,她娇弱无助的羞涩模样有着让人无法抗拒的魅力,但这种魅力只在他眼前呈现,供他一个人独占。

心是何时沦陷的,他早已无从得知,也无心追究。

只不过,他也被自己起头的游戏束缚住,始终和她陷在猫抓老鼠的尴尬情况中,无法月兑逃。

裴修研难得的放柔了脸上的表情,只可惜背对他的杜笙琳完全没见到。

“其实,你只要拿出一点点喜欢我的心情,刚才那场戏绝对不是问题。”

“你别胡说,谁喜欢你了?”她不想承认,死都不要承认!

“你敢当着我的面再说一次吗?”

“我……我……”就是不敢呀。

她要是能坦然面对他,就不会有被他抓在手心玩弄的机会了。

他就是有办法牢牢抓住她的一举一动,模透她的各种反应,进而善加利用,然而她对他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总是无力招架。

像现在,她的心又被他困住,进无路,退无门。

不行,就算是作困兽之斗,她也得想办法摆月兑。杜笙琳终于鼓起勇气转过身,非常认真的说:“修研,我真的……”

然而一阵震慑让她忘了说话、忘了呼吸。此刻,裴修研拨弄着她黑如丝带的长发,然后轻轻在她唇上印下一记温柔的吻。

就像虔诚的信徒膜拜上帝般,他的吻是那样的真诚无伪。

她的心再次不由自主的被征服,毫无任何反抗意志。

他的手沿着她的发丝,来到她嫣红的女敕颊,他的脸缓慢靠近,再次将唇覆上她的。

只是蜻蜓点水般单纯的吻,却让杜笙琳完完全全遗失了自己的心,再也抓不回来。

闭上双眼,她什么都不去想了,再也不想……

在裴修研的引领下,她第一次放松了心情,将脑中诸多顾忌全部抛去,沉浸在他温热的气息下。

朦朦胧胧间,她听到熟悉的声音在她耳旁呢喃低语。

“记住这种感觉,至少在拍完音乐录影带前,你都不能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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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笙琳的脑中一团混乱。

浑浑噩噩的,她根本记不得这几天她是怎么度过的,整天像是行尸走肉般,什么记忆都没有抓住。

现在,她又像是失了魂魄,人在神不在。

“杜、笙、琳——”

斑亢的呼喊声如五雷轰顶般劈向她,让她的耳膜顿时疼痛欲裂,但也成功的抓回她的心神。

杜笙琳捂着耳朵,一脸哀怨地看向对面的人。

“笙琳,你到底在干什么?”裴若樱叉了一块黑森林蛋糕放人口中,鼓着嘴巴忍不住频唠叨,“是你要我回来陪你谈天的,可是你竟然发呆给我看,耍我是不是?”

“不是啦,我只是不小心失神而已。”坐在裴修研家楼顶的花园里,杜笙琳有些局促不安。“若樱,就算你很久没回来了,我们也没必要在这种地方见面吧?”

“这里有什么不好?环境清幽,讲悄悄话绝对没有外人听得到,况且离你家这么近,我还得大老远赶回来呢。”

裴若樱是裴修研的妹妹,原本也住在这里,但由于裴家夫妇两人离婚,他们兄妹俩也跟着被迫分离,裴若樱跟着父亲,裴修研跟着母亲,而这间房子留给他们母子,裴若樱则跟着父亲住到别处去。

虽然如此,裴若樱还是与杜笙琳非常要好,两人常约出来见面聊聊天。

“对了,偷偷告诉我,那种滋味如何呀?”裴若樱好笑着问,努力挖掘八卦。

“什么滋味?”

“还用说,当然是接吻呀!别想装傻,我都看到了。”

一碰到这个问题,杜笙琳又浑身不自在,“我不知道,我忘记了啦!”

唉,她怎么可能忘记,恐怕她一辈子想忘都忘不了那种感觉!

那时,裴修研的声音、双唇不断蛊惑着她,让她像是被催眠般,任他牵着她的手,吻她、抱她,完全顺服,没有任何抗拒。

那一切像是作梦一样,梦中,他们俩是一对恋人,是互相依恋的伴侣。

直到音乐录影带拍摄结束,她还无法跳月兑出他构筑出来的虚幻梦境,还是李司杭看不过去,狠狠敲了她一记,她才恍然梦醒。

这下子,她更没有勇气面对裴修研了。

她不想被他玩弄,不想完全失去自己。“别想骗我了,那种感觉一定很棒吧?”裴若樱双眼晶亮,等着她害羞的点头。

杜笙琳此刻只觉得自己百口莫辩,“别再糗我了,我已经快要懊恼死了。”

“怎么,听你的口气,你该不会还和我哥暧昧来暧昧去吧?”

“我和他哪来的暧昧,你别瞎扯。”

听到她的回答,裴若樱忍不住大声咆哮,“不会吧?你们俩真的连一点进展都没有,还在玩猫抓老鼠的游戏?”

自己的老哥她怎么不了解,如果他真的对笙琳没有任何意思,绝对不可能老是逗弄她、欺负她,故意让人有遐想的空间。

他对于自己不感兴趣的女人,只有一种做法,那就是避而远之,让对方连接近他的机会都没有。

这么明显的差别待遇,她早就看得清清楚楚,真不敢相信笙琳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还有,老哥也真是有够无聊,什么都不说,以为笙琳会知道吗?凭她那迷糊又大条的个性,想等她发现,不知道要等到民国几年。

裴若樱不由得叹道:“你们两个还真是一个样!”

“哪里一个样了?”

“都同样龟毛!”

杜笙琳苦着一张脸,心想自己到底是招谁惹谁了,怎么每个人都把炮口指向无辜的她呢?她也是身不由己呀。

“算了、算了。”裴若樱挥了挥手。对这两个龟毛的家伙,她就算气坏了自己也没用。“我叫的披萨应该快送来了,我去楼下看看。”

她离开后,杜笙琳终于可以喘一口气,放松一下心情。再被这么逼向下去,她都快无地自容了。

信步在顶楼的花园闲逛,处处可以见到精心修剪过的花草,特地移植过来的树木也长出浓密的树叶,放眼望过去,一片欣欣向荣。

来到水池边,清澈的水中小鱼在其间自在的游着,水面上一簇簇的浮萍也随着水波荡漾,清新可爱。

她望着池水微微一笑,忽然发现水面上除了她的倒影之外,又出现另外一个人的身影,吓得她猛然转过身。

因为对方靠得太近了,一看见他,她下意识的只想往后退,一个没注意,脚便卡在池塘边的石块间,整个人重心不稳的往后倒。

“啊——”

“小心!”

裴修研的手一勾,轻轻松松便将杜笙琳拉了回来。

“虽然这池子不深,摔下去也满难看的。”

“你……”她呼吸急促,心跳加速,有点不知所措,“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拜托一下,这里是我家,我才想问你和若樱没事偷偷爬到楼顶来干什么。”

“原……原来你在家。”早知道她就不来了。

“听你的口气,似乎很不希望我在家一样。”

“没……绝对没这回事!”

“真的吗?”

裴修研的眼直勾着她,更是让她心头小鹿乱撞。

“几天不见,你说谎的技巧还是一样差劲。”

她微微往旁边挪了一步,想要避开他那会灼死人的眼砷。“我没说谎,真的。”

自从拍完音乐录影带后,她就尽可能避免和他见面,因为只要一见到他,她又会想起那天的事。

他的一举一动,一个眼神,一抹笑容,她都无法招架,对她来说,那简直是致命的吸引力,只会让她情难自己,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可惜你的这番说词完全说服不了我。”裴修研牵住她的手,不让她有逃跑的机会。“看看你,让太阳晒得脸都红了。”

他用指背轻触她的脸颊,让她感到呼吸更加困难,这种挑逗中又带有戏弄的轻佻举止,在在逼得她惊慌失措。

他可以轻而易举的掌控她的情绪,然而她对他却一点办法也没有,永远被吃得死死的,怎么挣扎也是枉然。

杜笙琳连忙收回自己的手,找借口想要离开,“若樱怎么下去这么久还没上来?我下去看看好了。”

“不必了,我忘了告诉你,她刚才已经走了。”

“什么?为什么?”

“她刚才接到一通电话,就匆匆忙忙的离开,所以才会叫我上来告诉你一声。”

这么说,现在就只有她和裴修研两个人独处了?怎么事情又发展成她最害怕的情况?

他勾起若有似无的笑,“你在躲我。”

没错,他就是故意要制造两人独处的机会。她心里在想什么,他太清楚了,光看她这困窘的举止,他就知道她还是没有勇气面对他。

他对她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他就不相信她完全不明白。

“我才没有。”她仍然不敢承认。

“还说没有,你现在不就想躲着我?”

她越想躲,他就是越要逼近她,直到她再也躲不了为止。

面对他的攻势,杜笙琳全身警戒,当她发现他又想伸出手轻拂她脸颊时,她惊得马上转身以跑百米的速度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我该回家了,再见!”

看着她没命似的冲下楼,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

他微微皱眉,心里有说不出的无奈。他该怎么做,才能让她坦承自己的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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