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骗婚记 第五章

从律师事务所回来的程屿怛站在自己的公寓门前,手里拿着钥匙,做深呼吸。

自从叶水茉搬到他的公寓以来,他经常会在开启门后而被吓倒。比如说,三天前他开门后看到客厅里躺着一个满身伤痕的风尘女子,后来他才知道这是叶水茉从路上捡回来的,因为那个女子不肯上医院,所以水茉直接把她带回来上药。这件事的结果是:程屿恒险些被性骚扰。

再比如,五天前他一开门就看到三个脸上流血的黑社会分子举着椅子朝他砸来,若不是他身手过人,他现在都该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后来从厨房里冲出来的叶水茉愧疚地告诉他,这是她救回来的正被人追杀的陌生人,气得他当场就想敲破她的那颗木鱼脑袋。

再再比如,七天前,他开门看到的是一群凶神恶煞的放高利贷者向水茉要债。细问下,原来是水茉的耳根子又发软了,答应她的一个线人帮他还债。

至于他一开门突然有一只狗或者一只猫窜到他的身上的事已经引不起他的心跳加快了。

这次,是什么样的状况等着他呢?

程屿恒再吸气,钥匙转动,门开了。

叶水茉冲到他的面前,十万火急,“快,快,帮我看看!”她把一只手臂伸到他的面前。

程屿恒心脏狂跳,“怎么了?”

他的视线里,水茉的手臂上粘着白色的泡沫,泡沫里若隐若现的一道红色的痕。他视线上移,只见水茉头发在滴水,脖子上也有泡沫,一件白色的衬衣半湿不湿地穿在身上。

“快啊,看看还能不能在我的手臂上看到电话号码?”叶水茉暴跳。

程屿恒抓住水茉打着泡沫的手臂,放到眼前,终于看清楚,那道红痕是用唇膏划在上面的。害他以为她受伤了!

“怎么样?”叶水茉盯着程屿恒,焦急地等待答案。

“你想吓死我!”程屿恒扔下水茉的手,在她的头上留下一记爆粟。

“到底还能不能看出来嘛?”叶水茉没去理会头顶的痛,一心记挂着手臂上的电话号码。

“看不出来。”程屿恒老实回答。

“完了。”叶水茉整张脸垮下来,埋怨起自己,“我怎么会这么粗心啊,怎么会忘了把电话号码抄下来,就去洗澡呢!”

“你在搞什么?什么电话号码这么重要?”

“我的线人给我的,他说我打这个电话,有一个独家新闻要告诉我。”叶水茉沮丧。

“笨蛋,电话没了,冉去要过就好。现在快点给我把澡洗完,我有事和你说。”程屿恒推她。

“不是了,我有想过再向他去要电话的,可是他很不好找的,再说,我找到她再向她要的话,她会以为我不重视她给的新闻.会不高兴的。都怪我,怎么当时不多带支圆珠笔,要不也不会因为圆珠笔写不了了,而需要她用口红在我手上写电话啊。”叶水茉念念叨叨,身子在程屿恒的推动下前进着。

十几分钟后,叶水茉洗完藻,换上了于净的衣服;

“水茉,我有话和你说。”程屿恒在水茉旁边坐下,自动把话重复一遍。

“什么事?”’叶水茉转过头,看着程屿恒。

即使朝夕相对,她依然无法对程屿恒的那张俊脸产生免疫力。水茉的视线落在他线条清晰的下巴上,不期然地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味。这烟味像迷香,让她禁不住思绪纷乱。

“我想我们大概在不久之后,就不需要再假装了。今天,我回家无意听到一段对话,让我想到了这个办法。”程屿恒看了一下水茉,只见她心不在焉,忍不住拍她的后脑勺,“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嘎?”叶水茉还魂,突然说,“以后不要吸烟了。”他的烟味让她想人非非,这不好。

“什么!”程屿恒气结,他讲了半天原来在对牛弹琴,“我吸烟怎么了?”他很想掉她。

“这样不好,对身体不好,对我也不好。”叶水茉认真回答。

吐气又吸气,程屿恒脸色黑臭,声音冰寒,“我会努力少抽烟的。”他以为她嫌他让她抽二手烟。

“嗯,这就对了。”叶水茉很满意,突然记起,“你要和我说什么来着?”

终于回到主题了,程屿恒稳住自己的情绪,叶水茉不是一般人,和她讲话是需要一点牺牲的,比如要他这样从来是言简意赅的大律师变得罗里罗嗦。

“是这样的——”

程屿恒耐心地先跟她讲起自己听到的关于他的父母的对话——

他因为要回家拿一些自己以前的东西,所以偷偷回了一次家,为了不惊动他恐怖的妈妈,他跳墙进去的,这样却让他听到了桑岛樱和程棠甫在房间里的对话。

原来,他的爸爸开始怀疑他和水茉。

“我怎么总觉得水茉和我们的儿子有点怪?”程棠甫是这样问桑岛樱的。

等了一会,桑岛樱就把她如何让他和水茉订婚的事说了出来。其间躲躲闪闪,把自己的阴谋手段掩饰得很好。

“这样不好吧,也许水茉她并不乐意,总不能让我们把她的终身幸福给毁了吧?”

程棠甫忧心地说,乍听不是一个多好的父亲啊,如果不知道程屿恒才是他的亲生儿子!

“这我也知道,所以我打算哪天发现水茉真的不喜欢我们的儿子,我就不为难她,让屿恒和她说清楚。”

“所以呢?”叶水茉听完后,不甚明了。

“所以,这是我们的好机会。”程屿恒眼里有一抹自信的笑,“我们还要演一场戏。”

“嗄?还要骗人?”水茉兴趣缺缺。

“那你是想我们一直这样骗下去,还是再骗一次人,然后以后再也不用骗人?”程屿恒循循善诱。

“当然是以后都不用骗人啊。”月兑口而出后,却有一种心伤涌上水茉的心头,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习惯和他这样的牛话,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忘记了他们不过是在演戏!

“那就对了,所以我们这个计划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程屿恒一心要逃出桑岛樱设下的圈套,“我们闪电恋爱,然后闪电分手。”这是他的天衣无缝的计划,为的是计桑岛樱相信,水茉是不会喜欢她的儿子的,那时,水茉提出分手,程屿恒成了失恋的人,这样桑岛樱就不会雪上加霜,伤口上撒盐,要他搬回家住了。

“我们现在不是在假装恋爱了吗?”叶水茉不明白,他们不是都订婚了吗?

程屿恒皱眉,他妈妈的计谋。他不好向水茉说,如果他告诉她,她的樱姨根本知道他们是装假的,她一定无法接受。

“还不够。”程屿恒含糊其辞,“我们装得一点都不像。”

“哪里不像了?”不是都住在一起了吗?虽然他们现在是分房间睡的,但谁知道啊?

“哪里都不像。”程屿恒打击她,他承认她只是他的妹妹,是晚辈,从来都不是恋人。

“那怎样才像啊?”叶水茉伤心,她以为她和地假扮得已经够过头了;

“怎么,你没拍过拖吗?”程屿恒好笑地问,再看到她突然涨红的脸,笑意更深。

叶水茉低着头,脸越发烫了。是啊,她没拍过拖,她没人追,她是个毫无魅力的人。

“以后你都听我的就行了。”程屿恒兴味地挑着眉说,很高兴刚刚让他吓得半死,又气得半死的人,这会儿羞愧得无话可说。

叶水茉点点头,好自卑。

“那这就是说,你听懂我的意思了?”程屿恒不确定。

叶水茉再点头,更自卑,她表现得一定很笨!

“喂,你想把自己的头埋进肚子里吗?

程屿恒拉起水茉越来越低的头,拿她的怪异行为没办法。

程屿恒公寓的门铃响起。

“我去开门。”水茉逃也似的跑去开门。

☆☆☆

苏苏站在门外,心情激动,程屿恒看到她会不会大吃一惊,会不会高兴,会不会抱着她喊她的名字?她想着各种可能,却没想到这种可能。

水茉打开门,看到一个穿牛仔裙的美丽女孩。她的长发飘逸,一双灵动的眼睛,鼻子俏丽,嘴唇下颌线条柔和,脸形是椭圆的美人脸,全身上下散发着温柔和高贵。

“你找谁?”叶水茉在赞叹之余,礼貌地问眼前这个美丽动人的女孩。

苏苏原本期待的心情在见到叶水茉的刹那冷却,她是谁?

“苏苏!”’身后程屿恒高兴地叫,“你怎么来了?

叶水茉侧开身,让程屿恒拉苏苏进门,看着站在一处的程屿恒和苏苏,她禁不住地感慨,他们是多么的衬啊,这才是珠联壁合的一对啊。

“我回国了。”苏苏梨窝浅笑,在看到她朝思暮想的程屿恒后,压抑着心底不好的预感,故作轻松,“我哪儿都没去,就跑来找你,吓吓你。”

“我真的被你吓倒了。”程屿恒脸上写着宠溺,对杉浦尚这个异父异母的妹妹,一直像哥哥一样地疼爱。

“哥,你看我有没有变漂亮?”苏苏挽着程屿恒的手臂,那么的大真可爱。

“当然,去了英国五年,变得淑女了。”程屿恒模模她的头,笑笑地说。

叶水茉愣在一边,觉得眼前的画面是那么的耀眼。

“对了,我给你介绍。”程屿恒拉过水茉的手,“这是苏苏。你傻站着干什么?”看到兀自呆愣的水茉,他干脆揽过水茉的肩,把她拉到自己的怀里,“你可以叫她水茉。”他和苏苏说。

“水茉?”苏苏哑声念着眼前这个和程屿恒过分亲呢的女孩的名字,悲从中来。五年前,她离开这里,藏着对程屿恒的爱离开,因为她觉得自己还不够美丽不够好去爱他,五年后,她已经是一个成熟的美丽女人,但是程屿恒的怀里已经有了别人。

“你先和水茉聊聊,我给你拿饮料。”程屿恒看不到苏苏的心思,转身离去。

苏苏回头,眼神追随程屿恒的身影消失,然后她看到客厅的墙卜挂着的她送给程屿恒的素描画。

“想不到,他还留着我帮他画的画。”苏苏喃喃自语。

叶水茉的心底也有说不清的忧愁,她看着眼前这个叫苏苏的女孩,想起她在开门的刹那,看到她脸上期待的幸福,想起她看到她时,脸上瞬间熄灭的光彩,而此刻,她的脸上却蒙上了淡淡的忧郁。这样一个出色的女子,她还有什么要发愁,她不明白!

然后,水茉看到苏苏的视线停在那幅素描像上,脸上又幸福又悲伤。

“那是你画的吗?”水茉忍不住问她。

苏苏点点头,“哥哥他本来有一张他的老师为他画的画像,可是后来被我弄破了,所以我偷偷学了一个学期的素描课,帮他画了这张画,还给他。”她依然记得程屿恒在看到自己心爱的画像被弄破时暴跳如雷的样子,她当时就吓哭了。

“真好啊。”水茉感慨,弄不清是说苏苏的画画得真好,还是说苏苏从小就和程屿恒认识真好。

“好又怎样,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苏苏幽幽地说,别有所指。

“不是啊,它现在看起来还是很好。”显然没听懂她话里的意思。

苏苏盯着水茉看,眼前的女子,乍看了很平凡,但却又让人无法忽略地被吸引,她是那么的清新,纯净。

☆☆☆

程屿恒回来了,给她们拿了两玻璃杯的果汁。他拿了一杯给苏苏,然后把另一杯给水茉。

电火石光之间,苏苏看到程屿恒与水茉的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她像被敲了一棒,虚弱地后退,“我还有事,要走了。”她放下玻璃杯,狼狈地说。

“那么快?”

“那么快就走?”

程屿恒与水茉同时出声相留。这样的默契只会让苏苏更觉得难堪,她点点头,几乎是夺路逃走的。

她多傻,她多傻,千山万水回来了,却得到这样一个结果。苏苏跌跌撞撞,心碎地从程屿恒的公寓逃离。

两个对爱情缺乏辨识力的男女,犹自不知不觉。

“肚子饿了。”送走苏苏,程屿恒拍拍水茉的头,示意她开饭。

“糟了,我忘了做饭了!”

“那快点去做,快点。”

“你别催我啊,你一催我我就慌,我一慌就会乱,我一乱就什么都做不好了。”

“知道,知道,你快点做饭去吧!”

“你还催我!”

“我没催你啊。算了,我帮你。”

“不要,你只会添乱。”

“谁说的,我帮你洗菜。今晚吃什么?”

“咖喱土豆。”

“还有呢?”

“三鲜豆腐。”

“你是素食主义者吗?”

……

☆☆☆

桑岛樱打开门的时候,就看到程屿恒搭着叶水茉的肩,像一对璧人站在门外。她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天边正落下的太阳,没错啊,太阳没有从西边升起来,可是眼前这两个需要她三令五申,威逼利诱,连哄带骗才会来这里的人,今儿个怎么不请自来了?!

“妈!”程屿恒愉悦地叫着百思不得其解的桑岛樱,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

“你们怎么回事?”桑岛樱警惕。

“没什么,只是想回来吃饭,你和爸不是很想我们经常回来的吗?”程屿恒拉水茉进门。

桑岛樱愣在门边,心里警报拉响,这样的情景太诡异了。

“妈,爸人呢?”程屿恒今天表现得很多话。

“在厨房。”桑岛樱懒懒地回答,然后在行为失常的他们面前坐下。

水茉坐在程屿恒的身边,手被他握着,而她垂着头,耳朵微红。

“水茉,你怎么了?”桑岛樱精明的眼睛,盯住至今还未出过声的叶水茉。

“她害羞。”程屿恒抢着回答,脸上有着暧昧的神色,

“害羞?我们家她又不是第一次来。”桑岛樱不相信。

“不是因为来我们家才害羞。”程屿恒别有所指。

“那是因为什么?”她的好奇心被勾起。

程屿恒正想开口,却见水茉受惊似的抬起头,急着澄清:“樱姨,屿恒他乱讲的,我没事,真的!”

桑岛樱疑惑,眼光流转在水茉绷紧的身子上,她肯定有什么事发生了。

程屿恒却自得地笑起来,气氛诡异。

须臾,程屿恒拉起水茉,说道:“妈,我带水茉去我的房间。”

桑岛樱不置可否,程屿恒牵着水茉走了。

一到程屿恒的房间,叶水茉就神情激动地甩开程屿恒的手,压低声音抱怨道:“不行,我真的不行,我看到樱姨的脸就觉得自己好坏,我们怎么可以一次又一次地骗她呢?!”

程屿恒不受感染地把水茉按坐在地板上,自己在她的面前坐好,笑容自负,目光炯炯地看着水茉。

“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跟樱姨说实话最好,你说呢?”水茉愁容满面,兀自念叨着,“我就怕啊,樱姨有一大知道我们这样欺骗她,她会多难过,你想想啊,如果将来你自己的孩子也这样骗你,你也会很难过的吧。其实照我说,这件事本来只是一个误会嘛,会弄成现在这样,就是因为我们没说实话啊,所以我觉得说实话是解决问题的最根本的方法。屿恒……”水茉抬头,看到了他高深莫测地深深锁住自己的眼神,莫名其妙地开始心虚,“当然,这只是我的个人意见,如果你觉得你的方法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的话,我会配合你的,不过——”水茉的眼神飘忽在程屿恒泛着诡异笑容的脸,再一次示弱,“好吧,我会配合你的。”

“乖了。”程屿恒笑意加深,满意地把水茉的头发揉乱。

他就这样吃定她了,水茉懊恼地看着程屿恒,眉头纠结。

☆☆☆

客厅里,桑岛樱想破脑袋,想不出她的儿子今天来是和她耍什么诡计,孩子太聪明了,真是让父母操心啊!

采取老办法,桑岛樱端着茶,蹑手蹑脚地靠近她儿子的房间。

对着门的书桌上的一面仿占水银镜反映着桑岛樱像猫一样无声靠近的身影。程屿恒的唇角上扬,露出阴谋的弧度。

叶水茉愕然,还没反应过来,已被程屿恒抱在怀里。他的怀抱深似海,她深陷其中,勉强抬头,不解地望着他。

程屿恒低头,唇角还带着笑,真真切切地吻住她。

叶水茉全身激灵,感受到程屿恒的气息像一条蛇钻入她的身体,眼睛不可置信地贲张,惊恐失措,忘了逃离。

程屿恒看着水茉几乎睁破眼眶的惊愕眼睛,空出一只手来,抚在她的眼上,遮住她的意外。

水茉的视线突然丢失,她全部的感受神经一齐转向触觉,像逆风中拎着火把,烧着了自己。她的睫毛在他的手掌心里跳动,像一只受惊的小鸟,忽忽闪闪,撩得程屿恒差点不能自持,他连忙放开她。

水茉深吸进一口气,历劫归来的悸动,软软地摊在程屿恒的怀里。

桑岛樱站在门口目瞪口呆,为自己刚才眼睛所见到的倒抽冷气。

“你们……你们……要喝茶吗?”桑岛樱双手颤动。端在手上的茶也晃晃悠悠。

“好啊。”程屿恒神情自若地站起身,嘴边自在地笑着,接过桑岛樱端来的茶。

“那你们慢慢喝啊。”桑岛樱突然全身不自然,她客气地说完,逃也似的走了。

程屿恒看到桑岛樱一离开,笑容扩散到整张脸,简直是笑得得意忘形。

“水茉,你看到了吗,看到我妈那张快吓晕的脸,我们计划的第一步已经成功了。”程屿恒抱着水茉庆祝他们的成功。

“……”水芙发不出声来。

“怎么了,你?”程屿恒放开她,看见水茉也是一脸要吓晕的表情。

“你、你怎么可以……”水茉红着眼,那么的委屈,他怎么可以为了骗人,就这样随随便便地吻了她?

“水茉,那不算吻,只是我的嘴唇碰到你的。”程屿恒解释,安抚受惊的她。

“真的?”她的心好受一点一了。

“真的。”’程屿恒慎重地点头,心里藏着笑,她是那么古怪,很多事情在她的认知里是必须得严肃地对待的。

“你吓死我了。”她抱怨,脸色转好。

☆☆☆

“出事了!”桑岛樱嚷嚷着跑进厨房。

“出什么事?”程棠甫处惊不乱地把一块姜切成丝,穿着围裙的他,依然英挺逼人。

“水茉和我们儿子好像真的恋爱了。”桑岛樱慌里慌张地说。

程棠甫切姜的动作停顿了一秒,“这不是你一直都希望的吗?”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我看到他们真的恋爱了,应该最高兴的啊,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看到他们这样就觉得好怕,觉得很慌很矛盾,总觉得怪怪的。”桑岛樱苦恼地说出她的感受。

“大概因为这是我们儿子第一次让你如愿,你没做好心理准备。”程棠甫理智地分析。

“有这个可能。”桑岛樱同意。

“或许你害怕有一天他们会分手吧。”他再分析。

“也有可能,到时候如果是水茉提出分手的话,我们就不好再留她了,那就意味着我就要失去她了。”桑岛樱悲观。

“也有可能,他们真的就这样结婚了。”程棠甫给她希望。

“对,他们说不定就要结婚了,一定是这样的,我有预感,他们是最配对的。”桑岛樱的情绪好转,斗志高昂,“不论如何,我都要他们结婚!”

程棠甫看着桑岛樱闪闪发光的眼睛,擦了把汗,庆幸自己的儿子还算不赖,不然照他老婆这种死缠烂打的方式,可要苦了被她相中的姑娘了。看多么忠良的汉子啊。

吃饭的时候,程屿恒又宣布,他和水茉今晚会在家里留宿。

“也是时候和爸爸妈妈享受天伦之乐了。”他是这样笑眯眯地解释今晚留宿的原因的。

☆☆☆

叶水茉回到程屿恒的房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她匆匆洗了个澡,就急急忙忙地打开她带过来的手提电脑,赶明天要交的稿子。哦,都怪樱姨太热情了,和她聊家常聊太久了。

叶水茉“啪啪”地打着字,却是打了又删,不知道怎么搞的,心里闹哄哄的,总是找不到合适的词句来组织这篇稿子,明明是她最擅长写的官员贪污案例!

她抓抓本来就很凌乱的头发,越急越写不出东西来。眼皮沉重,好想躺在软软的床上,什么都不用想,蒙头就睡。

阳台上桑岛樱在向程屿恒逼供。

“你和水茉到底是怎么回事?说!”故意装得很凶恶,其实心里暗爽得很。

“明知故问,如你所愿,我喜欢上她了。”程屿恒大方承认,脸上若隐若现的是传说里恋爱中人的幸福。

“你喜欢她?什么时候的事?”叉着腰,瞪着眼,扮作威严的正义者。

“这我也说不清楚,就突然发觉了。”程屿恒说得诚恳又谦虚,说谎大王非他莫属。

“那你喜欢她什么?之前还不是死都不肯的吗?”再逼近一步。

“之前只觉得她又糊涂又笨拙,可是相处下来,觉得她虽然笨是笨了点,但心地很好,笨得很可爱。”程屿恒噙着笑,脑海里出现水茉时不时地目瞪口呆的傻样。

“还有呢?”

“还有?”程屿恒思考,“还有就是水茉她抱起来很舒服,小小的、软软的,像一只兔子,会让人上瘾。”他笑了,想起晚饭前特意做给桑岛樱看的假吻,她温热的身了在他怀甲微微颤动,她敏感的睫毛在他手掌里惊慌地跳动,那时他差点就真的吻了她,他记得她的唇很滑,有橘了的香味。

“臭小子,少给我没正经的!”桑岛樱唾骂一句,其实心里妒忌得要死,她也知道水茉抱起来很舒服啊。

“那好,我什么都个说了。”程屿恒乐得结束对他的拷问。

而房间里,叶水茉正以蜗牛爬的速度写好了豆腐块大小的文字,脑细胞死绝。她怎么了,为什么一直都心不在焉,期期艾艾的像明白了什么却又似更糊涂了。此刻她的心境是她从未有过的,似乎微微醇着,找不着方向。

她这是怎么了,不过是写不出稿子嘛,每个记者多多少少都会遇卜这样的状况啊?叶水茉深深地叹了口气,对自己无能为力。

“不睡觉,在这里叹什么气啊?”程屿恒进来,就看到似乎满身都有愁的水茉。

“我的稿子还没写好。”水茉有气无力地说。

“什么稿子有那么难写的?”程屿恒在床边坐下。

“不是槁子难写,是我写不出来。”水茉烦恼地回答他。

“那明天再写。”他气定神闲地躺卜

“不行,明天就要交了。”水茉看着电脑屏幕的右下角显示的时间,十一点四十分,所以她才着急啊。

“明天早一点起来写,来得及的,你现在硬撑着是不行的。”他提供意见。

“不行,我一向是今天的事今天做完,要不然睡不着觉。”水茉坚持,又打了一行字。

“那随便你。”程屿恒调整睡姿,准备入睡。

罢闭上眼,他的脑海里自动显现桑岛樱贼溜溜的样子,他“倏”地坐起.发现房间的门开了一条缝。

危险!“水茉。”程屿恒站起来,走到水茉的身边,把她从电脑前拉走。

“我还没写好啊!”水茉大叫。

“你不觉得我比你的稿子更重要吗?”程屿恒朝她挤眉弄眼。

“当然是我的——”水茉没明白。

程屿恒早她一步,用手巧妙地堵住了她即将出口的要坏事的话。他很有技巧地转向抚模她光滑的脸颊,把她带到了床边。

他在做什么?水茉满脸都是疑惑,他总是捏她的脸颊,或者扯她的脸颊,从来没见过他模她的脸颊!

程屿恒郁闷,他的调情,她似乎毫无感受,“你有没有果睡的习惯?”他在水茉耳边低语,作势要去月兑她的衣服。

“啊?”水茉很尤辜地啊道,他今晚怎么总说一些奇怪的话?

程屿恒抓住机会,把水茉推到了床上,他压上去,坏坏地说道:“我给你一个反败为胜的机会。”

“什么?”水茉领悟,“你使诈,刚才都没说你是和我在较量空手道。”

程屿恒压抑着从喉咙上涌的笑,“你有办法吗?”他顺着她的思路走。

水茉瞪了他一眼,手臂侧转,想要撬开紧紧压住自己的程屿恒的身体。

程屿恒故意顺势翻身,换成水茉压在他的身上。

水茉趁机急忙起身,却被程屿恒抓住衣领,失去平衡,重新跌落,“喂,你这招不合规矩。”她痛呼,马上抗议。

“是吗?”程屿恒放手,露着怪异的笑看她,“水茉,你时时刻刻都是这么纯良如婴儿的吗?”他不知何时已用双臂抱住了她,姿势暧昧。

叶永茉眨眨眼,不明白程屿恒话里的意思。

“你真是个好玩的小东西。”他下结语,眼神专注得似乎有了重量。

一刹那,叶水茉心乱如麻,“我去写稿了。”她推开他。

程屿恒却拉住她,不容商榷地让她在他的身旁躺下,“过一会再写。”他声音低沉,却很温柔。

水茉发现自己拒绝不了他。

门外,桑岛樱终于转身走了,看完她儿子大胆的行径后,她心中最后的怀疑也走了。

☆☆☆

水茉的梦境里——

城市日报的主编秦文喻秦大人,做灭绝师太的打扮,视觉效果惨绝人寰。

“孽徒,我要你交的稿子呢,怎么还没交到我手里?”面露杀机。

“师父,您大人大量,饶过徒儿这一回吧!”跪在灭绝师太面前,娇小可怜,瑟瑟发抖的是叶水茉。

“饶你?你这孽徒,给你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我留着你还有什么用?”拂尘一甩,倚大剑出鞘。

“师父,徒儿知错,现在马上补交稿子,马上就好,师父,你再等我几分钟。”叶水茉吓瘫在倚天剑前。

“少说废话,师父就拿你来杀一警百。”剑光一闪。

叶水茉本能地拿手一挡,却被一双坚实有力的大手抓住,整个身子被带离了危险区。

“杨逍,我的家务事,你这魔教中人也想参上一脚吗?”灭绝师太提起倚天剑,剑光逼人,眼神凌厉。

“我只是看不惯你这个欺侮弱小,拿自己的徒弟出气的老太婆。”杨逍若无其事地说。

“谁是老太婆了!”灭绝师太发火,倚天剑呼呼地刺过来。

“我们走!”

般不清状况的叶水茉被杨逍带着飞离,风从四面八方吹来,她和他穿行在风里。水茉转头,偷窥身边的人。多么浪漫,经典的镜头。

宽广的前额,有型的眉骨,英挺的鼻梁,坚毅的嘴形,线条清楚的下巴,炯然有神的双眼,蕴含着无穷的力量的脸,笑起来的时候,优雅而温和。就像此刻,他正优雅而温和地笑着看她。

“啊!”被发现了地惊叫,叶水茉下意识地挣月兑他,失去依托的身体直线下坠。

叶水茉惊叫一声,从梦里醒来。

“怎么了?”程屿恒的脸出现在她的面前。

“啊!”水茉再次惊叫,以为她梦里的杨逍出现在她的面前了。不对,是她梦里的杨逍竟然和程屿恒长得一模一样。

“做噩梦了?”程屿恒担忧地望住她。

“不是,”水茉对自己的梦守口如瓶,“我想起我的稿子还没写好。”

“真是,这点小事需要叫成这样吗?”程屿恒敲她的头。

房间的门突然被撞开,桑岛樱风尘仆仆地赶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像个紧张大师。

“啊!”叶水茉浑浑噩噩,被突然冲进来的桑岛樱又吓倒了。

“丫头,你别叫了,否则所有人都要跑来问发生什么事了。”程屿恒拿她没办法,拍拍受惊的她的背,也安抚桑岛樱,“她只是想起没写好稿子,所以吓醒了。”

桑岛樱呼出一口气,打了个哈欠,慵懒地说道:“你们都起床吧,该吃早饭了。”

听到这话的水茉,又想尖叫,话到嘴边,被眼疾手快的程屿恒堵住了。

“都到早上了,你怎么不叫醒我?怎么办,怎么办?主编会杀人的!”水茉急成热锅上的蚂蚁。

“我有叫啊,而且昨晚你是把稿子写好了才睡的。”程屿恒睁眼说瞎话,事实上是他看水茉似乎睡得很香,他捏了她脸颊很久,都被她当成苍蝇赶走了,那样子让他觉得她连睡觉都是认真到不行,就这样他玩了她很久,也就自觉有愧地爬起来帮她把那篇稿子打好了,正巧那件案子他有份参加,所以知道的比水茉的还详细。

“不可能,我一点印象也没有。”水茉不信。

“不信,你去看看你的电脑啊。”他逗她。

水茉跳下床,打开笔记本电脑,再开她的文档,看到f一篇完整的稿子,粗略地看了一下,觉得写得很好。

“怎么可能呢,我一点都不知道的啊”她喃喃自语,神情傻得可笑,却也傻得可爱。

“难道,昨晚的你是在梦游?”程屿恒一本正经,眼底已经快爆出戏谑的笑。

“我、我不知道我……梦游……不太可能吧?”受到惊吓。

“也许是睡糊涂了,患了短暂性失忆症。”程屿恒继续逗她。

“会有这种事吗?”水茉的眉头深锁。

程屿恒打她的额头,“你想这么多做什么。总之,稿子在你的电脑里,你拿去交了就好,现在我们去吃饭。”径自离开了房间。他败给她了,在看到她对他的玩笑话也不疑有他地认真对待,他突然有欺骗一个孩子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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