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下班準時,通常都有人接送她,大多都是男性,長相不一。
住在二十四層樓高的好處就是可以俯瞰樓下發生什麼狀況,有誰進出大樓都一目了然,雖然看不清晃動的人影長什麼樣,但虹愛那嬌小的身影是雷京威怎麼也不至于錯認的。
今天是一個穿著藍色像是工人制服的男子送她來。
瞧他們在大馬路上旁若無人的親密相偎,雷京威胸口燃著悶氣,不知道自己為何總是那麼在意她的一舉一動。
他提醒自己他這偷窺的行為純粹是替朋友擔心,不曉得杜杰明知不知道她給他帶綠帽子?
「四哥,你可以走了,我該進公司了。」歐陽虹愛那雙睡意濃厚的星眸還是在半啟狀態。
「四哥抱妳進去。」
「不好啦!我已經夠大,可以自己走。」她這戀妹癖的四個哥哥始終當她是易碎的玻璃女圭女圭一樣捧在掌心里。
說實話,她並不排斥他們的溺寵,懶洋洋的躺在床上有人服侍好好的也不錯,只是有時候她是女生,已經不像那種還需要人家幫忙換尿布的嬰兒,他們不可能什麼事都幫她做。
想起她初經來時,那丟臉的慘況,她差點被驚惶失措的哥哥們送進急診室,還有三哥動用關系請來內科權威替她看病,後來診斷出病因,才丟臉的換了婦產科權威。
之後,四哥還幫她從超市搜括整櫃的衛生棉,更模的是大哥還要幫她換害她趕緊打電話叫媽求救。
想想那好象是她十三歲的事。
後來她才意識到她是女生,而哥哥們是男生,她跟他們年齡差很多,最小的四哥跟她還差六歲,她不能事事都倚賴著哥哥去做,于是她開始思考,第一次搬離家是考上大學。
「都是妳那個朋友叫什麼朱狗的帶壞妳。」歐陽宏剛不滿的板著臉,當年真不該同意她搬出去。
「她叫朱朱。」可憐的朱朱被她兄弟仇視。
「我不管她叫什麼阿狗阿貓,反正妳一個禮拜一定要回家一趟,否則我就請爸媽回來。」把她從小泵姑那搶回來。
「好。」她懶得爭。
「還有叫那個杜痞子給我注意一點,他敢讓妳少一根寒毛,我會要他生不如死。」
歐陽宏剛氣那個殺出接收他寶貝的姑姑,老的他們兄弟不敢惹,但小的就可以好好凌虐。
在天空飛的杜杰明不由自主的打個冷顫。
「我知道。」虹愛頻頻打呵欠,「我上班時間到了。」
「還有半個鐘頭,剛剛看妳沒吃多少,這個妳拿去。」歐陽宏剛彎腰從車里取出一袋東西。
「四哥,這不是你自己帶來的早餐?」剛剛接她上班就注意到後座那一袋像米袋那麼大包的紙袋。
「不,這是特地為妳準備,明天就看不到妳了。」
那次她抉擇跟姑姑走,似乎傷了四位哥哥的一片心意,虹愛事後跟他們商議取得了共識。
為了讓他們四兄弟安心她到姑姑公司上班,于是她同意四個哥哥可以輪流接送上班。
扮哥們的理由是保護她的安危,避免給不尚分子有可趁之機,這是事後哥哥唯一的請求,她沒有理由拒絕。
但一周五天,四個人平均分配上還多一天怎麼辦?怕他們又開始爭個你死我活,最後杜杰明出面才免去風波。如果杜杰明出差了,她也不會讓四位哥哥知曉,寧願搭出租車。
「哥哥,我住的地方隨時歡迎你們來。」
「我才不想看到那老姑婆。」歐陽宏剛鼻哼一聲,對歐陽青妃感冒得很,能不踫上面最好,自然沒興趣到那家賣人的公司坐。
「別這樣啦,星期五晚上我就回家了。」
「星期五晚上我來接妳。」
「不行,四哥。一旦開了先例,其它哥哥也會要求,到時候你們又吵起來。」虹愛仰起乞憐的眼眸,「拜托,別再為我的事爭吵好嗎?」
歐陽宏剛不甘願的點點頭,不忍拒絕她。
「那你快去上班,我要進公司了。」踞起腳尖,在四哥臉龐一啄,他這才露出笑容。
「我看妳進公司,自己小心。」他揉揉她的頭。
「嗯,哥,你開車也要小心。」她揮揮手進入公司。
樓上的雷京威也收回視線。
「今天送妳到公司的男人是妳第幾個男人?」雷京威匆忙梳洗便走下樓來,試圖想問個明白,誰知她慵懶的揉揉眼。
「上班了嗎?」她看了眼牆上時鐘,還沒到。」眼皮垂下繼續小憩,根本沒將他放在眼里。
「歐陽虹愛!」心底告訴自己因為杜杰明的關系,他才管她那麼多。
當時鐘當當當響起,虹愛不慌不忙的從椅子上坐起,正襟危坐,「早安,總裁,你是來問今天的行事歷嗎?」
虹愛著實搞不清他到底在想什麼,對她態度忽冷又忽熱,不過,她很清楚他對她好全是因為表哥的關系,她告訴自己沒有必要想太多,只是心口怎麼像被扎了一針?
「妳還真行,每天都有不同的男人接送。」雷京威嘴角勾起譏誚的線條,「我問妳話,那個男人是誰?」
「道應該是我的私事吧?」他未免管太多,比她四個哥哥還唆。
「我答應」
「杜副總托付你好好照顧我。」虹愛接下他的話,她都會背了。每次一想到他是因為表哥的關系才對她好,她就彷佛被人狠狠一摑,如果他展現的溫柔是真發自內心那該多好忙不迭甩甩頭,她在胡思亂想些什麼?他的女人?可以排列萬里長城了。
「歐陽秘書,我可警告妳,杜副總當妳是寶,我可不當妳是一回事,要是妳膽敢傷害他,我不會輕饒妳。」雷京威交代完後準備離開,猛然回頭,「另外把昨天的會議紀錄及上個月的財務報表找出來給我。」
「是,總裁。」虹愛翻翻白眼,莫名其妙,她跟誰好關他什麼事?他只不過是她的上司。
接著「砰」的關門聲響起後,立刻有一群蒼蠅探進秘書辦公室。
「虹愛,總裁今天是怎麼回事,活像吃了炸藥?」
「對呀!愛愛,妳才剛來沒幾天,他就把妳當機器人來操,一點也沒把妳當人看。」
「愛愛,妳別怕,有什麼問題盡避找我們。」
挑起百葉窗一個縫兒,隔著玻璃窗遠遠望見一群男人圍在她身邊,看了十分礙眼,雖然听不見他們歡談的聲音,但雷京威隱約猜得到,都怪這牆隔音做得太好。
他放下百葉窗,他可以想象那些男職員急欲巴結她,逢迎拍馬屁,因為在這一層樓除了歐巴桑和已婚婦女,唯一年輕貌美又未婚的只有她。
雷京威來回踱步,坐立難安,最後猛地拉開門,他走到秘書辦公室前,象征性的敲兩下門。
「聊完了嗎?」
「總裁!」一票男人立刻噤若寒蟬,端正站好。
「公司不是花錢請你們來聊天的,中午會議以前我要看到你們這個星期的研究報告和軟件程序。」
「是。」眾人一溜煙全散去。
「歐陽秘書。」雷京威咬牙。
「啊,人呢?」虹愛東張西望,當她專注于工作時,無暇分心周遭發生什麼事。「總裁,是你,有事?」
雷京威一愕,從她呆楞的表情中恍悟她剛剛根本沒注意是誰來到她身邊,也沒去關心那些仰慕者說了什麼,那些諂媚討好的男人想要阿諛奉承她,根本是白費心機。
想到這,他心中竟有一絲絲竊喜她的遲鈍和漫不經心,表面沒有形色。
「沒什麼,工作吧!」
虹愛輕顰眉黛,望著消失門後的雷京威,一頭霧水。這個男人真奇怪,一會好,一會壞。
桌上的電話不停的響,虹愛听若罔聞,專注于計算機上。
「虹愛,妳中午有空嗎?」一個男人倚門問。
「沒耶。」虹愛反射性的回答。
「喔!」男人黯然離開。
接著又一批男人簇擁在她身邊。
「總裁怎麼每天給妳堆積如山的工作?妳也適時抗議一下,把工作放一邊啦,跟我們去吃飯,我們請客。」
「下次再說。」
「好吧!那妳繼續忙,要不要我們回來順便幫妳帶便當?」
她沒多看他們一眼,「隨便。」
「走啦!走啦!」男人們沮喪的退去,一群男人鍛羽而歸。
對于花腦筋的事她懶得去思考,不過,對于破關譯碼,當人沉浸在數字和密碼的空間,每破一關的喜悅,往往讓人不知不覺墮落。
難怪有人光坐在計算機桌廢寢忘食,優游于網絡世界吃喝拉撒睡全在計算機前,甚至有人甍崩。
這就是歐陽虹愛,當踫上她感興趣的東西,她甚至可以不吃不喝不睡。
已經是下午一點多了,雷京威注意到她始終坐在計算機桌前盯著屏幕,從早上到現在都沒有離開座位,更別提上廁所。
他好奇有什麼事讓她那麼著迷?
當他站在她身後好半晌,她仍沒有發覺。
原來她在玩以前他設計的防火牆程序軟件,他想起杜杰明說她是計算機天才,看不出她對計算機那麼在行。
「耶!」又破解一張了。
虹愛雀躍的正要低頭拉開抽屜拿磁盤時,映入眼簾的是一雙黑色看起來很高級的皮鞋,然後是黑色筆直的褲管,燙得很平看不到一絲縐折,視線慢慢上移是結實的體魄,接著是那張不苟言笑的撲克臉。
「總裁?」虹愛大驚的連忙關掉計算機,忙亂中還撞倒桌上的水杯,水灑濺滿桌的文件。
天哪!她趕緊補救。
「妳日子很悠哉嘛?」有閑情逸致來玩計算機。
回避他諱莫如深的墨瞳,虹愛心亂如麻,「還好啦!」
他給她的工作都只是歸類建檔,不然就是打資料,而她一分鐘的打字速度據朱朱無聊幫她記是兩百字,她想不快完成都很難。
「吃飯沒?」
他不提醒還好,他一說她肚子便發出咕嚕的悶鳴,尷尬的紅潮爬上她的臉。
「妳餓了?」難怪她需要人盯。
「我等會會吃」
「別跟我說泡面。」雷京威沉聲,截斷她的話。
虹愛干笑,怎麼她心里的念頭他全知道?。
「妳給我待著,我去找」霸道的喝令,見他再次拿出手機,她大驚失色的趕緊上前制止。
「不用麻煩劉伯了」倉皇之中,結果她的後腳踢到前腳,整個人身子前傾,在外人眼中就像是對他投懷送抱。
「啊,對不起。」她手忙腳亂的欲站穩。
雷京威口氣加重,「妳不吃怎麼行?」抱著她軟若無骨的身軀,莫名的,褲襠下緊繃的堅硬起了一股騷動。
「真的不需要。」虹愛推著他,雙手踫觸他結實的胸膛,感受掌心下那穿透她神經未梢的顫動,是他的心跳。「謝謝你,我冰箱里還有水果。」她連忙抽回手,熱浪刷地沖過她的臉,心跳如鼓。
雷京威不悅,「妳該不會是因為想減肥吧?」現在流行骨感美女,就算女孩子外表看起來不胖,還是拚命結食,其實健康最重要。
「才不是啦,吃多就拉多,少吃就不會跑廁所,上次那大便當讓我證明我的排泄功能正常。」
這是什麼謬論?雷京威一愕,一個噗啡逸出唇角,表面仍板著臉,「有教養的淑女不會跟男人討論這種問題。」
虹愛面紅耳赤的咕噥,「這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吃喝拉撒睡本來就是人日常生活的大事,有什麼不能說?」
「換而言之,妳就是懶。」他再也忍不住的大笑,發自胸膛的震顫,撼動她既亂的芳心。
懶得跑廁所?天底下居然有這種女人!這女人懶成這種地步,連別人邀約都沒答應,一方面是專心計算機沒注意,一方面就是因為懶得動。
虹愛臉紅的囁嚅,「能少動少吃少用少浪費,地球資源就可以節省許多,你難道不覺得嗎?」
「原來妳的懶還有理由。」雷京威啼笑皆非。「不管怎樣,人還是需要食物來增加體力,走吧!我請妳吃飯。」
「不要啦,外面太陽好大。」又要走。
「誰說要到外面去?」雷京威好笑的看著她。「到我的辦公室,我有準備吃的。」也不知道為什麼,當他出門就弄了個便當。
「真的,總裁,你真好。」她覷了覷他,「那麼可不可以麻煩總裁你送過來,我就不用走過去。」
「妳這女人還真的懂得得寸進尺,不知道將來誰敢娶妳。」他想到她未來可能嫁人,某股郁悶便積在胸臆。
「那還要看我能不能嫁?」她那四個哥哥們肯定不會同意,誰有勇氣不怕死敢挑戰歐陽家的男人?
毫無預警,狂獅雷京威的影像掠過她腦海,她抬頭,兩人四目相觸,瞬間空氣中傳來劈哩?啦的觸電聲,令兩人窘迫的收回視線。
雷京威局促的干咳一下,「我去拿。」
虹愛偷偷瞄瞄離去的雷京威那稜角分明英俊陽剛的側廓,心坪坪然的直跳,若是他,她相信他辦得到,不知為何,她就是這麼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