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继续说下去?”
“我怕说了王爷会生气。”
“你不说清楚,本王更会生气!”
“皇城到处在传,诚王爷和左相大人之间有不可告人的断袖之情,这正是诚王爷至今不愿意娶妻的原因。”
这下子她傻住了,祈儒风曾经提过,湘州府的谣言或许已经传到皇城,光是想像,就令她不安,可是她一直认为那只是危言耸听,没想到真的发生了!
“谣言止于智者,其实王爷不必太在意。”云琉璃好心安慰。
她能够不在意吗?端意宁真是哭笑不得,想说,却什么都不能说,倘若真相终究有大白的一日,她当然可以不必在意,可是,真相永远不可能大白,她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没错,这是天大的笑话,怎么会有如此荒谬的事?”她好想哭,好不容易摆月兑娶妻一事,这会儿变成好男色,她的灾难怎么没完没了?
“是啊,这确实很荒谬。”云琉璃可不敢说,蔚家的奴才们都认为此事并非空穴来风,而且人人庆幸诚王爷不是看上蔚家的大当家。
“没错,实在是太荒谬了!”她必须再强调一次,因为她已经知道蔚家门房和吉儿的态度何以有如此大的改变,他们显然相信这个传言,说不定今儿个她想见的人是蔚大当家,他们反而会紧张兮兮,天!老天爷真爱寻她开心。
不行不行,这个流言必须想法子平息,她不想上哪都被人家指指点点,对了,她找祈儒风商量,他肯定有好主意可以制止流言。
“琉璃,本王有事先走一步了。”
“可是,王爷的包子……”云琉璃好笑的摇摇头,王爷脚底是抹了一层油吗?
看来,断袖之情应该假不了,不过是真的断袖之情,还是另有惊世骇俗的隐情呢?
诚王爷和左相大人之间的发展会如何,真是教人好奇!
若非李妍提醒,她已经莽莽撞撞直接冲到祈府,如此一来,反而增添流言的可信度,因此,她只派李妍上祈府传话,比起她,祈儒风受到的瞩目相对少多了,而他比她沉着,更善于谋略,必定可以在不引入注目之下来见她。
可是从白日等到夜晚,再等到她频频点头,好几次差点从坐榻上摔到地上,他还是没来,索性不等了,明几个再继续吧。
下了坐榻,她打着哈欠走向内房,可是还来不及爬上床,便有人从后面抱住她,身子顿时一僵,不过当对方的气息进入她的鼻,她顿时又放松下来。
“左相大人又不是鬼魂,怎么老爱吓人?”她娇嗔的噘嘴道。
“王爷若不在意我惊动府里的奴才,我可以光明正大的登门求见。”
“使不得!”她惊慌的转身面对他,红润的双唇随即被他霸道的唇舌吞噬,缠缠绵绵,教她脑子一片空白,只能柔弱的沉醉在他怀里。
祈儒风抱着她坐在卧榻上,瞅着她羞红的娇颜,眼中满是浓情蜜意。“若是教人见到王爷这个样子,人人都会说诚王爷果然是女儿身。”
“若人人都说诚王爷是雄纠纠气昂昂的男子汉大丈夫,我会比较难过。”她调皮的对他吐了舌头,真是今非昔比,记得有一回琉璃说她像个姑娘家,她还恼怒的拍桌子,可是如今却不愿意自己身上有一丁点男子气概。
闻言,他打趣的向她保证。“我的诚王爷风流俊美,有如天外飞仙,这是皇城人人都知道的事。”
“虽然这是事实,可是出自左相大人之口,还真是教人难为情。”她越说越不好意思的用双手蒙脸,在他面前,她这个天外飞仙也不飞仙了。
他忍俊不住的轻声笑了开来,他的诚王爷就是这么可爱——不,应该说是他的德和公主实在是太惹人喜爱了!
“左相大人不要嘲笑我!”她懊恼的一瞪。
“我怎么舍得嘲笑我的小宁儿?”他忍不住又在她唇上偷得一吻。
她突然想起今日急于见他的原因,连忙坐直身子。“你听说皇城最近的谣言了吗?他们说我和你有不可告人的断袖之情。”
“这也不能算是谣言,我和王爷之间确实有不可告人的关系啊!”祈儒风一脸暧昧的对她挤眉弄眼,立刻换来她娇嗔的一眼。
“如今我连诚王府的大门都不敢踏出去一步,你怎么还有心情说笑?”
“事已至此,也是莫可奈何,何不乐观看待,这说不定会变成你的机会。”
“怎么说?”
“如此一来,皇上非帮诚王爷娶妻不可……”
“娶妻?”她一听到这两个字就快歇斯底里了,好不容易甩掉这个梦魇,怎么又来了呢?她气急败坏的跳下卧榻,直跺脚。“你疯了吗?这是什么机会?本王如何娶妻?”
见状,他好笑的摇摇头。有时候觉得她很聪慧一点就通,可是有时候又觉得她单纯得像个小傻子,脑筋转不过来。“诚王爷娶妻跟德和公主有什么关系?”
“嗄?”
“这世上不是还有一个真正的诚王爷吗?”
怔愣半晌,她总算明白他所谓的机会从何而来了。“难道你以为皇上为了平息谣言,会同意我们恢复原本的身份?”
“我不是说过了,你想找回自个的身份全在皇上的一念之间,可是这一念之间若没有必然的情势,皇上又怎么会突然有这念头?”
她懂了,若情势没有足以挑动皇兄的心,皇兄就会一直漠视内心对她的愧疚,而她找回自个儿的身份便一点机会都没有,顿时,她豁然开朗。“你建议皇上该给我娶妻了,难道就是想挑动皇上的一念之间吗?”
“皇城谣传诚王爷是女儿身,等于给我制造机会,我当然要趁机利用,倒没算计到会惹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皇上反过来利用她逼自己娶妻,这绝对不在他的计划中。
“若我们的流言无法挑动皇上的心,那可怎么办?”
他不慌不忙的挑起眉。“王爷有没有兴趣打个赌?”
她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送他一个白眼,实在不明白他为何可以如此轻松自在。“本王最讨厌打赌了。”
“如今王爷只能等皇上的抉择,着急也没用。”
“我怎么能不急呢?万一皇上误以为这是我们的计谋,不将德和公主的身份还给我,还要我娶妻……对了,你进宫见过皇上了吗?”
他摇了摇头,“据说前些天独孤皇后感染风寒,一度病危,如今皇上除了上朝,时时刻刻相伴皇后左右。”
“原来如此,皇上对皇后的看重远远超过手足,难怪无心管我的事。”
不,他倒觉得此事不简单,或许皇上只是假借皇后病重延迟面临抉择。
是啊,同意真正的诚王爷回到朝廷,是否会给自个儿引来祸害,皇上不能不慎重考虑,他相信皇上必定也察觉到了,这一切可能是出于某人的精心设计,皇上怎可能容许自个儿中计低头?可是,若因为自己的私心,致使纯真善良的德和公主失去一辈子的幸福,定又觉得心疼不忍。
端意宁突然想起一事,眉头不由得一皱。“若皇上真的心软,我们得以找回原本的身份,只是真正的诚王爷身体赢弱,如何娶妻生子?”
祈儒风不由得失笑。“你何必庸人自扰?在皇上未表明心意之前,多想无益。”
“这个我知道,可是……”她的手突然被他抓住,接着一拉,整个人落入他的怀里。
他轻柔的在她耳边呢响。“你不觉得今夜更适合谈情说爱吗?”
真是教人又欣喜又难为情,她娇羞的嗔了他一眼。“本王可不是请左相大人来这谈情说爱。”
“可是,这会我满脑子只想跟王爷谈情说爱。”他选择直接堵住她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教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融化在他的浓情蜜意之中。
一道雪白身影从窗外翻身而入,然后迳自走到卧榻坐下,不客气的对着炕几上的点心发动攻势,真教人担心他会不会不小心噎到了。
“白公子今儿个来得可真快。”祈儒风放下手中的书册,抬头看着那位老是将此地当成茶馆的不速之客。
“难得收到左相大人的请帖,手脚当然要快点。不过,大人今日准备的点心未免太少了,连牙缝都不够塞!”白公子没几下就将炕几上的点心一扫而空,连个鬼影子都没留下。
“若知道白公子今夜有这么好的胃口,我必定多准备一些。”
白公子闻言笑了。“这几天我的胃口确实变好了。”
“心情好,胃口当然好。”
“你怎么知道我心情好?”
祈儒风可没有兴趣回答这个问题,因为这是多余的,瞧那张尊贵清冷的面容今儿个眉开眼笑,有长眼睛的都能明白对方心情好,他关心的倒是讨他心情愉悦的原因。
“诚王爷前去湘州府寻我,我们之间有不可告人的断袖之情,这些皇城百姓茶余饭后的闲言闲语应该是你一手策划的吧?”
“左相大人果然是聪明人。”白公子不再压抑的放声大笑,想到皇城百姓听到诚王爷和左相大人有断袖之情,每个人的嘴巴差点都阖不拢,眼珠子快掉出来,那样子真是有趣极了!
见状,他忍不住皱眉。“你觉得很好玩吗?”
“我还以为这会儿左相大人会欢天喜地的盼着娶妻。”
“娶妻……你何时发现我对她的心意?”他对访客挑了挑眉。
“虽然你的心思藏得很深,还不惜建议皇上给诚王爷娶妻,可是三番两次出面解围,甚至用生命守护她,除了那个小傻子,有脑子的人都会猜到这其中必有原因,而我不会自抬身价,以为你保护她是为了我这位见不得光的朋友。”这位白公子就是真正的诚王爷。
“我不管你这么做的目的何在,你知道这冒多大的危险吗?因为你泄露了她的行踪,给敌人有机可趁,差点害死她。”他越说越生气,若非他身份尊贵,真想狠狠修理一顿。
“不冒险,你们至今还模不清楚彼此的心意,我可没忘记你说过的话——直接站在刀口下,总好过躲在背后的暗箭,难道不是吗?”
“那是因为我确定自个儿可以保护她。”
“好吧,我确实有考虑不周之处,只记得派人盯着可能的敌人,而忘了派人暗中保护,不过,这会她不是平安无事的待在诚王府吗?”
“这会她是安然无恙,可她若因你出了意外,你不会后悔一辈子吗?她可是你最珍爱的人。”
“是啊,可是你知道吗?小时候父皇总是说诚王爷……不,德和公主是福大命大主人,一开始我并没有摆在心上,只当父皇随便说说,可是后来发生许多事,因为她的关系,我们一次又一次的逃过死亡,出事的那一天她正巧不在我身边,我的命竟然差那么一点就保不住了,我终于相信父皇的话。”
“因为她是福大命大之人,你就不曾考虑过她的安危吗?”
“我不是不曾考虑她的安危,只是相信你会保护她。”
“你太抬举我了,我也有无能为力之时。”就好像如今面对皇上的抉择,他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等候。
虽然早就明白此事全系在皇上的一念之间,却想法子刺激皇上,这并非相信事情必然如自个儿所愿,而是不能不放手一搏,否则连机会都没有。
当初先皇为了保护诚王爷和皇上,不惜让德和公主和诚王爷交换身份,却没想过,当今皇上为了保护自己的江山,试图漠视此事。
看到德和公主当个不称职的诚王爷,皇上并非毫不心疼,只是先皇偏偏给了他一个无法动诚王爷一根寒毛的理由——诚王爷是他的守护星,两人共生共存。
“我们一旦回到自个儿的位子,你再也不必挂虑她的安危了。”
他对这位王爷的理所当然感到意外。“你以为皇上会那么轻易让你们回到自个的位子吗?”
“为何不?皇上以德和公主交换你的忠心不二,这笔交易还算值得。”
“难道因为皇上不愿意成全我们两个,我对皇上就会有二心吗?”
“这倒未必,不过,只要有一丁点的可能,总是教人不安,对皇上来说更是如此。”这就是身为帝王的悲哀,永远摆月兑不了疑心病。
“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皇上的盘算绝对不会如你所想。”
“我那位可爱的妹子说,人的烦恼就是因为想得太多太复杂了,既然帝王之心难测,又何必为难自己老往牛角钻呢?”
瞧这位王爷兴致勃勃的期待展开新生活,他突然想到小宁儿的担忧,禁不住笑了。“德和公主还担心诚王爷身体赢弱,无法娶妻生子,没想到诚王爷已经迫不及待想娶妻生子了。”
“哎呀!我倒是忘了娶妻生子这回事……无所谓,多个人陪我玩,日子会更有趣。”端正曜看起来好像真的对娶妻一事充满期待。
祈儒风实在无言以对,初次见到这位王爷,以为他如同外表般尊贵清冷,多些时日就发现,他心机深沉难以捉模,时而高贵,时而任性,时而优越,时而亲切,时而冷漠,时而热情……他身上有先皇的特质,也有德和公主的特质,这或许正是皇上忌惮他的原因,若他有心,绝对可以轻易培植自己的势力。
“你以为娶妻是在玩乐吗?”
“凡事当成玩乐,不是比较有趣吗?”
“我会诚心的向上苍祈求,但愿皇上顺了你的心,让你可以娶个妻子玩玩,不过,千万别娶到恶婆娘。”那张一直笑盈盈的脸终于变形了。“左相大人还真懂得泼我冷水。”
“你也不用太担心,皇上要做出决定,只怕不是那么容易。”
“我倒是不介意皇城的百姓多讨论诚王爷和左相大人的断袖之情。”
“我也不介意提供皇城百姓生活乐趣,至于诚王爷,但愿她也不会在意这点小事。”
当他们你一句我一句争锋相对时,端意宁正被恶梦追逐,她梦到不管走到哪,总是可以见到皇城百姓对她指指点点,笑她是个不男不女的王爷,斥责她不知羞耻,竟敢贪恋仙风道骨的左相大人。冤枉啊,根本是左相大人先色诱她……不不不,应该说是招惹她,害她不小心被他迷得神魂颠倒,这绝对不是她的错……呜!
这种日子究竟何时可以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