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朗尼每天下课回家,第一句话总是:“有没有电话找我?”回话永远是:“没有!”
温朗尼好苦,以前想见珊妮,等她上学,等她下课;或者她匆匆赶回家,但总算能见到她。可是珊妮没有上课一个月,欲见无从。
“不会是退学了吧?”温朗尼到程家去问心韵。
“这些事只有学校和班主任才知道,珊妮又没有告诉我!”
“别的同学呢?”
“你问得真笨,我和珊妮是最要好的了,她不告诉我,会告诉别人?”
“不会是去了台湾吧?”朗尼靠在墙壁上。
“她告诉你去台湾?去台湾干什幺?”心韵根本从未听过。
“陪她母亲治病,我也办了入台证,一批准,马上去台湾和她会合!”
“离开香港,无论去多久,也是大事。你是她的男朋友,她上飞机没理由不通知你去送机。”
“对呀,她不可能偷偷溜掉。”
“不要想得太严重,也许她妈妈病情恶化,她分身不暇。”心怡说:“再多等几天!”
“我一天都不能等,”朗尼把头撞向墙壁,“我快要疯了!”
“唉!”心怡叹口气。
“看你无精打采的样子,”心韵看朗尼一眼,“不是失眠吧?”
“我根本不想睡,怕一睡着了,她的电话就来,我不想错失!”
“笨蛋!如果她一心要找你,你睡了她会再打;况且电话在你房间,电话铃响你听不到?”
“心韵,帮个忙!”朗尼求着,“替我去找珊妮,请她给我一个电话!”
“她从来没把地址告诉我,我往哪儿找?”
“你和我都知道她住在那一间大厦,进去查探一下,不就知道了?”
“那你自己为什幺不去查?”
“我是个男的,我怕管理员以为我是坏人,不肯告诉我;你是个女孩子,他不会提防你。心韵,帮个忙,我送你一份大礼。”
“千足黄金……”
“由你说。只要找到她,我连存款,汽车也卖了给你!”
“千足黄金凈重一两,不用卖车那幺悲惨吧?”
“不用!不用!心韵,你答应啦?”
“唉!没办法,谁叫你是我哥哥的同学、我好同学的男朋友,我只有尽力而为!”
“我和你一起去,好不好?”
“马上?”心韵面有难色。
“马上,也许,我先请你吃牛扒。”
“那还差不多……”
朗尼把车泊在大厦门外。
避理员看见两个陌生的青年男女在大厦入口处东张西望,他连忙走过来:“两位找人?”
“先生,我有一个女同学住在这儿。”心韵立刻说,“我来过,但忘了她住哪一层,哪一座。”
“姓什幺?叫什幺名字?”
“苏珊妮!”
“苏珊妮?”大厦管理员抓了抓头发,“我对这名字没印象。”
“拜托你想一想,”心韵软声软气地求着,“她穿校服,十七八岁,每天背个布袋书包上学下课,好漂亮的。”
“好漂亮?这大厦漂亮的女孩子没有多少个,想起来容易。”大厦管理员是个颇有人情味的人。
“最漂亮的,”朗尼说,“这样范围更小了。”
“最漂亮的倒有一个,”管理员想起来了,“是不是长头发,大眼睛,一筒鼻子,皮肤很白?”
“就是她!”朗尼开心得叫起来,“请告诉我们她住哪儿?学校找她!”
“她很斯文,没有和我说过话,我只知道她住在这儿,不知道她的名字。”管理员摊了摊手。
“她家人口简单,只有她和她妈妈,她妈妈大约50岁的样子,其实她真实年龄只有40岁。”朗尼尽量提供资料,“她喜欢把自己打扮得像个老大婆,啊!她每天都出外买菜的,买菜喜欢带一副老花眼镜,其实是平光的眼镜,她……”
“我知道你说谁,苏妈妈!”
“是呀!苏妈妈。”朗尼可高兴了,“我们要找的就是苏妈妈的女儿。”
“不用找,她们早就搬家了!”
“怎幺会?我前几天还送珊妮回来,我看着她进大厦。”
“苏妈妈搬走后,你们说的靓女的确还常回来。但最近几天已没有再回来,大概坐飞机走了!”
“你是说,她们母女已经乘飞机去了台湾?”朗尼情不自禁地高叫。
“是出国,去哪儿就不知道了。”管理员突然记起说,“苏妈妈临走时告诉我,她和那失散多年几乎以为死了的丈夫重逢,到外国团叙。”
“你撒谎,珊妮一出生父亲就死了,怎会复活?而且苏妈妈一直患病,怎会和你聊天?”
“我从未见苏妈妈病饼,她搬走那一天身体还很好。”
“我知道苏妈妈给了你好处,你替她乱吹牛,珊妮常常陪她妈妈看病你没见到?”朗尼拿几张百元钞票出来,“我也请你吃茶,求你帮忙!”
“你这小子!”管理员可火了,拍开他的手:“苏妈妈根本从未和你们要找的人走在一起,否则我怎幺会不知道她是苏妈妈的女儿?有钱有什幺了不起?狗眼看人低。”
“先生,他精神不好,乱说话。如果苏妈妈真的搬了,而又没有新住客搬进去,你可否让我们看看苏珊妮住饼的房子?”心韵连忙道歉,按住朗尼,“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怀念一下老同学,我们是好朋友!”
“这还像句人话,房子还未出租,大概他们还在付房租。”管理理员去拿了锁匙:“跟我来吧!”
开了门,朗尼是第一个冲进去。
屋子里空空的,已经有一层尘埃,除了一些旧家具,什幺都没有。
“这是珊妮的家吗?”
“你可以自己看!”大厦管理员用报纸拂拂尘,倒在一张椅子里。
朗尼到处看,到处翻,心韵也帮忙着。忽然心韵高声叫:“朗尼!”
朗尼走进一间房:“你找到什幺?”
“我在抽屉找到的,我记得计算过这题代数。”心韵交给朗尼一角纸片。
“这儿还有,”朗尼找到一小张“明天7时”纸片,“心韵,这是珊妮的字迹,是珊妮写的。”
“那就证明珊妮住在这儿。”
“对呀!”朗尼很小心地把纸片一小张一小张拾好。
“珊妮真的搬走了!”
“真的去了台湾?”朗尼把纸张全放进口袋里,“她离港为什幺不通知我?不声不响地跑掉。”
“听管理员说,珊妮未必去了台湾,她也许……”
“不!那管理员撒谎,珊妮说是陪她妈妈去台湾医病。”
“苏妈妈根本没有病。”
“我说过他撒谎!”朗尼很固执,“我办好手续马上去台湾找她。”
“珊妮有告诉你台湾的地址吗?”
“没有!或许来不及告诉我!”
“没有地址,茫茫人海怎样找?”心韵摇着头,“台湾不比香港,台湾地方大,又是台北又是台中又是台南,你人生路不熟,怎样找?”
“那我怎幺办?”朗尼捧住头。
“喂!你们看完没有?”管理员在外面叫,“我还有工作要做!”
“朗尼,呆下去也没有意思,我们还是走吧!”
离开大厦,心韵上了朗尼的汽车。
“我头痛,我不能开车。”
“车放在这儿不管?”
“人都没有了还管车!”朗尼痴痴呆呆,脚步斜斜歪歪。
“好吧!坐出租车送你回家。”
温太太早就为儿子担心,最近几天,朗尼吃饭少,说话少,就只关心电话。看见心韵陪他回家,朗尼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温太太连忙问:“心韵,朗尼怎幺了?”
“伯母,一言难尽,你还是问朗尼吧!我告辞了!”
温朗尼回到房间,倒在床上。
温太太追进去:“朗尼,发生了什幺事?”
“妈咪!我想静一下。”朗尼一转身,把脸埋在枕头里。
“哪儿不舒服,要不要去见医生?”
“我谁都不要见,让我静一下,我头好痛!”朗尼烦躁地嚷。温太太叹着气出去。
朗尼从口袋里,把一张张纸片拿出来,喃喃地:“珊妮,你妈病好了你会回来、你会给我写信、你会寄地址给我,我去找你……”
他一翻身,拿起床头的相架,吻着珊妮的相片,咬咬下唇,鼻子都酸了,眼睛全是红的。他抱紧珊妮的相片,哽咽着说:“你不要不要我,不要扔下我,我等你!你一定要回来。”
金小怜很快就拥有不少捧场者,除了星期一,他们晚晚都来捧场。
金小怜也会陪熟客喝杯果汁,聊聊。不过,金小怜选客也特别,年纪轻的客人她不卖帐。
“金小姐,霍公子天天给你送花,你就过去坐会儿吧!”黄经理当然收了好处,才会代为求情。
“公子,讨厌!”
“他不是只会花钱的蛀米大虫,他有很多生意,上流社会很有名望,年少有为的……”
“他有钱关我什幺事?别烦了,不去就不去,管他是什幺!”
“赵翁的邀请,你也不理会?”
“哪一位赵翁?”
“年纪很大,40多岁,红光满面的那一个。也许钱多些,但怎及得霍公子英俊不凡?”
“不错呀!没有中年发胖,面色好,人和蔼,男人上了年纪就有成熟、稳重的魅力。我愿意接受他的邀请,聊聊!”
黄经理瞪着眼睛。
以后,金小怜肯应酬的,大多数是三四十岁的男人。
黄经理无意间把这件事告诉徐广天,徐广天知道也奇怪,问及金小怜。
“年纪大的男人可爱。”
“但是,人人都说,姐儿爱俏。”
“上了年纪的人未必难看。”
“我还是不明白,就拿霍公子和赵翁比,霍公子年少英俊,精力充沛;赵翁是不难看,可惜已是日落黄昏。”
“40多岁的人,还有很多光辉的日子。赵翁何尝不精力充沛,他像个衰弱老翁吗?我自小死去双亲,失去父母的爱。母爱嘛,女乃女乃还可以给我,但父爱就没有了!”
“唔!我明白了,你把他们当父亲。”
“当父亲和朋友。他们稳重、有安全感、成熟、有风度!”
徐广天点点头,心里暗自高兴。因为他虽已50岁,看起来不过是三四十岁,这正是金小怜喜欢的人。徐广天还发现金小怜有一个弱点:虚荣,最喜欢收礼物。
赵翁、唐老板他们每次来,总给金小怜带点饰物,比如别针、耳环、镯子、项链……当然都不是真玩意儿。宝石是真宝石,黄金是千足黄金。人人想追求金小怜,有钱人追女人花钱不肉痛。
金小怜戴了饰物,到处给人看,开心得花枝招展。
于是,徐广天也送她礼物。徐广天又知道她家老太婆本来反对孙女儿卖唱,都看在30两黄金的份上。
于是,徐广天又走祖母路线。
他常送一些人参、血燕窝给金老太补身。这还不算数,又送了一块碧绿翡翠的玉牌给金老太,说给她定惊辟邪,金老太可开心了。
得到金老太的帮忙,金小怜第一次陪徐广天宵夜。
金小怜也只陪徐广天一个人宵夜,徐广天有时候不规矩,金小怜发发娇嗔便算了。不过宵夜后,一定要回家。
这天,徐广天送了一串灰珍珠项链给金小怜,为她佩起,吻一下她的脖子。金小怜一心一意在看珍珠项链,也没有留意他。
徐广天见她没抗拒,于是又搭着肩膊吻她的面颊。金小怜一手推开他,他可不敢胡来了。
金小怜还在看项链:“人家说,粉红色的珍珠最名贵。”
“黑色才最名贵。”徐广天笑笑,“你喜欢,我送你一串。”
“真的?”金小怜眼睛发亮。
“从未骗过你,不过有条件。”
“什幺条件?别打坏主意!”
徐广天用手指在她的樱唇上点了一点:“给我亲一下。”
“不行!”金小怜指了指脸颊,“这儿可以!”
“不要!”徐广天摇头,“多加一只镶钻戒指。”
“还要镯子、耳环,一套的!”
“好!”徐广天马上把嘴凑过去。
“唏!别忙。”金小怜手一挡,“礼物还没有送到。”
“你这小精灵。”徐广天捏下她的脸走开。
“你才精打细算呢!送礼物也要占便宜。”金小怜把假睫毛轻轻拉下来。
“我不是这意思,其实我是喜欢你。”
“喜欢一个歌女?”
“你不是一个普通的歌女,你漂亮,有教养,没有江湖女的粗俗。”
“是你把我拉来唱歌的。”金小怜拿了衣服:“我要更衣了!”
“我在休息室等你!”
金小怜关上化妆间的门。
这晚,金小怜刚唱完歌,黄经理请她到老板的办公室。
“找我有事吗?”
“请坐!”徐广天穿了套黑缎凸花西装,很适合他的白皮肤。
金小怜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徐广天把一只书本大小的红色丝绒盒子推到她的面前。
“什幺东西?”
“为什幺不打开看看?”
金小怜好奇地揭起一看:“啧!一套黑珍珠镶钻石的首饰:项链、戒指、镯子、耳环还有发饰,闪闪生光,名贵极了、华丽极了!”
“我自己设计的,担心不合你的心意。”徐广天欣赏着她那黑漆眼珠子的光芒,“白皮肤佩黑珍珠的确特别出色!”
“很华贵,一定花了你不少的钱!”
“只要你喜欢,就物有所值。”徐广天问:“喜欢吗?”
“好喜欢!”金小怜用手抚着黑珍珠,爱不释手,“真的送给我?”
“当然,特地为你而设计的。”
“谢谢!明晚我将会为它们配一套新衣。”金小怜看了徐广天一眼,“我想,我也应该遵守我的诺言。”
金小怜缓缓闭上眼睛,外表是多幺的心甘情愿,心里却想着朗尼。来吧!就把他当作朗尼。
好一会儿,一点动静也没有,怎幺了?不是准备好了吗?她缓缓张开眼睛。
徐广天坐在她的对面,只是看着她。
“为什幺不吻我?”
徐广天摇了摇头。
金小怜诧异:“那天我们不是说好的吗?为什幺改变主意?”
“你说过,送东西也要讨便宜,太市侩,真的太精打细算,一点儿也不肯便宜别人。”
“我只不过跟你开玩笑。”
“你说得对,我送东西给你,是因为喜欢你。如果送东西都有附带条件,那太像交易。”徐广天这样说,不知道他心里怎样想,但是态度很真诚,“花钱买回来的我不想要,过去我买得太多,我要你心甘情愿。”
“我是心甘情愿的,那天我答应了你,我会遵守诺……”
“答应我是因为这套首饰,就算我得到你也没有用,我要你的心!”
金小怜做了一个无所适从的表情。
“只要你不嫌我老,你说过不喜欢年轻小伙子,喜欢成熟的男人,找伴侣也是这样吗?”
“应该没有分别,我对年青人没有什幺好感,就算我不讨厌他们。”
“我会不会太老?”
“老?你仪表风度都很好,又会选衣服。赵翁、唐老板一班人都比不上你。”金小怜说的是真心话。
“你不讨厌我,但,你喜欢我吗?”
“我不知道,过去……”金小怜摊了摊手:“你了解的,我一向不会说话。”
“我过去像个老,但是我已经改过,今晚不是最好的证明?以后你会对我改变观感。”
“会的!”金小怜点一下头。
“把黑珍珠拿回去,卸装吧!”
“你真的把首饰送给我?”金小怜惊喜交集,“无条件?”
“无条件送给你!”
“谢谢,今晚吃宵夜我请客。”
“今晚不吃宵夜,你换了衣服,我送你回家。”徐广天拍拍她的手背,“改天!反正我们天天会见面。”
金小怜在想他耍什幺花样,她装作意外的样子,捧了首饰盒出去。
第二天,她穿了袭黑色低胸晚礼服,配上徐广天送的钻石黑珍珠。
徐广天亲自把参汤送到她的化妆间。
“漂亮吗?”金小怜问。
“任何角度下你都是漂亮的。”
“我问的是珍珠。”
“锦上添花罢了!”
“佩上它,我觉得像皇后!”
“月兑下它,还是像皇后,丽质天生。”徐广天握住椅背,“小怜,我有一个要求。”
金小怜有点惊异:“什幺?”
“不要再接受赵翁他们送的礼物。你要什幺,只要你让我知道,我都会买给你!”
小怜仰起脸,向后望他:“徐老板,你对每一个女孩子都这幺好?”
“当然不是每一个。”
“为什幺要对我这幺好?”
徐广天轻轻捧着她的睑:“因为我喜欢你,小怜。”
“你喜欢过很多女孩子、女人?”
“不多,几个。”
“那我真荣幸。”
“喝汤。”徐广天放开她,“该上台了!”
金小怜喝了参汤,补扑些粉,站起来,捏着珍珠项链转来转去,显然很心爱这套名贵首饰。
以后每次金小怜看见徐广天总是恭恭敬敬、客客气气,也不像以前那样恃宠生娇;而且听话。
她果然没有接受客人的送赠,但是却开始和客人去宵夜,对客人还十分亲热。徐广天看见那些客人揽小怜的腰,或偷吻她的脖子,内心就像火烧一样。
这天,金小怜正在和余老总打嘻哈,黄经理把她请到总经理室。
“徐老板,找我有什幺事吗?”金小怜还是忍不住在笑。
“每晚唱歌,够辛苦了,休息时间,就喝参茶,休息一下。”
“休息?那些捧场客不用应酬?他们天天风吹雨打地来,我躲在休息室打盹,他们觉得没趣,不来捧场怎办?”
“打个招呼不就行了,何必花时间跟他们闹?让他们寻开心?”
“唱完歌,休息一下有什幺关系?我又不是不唱歌跑去聊天。你叫我进来是挑剔我没有唱好歌是不是?”
“小怜,你怎幺这样想?”徐广天真是憋死了,“我只是关心你!”
“谢谢!对不起,该是我唱歌的时间了,我不希望被人误会我失职。”
“小怜,下班后,陪我宵夜。”
“真对不起!罢答应了马老板。”
“好吧!好吧!明天你可要陪我,说好了,你不要再答应别人。”
小怜抿抿嘴,出去了。
徐广天翻起眼,这要命的女人。
第二晚,徐广天12点半就在化妆间等候小怜,和她去吃宵夜。
小怜唱了三首歌进来,看见徐广天,笑笑,拿起套白底金花的百慕达套裤装的衣裤,向徐广天打个手势。徐广天到休息室去等。
一会儿,小怜换了衣服,用去面油纸抹了抹鼻尖,用梳子梳了梳头发。
“小怜,今晚我们去吃野味,好不好?”
“梅先生会安排的!”
“梅先生?他是谁?”
“新客人,来了差不多5天了。”一提起梅先生,金小怜好开心:“他今年虽然已40岁,可是看上去像30,好帅好有型。不过,最令我开心的,是他的太太去世了,又没有儿女,是一个很出色、很有条件的王老五。”
“他只不过是客人,有太太,没太太和你根本不相干。”徐广天语调透着妒意,“你不是想找个丈夫吧?”
“不急!不过也不能替你唱一辈子歌,老了你也不会要我,像玛嘉烈。要找归宿,梅先生的条件最好。”
“别谈人家,我们去宵夜吧。”
“今晚不行,”金小怜拿起个金手袋,“我答应了梅先生。看,这黄玫瑰多美!梅先生送的。”
徐广天面色一沉,他的语气就不温柔了:“昨天你答应和我吃宵夜,怎幺今晚约了别人?”
“是吗?我倒忘了!”金小怜若无其事,“顾客至上,明晚吧!”
“不行,把姓梅的约会取消了。”
“说笑话,我答应了客人怎能推月兑?”
“你不好意思开口,我叫黄经理打发他!”徐广天拉着她,“跟我走!”
“不去,我告诉你,如果黄经理开罪了梅先生,我对他不客气。”
“我每月花三万块,请你来挑丈夫?”
“你认为三万块花得冤枉,我马上向你辞职,徐老板,我不干啦!”金小怜推开他,走出去,不一会儿,就和姓梅的走了。
徐广天气得捧起那盒玫瑰,用力摔在地上。
阿辉很快知道徐广天为金小怜发脾气,马上去见徐广天:“徐先生,要不要惩戒金小姐?”
“你不要碰她!”徐广天摆摆手。
“以前那些妞,打她一鞭就听话!”
“你拿她和那些妞比?你这猪!”徐广天掴了他一个巴掌,气都发泄在他身上,“那班是山鸡,她是凤凰,我说过要得到她的心。这一次,我看我是认真了,你敢动她一下,我先杀了你。”
“那先干掉姓梅的!”阿辉抚住脸,挨打就如每天的午餐。
“不行,要是给小怜知道了,会把她吓跑。金小姐方面你不要管,替我调查姓梅的,他有多少家财,有没有妻儿?这很重要!”徐广天拿出五百元,塞进阿辉手里:“去喝杯酒!”
第二天,徐广天提早去接小怜上班,金老太说她已经出去了。
“是不是姓梅的来把她接走?”徐广天紧张起来。
“是有人来接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姓梅的,你回去问问她!”
回俱乐部,黄经理说金小怜根本还没有来。徐广天一怒之下,打翻了几桌子东西,到金小怜的休息室去,等她9时回来。
9点钟人影不见,打电话给金家,金老太说金小怜上班去了。
“马上叫阿辉打电话给我。”除广天握着拳头,他心里浮起一个念头,真想把姓梅的杀死。
“徐先生,找我吗?”
“姓梅的和金小怜在干什幺?”
“今天下午姓梅的到金家把金小姐接出来,吃菜、兜风、晚饭,不过9点钟姓梅的已经回公司,没见金小姐,听说姓梅的要开紧急会议。”
“小怜没有和姓梅的在一起,又不在家?阿辉,姓梅的要开会飞不掉,你先去找找金小姐,不知道她会不会出事?”
徐广天挂上电话,马上对黄经理说:“你去金家守着!”
“这儿……”
“我在这儿等金小姐……”
金小怜去了哪儿?
她和姓梅的吃过晚饭便分手,她由后门离去,再乘出租车到温家,在朗尼的窗口下面看着。朗尼的房间有灯,显然,朗尼在房里温习功课。
她一刻不停地望着窗,心里说:“我忘不了你,我爱你。”
她差不多呆站了一个钟头才离去。
黄经理已在她家。
“徐先生派我来接金小姐上班,徐先生自己已经来过一次。”
“昨晚我不是已经向他辞职了幺?我不回去,都快12点了,我要睡觉!”
黄经理还想说什幺,金小怜已回房间。
徐广天从黄经理通的电话知道她已回家,心里好象放下了一块石:“金小姐可能不舒服,让她好好休息一晚,你回来吧!”黄经理只好向金老太告退。
第二天下午,梅冬青到金家接小怜出外看电影,他和金小怜约好的。等了很久小怜没人影,只好自己上去,正要按铃,却被一个魁梧的男人截住:“找金小姐吗?”
“你是谁?”梅冬青反问。
“徐老板的保镖,徐老板派我来的。金小姐不舒服,不能招待客人,请回吧,梅先生。”
“我和金小姐在电话里约好的。”
“这个我不管,我的职责是不让任何人接近金小姐。”阿辉把十只手指捏得格格响,他一步步地把梅冬青迫退。
前晚徐广天不让金小怜和梅冬青一起宵夜的事,梅冬青也知道:“你们徐老板也真过份,金小姐替他做事,又不是卖身,他有什幺权管金小姐的私事?”
“有什幺事请你直接找徐老板,现在,马上请你离去!”
梅冬青虽然被阿辉迫走,但是他不甘心,到楼下,打了个电话到金家。
徐广天派了黄经理去金家,接听电话的,当然是黄经理了。
“请金小姐听电话。”
“对不起!金小姐不舒服,不能听电话,有什幺事可否由我转告?”
“你是徐广天?”
“徐先生是我的老板,我姓黄,俱乐部的经理。你是梅先生吧?请问找金小姐有何贵干?”
“徐广天简直在软禁金小姐,我可以控告你们非法禁锢金小姐。”
“可以,梅先生,要不要我代你报警?”黄经理又是慢条斯理的。
“你们这班人!”梅冬青气得掷了电话,在未与金小怜商量之前,他不敢做任何事;况且,他和金小怜认识不久。
7点钟,徐广天来了,跟在身后的阿辉,两只手抱个满,都是徐广天送给金老太的名贵的补品、药材。
徐广天没看见金小怜;不过,黄经理的眼睛告诉他,金小怜现在屋子里。
徐广天把黄经理和阿辉差遣出去。
“金老太,我听人家说,老人家戴只玉镯,是会增福增寿的。”
“是呀!还可以辟邪、定惊、挡灾。”
“我带来了个玉镯子,不知道老太喜欢不喜欢?”徐广天把一只绢盒子捧上。
“好漂亮!”金老太把翡翠玉镯子拿出来,“一定价值不菲。”
“太名贵的玉我不敢买,治安不好。这只刚好八万,怕你不合适,比如太松太紧,所以我把单据带来,老太随时可以去挑选,我叫阿辉送你去。”
金老太把玉镯子戴在手上,左看右看,刚刚好,不大不小:“徐老板你真有眼光,可是八万的镯子呢!就这样送给我这老太婆?”
“替老太讨个吉利嘛!”
“你对我真好,”金老太双眼瞇成一条缝,“我怎样谢你呢?”
“金老太,”徐广天交搓双手,很诚恳地说:“前两天我开罪了小怜,想请你老人家帮个忙,把小怜请出来,我当面向她道歉!”
“这孩子懒,怎幺请得动她!”金老太摇一下头,“你何不进她的卧室和她谈谈?她也睡够了。”
“我可以进去吗?”
“只要我说可以,谁敢反对?”
“啊!谢谢你,金老太。”徐广天马上站起来走向金小怜的卧室。
“哎!别忙。”金老太叫住他。
徐广天站住:这老太婆又耍什幺花样?
“以后别叫我金老太,叫我女乃女乃,自己人嘛!”
“啊!是的,女乃女乃。女乃女乃,我现在就进去了!”自己人,徐广天的心飘啦。唉!这八万元,真是物有所值。
他推开房门,看见金小怜已打扮好,穿件金线羊毛衣,黑色的油脂裤上,套了一双三个骨的金色袜筒(没袜跟、没袜头的),下面是双平底金鞋。她坐在窗前的椅上,一边抽烟一边看杂志。
她抬头看见徐广天:“你怎幺进来了?谁让你进来的?”
她捏了烟蒂,扔了杂志,很生气的样子。
“女乃女乃说,我可以进来。”
“女乃女乃?她是我女乃女乃,可不是你女乃女乃,我们没你这幺阔气的亲戚。”
如果换了另一个女人,他会打她嘴巴,打女人他是熟能生巧。可是,对着这迷死人的娃儿就毫无办法:“女乃女乃说,自己人了,以后不用叫她金老太。”
金小怜翻了翻眼:“你来干什幺?”
他连忙走到她的身边。他人高、腿长,只好蹲下腿,从深灰天鹅绒西装外衣的口袋里,拿出一张图来。
金小怜瞄了一眼,不感兴趣。
“我记得你说过希望有只华贵的钻石表;于是,我花了一晚时间设计了这一只表。表是名牌表,旁边镶的钻石,我要最好的碎石,而不要石皮,表带上的红宝石和绿宝石,我都要全美的。你觉得怎幺样?”
“我只懂得什幺是真黄金。真钻石、真宝石我可不会分。”她耸耸肩道。
“假就不值钱,不要相信别人,信自己。”
“很值钱吗?”金小怜淡淡的。
“不算最值钱,中等罢了,但只要你对我好,将来我会送你最好的。”
“送给我吗?”兴趣来了。
“当然,否则也不会拿来烦你!”
“值多少钱?”金小怜眼睛发亮,“是名牌表呀!唔!我看最少要十万块钱,要不要?”
“一星期后,珠宝店的副经理会把镶好的钻石表送到俱乐部,到时你自然知道。”徐广天拖起她的手,“我们先去吃饭,然后回俱乐部……”
金小怜走进徐广天的办公室,看见旁边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
“我给你们介绍,金小怜小姐,本届歌后;光辉珠宝店的副经理——张祖基先生!”徐广天一脸笑意。
“金小姐,你的歌唱得真好!”
“张先生过奖,假如你听过我唱歌,可能就赞不出口了!”
“我好走运,一来就听了你一曲《恰似你的温柔》。实在是好,我和徐先生都听得入神了,谁也不想说话。”
“那,两位谈谈,我出去了!”
“金小姐不能走,我是特地为你送东西来的。”张祖基打开一只文件箱,把一只长盒子拿出来:“请过目!”
揭开盒子,瑰丽金辉,闪得令金小怜目炫:“钻石表!”
“还过得去吗?”
“漂亮极了!”金小怜好迷醉,“真是太美太富丽了。”
“金小姐喜欢,”徐广天满意地笑了,“支票可以收下。”
金小怜一看支票:“这只表要四十九万?”
“我们不敢多赚徐老板的钱,现在打了七折,利润很微了,金小姐可以拿去给做珠宝的朋友看看。”
“那原价是要七十万元了?”金小怜的美目睁得好大。
大家谈笑一会儿,张祖基告辞了。
金小怜急不及待,缠住徐广天:“快替我把钻石表戴上。”
“喜欢吗?”
“好喜欢,急死人,快点嘛!”
徐广天给她戴上表。金小怜边看边欢呼,情不自禁地在徐广天的面颊上吻了一下:“你真好……”
徐广天乘机把她一拖,金小怜就坐在他的膝上。徐广天双手抱住她:“只要你听话,你要什幺我都买给你!”
“为什幺要对我这幺好?”金小怜的眼光还在钻石表上,“就因为你喜欢我?”
“我喜欢过几个女人,但是,我对你最好,”徐广天吻她的脸,“我想,我真的爱上你了!”
“撒谎,骗人,这句话你跟多少女人说过?”金小怜扭着她的腰,语调又骚又嗲。
“一个,就你一个。”
“你太太呢?不爱她为什幺娶她?”
“父母之命嘛!”玉人在抱,金小怜那软绵绵的身体,迷得他发昏,“你不相信,我发誓!如果我徐广天不是只爱金小怜一个人,我徐广天不……”
“不准说。”金小怜马上掩住他的口,“不准说不吉利的话。”
“小怜!”徐广天轻轻拉开她的手,他搂着她的肩膊,低头吻她。
金小怜接受过接吻技巧的严格训练,因此,徐广天这情场老手,可说是遇到最高的对手。这幺一接触,徐广天对金小怜真真正正地恋上了。
金小怜明白自己在扮演什幺角色,她要演得好,演得投入,她要尽量发挥所学,施展浑身解数。她和苏珊妮不同,苏珊妮是纯洁无邪的,她和朗尼相爱是发自内心,从未加入任何技巧。朗尼吻她,她经常心跳得全身发抖。
在调情技巧上,徐广天和朗尼比:一个是博士,一个是幼儿生,但是徐广天并没有令金小怜心跳加速,而徐广天却不能自已:“小怜……我爱你……真的爱你……”他喃喃地,不肯放开金小怜。
从此之后,徐广天把金小怜宠得很骄,她做什幺事情,他都不敢过问,只是叫阿辉暗中监视,也只是提防有另一个男人把金小怜抢走。
对于金小怜,当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徐广天买了间房子送给金老太,让金小怜住得更舒服。
“为什幺女乃女乃不肯请佣人,她年纪也不小,还要她买菜烧饭?”
“其实女乃女乃才只不过50多岁,只是身体不大好。不过,我也不希望她为家务烦,我会提议她请个佣人。”
“老人家对钱都看得很紧,女乃女乃可能认为请个女佣会增加家用,舍不得钱。明天我跟女乃女乃说,请佣人的钱,由我负责,相信她不会再固执。”
“好的,你跟她说!”
金老太要就不请,一请,就请了两个,一个做普通家务,一个专门侍候金小怜。徐广天认为金老太处理恰当,每月私下加金老太一万元。
最近,金小怜对徐广天也很不错,虽然偶然会和客人出外宵夜或是上班前吃顿晚饭,其它大部分的时间,金小怜都和徐广天在一起。
金小怜和客人出外,徐广天怕反对金小怜她会生气,反会弄巧成拙。因此,他不敢反对,只是叫阿辉暗中监视。
这天晚上,徐广天和金小怜在夜店吃宵夜,徐广天又从口袋里拿出一只盒子,盒子内有不少长银针,他拿出一枝银针来,插进所有的食物内,连茶也不放过。
“广天,好几次我想问你了,无论在外,在俱乐部,在我家,你连水也不喝。这样插插针,是什幺意思?”
“怕食物和水不清洁。”
“这样有名气的夜店,食物也不清洁?”金小怜不以为然。
“小心驶得万年船,宝贝。”徐广天捏一下她的下巴。
“我才不怕呢,大细菌吃小细菌。”
“我老了嘛!自然要珍惜生命,我不想在这个时候失去你。”
“不准说老,你才40岁,但看上去只有30多岁,女乃女乃说你玉树临风、仪表非凡。”
徐广天不敢告诉金小怜他今年50岁,因为金小怜23岁。如果徐广天说真话,他就大金小怜27年,可以做她爸爸。虽然40岁也比金小怜大17年,但也不至于大27年那幺恐怖,(但他不知道金小怜才只不过18岁)。况且金小怜口口声声说喜欢年纪比较大、成熟型的男人,而金小怜喜欢接近或肯接受约会的客人,年纪都在35岁之上。
“女乃女乃对我真好,值得孝敬她。”
“女乃女乃说的是真话,我所认识的男人当中,你和梅冬青最好!”
一听见梅冬青三个字,徐广天就心里有火,但是他忍着:“我和梅冬青比,哪一个好些?”
金小怜边喝茶边讲:“各有好处,你们对我都好,冬青也很关心我、照顾我,就是不大会讨女乃女乃欢心;你呢?对我女乃女乃真的很好。冬青也太忙了,有时候忙得日夜不分,几天几夜不见人,原来在开会,又常要到外国接洽生意;不像你,白天办公,晚上总会抽时间到俱乐部看我,无论怎样忙,也会看看我。唔!我想,你好一点儿。”
“真的?”徐广天握着金小怜的手,“你可不是逗我开心?”
“人家说真话你又不相信!”
“好!我相信。”徐广天拿起她的手吻了一下,“如果我们之间没有梅冬青就更好了!”
“你不可以不提梅冬青吗?”金小怜显然不耐烦,“我和冬青一起时,他也没有提过你!”
“对不起,不要生气,我以后不提就是了。”徐广天连忙赔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