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凌波幻月 第一章

迷離飄忽的白霧中,不知從哪兒吹來的風似狂神般強烈的吹著,雙腿仿佛有意識般自動往不知名的前方走去,越走,遠方的一點白光越見明顯,卻也若有似無的,不真實的莫名白光,有種不真實的虛幻,好似那光影只是他的錯覺般。

不管是不是幻覺,他伸出手欲抓住那一點亮光,強風立時停止狂吼,周身的白霧仍是如此濃密,握在他手心里的東西仍是微微發著幻象般的迷離白光。

他凝神一瞧,手上握的是面小巧的鏡子,圍繞在鏡子周圍的是迷霧般的白羽,而透明的鏡面上,浮現了一張清麗的絕色容顏,緊緊吸引住他的目光。

這令他移不開視線的絕色,仿佛無波的水般靜靜的沉睡在鏡里,圍繞在她周身的白菊更襯得她雪玉般的肌膚更顯潔淨透明。

心里悄悄滑過一絲痛楚,教他微微皺起眉。仿佛感染到他的心疼般,鏡里的絕色容姿化為一縷白煙消失無蹤。

「別……」他突然張開眼,伸出的手又再次的只抓到空氣,「又是夢。」

她到底是誰?為何她經常出現在他夢中?

鏡中人嗎?一個死去的鏡中人……

*****

好長、好長,路仿佛毫無止境。

不管跌倒了多少次,她還是爬起來繼續走,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走去哪里,只是雙腿很自動的往前走,走在這一片白蒙蒙的迷霧中,不知目的在哪兒,當然也不知哪兒是起點。

慢慢的,她看到有一點點的亮光,仿佛在召喚她般,她趕緊跑了過去,跑了好久好久!才慢慢接近那光點。

她伸出手,趕緊抓住那仿佛要飛走的光,瞬間,一道刺目的白光激射而出,她及時閉上眼,避免被那亮光照射成瞎子。

雖沒看到光,卻也能感受到那光的強烈,甚至穿過了她的眼皮、她的肌膚。

她就要融化在這片光中,盡避如此,她抓著「光」的手仍不見放松,寧願抱著玉石俱焚的必死決心也不放手。

在跑了這麼久後,她死也要弄清楚這是什麼東西。

她死也不會放手!

她突然睜開眼驚坐而起,渾身是汗的微喘著氣。

「剛剛那個是夢?」但為什麼她會覺得這麼累?雙腿好像快斷了般。

這怪事不是第一次發生,從前陣子開始,她就一直做著同一個夢,夢中她一直走,一直走毫無止境般地往前走去,每次都是走到腿快斷掉而昏倒時才自夢里醒過來,然而醒過來後,她真的覺得她的腿快斷了。

她記得自從爹爹告訴她那個故事後,她才開始做這怪夢的。

因年代久遠,她只記得不知哪個天才祖先擁有一面邪鏡,因而害得他們凌家幾乎慘遭滅門。

自爹爹喝醉酒時告訴小小年紀、不懂世事的她之後,她就開始不定期的做著同樣一個夢,夢見她在白茫茫的迷霧里奔跑,從小女孩開始跑,跑到現在已整整有十二年。

真是氣死人,那果然是面邪鏡,她只不過很好奇的想听听老爹喝醉酒後會不會吐什麼真言、靈簽出來,誰知爹爹他廢話一堆,害得她小小年紀就開始做怪夢,真是衰透了。

不過這夢卻也在她年滿十七歲這天,有了奇怪的進展,她竟然抓到了那個光點。

可這進展還不如不要的好,她只覺得自己被融化了,其他什麼都沒有。

咦?這是什麼?

她拉開衣裳,看到自己胸前多了個怪東西,「什麼時候有這東西的?」還有條看不太出來的線系在她頸子上呢!

她取出來放在手上仔細的看著,是面打造得非常精細的掌中鏡。鏡身有著像羽毛又似煙霧般的雕刻環繞著,相當特別的材質,是她從未見過及踫觸過的;而它的鏡面則有如透明的黑玉般,一看便知其價值非凡。

順手翻轉過,看著它的背面,只見上面寫著奇怪的文字——幻鏡。真的是面怪異的鏡子,照理說她應該看不懂才是,卻能一眼就看出它寫什麼,難道她有超越常人的能力?

這面鏡子怎麼會跑到她身上?她記得她連看都沒看過這東西呀!而且她很確定自己昨晚就寢時沒這個的。

「呀!」她突然驚叫一聲,像發現什麼驚人的事物般將手上的鏡子湊近自己一看。「我竟勞累到有黑眼圈!」

天呀,她真是太命苦了。

她撫著鏡面喃喃嘆道︰「唉,凌曲幻,你好命苦呀!」日操夜勞的,難怪她會有黑眼圈,等忙完這次的工作後,她一定要好好休息個夠。

自己在鏡中的臉突然變得模糊,她定楮一看,鏡內卻浮現另一張男性面孔,看那男人好像在說什麼般,邊說還邊將一塊糕餅給塞進嘴巴,接著……

「凌大小姐,你是睡死了是不是?」

砰!

一點點的灰塵被激烈的揚起,她房間的新門靜靜的趴在地上,正式宣告壽終正寢,而凶手則是那個蓄滿一臉大胡子的鬼面羅剎——凌律,也就是她粗魯到無人能及的爹爹。

唉,連灰塵都那麼少,可知她的新門有多新了。

「我不是說過今兒個要出差嗎?你怎麼還在睡,你是想累死你老子呀!」身軀龐大的凌律一坐到椅子上,隨手就拿起桌上的點心吃了起來,邊吃還不忘邊念那個還坐在床上望著他發呆的女兒。

「你呀!都已經十七歲了,怎麼還要我這個老人家來請你?你又不是不知道今兒個情況特殊,爹爹哪有那個閑情逸致等你大小姐起床?當初說要開這店鋪的是你,掛名當老板的也是你,怎麼你都不會積極點,總是把工作丟給我這年老體衰的老……咳、咳——」

凌律猛捶著胸膛,難過的用力咳著,想將卡在喉嚨里的那塊點心咳出來,不然就是把它給捶進肚里。他快死了……

「天呀!太神奇了。」凌曲幻一臉驚喜的看著父親,再低頭看看手上的鏡子。

罷剛她才在鏡里看到她老爹噎到,這會兒就馬上在她面前活生生的上演,還一模一樣的重現。

避它怎麼來的,這面幻鏡她要定了!

*****

「喂!不拿張凳子來我怎麼上去?」凌曲幻一身白衣白裙的站在一口棺木邊,不悅的瞪著眼前這些笨伙計。

真討厭,沒想到她十七歲生日這天竟然是她的忌日……更正,是她代替別人躺棺材的日子。

兩年前她抱著好玩的心態游說親愛的爹爹一起開了間「非凡葬儀館」,除了幫那些不愛麻煩的人處理喪事會場布置外,還包括尋找墓地、寫訃文送至親友家中,提供孝子、孝女哭墓,場面浩大、哀威之聲不絕于耳,真是讓後代們做足了面子。

這樣一間反習俗的店鋪,非但沒讓人說是壞心咒人家死,生意反而出奇的好。

不過這也是因為他們非凡的喪禮比任何一家都來得氣派,而價格又合理才能如此生意興隆。

現在她終于知道,原來大家是這麼懶、又這麼的愛面子。

不過,老爹工作可真是越接越奇怪,這會兒竟然要她幫一個詐死逃婚的姑娘躺進棺材里,然後送到墓地去。

照理說工作是他接的,應該要他自己來躺棺材才是。雖然她只要趁被活埋前溜出來就行,而且躺著遠比頂著大太陽走幾里路還要輕松,但誰會想在生日當天躺棺材呀!

般什麼,搬張凳子需要這麼久嗎?

「石頭,過來。」她一臉怒容的朝離她最近的伙計勾勾手指,相信每個人都看得出來她此刻很不高興,誰想死的就來惹她看看,她絕對讓那人如願。

被點到名的石頭乖乖的走過去,在她示意下苦著臉充當凳子讓她墊腳爬進棺木里。

唉,被一個女人踩,他這輩子是別想抬頭挺胸做人了。

「誰敢把棺木給釘死或是把我活埋了,小心我化作厲鬼回來找你們報仇!」

她惡狠狠的警告著,真的很怕她的十七歲生日變成忌日。

「老板您放心,咱們不敢的。」伙計們信誓旦旦的保證著。他們老板雖然長得傾國傾城、絕美無瑕,可一旦發起狠來可也是很嚇人的,他們才不想找死。

「全部給我發毒誓。」她冷冷的美眸掃視所有人一眼,只想求個心安。

「呃……」眾人面面相覷遲疑著。

「嗯?」

她冷冷的發出警告,所有人馬上舉起手,一個個都發了個重重的毒誓。

「很好。」

她滿意的躺進棺木里,馬上有兩位姑娘上前將一朵朵盛開的白菊布滿在她周圍,讓她看起來就像沉浸在花海里般。

眼前這一幕真是美得讓人心動得想流口水,不說話的凌曲幻絕美得仿佛玻璃女圭女圭般,簡直是迷死人了。真難想像像凌律這樣有著滿臉大胡子的漢子,怎麼會有個這麼漂亮的女兒,他該不會是十幾年前偷抱別人家的女兒吧!

「拜托,口水不要滴下來。」閉著眼楮的凌曲幻冷冷的丟出兩句話,美眸依舊被長長如羽扇般的睫毛覆蓋著。

兩位姑娘掩嘴輕笑。這凌姑娘就是這麼特別,一開口,就是這樣破壞形象的話。

「曲曲!」凌律的聲音宛如雷公般傳來,近一點听的話可能會被那聲音震得耳聾。

「再拜托你們斤萬別讓我爹過來試我耳力。」忍受老爹的雷公聲十七年,她沒聾也真是奇跡,還好他不會亂噴口水,實在是不幸中的大幸。

^&^「廢話少說,你們交是不交?」

「陸少爺,你這不是為難老夫嗎?小女都已經死了,如何再交給你?請你可憐可憐我這白發人可好?」

一大隊的送喪隊伍一出城便被攔了下來,兩方人馬僵持著,誰也不肯讓誰。

「啐,我可憐你誰來可憐我?」對方顯得非常不耐煩,幾句話後馬上動手打了起來。

躺在棺木里正舒服補眠的凌曲幻皺著眉哼了幾聲,翻個身正打算繼續睡,豈知不知被什麼給撞了下,她的頭隨即撞上棺木撞暈了過去。

畢竟是笨重的棺木,不管再怎麼被人打飛出去,也不至于飛得太遠識見沒釘緊的棺蓋微開了道口,而一邊則是站了個陌生男子。

「臭小子,離那口棺遠一點!」兩方人馬急急迫了過去,都想先行搶到那棺里的「尸體」。

只見那男子一掌將震開的棺蓋打回原位,一手抄起月兌落的繩子抽甩了幾下,那繩子便又牢牢的將棺木綁緊,他一手拉起繩子隨手又甩了幾下,笨重的棺木立時旋轉了起來。男子手中不知何時多了條黑蛇般的長鞭,揚手甩起一整片塵土。

待兩方人馬突破彌漫滿天的塵土時,早已不見那男子和那口棺木;當然,躺在棺里的凌曲幻也跟著消失無蹤。

*****

清澈的小溪上,懸著幾縷如銀絲般的瀑布,流瀉而下的透明淨水激起不小的水花,形成一小片的白霧。

在小溪邊,一名男子坐在一只被打開的棺木上,俯看著躺在眼前的人兒。

苞夢境里一樣,他居然真的遇到了這樣的人兒,一個躺在棺木中的絕色佳人。

她是這麼潔淨無瑕,肌膚就像紅花釀成的酒般令人心醉,而微蹙起的月眉仿佛正忍受著一絲痛苦般,惹人心憐極了。

那微弱的呼吸讓他知道她依然活著,是怎生的情形,才讓未死的她躺在棺木里,若他沒將她劫走,她是否就此長眠于陰濕的地底?

他的手指輕輕滑過她溫潤的臉頰,滑過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卻在她誘人的紅唇上停住。

「這樣的絕色,早該是我的。」他略微俯身,薄唇貼上她的,如彩蝶般輕踫了下後,額頭與她相貼,深深邃眼對上被羽扇所封住的眼。他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微笑,張嘴含住她緊閉的唇,緩緩、眷戀的吻著。

她的滋味果然如他想像中那般甜美誘人,若她不是昏迷中,他得到的滿足肯定更多。

「唔……」

唇下的人兒仿佛被他的騷擾給吵醒,他略微離開她的唇,近距離的看著即將蘇醒的佳人。

羽扇般的睫毛動了下,然後如他預期的往上掀動。

凌曲幻一睜開眼,立刻對上那雙深幽的黑眸。

清靈的眼、率直的心靈,卻有著一絲痛苦,她給他的感覺,依舊是那令人無語的心疼。

這是什麼?眼楮?為什麼她一醒過來就看到一雙眼楮?而且還有種深不見底的幽暗?

絕色的容貌、無邪純淨的眼神,在他眼中,就像是見到了一個只該出現在夢里的人兒。

只見她輕啟那張誘人的檀口,「請問茅房在哪里?」

他略微皺起眉,非常懷疑自個兒是否听錯,她開口的第一句話不是問他是誰。

也不是驚嚇得躲開,而是問他茅房在哪里?

她一把推開他坐起,有些著急的東張西望。剛剛她好像睡了好長一覺,真想不到棺材原來是這麼好睡的「床」,若不是急著想小解,她可能會舒服得睡到死。

「孰可忍,孰不可忍,請讓讓。」她起身,一手按著他的肩跳出了那口讓她差點長眠的棺木,左右看了下,這才沖到不遠處的樹叢里。

方便乃人生之大事,連烏龜蜥蜴也忍不得,更何況是生為萬物之靈的她呢!

解決完無法忍受的「人生大事」後,她百般無聊的坐在一旁的石頭上,從懷中取出那面她莫名其妙得到的幻鏡端詳。

鏡中出現的,是她的臉,隨手順了順頭發,她可不想變成瘋婆子一個。

突然幻鏡又模糊了起來,有了第一次的經驗,她自然明白它是要告訴她什麼,于是她屏氣凝神的盯著它看。

鏡里出現一名男子渾身是血的倒在床上,就只有這樣。

哇咧,這分明是吊人家胃口嘛!出現一個陌生人倒在血泊中,她若真找得到那她就可以當神了。

她盯著幻鏡,希望它再顯出其他訊息。但看了許久,她只看到自己越來越不悅。

「小氣。」多讓她知道一些些會死呀!

她撇撇嘴,將幻鏡收到衣服里,起身走了出去,心里還忍不住埋怨剛剛那出現一下子景象的幻鏡。

要嘛,就一次出現讓她看個夠,再不嘛,就什麼都不要有,這樣吊她胃口真的很不道德。若它有生命的話,鐵定會下地獄,真是太壞心了!

「你嘴巴動來動去的是在念什麼?」

一直看著她的男子待她走近後才開口詢問,看她的樣子,似乎跟他所想的有些出人。

她抬頭,立刻被嚇了一跳,倒退著走,直到被一顆石頭絆倒才停住。

「你是誰?」而這里又是哪里?爹爹呀!她不是在送葬隊伍里嗎?怎麼這里跟她之前所安排的路線完全不一樣?她不記得有森林和溪水,而且他身後還有瀑布,這表示她離家很遠了,至少她確定從小生長到大的城鎮附近沒這些景物。

她該不會……

「祁,鏡月祁。」他廢話也不多說,很大方的馬上回答她慌亂中所問的問題。

「鏡月祁?」完全沒听過,哪有人姓鏡?

咦!他不就是她剛剛在幻鏡中看到的那名陌生男子嗎?他倒在血泊中那也就是說……

「我被活埋了,我真的被那些人給活埋了!」也就是說她死了,不然怎麼會看到死人?這里,又是天界的哪個地方?

「你在作夢嗎?」看來她有自言自語的習慣,這得改過來才行。

「死了還會作夢?」的確,不然她怎會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來到這里的,還遇到一個也死掉的人。

他蹲在她面前!對她此刻的哀怨有幾分明白,若她真要這麼以為他也不會阻止,至少現在不會。

「你叫什麼名字?」

「凌曲幻!不過投胎後我應該不會再是這個名字了吧!」永別了,她偉大的娘絞盡腦汁幫她取的閨名,想不到她才用了十七年。

嗚,娘,女兒對不起您。千錯萬錯都是女兒的錯,女兒沒用心把爹爹教好,才讓他把女兒給活埋了。

「暫時還輪不到你投胎。」他目前也不會讓她這麼早死,不弄清楚心里的疑問,她怎麼也不能死。

「咦?」還輪不到她,這麼說……「我罪大惡極到還不能投胎?」雖然她平時最愛欺負人了點,但她可也是相當的敬老尊賢、敦親睦鄰、不偷不搶、收費公道、早睡早起「只要你好好回答我問的話,我保證讓你重生。」她會出現在他夢里,或許真跟那件事有關。

她看著他,水靈靈的美眸滴溜溜的轉呀轉。她是沒見過他沒錯,這麼出色迷人的男子相信任誰都不會輕易忘掉。

而既然她和他只是陌生人,那麼她也沒必要相信他的話。幻鏡里出現的或許是以後的事,也就是說,他還沒死,而她當然也還沒死。痛呀!她的額頭在痛,好像狠狠的撞到又硬又冷的牆壁一樣,她頂多是被綁架,絕不可能是死了。

「鏡月公子是吧?」她若沒弄錯的話,「鏡月」應該是復姓。看他沒反應,應該沒錯,「請問你知道我為什麼會在這里嗎?」這問題有點白痴,但她卻也只能問他。

反正問問又不會少塊肉,不問白不問。

「你不是認為自己死了?」他冷冷的反問,眼楮一刻也沒離開過她絕美又表情多變的臉。

這人是在諷刺她笨嗎?「我可能撞到頭了吧,才會……晤!」她模到額頭腫了一大塊,而且陣陣刺痛,她真的撞到頭了。

他從懷中取出一條干淨的帕子沾水,撥開她的頭發輕柔的為她冷敷。

「輕點、輕點。」痛呀!

「少羅唆。」他力道已經盡量放輕了,她還敢以著怨懟的神情瞅著他,真是不識好歹。

「我只是誠實的反應出我最原始的反應。」也就是痛!

若不是她看不到傷在哪里、傷得如何,她何必借他的手來虐待自己!也不知道是哪個人害她撞到的,抬棺的就那幾個,他們最有嫌疑;但她會在這里,眼前這個鏡月祁的嫌疑也很大。

「你知道我為什麼會在這里對不對?」她直覺就是跟他有關系,不然怎麼一睜開眼就看到他!

「你說呢?」他把問題丟還給她,突然想知道她會怎麼回答。

「我說你綁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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