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豬血糕怎麼還沒送來?」顧客等太久不耐煩的叫。
「好好,馬上。尤加利,外頭冰箱架子上的豬血糕沒有了,客人在催。」包你辣的火鍋配料是自取的。
「我去拿,你稍等。」游家寶轉身進入廚房。
「要我幫忙嗎?」林紹干倚著冰箱,手里翻轉著一箱豬血糕,有如在耍雜耍,而那正是店內最後的存貨。
「嚇……你你怎麼還沒走?」她驚抽口氣。他是從哪里跑進廚房的,後門是由內鎖著的呀?
只見他舉高那箱豬血糕移動腳步,她緊張得像母雞趕緊跟在後頭,生怕他手一滑,客人沒豬血糕吃就等著被抱怨了。
「那很重,你要不要先放下來?」
林紹干從廚房走出來,穿過櫃台,來到店內,「答應我的求婚。」他不冷不熱的聲調回蕩在店內。
所有的客人,包括店員都呆成石膏像,火鍋依舊噗嚕噗嚕的滾,有些火鍋料還滑出口。
「回答我。」在眾人面前,他大有她不答應,他就要挾持豬血糕蹺頭或把豬血糕摔到地上的態勢。
是有這個可能,以他的為人。「你別亂來。」這一箱可不少錢,現在物價飆漲,能省一分是一分。
「媽咪,那個帥帥的大哥哥是在向阿姨求婚嗎?」一道小孩子的聲音打破僵局。
童言無忌,為什麼她是阿姨,他是哥哥,她才沒那麼老。
「噓!」
「老板娘,那麼優的男人趕快答應。」
「老板娘,這先生好帥。」
彼客回神過來,熱情的你一言我一句,加入游說團。
她吞咽一口口水,「學長,你先把那一箱豬血糕放下,我們有話好說。」游家寶冷汗直流,哪有這樣挾持豬血糕逼婚的?
「嗯哼!」舉高的手變金雞獨立,一指神功,還敢叫他學長?
她猛抽口氣,「你千千萬萬拿好……」
「阿寶,這里怎麼那麼熱鬧?」獅吼般的嗓門從門口飄來。
「老媽,你們怎麼都來了?」青天霹靂,望著母親身後的娘子軍,游家寶臉都綠了。
「這男人哪里來的呀?」游母驚艷的望著林紹干,「啊,我想起來了,就是你特地送行李給我家阿寶,你好你好,你來找我家阿寶抬杠喔。」
「這幾位是……」林紹干挑了下濃眉,把那箱豬血糕放下。
游家寶趕緊將箱子拿過手交給小美,「快去放到架子上。」
「真帥,三姊,你什麼時候交了那麼稱頭的男朋友,比金城武還帥。」
老麼游家琳兩眼閃爍著仰慕的光芒,她是忠實的金城武迷,游家寶會認識金城武這號人物是拜她之賜,她的臥房里牆上都是金城武的肖像,連門聯也是,要她不記得金城武長相很難。
「三姊,原來你不回家在北部工作就是因為他喔?」老四游家馨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鏡,她是標準的書呆子,目前是大二生。
「家寶,眼光不錯喔。」已經是上班族的老二游家雲掃了林紹干一眼後轉向食物區,「有沒有什麼吃的,我要吃鴛鴦鍋。」餓死鬼投胎型。
「你好,我是家寶的大姊游家雪。」穿著灰色套裝,打扮一絲不苟的游家雪落落大方的上前與他握手,「我好像在哪見過你,你是……」她手才抬起就在半路被人攔截。
「他就是華倫集團總經理,我們這期財經雜志的專訪封面人物。」捍衛所有物的陽剛男子沒有笑意地伸出手,「林總經理你好,我是金錢雜志的總編輯冷鷹,好久不見。」
「你好,家寶曾說家有七千金,沒想到今天有緣看到五位年輕美麗大方的小姐……」
「我不是啦。」為首風韻猶存的游母笑得闔不攏嘴,操著台語腔的國語,「我是她們的媽,你不是看過了,上次我只是沒化妝,給你見笑。」
「狗腿。」游家寶不以為然的咕噥一句。
「阿寶,你剛剛說什麼?」
「沒有、沒有。」
「你剛剛是在跟我家阿寶求婚呀?」
「是呀,可是她還在考慮。」
「這有什麼好考慮,直接答應了。」
「別忘了你欠我一次。」壓低了嗓音靠近游家寶耳後,林紹干不懷好意的提醒他當經躲在她家衣櫥的事,大有她不答應他就要揭露的意味。
「媽。」游家寶一個頭兩個大,「你別跟著瞎起哄,這是我跟他的事情。」這大老奸的求婚讓她是有點心動,可是光想到他是為了對他父親交代而娶,她心里就怎麼也快活不起來。
「什麼你跟他的事情,我是你老母!」游母拍拍林紹干,「林先生,不用怕,我給你作主。」
「我不要嫁啦!」挖咧,事情愈鬧愈大,整個店內的顧客?圍過來。
「真帥!」游家琳兩眼閃爍著星星,「三姊,你該不會是嫌姊夫求婚不夠浪漫?姊夫給她撩下去,跪,我給你支持。」
「家琳,你別搞怪。」游家寶橫了眼火上加油的妹妹,「連鮮花戒指都沒有,這哪叫求婚?」
「還要浪漫?!這給你。」游母攔截過小美端出來的豬血糕給他,「鮮花用這個代替、應景,給她跪了,看她還有什麼話好說。」
哇哩咧──游家寶額頭掛著櫻桃小丸子的黑線,全部的人都站在他那一邊,沒想到的是這男人還真的跟著一群娘子軍起舞,當真端著豬血糕下跪求婚。
「嫁給我吧!」
在眾目睽睽下,這根本是強迫中獎,若是她不答應只怕從此生意慘澹,甚至被親友團唾棄,列入拒絕往來戶。
「我……我……」
「還在猶疑什麼,快接過去。」游母自作主張的接過豬血糕塞到女兒的手里後,拉起林紹干,「以後就是一家人了。」丈母娘看女婿可是愈看愈有趣。
游家寶沒有抉擇的被逼著上婚姻山──完全傻眼的說不出一句話。
游家寶騎著小美借來的機車到華倫集團,趁著店內下午人比較少,她事先打電話跟林紹干約了時間。
她這次絕對要跟那個惡霸說清楚,就算要嫁她也要嫁得有尊嚴,她不要有目的的婚姻……等等,那輛好像是他的車,那兩個人在車旁干麼?!腦海閃過她被偷的車,她立刻催油門追了上去。
「這個月的財務報表,還有新錄取的人事資料,投資的估價單,會計師事務所的年底季報。」李芳蘭盡責的報告著。
「老哥,這是關于兆倫基金的投資企畫書……」羅尹威話才落下,就見向來度翩翩、優雅不凡的總經理沒有形象的整張臉貼在落地窗上。
那個女人在做什麼?!林紹干從大樓俯瞰見到他墨綠色的休旅車被偷走,而游家寶那笨女人居然騎著機車追上去,看她急速的穿梭在擁擠的車流中,他一顆心險些蹦出喉頭。
當一輛卡車險些撞上她車,他呼吸暫停,心髒被恐懼揪緊,眼瞳收縮,感覺頭頂白毛都快冒出來了。
「天殺的笨女人!」他低吼,不管眾人的立刻奪門而出。
史密斯驚嘆,「總經理跑好快。」百米賽跑紀錄保持人都沒他那麼快。
「這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那麼激動。」羅尹威忍俊不住。
林紹干沖到一樓時早已看不到游家寶的身影,他低咒,來回在大樓前踱步,深呼吸一口冷靜下來。他告訴自己,在這個時候他絕不能自亂陣腳,首先要找到她……靈光閃過他腦門。
他撥了通電話,「小美,你的機車車牌幾號?」找交通大隊幫忙留意。
「GTR-543,干麼?」
「我要找你的老板。」
「她不是騎我的車去你那?」進行婚姻談判。
「她去追擄車集團。」按掉電話後,他轉撥到交通大隊的熟識,「灰狼,幫我查一下,XE-5716墨綠車休旅車GTR-543紅色小綿羊的蹤跡,盡快給我消息,麻煩你了……」電話還沒掛掉,插撥進來,他轉接過來。
「林總,我的老板她該不會是騎我心愛的小車車去追擄車集團吧?」小美志否不安的問,心里有非常不好的預感。
「沒錯,我現在已經聯絡警方要去找人。」他切掉電話,再轉回交通大隊,「這件事是我個人私事。」
在包你辣火鍋店里的小美垮著臉,小嘴一扁,「我的愛車,我還在貸款,臭尤加利給我記住,你最好給我活著回來,否則我要你賠償我精神損失……干麼,別叫我,讓我發泄一下。」
「小美姊。」阿勇和小明面面相覷,由阿勇小聲的問︰「你剛剛是不是在說什麼擄車集團?」
「我們家的笨蛋老板單槍匹馬去找擄車集團算帳。」通常擄車集團是有組織、有計畫的犯案,組織人數一定不少,或有黑道在背後掌控,而她居然笨得去跟蹤擄車集團,也不想想自己只是女人,不是女超人。
小明遲疑的道︰「小美姊,擄車集團的交車地點我跟阿勇倒知道一個。」
「你們剛說什麼?」小美跳起身,揪住小明的衣襟。
小明吞了吞口水,「以前我們偷來的車都是交給擄車集團處理,一輛三千。」
「你怎麼不早說?」她發出打雷的吼聲,差點沒把兩個大男生耳朵吼聾。
「我們也不確定是不是同一個。」阿勇膽戰心驚的低語。
「你們這兩個白痴,任何線索都不能放過。」她拿起電話撥打,「林總,我這邊有消息,阿勇和小明說他們知道一個擄車集團……等等,阿勇你趕快跟他說在哪。」她趕緊將電話轉交給阿勇。
在偏僻山區蜿蜓的山路盡頭,門口有塊招牌寫著廢車回收場,遼闊的山坡地上堆放了許多廢棄車輛,和一棟掛著招牌看起來像辦公室的鐵皮屋。
「媽的上逗娘們從我們出市區就一直跟著我們。」
游家寶的太陽穴被一把槍指著,「放開我。」
在她還沒騎進廢車廠人就被逮住了,後來她才注意附近裝有許多監視器,難怪……枉費她還刻意保持距離跟蹤,而且一路上陸續有其他被偷的車輛加入,看來這集團不小。
「這女人我見過,我的屬下阿勇跟小明就是給她抓去,害我少了很多貨。」其中像瘦皮猴似的男子大叫。
「你很行嘛。」穿西裝、嚼檳榔的胖男猝了聲。
「老大,該怎麼處置?」拿槍抵著她的高個頭問穿西裝的胖男。
「把她交給人蛇火旺,賣到日本,看她還敢囂張嗎?」胖男嘴角勾起邪佞的笑,「不過在此之前把她帶到我房里。」
「老大,我們可不可以也……」四周的小嘍露出婬穢的笑。
「等我玩完隨便你們。」胖男轉身,環顧四輛車,「今天收獲不錯。」
「大仔,不好了,山下來了很多條子。」從鐵皮屋里奔出一名男子大叫道。
「臭娘們,你報警了?」「啪!」一巴掌甩在她臉上。
「是又怎樣?」游家寶不馴的抬起下巴。雖然不清楚警察是怎麼會跟來,可她才不會跟這些罪犯低頭。
耙單槍匹馬獨闖虎穴,這女人勇氣不小!胖男眼底閃過一抹贊賞的光彩,從容的指示,「阿義,把她綁起來帶到我車上,你們其他人挑幾輛名貴的車開,我們從另外一條山路撤退。」
命令一下,所有的人都開始動了起來。
「走。」那個喚阿義的男子槍抵著她,朝另一頭走去。
「放開我。」游家寶縱使心里害怕,腦子仍不停盤算著逃月兌的計畫,與其等警方發現,她得自己想辦法逃月兌,要不然給押上車,她逃走的機率更低。
「對不起,請問這里是廢車回收站嗎?」冷不防的,一個溫和有禮的問句在阿義的背後冒出。
怎麼會有外人?!「砰砰砰!」阿義反身就賞子彈。
「看來這里當然不可能有回收舊車輛。」
游家寶倒抽口氣,「紹干。」
林紹干敏捷的蹲下避開子彈,橫腿一掃,高大的阿義當場摔個四腳朝天。
「有人入侵。」這會忙著撤退的人听聞槍聲又紛紛聚攏。
「給他死。」眾人掏出槍。
林紹干見狀,趕緊拉著呆住的游家寶往旁邊的廢車躲去,「蹲低,跟緊我。」
兩人藉著堆放的舊車閃閃躲躲的,看外頭正在搜索他們的歹徒暫時找不到他們,他轉身緊摟一下她,安撫受驚嚇的心靈,然後放開。
「你這笨蛋!」他低吼。
被他突然的舉動嚇得一愣愣的,她慢慢回神,「你那麼凶干麼?」原本感激的熱血被他澆滅了。
他來救她了,心里才想到他,他就天降神兵似的出現在她面前。她該說什麼,感激他仗義解圍,還是多管閑事?
「發現了,在這!」
「開槍──」
「糟糕了,那些家伙在搞什麼?」林紹干低咒,抓緊她跳向另一輛車後。
霎時,乒乒乓乓的,槍聲大作。
「不許動,我們是警察。」
警方大隊人馬從四面八方出現,所有擄車集團的人馬一舉擒獲。
餅了一會兒,山徑處的警車才開上來,警察早就注意到山路沿線布滿了監視器。
見到警方趕到,林紹干松了口氣的牽著游家寶走出車後。
「謝謝學長的協助,我們才能一舉破獲擄車集團。」一個便衣警察走來。
「不客氣,記得我們講好的。」林紹干與他握手,提醒道。
「是,不能把你跟她的身份曝光。」灰狼睨了眼姿色平庸的游家寶,「就是她讓學長拒絕所有女孩子的追求?」
「灰狼!」
這話代表什麼意思……游家寶咬著下唇,心髒怦怦跳。
「好啦,不說了。」灰狼大笑。
「我可以先走了吧?」自始至終他都沒放開她的手。
游家寶滿腦子都是灰狼剛剛的話,任他將自己帶上了車。
「以後不準你隨便亂跑。」他口氣不善。
「哼,要不是我,你的車早被人解體。」她竊喜著,表面卻不甘示弱的回吼。
「你這笨蛋,我不需要你幫忙!」
「是,我笨,我笨得去把你的車找回來,我笨得被你欺壓而不還手,我這是干麼啊我?」話不會溫柔的說,干麼那麼凶,這樣追得到女孩子才有鬼,不過這也不能怪他,他是不需要追求女人的,因為女人都倒追。
「該死的!」他狠狠的吻上她。
「我幫你找回車你還嫌?」她語氣里已多了嬌嗔。
「抱歉,我嚇壞了。」詭異,她在偷笑?
「你擔心我?」感覺到他話中隱藏的關懷,她嘴角揚起。
「廢話。」散動車子,林紹乾心里下定決心,與其看她傷好就去玩命,他決定把她趕緊登記在自己名下保護管束。「我們馬上去公證。」
「我會給我媽追殺。」她眼楮彎了成下弦月。
「天塌下來有我頂著。」
雖然他口氣很凶,臉色很猙獰,可這應該是他最接近愛的告白的話了,游家寶內心甜蜜蜜。
她笑得像偷腥的賊貓,「老實說,你什麼時候愛上我的?」
「閉嘴。」他臉紅了。
「你好凶,人家會怕。」
「哼,怕?!一個初次見面送人排頭的惡女膽子會那麼小?」
「誰叫你欺負我?」
「我怎麼欺負你了?」
「就是……」
「這樣嗎?」吻上她的芳唇,他不管她愛不愛他,他決定就是她,她這輩子別想逃離他身邊。
這不會說愛的霸道男人!游家寶嘴角漾著幸福,早在涼夏的午後,愛神的箭就已經射中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