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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明天,又明天……皇甫珍想得简单,那也要她能见到皇甫卫才能算。扳着手指头数数,都已经五天了,那个说要休掉她的男人,她连个影子都没见到。
她等得心急如焚,照以前看书的情形猜想,只要待在这个时空越久,她可能就越难回去。问题是,那个杀干刀的男人就是不出现啊!气得她多想在夜里扎个草人,拿针戳死他泄恨。
眼看一只手都不够数了,她的忍耐也到了极限,今日早早就起了床,自个梳洗打扮好,就坐在房里等绿儿。
原本她以为自己住的是一间房子,这两天在绿儿的解说下,她才知道她不是住在一间房子里头,而是住在一间山庄里,她的院落是山庄里最偏远的角落,怪不得她见到的人,用十根手指都能数得出来。
不过绿儿也委婉的跟她说了,皇甫卫下令她不得擅离此院,气得她当晚就扎好草人,只差没有皇甫卫的生辰八字!
脑海中乱想着一些念头,她挨着时间,望眼欲穿的等啊等,透过房门的影子,她终于看到绿儿端着冒烟的早膳过来了,当下马上起身,三步当两步地冲上去。
“赫!”
绿儿才想要推开门而已,门就突然开了,吓了她一跳,定眼一看,才发现少夫人已经睁着冒着血丝的眼睛瞪着她。
“少、少夫人?”绿儿战战兢兢,这几天少爷严令她盯着少夫人的一举一动,就是要试探少夫人是不是真的得病了,看少夫人这模样,该不会真是按捺不住、露出马脚了吧?
“绿儿,少爷现在有在山庄里吗?”皇甫珍急忙地问道。
绿儿犹豫了会,想到昨晚听完自己的禀报后,少爷嘱咐了一句,若是少夫人要求见他,就带她前去。她看了少夫人一眼,轻点个头。
皇甫珍心头一喜,熬了一夜没睡的大眼绽放着乞求的光芒,拖着绿儿的手臂道:“绿儿、绿儿,算我拜托你了,你带我去见皇甫卫好不好?”
“少夫人,您别这样,绿儿承受不起。”绿儿担心端在手上的粥被碰洒,赶忙走到屋子里放到桌上。
“绿儿,拜托你啦!”皇甫珍难得碰到绿儿肯松口,当然锲而不舍的追上去。
绿儿看少夫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直觉得少爷想太多了,眼前这位少夫人也相处了近半个月的时日,并不觉得少夫人是装病。少夫人是真的忘了一切,连衣服都得要她帮忙穿了,怎么可能还会是假的?
“好吧。少夫人,要不您先吃了早膳,绿儿再带您到膳厅去找少爷可好?”
皇甫珍哪还有胃口?“不用了、不用了,我不饿。绿儿,我们快走吧,要不然他出去,我就又得等到晚上了。”每次央求绿儿带她去找皇甫卫,但他常常都不在山庄里,绿儿有粗略提到一下,好似皇甫家的家业还颇大,所以他每日都需要到洛阳城中的商行处理事情。
绿儿看着她急忙的模样,心里也有些不忍,只好点了点头,“那少夫人,绿儿这就带您到膳厅去。”
“好。”
绿儿简单的收拾一下房里,才领着心急如焚的皇甫珍往庭外走,穿过了一圈又一圈的回廊,绕过了宽敞的绿地、湖泊,走了都快三刻钟的时间了,还没走到。
皇甫珍走得有些喘了,一双大眼惊愕地看着那绵延不断的院落屋檐与楼宇,没想到这座山庄这么大,走得她两条小腿都快直发抖。
看着眼前绿儿的背影,虽然走得不算快,但是一步接一步,都不会喘,哪像她……
绿儿走着走着,发现身后没了脚步声,她纳闷地回头,才发现少夫人还在后头。“少夫人?”
皇甫珍本来想停下来喘两口气,一听到她的声音,苦笑了下,只得拎起裙摆追上去,“来了!”
其实也怪不得她这么娇弱,虽说皇甫珍这个躯体习过武,但现在住在身体里的这个吴语真,却是半点武艺也不懂,当然不晓得怎么呼吸调息,加上又被关在院子里悠悠哉哉地当猪养了一阵子,自然会像个娇弱的大姑娘。
绿儿就不同了。先别说她天天往返皇甫珍的院落,这段路早就走得习惯,她本来就是一个丫鬟,当然比起身为少夫人的皇甫珍有体力多了。
皇甫珍跟在绿儿后边,越走看到的屋梁越是精美,四周也多了许多来来去去的下人。
同时,她也了解到这副躯体的原主人,人缘到底有多差了,许多奴仆丫鬟看到她,就像看到鬼似地瞪大了眼,她再瞧一眼,只见那些人全都抖着身子,躲到角落里去了。
“少夫人,到了。只是主子们正在用餐,您……要进去吗?”绿儿领着她到了一个厅门之外,厅里头隐约传来汤杓的碰撞声,及些许的谈话声。
皇甫珍顿了一下,拉长脖子瞄一眼厅里的模样。
只见厅里头摆着一张圆桌,偌大的圆桌上除了一个眼熟的皇甫卫,剩下的人她通通不认识,一旁还围绕着不少的婢女伺候用膳。
“少夫人?”绿儿又轻唤了一声。
皇甫珍考虑一会,虽然心里仍有些怕,可是事关她的未来,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她可不想在这个朝代过一辈子。
“我进去就好了,你在外头候着吧。”她没忘了别害到绿儿,那个皇甫卫这么讨厌她,要是让他知道是绿儿带她来的,肯定要整治绿儿一顿。
蹦起勇气,她缓缓地走进厅里。
一开始,膳厅上的人都没注意到她,只当是又一个婢子端来新菜,但是当地越靠越近的时候,一旁站着伺候的婢女发现了她,每个人脸色都十分怪异。
要不是撑着一口气,想回到自己原本的时空,皇甫珍在这么多诧异的目光盯着下,早缩起了她比老鼠还小的胆子,挟着尾巴跑了。
圆桌上坐了好些人,因为皇甫珍的靠近,众人的脸色都拉了下来。
她趁机偷打量那些用厌恶目光瞪着自己的人,其中一个就是皇甫卫。他的左边坐着一对发丝斑白的夫妇,面容跟他都有些相似,看起来应该是他的爹娘,右边则连坐三个跟他容貌相近的年轻男子,然后才是一位娇美的女子。
目光停留在女子脸上一会儿,她泛着红丝的大眼纳闷地眨了下。奇怪?她怎么觉得这个女子有些眼熟?
皇甫卫黑眸冷冷地看着她,她脸上那不安、害怕的神情没逃过他的眼。
坐在他左边的当然是他爹娘,他们对这儿媳妇自然是又厌又气,看着她进来厅里,胃口都没了,放下碗筷瞪着她,想看她又弄出什么花样。
听儿子说她得了失魂症……骗谁啊?
右边的三个男子,依序过去分别是皇甫琰、皇甫静、皇甫闻,他们三个跟皇甫珍一样,都是皇甫家的亲戚,八是她的血缘关系淡薄,但他们几个却是从小苞皇甫卫一起长大的堂兄弟,皇甫老爷怜惜他们孤苦无依,所以分别将他们收为义子。
最后那名女子,自然是差点被皇甫珍毁了容的表小姐,席温羽。
看到表嫂突然出现在这里,这四个人脸色都不是很好看,尤其是席温羽,一见到她两只细女敕的小腿就忍不住直打摆,娇美的脸蛋上半点血色都没有。
皇甫珍缓缓地走到距离圆桌几步前,识相地停下脚步——不识相也不行,众人的脸色那么难看,她也怕一靠近自己就被人家当场打一顿。
“那个……”迟疑了一会儿,她嗫嚅小声地开口,安静的厅上只有她的声音,大伙都冷脸看着她。
每一道冷眼,都让她如坐针毡似的难受,一颗心也剧烈的怦怦乱跳,手指微微发抖着。她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才咬紧了唇,又开口道:“那个……皇甫卫,你、你有空可以谈一下吗?”
一直当作她不在眼前的皇甫卫慢慢地抬眸凝视她,久久不语,直到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他才眯了下眼道:“你要谈什么?就在这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