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勃拍賣集團高級干部會議」順利展開第一天的議程。
別小看這區區的年度干部會議,其中可匯聚了「蓬勃集團」位于全世界十七家分公司的精英分子,而且每個新年度的經營方針便是在此會議中確立的。因此,稱呼這個年度會議為公司決策大會其實並不為過。
吧部會議租用了世貿的「國際會議中心」,從早上九點開始,各分公司的負責人輪番進行業務簡報。
為了應付中午的一場硬仗,「美味便當公司」一大清早即開始進行準備工作。
黃雲隴允諾,今天的午餐品質倘若辦得出色,日後他願意繼續與「美味便當」簽約,所以今兒個可說是關鍵性的一天。
為此,張氏夫婦特地把遠在高雄念工學院的兒子張仁忠叫回來,負責采買雜七雜八的佐料、油品等等,至于夫婦倆和雙絲則主掌廚房內的大小炊事。
「小弟,做‘糖醋排骨’的醋不夠用。」雙絲的螓首探出廚房門口叫喚。
遇到這種真槍實彈的大場面,通常雙絲也只能勝任傳口信的工作。
「這還有一桶。」張仁忠手忙腳亂地扛起一桶酸醋,進行運輸補給。「賣醋的人說,這幾桶醋味道調得比較重,一定要加水沖淡了才能下鍋。」
「知道了。」她笑吟吟地拍拍他肩膀。「辛苦你了。」
「不客氣。」張仁忠的黑臉漲成血紅色。
「啊我們沒時間把醋一罐一罐調開啦!阿碧,你下料的時候不要放太多。」張老板叮嚀妻子。
「好啦!」
「老板,我來幫忙切菜。」雙絲興致勃勃地拿起菜刀。
「不用,不用,我來就好。」張老板連忙搶下她手中的危險武器。
「噢……好吧。」她有點無趣地站了開來,不期然間眼珠子一轉,又瞧見爐子的大鍋菜需要翻動。「要不然我來炒菜好了。」
「不用,不用。」張太太嚇壞了,趕緊放下手中的面櫥,跑過來搶鏟子。「我習慣自己從頭煮到尾,你不必動手沒關系。」
他們夫婦倆從慘痛的經驗中學到,這位嬌滴滴的廚房二手絕對使不了用處。叫她負責鹵蛋嘛,她會煮成淡水的招牌名產……乾乾硬硬的「阿婆鐵蛋」;要她幫忙剁雞塊嘛,她又擺出一副「免費贈送手指兩根」的架式。
「啊陸小姐,你只要負責‘監督’就好了啦!」張老板百忙之中向她陪笑。
「真的嗎?」雙絲搔搔臉頰,徒立在廚房的角落旁觀。
唉!一家人共同為事業打拚的景象,真是令人感動,她看著看著,覺得欣羨不已。可是,光站在隅角旁觀好像有點無聊兼愧疚……
「不如我先去會場看看,確定一下中午和我們接頭的負責人有沒有什麼狀況。」
她眼楮一亮,又替自己找到事情做。
「好好好。」張氏夫婦如釋重負地點頭。「太好了,外面天氣不錯,你順便去其他地方逛逛,不用急著回來。」
于是,陽光般的笑臉離開了「美味便當」的大本營。
事有湊巧,她甫跨出計程車,舉步正要進入國際會議中心大門,一輛晶黑亮眼的凱迪拉克猛地煞車,迅速倒車回她的身後,引來她訝然地回頭。
中等身材的優雅男士步出車外,身分頗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白先生!」她清麗的臉容堆滿笑,歡悅地迎了上去。「今兒個是‘蓬勃集團’的員工會議,你怎麼也大駕光臨了?」
「會議第一天的上午,主辦單位邀請了幾位國內的企業家現場演講,我才剛忙完我的部分,正要趕回公司。」白非凡綻著儒雅的微笑,執起她的手背淺淺一吻。
「‘天涯何處不相逢’,陸小姐,咱們真有緣。」
中年男人獨有的倜儻瀟灑表露無遺。舉凡女人,總是喜愛異性恭維的,雙絲的頰上浮躍兩抹淺淺的暈紅。
「您不留下來午餐嗎?」她笑得益發開懷。「會場餐盒是由我工作的公司負責承包的呢!」
沒有說出來的深意則是……假如您吃得還爽口,我們很樂意有機會為您服務。
「事實上,我正想找你談談呢!」白非凡面容一整,正經地道︰「上回我提到的宴會餐食問題,最近我的秘書已經開始進行規劃。當然啦,我屬意讓熟識的公司來打理,所以不曉得你何時有空,我們可以坐下來談一談?」
「我現在就有空!真高興您還記得我的毛遂自薦。」她暢笑得益發歡悅。
說時遲,那時快,一輛亮黑色富豪暫泊在停車場入口,陰魂不散的彭槐安走出後座,身後尾隨著端莊華貴的白君蘭,司機先生這才把房車駛進停車場。
「兩位好大的興致,站在大太陽下閑談。」他非但行動上陰魂不散,連陰沉沉的黑臉也酷似一縷陰魂,銳利的鷹眼瞄向她被握住的玉手。
瞪什麼瞪?她暗暗著惱。他自己就可以左擁美人,右坐香車,卻不許她和未來的客戶聊幾句。
只準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父親。」白君蘭禮貌地向兩人點頭招呼。「陸小姐,好久不見。」
雙絲從沒听過有人將自己的爸爸稱呼為「父親」的。她也淺淺一笑回禮,順便不動聲色地把手抽回來。
「你們也來了。」白非凡頷首微笑。「我和陸小姐正要離開,另找一處地方談點生意。」
「哦?」彭槐安的虎目眯了起來,他再開口時,聲音溫和得有如一縷絲綢。
「陸小姐,據我所知,貴公司負責今天的午餐飯盒,你現在離開妥當嗎?」
「當然,我的老板大致安排妥當,接下來的後續工作並不需要我在場。」她依舊淺笑盈盈。
她怎麼可能為了彭槐安尋常的醋怒而放棄招攬客戶的機會?這種賠本生意可萬萬不能干。
「君蘭,好好跟著槐安,多學學他的處事態度,你一定會不虛此行的。」白非凡溫和地拍了拍女兒肩膀。「槐安,你也該進去主持會議了,我們就不佔用你的時間。」
彭槐安的嘴角抽搐一下。假如他出聲阻止,場面鐵定會變得相當尷尬,非但讓白氏父女的顏面拉不下來,連雙絲都會和他冷戰三百回合。然而,他若是眼睜睜看著她和白非凡這只偷腥老貓私下約會去,他就該死了。
「陸小姐,在你離開之前,請讓我借一步說話,確定一些餐食細節。」他懶得等其他人反應過來,不由分說地揪住她,扯向一個旁人听力未及的角落。
「放開!你好粗魯。」她嬌嗔著睜開玉手。
「你瘋了?竟然想和白非凡那個老闢室獨處。」兩只鷹眼熊熊噴火。「醉翁之意不在酒,他非但想討論餐飲合作的細節,還想一口吃了你!」
「你是說,他打的算盤和你一樣?」她輕拍他的臉頰,猶如哄小孩似的。「彭先生,別這樣,好歹白先生是你未來的丈人,你背地敗壞他的聲譽,有點不道德哦!」
「不準!」他氣壞了,惡狠狠地低吼。「不準你跟他出去,听見沒有?」
「等哪天您成為我的監護人,我自然事事遵循您的安排。」她假笑得益發甜美歡悅。「抱歉,我先走一步,不佔用您寶貴的時間了。」
彭槐安的臉全黑了,狠厲地瞧著她輕俏的倩影飛開,刮向白非凡的身邊。
傍我記著!他暗暗賭咒。
☆☆☆
凱迪拉克停在馬路畔,亮麗的車身在夕照中閃閃生輝。車門敞開,雙絲嬌縴的柔軀跨了出來。
「白先生,謝謝你送我回來。」她盈盈行了一禮。
「包伙一事就這麼談定了,等你自己的店面成立之後,我們再來洽談長期合作的細節。」白非凡依照慣例,文質彬彬地執起她的手,湊到唇邊印上一吻。
「好的。」她微微一笑,望向右前方彎進自家宅子的車道。「我先走一步。」
「山上風大,你先被上我的外套,免得著涼了。」白非凡彎身從車內取出自己的西裝外套。
「不用麻煩了,白先生……」她抵敵不過白非凡的決心,讓他硬是披上麻質西裝。「那就多謝了,我送洗過後再還給你。」
白非凡淡然一笑,揮手向她作別。
雙絲遙望著遠去的凱迪拉克,忍不住心生一些感觸。經歷過幾十年人生的男子,到底是不同的。
無論白非凡是否真加彭槐安所說,對她存有非分的企圖,起碼他並未很明顯地表現出來。這一整天,他們倆暢談了數個小時,他的一切舉動在在發于情、止乎禮,未曾有過任何越。
事實上,她感覺得出來,白非凡真的只是單純地對她友善而已,因為她的氣質、個性讓他聯想到已逝的牽手。白非凡不諱言地告訴她,他曾經荒唐過幾年,然而一旦遇到真正的淑女,他絕對給與百分之百的尊重……就像對她這般。
與紳士相處的感覺,讓人覺得相當舒服。她微笑著踏向通往自宅的小徑。
轉過小彎,雙絲陡然瞧見一條碩長壯碩的黑影倚在牆上。她倒抽一口氣,以為遇上歹人了。
「倦鳥終于歸巢。」彭槐安冷冷地撐直身軀。
「是你……」她虛月兌地吐出一口寒氣。「嚇我一跳,我還以為是什麼壞人呢!」
彭愧安冷笑。「奇了,你和‘壞男人’在一起的時候不怕,反倒回到家附近才開始擔驚受怕起來。你不覺得自己本末倒置了嗎?」
他咄咄逼人的口吻引起雙絲的反感。
「抱歉,害你久等了,你找我有事?」她蹙著柳眉。
當場彭槐安也跟著反感起來。
他擔心她不明不白的被白老頭吃了豆腐,一直心神不屬,眼看會議即將宣告尾聲,等不及最後的結語致詞就匆匆交代黃雲隴接手,然後眼巴巴地跳上計程車飛奔到她家門口。她家沒人,害他只能留守在屋外也就罷了,誰知這一等就是三個小時。
好不容易盼到她的芳蹤,她卻佇在路旁和白老頭有說有笑,一副舍不得道再見的模樣。反而見到了他,整張臉繃得跟晚娘沒兩樣,他又不是犯賤,何必平白無故生受她的婆娘脾氣!
他眼楮一掃,瞄見她肩上被的外套,心更火大。
「怎麼?」他譏誚地指了指男用西裝。「你們倆‘玩’得太激烈,姓白的把你衣服扯壞了,所以出借自己的?」
雙絲又倒抽了一口氣,這回則是源于憤怒。「你胡說什麼?」
「我胡說什麼?」他哼哼冷笑,趁她不覺,突地伸手揪住她手臂,直直往大馬路上走去。「簡單!苞我回去,我慢慢說給你听。」
「我不要跟你走!」她強烈地感到心慌。
彭槐安哪甩她!隨手招了一輛計程車,直奔中山北路的五星級飯店。
他的強蠻再度證明了兩人體力的懸殊。盡避雙絲努力掙扎,依然松不開他的箝制。要命!他的腿傷還沒有痊愈呢!天知道,如果改天他全身好端端的,無病無痛無恙,她更是難以與他匹敵。
目的地迅速抵達。
彭槐安不由分說地扯著她,橫越櫃台和招待大廳,直接跳進電梯。
「彭先生……」接線生原本打算傳達電話口信給貴賓,看到兩人彷佛結有血海深仇般的死硬相,立刻乖乖地縮回櫃台後頭,哪兒涼快哪兒歇著。
電梯迅速升抵頂樓套房。
他開了門鎖,用力將她扯進門,立刻又反鎖起來。
雙絲又驚又怕,不曉得他意欲如何。
「你想干什麼?」她飛快跑進小客廳,躲在一張雙人沙發後頭,彷佛如此就足以屏障她抵御他的怒火。
「我想干什麼?」彭槐安陰沉著臭臉冷笑。「你和白老頭開房間的時候,有沒有問問他想干什麼?」
「我……我們才……才沒有去開房間呢!」她結結巴巴地反駁。「我警告你哦!你別過來!……我體念你腳上有傷,剛剛才沒有用力掙扎,你……你不要過來哦!」
彭愧安停立在原地,隔著沙發與她對望。
看樣子他真的嚇壞她了,他又好氣又好笑地暗想。不過陸雙絲如驚弓之鳥的表情實在令人很不爽,難道她以為他會對她動粗嗎?
謝啦!或許他高攀不上聖哲名賢的道德標準,然而「打女人」這種下流的行徑他還不屑為之。
既然她看起來毫發無傷,想必白老頭的手腳還算安分,他就不急著拿獵槍干掉某個人了!先讓她膽戰心驚一陣子也不錯,正好弭補他呆呆守在她家門口站崗的那幾個小時。
他大剌剌地生進單人沙發,腦袋朝對面的坐位點了一點。「坐下。」
「我……我……」雙絲小心翼翼地打量他的臉色。
「坐下!」敢情他用吼的,她比較听得進去?
「是。」
一個口令、一個動作,她立刻跳坐入他對面,比訓練有素的警犬更听話。
彭槐安差點笑出來,可是表情依然繃得死緊。
雙絲暗自惴惴不安。都怪萌萌啦!實在把她教得太听話了,她才會養成服從強權、貪生怕死的個性。
「看什麼看?想與我相看兩厭啊?還不去泡壺咖啡!」他板著老爺臉下令。
「你……剛剛不是叫我……坐下?」雙絲偷偷瞄他,發現他的眼楮也朝自己瞪過來,趕緊又低下頭。
「你頂嘴?!」他的濃眉一揚。
「沒有呀!沒有。」雙絲嚇得拚命搖手。她哪敢?「我立刻去泡咖啡……」
躲進廚房說不定比較安全一點,如果他臨時打算對她不軌,她還可以拿熱咖啡攻擊他。
「你忙你的,我先進去換下這身衣服。」他臉臭臭地站起身,繞個彎走向主臥室。「如果你想讓我追到府上去,在你女兒面前演出年度武裝大戲的話,盡避趁我沐浴的時候溜回家吧!」
哪有這樣的?
雙絲咬著下唇,淒惻又無助地杵在廚房。
本來還以為他打算揪她回來拷問幾個回合,再不濟也賞她幾頓臭罵听听,誰知他自個跑進盥洗室沐浴起來。
難道彭槐安真的只想抓她回來泡咖啡?算了吧!她對他的善良程度不大有信心,他才不會做這種法外開恩的義行。
嗶啦啦的水聲隱隱從主臥室傳出來。
雙絲提心吊膽地忙著泡咖啡大業,耳中隨時監听著主臥房內的動靜。男人終究不比女人,三兩下就清潔溜溜。現在他應該沖完澡了……差不多在換衣服吧……現下應該已經著裝完畢……
然而她等了十分鐘,彭大爺仍舊賴在房間不出來。這可奇了,難道男人也要化個妝、涂個口紅才出房門?
她放棄再浪費生命,躡手躡腳地踮到房門口,輕輕敲響雕花門。
「咖啡泡好了。」她的小貓音量很怯澀。「我……我要回家了,你自己慢慢喝……好不好?」
瞧她多有禮貌,要偷溜之前還征求人家的意見。
房門霍地拉開!
「誰準你走的?」
雙絲的呼吸陡然受到嚴重的封鎖。
從他身上源源散放著一股灼熱的「氣」,瘋狂又猛烈地迎面襲來,逐走她周圍賴以維生的氧氣。一片古銅色的肉牆擋在她眼前,距離她的鼻頭僅有十公分。淡雅的香皂味沁入她的腦海,莫名的讓人暈眩起來。
她忍不住張嘴喘息一下,捂著鼻子急急退後,彷佛如此一來就可以保護自己免于受他的「氣」侵擾。
這男人,就是霸在他的旺盛生氣。
「你想跑哪兒去?」橫蠻的手抓回她。
雙絲無助地被圈陷在他胸前。
天!再憋下去她要悶死了,她只好松開手,大大地吸了一口鮮美氧氣。
另一張「大大」的口覆上櫻唇。
她的氣息再度受到窒礙,接下來的肢體攻擊純粹屬于下意識的舉動。
有過前一次滑倒受傷的經驗,這一回彭槐安學乖了,在她真正致命的把戲使出來之前,攔腰將她抱高,調整她的腿夾住自己的腰側。
雙絲但覺自己的下盤虛浮,人已經被他移到地球表面以外,雖然夾著他鐵腰的姿勢缺乏淑女氣質,但為了保全自己的小命,也只好乖乖效法無尾熊,攀住他這株變種的尤加利樹。
「這個姿勢……有點不雅觀。」她緋紅了雙頰,提醒他。
「好,那我們換個姿勢。」他笑得奸惡,手掌突然下移,覆住她的俏臀,讓她更緊密地貼向自己。
雙絲好歹也是個三十一歲的女人,健康教育第十五章踫巧學習得相當仔細,此刻自然了解抵住自己小骯的堅硬物體是什麼。
熱度在她體內、體外焚燒,猶如一把流動的液態之火。
「通常,男人抱女人的時候,都是打橫著抱的。」她語氣困難地指點。
「哦?」彭槐安輕舌忝著她的耳垂。「可是換成了我,若依照你所說的方式抱起女人,通常只為了走向一個目的地。」
無論她如何在有限的空間內縮躲,總逃不過他如影隨形的舐吻。
「哪……哪?」她努力地以說話來引開他的注意力。
「這。」他使勁一扔,雙絲的嬌軀猛地往外飛出去,呈拋物線降落在兩公尺外的軟床上。
她連忙翻身要跳下床沿。熱呼呼的血肉之軀後發先至,把她緊緊囚禁在自己的身體之下。
「你……你……不行……」她快昏了,芳心怦怦跳得幾乎故障,攫住身軀的那股熱度,說不出是源自于慌亂,抑或興奮……
「為什麼不行?」他好整以暇地問,使壞的眼神盯牢她微微敞露的前襟。
「因為……因為……」她吞了一口口水,直覺說出女人家最合用的藉口。「我的……‘那個’來了。」
「真的?」他挑了挑眉。「好,我檢查看看。」
賊忒兮兮的毛手順著她的腰圍,緩緩滑下小骯……
「不要!」她驚喘一聲,及時按住他的蒲扇大掌。「好嘛!我……我騙你的。」
「你慘了!我最忌諱人家騙我。」詭異的金光乍然燃亮了他的眼眸。他緩緩壓低腦袋,貼近她,貼近她……
雙絲顫巍巍地倒抽一聲,霎時感覺他熾熱的唇降落在自己的襟口。
料輕質薄的短袖衫實在沒有多少抵御外侮的能力,衣服的鈕扣一顆、兩顆、三顆地被解開。滑溜的唇和舌貼附上她的酥胸,品嘗著渾圓飽滿的女性化線條……
「彭……彭先生……」她昏亂地擺動螓首,彷佛想推拒,又煞似迎合。
「你還叫我‘彭先生’?」他驀然抬高腦袋低吼。其實他直正想問的是……你私底下是否也稱呼白老頭為「白先生」,或者他已經成功地說服你呼喚他名字?
然而有經驗的男人都知道,在床第之間提起另一名男子,鐵定是絕頂愚蠢的傻事。而彭槐安恰巧是個非常有經驗的男人!
「我……」雙絲已經說不出話來,眼眸漾成水汪汪的深潭,無助地承受著由天而降的狂暴雨絲。這種不自覺的柔弱姿態,擊中了男人天性中的征服欲。
他深吸呼一下,飛快地褪除兩人的衣衫。冰涼的空氣拂上嬌軀,雙絲驟然拾回一絲絲神智。
「不行……」她只能柔弱無力地抗拒。「你說過不使強的。」
「放心。」他笑得信心十足。「我自然會逗得你心甘情願。」
☆☆☆
清晨張開眼的第一件事,雙絲跳下床,身形稍微因為僵澀的感覺而頓了一頓,然後頭也不回地逃進浴室。
洗手台的冷水澆醒了她的神智……和羞愧。
「老天!」她害臊的臉容埋進手,無顏以對江東父老。
血淋淋的事實擺在眼前,她把自己給了彭槐安!
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她簡直無法相信。他只不過隨意踫了踫她、親了親她,她決心便效法赤道的冰塊,融化得無影無蹤。
她該如何面對他呢?她該如何面對萌萌和維箴呢?最重要的是,她該如何面對自己?
她掬起清水,用力撲濕臉頰,然後抬起頭,審視著洗手台上的明鏡。
相對于她晦暗的心境,鏡中人兒看起來出奇美麗。柔美無瑕的臉頰猶如春花一般,透著粉女敕女敕的微紅;一雙美眸水亮水亮的,微腫的嫣唇顯示它曾經被徹底地吻過。
她看起來百分之百像個甫春風一度的女子,以這副模樣走出去根本騙不過任何人。
「天哪!」雙絲繼續申吟。她不要回家了!她要離家出走!她該如何向繼女們解釋自己的轉變?
「下次要躲進浴室之前,記得鎖門。」他碩大的塊頭顯映在鏡子。
彭槐安就挺立在她的正後方。
雙絲突然感到心慌無措,兩雙笨手笨腳找不著適切的位置擺。
「不要這樣。」他嘆了口氣,從身後緊緊地摟住她。
兩人身上都沒穿多少,雙絲敏感的肌膚立時浮起細細的疙瘩。
一種淡淡的、男人獨有的體息盤旋在她的鼻端。這股氣味並不止于來自他,也發自她的身上……這是昨夜他沾留下來的氣息。在女人的體膚上嗅聞到男人的氣味,遠比味道來自于男人身上更曖昧。
「不要怎麼樣?」她沒有勇氣抬頭迎視明鏡中的鷹眼。
「別讓你自己感到羞愧。」彭槐安轉正她的身子。「昨夜發生的事是相當正常的,你並沒有做錯什麼。」
雙絲突然著惱了。對他來說,他當然覺得很正常。男人總是把與現實分得一清二楚!可她們女人不一樣。
「誰說我沒有做錯!」她忿忿地推開他,離開狹小的方室,開始撿拾散落的衣物,一一套同白己身上。「我不應該和你發生……發生任何牽扯。」
「為什麼?」彭槐安閑散地踱出浴室。
「你居然還問我!」雙絲不敢置信地頓住一切動作。「你屬于另一個女人,而我卻和一個名草有主的壞男人偷情,如果時空換到古代,我們兩個都要沉潭的,你知不知道?」
「少來。」他瀟灑地擺了擺手。「古代男人哪個不是三妻四妾,你太大驚小敝了。」
他別扯「妻與妾」的話題,或許雙絲還不會火大得太嚴重,偏偏他犯了大誡。
「你……」總有一天她會被這家伙嘔死!「那好!歡迎你去外頭尋找那剩余的‘兩妻四妾’,恕民女不佔用您的名額!」
盛怒的倩影刮出主臥室。
彭槐安看出她真的火了,連忙追出來,及時在門口抓回她。
硬的不成,只好來軟的。
「好啦,算我不會說話,別生氣了,嗯?」他連哄帶騙地擁她回懷,輕聲輕氣的陪不是。
雙絲板著臉,無視于他的懷柔政策。
「別道樣嘛!」親密的吻印上她發絲。「你身上的每一肌膚我都吻過了,整個人已經是我的了,干嘛還跟我鬧別扭?我發誓,以後一定不會辜負你,好不好?」
听起來完全符合外遇中的男人哄小老婆的台詞。太扯了!雙絲不知道該生氣還是該失笑。
她慢慢轉回身,決定選擇後者。
「抱歉。」甜膩膩的語氣含了滿嘴蜂蜜。「我很樂意相倍你……可是,你好像忘了一件事。」
「什麼事?」他挑高劍眉。
「結、婚。」她一臉假笑亮麗得閃著人家眼楮。「我說過,要我跟著你,沒問題!只要你肯娶我。」
「你……」彭槐安垮下臉,為之氣結。
「否則沒得商量!」言盡于此。
她扭頭又想走,電話鈴聲適時地嘹叫起來。
「不行。」彭槐安霸道地扯住她的柔荑,不放人就是不放人。「我們還沒談出個結果來,不準你走。……喂?」他回身接起話筒。
她翻個白眼,不耐煩地等他交代完後事。
「什麼?」他聆听幾分鐘,驀然吼叫出來。
發生了什麼事?她立刻回復警覺。
「好,我馬上來。」彭槐安不由分說地甩上電話,急匆匆地鑽回房。
大好良機,她應該趁著此時落跑的,可是……
「是誰打來的電話?」她總覺得不大對勁。
「黃經理。」臥室響起他簡潔的回答。「你最好跟我走一趟。」
黃雲隴?雙絲不解地蹙起眉頭。「有任何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嗎?」
他轉出房間,短短幾分鐘已經穿戴好全副裝備,拿起車鑰匙。
「昨天的餐盒。」臨出門前,他迅速而銳利地瞥她一眼。「中午吃過便當的人,現在全住進馬偕吊點滴。你最好聯絡貴公司老板出面負責。」
「什麼?」她失聲大叫。
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