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鏡子里的小巫婆 第九章

遠遠地,熊靖之就看到她了。

站在街道的牆角,巫束娟一手拿著支只剩下兩顆果子的糖葫蘆,另一手則舉著一支白白松松的棉花糖,她姑娘的兩邊臉頰各被一顆果子給塞得鼓鼓的,嘴巴很困難的咀嚼著,眼神還晶亮的不放過周遭的幾個攤子,看的全都是吃的攤子。

「怎麼那麼貪心,一下子吃兩顆呢?」人未到,熊靖之椰榆的聲音己經先身體一步傳到了巫束娟的耳里。「大熊,你怎麼那麼慢呢?」巫束娟沖著他直笑,口齒不清的說,那支糖葫蘆也直直地遞到他的眼前,「吃一顆,很好吃喔。」

熊靖之眼眸閃了下,「你吃就好了。」

「吃啦,真的很好吃耶。」像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似的,巫束娟不肯將手給縮回來,「吃嘛,只要吃一顆就好。」「我不愛吃這種甜的玩意兒,你吃就……」

「吃嘛,陪我吃一顆就好了。」巫束娟雙頰被果子鼓得漲漲的,眼眸澄亮的盯著他,聲音又柔又軟、又帶著語意不甚清楚的稚意,在在都讓熊靖之將差一點說出口的拒絕給吞回肚子里。

于是,熊靖之在大庭廣眾之下做了一件他自十歲以後就沒有再做過的事,他艱難萬分的吃了一顆糖葫蘆,而且是在眾目睽睽之下用力地將它給吞進肚子里的。「好不好吃?」巫束娟迫不及待的征詢著他的意見,「很好吃對不對?吃了那麼多攤就這一家的最好吃了。」她一臉聰明女人貨比三家不吃虧的表情,「而且這一家賣得最便宜了。」

除了點頭,熊靖之也只能點頭,他不敢順著她的話夸贊那支糖葫蘆,因為竹棒子上還有一顆果子。

在熊靖之忐忑不安的視線里,巫束娟終于心滿意足的將最後一顆果子吞進肚子里,也解決了那支棉花糖,最後再依依不舍的拋了幾個饑渴的眼光給沒光顧的那些攤子,這才邁開了步子。

兩人又逛了幾個鋪子後,熊靖之有些奇怪的問︰「今天蘇姑娘怎麼沒跟你一起出來?」

「媚兒跟蘇伯母去廟里上香。」「她沒拖著你去?」

巫束娟回了他一個大白眼,「我已經跟你約好了耶,我才不是個會食言而肥的人呢。」她揶揄地說。

筆意低頭審視著自己的腰際,又撫了撫它,然後熊靖之這才挑著眉笑說︰「還好我沒有發胖,要不我還真以為你說的人是我呢?」

「真是厚臉皮,你又怎麼知道我說的不是你?」

熊楮之只是笑,不敢回話,怕一個不小心說了哪個字不中听,又會被她搶白一頓,然後就又是一番什麼橋歸橋、路歸路的賭氣話。

只是,巫束娟逛街的能耐也著實讓他嚇了一跳,一些姑娘喜歡的胭脂鋪子全都吸引不了她的眼光及注意力,但是一見著了吃或玩的鋪子,她可以站在鋪子前頭像根下了樁的柱子般的堅定不移。

而他常常在多走了好一段距離後,才會察覺到她早就又被人家鋪子上新奇的童玩或是食物給吸引了過去。可這一次,待他回過頭來看不到她時,她已經滿臉通紅地被人給揪住了衣領,而她手中則緊緊地抱著一個布女圭女圭。「小娟,這是怎麼回事?」

「大熊,我……」「熊少爺,這姑娘拿我的東西沒有付錢就想跑。」揪著巫束娟的男人先開口告著狀。

沒有付錢?!熊靖之生氣地瞪著開始心虛地移目四望、但不敢將視線接觸他的巫束娟,「小娟,你為什麼強搶人家的東西?」

在他指責的話中,巫束娟沉默地垂首不語。

看著她噘起嘴來不吭聲的低下頭,一副受到委屈的小甭女模樣,不禁深深地又嘆了口氣,熊靖之的心又軟了下來,「拿了人家的東西就該給錢,你這樣子是強盜的行為,你知不知道?」

「知道。」可憐兮兮地點了點頭,巫束娟怯生生地終于將眼光移向熊靖之,但眼神可憐無助得讓他罵不下去。

「唉,你這麻煩的傻姑娘!」熊靖之從腰袋中拿出一綻銀子,遞給了那個滿臉惡相的男人,拉了巫束娟掉頭就打算離開。

但是巫束娟瞥了那綻銀子一眼,就一個扭身自他手中逃開,旋身追了上去,一把扯住那正笑顏逐開的惡相男人,「喂,這個布女圭女圭多少錢?」

那男人被她這突然的動作給嚇怔住了,沒有多想就說︰「十個銅錢。」就這麼一個小小簡單的布女圭女圭就要十個銅錢?!巫束娟心中漲滿了不服氣的悶氣,她忘了自己剛剛也是瞧著這女圭女圭就非常喜歡,心里只想著,簡直就是搶人嘛,這家伙比我還不要臉。

「剛剛熊少爺付你多少?」她又問。

小販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一兩碎銀,怎麼著?」他反問著。

「怎麼著?」巫束娟強霸地秀眉一豎,兩手往腰間一叉,理直氣壯地瞪著小販,整個人的氣勢頓時強了起來,「那你還不趕快找錢給我?」她一手抱著布女圭女圭,另一手就直伸到那小販身前。

不僅是那小販看傻了眼,連熊靖之也傻住了,「小娟……」他喚著巫束娟。但是巫束娟並不理會他,一臉執拗神情的瞪著那小販,「喂,別以為不吭聲就可以蒙混過去,找錢哪!」她不耐煩地又催著小販。

「可是……」小販的眼神不住無措地投向熊靖之,但熊靖之也沒辦法幫那小販的忙,因為他自己的腦子還處在怔忡的當口!

「可是什麼?別想打混,快點將錢找給我呀。」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只是催促著。

心不甘情不願地,那小販翹著嘴,兩眼微怒地瞪著她,但懾于她身旁還有個比朱霸杰還讓人不敢惹的靠山,他還是將錢找給了巫束娟,「哪,錢找給你。」但縱使是不甘不願,他也不敢將口氣放得太凶,別說眼前這姑娘是鬼靈精一個,單從熊靖之對她百依百順又疼惜的態度看來,他可不敢招惹她。而且他若不乖乖地听命找錢的話,又不知道她一氣之下會怎麼整治他?

待兩人離開那小販的听力範圍後,終于回過神來的熊靖之有些無奈地望著一手抱布女圭女圭,另一手將那些找回來的碎銀子像個寶貝似的握在手里的巫束娟,「小娟,那些銀子給他就好了,為什麼還要跟他強索回來?」

「廢話,他剛剛那麼凶的對我,我們為什麼要讓他佔那麼大的便宜?」理所當然地噘起嘴,巫束娟不覺地撒起橋來,「而且,我身上半毛錢都沒有,橫豎你也是打算要給他的,那為什麼不讓它溜進我空空如也的荷包。」

聞言,熊靖之心中一緊,完全拋開了小販的事,緊張地問︰「你身上沒錢?」

「廢話,這里有誰會給我錢?」巫束娟想也不想地回了他,「你別忘了我可是‘無依無靠’的孤女。」

不理會她這個明嘲暗諷的話,熊靖之又開始心疼起她來,且暗罵起自己︰難怪她會沒錢付那布女圭女圭的錢,原來是這麼一回事,怎麼一向細心的他會忽略掉這麼重要的事情呢?

「小娟,你……」手伸到袋中,熊靖之一個沖動欲將錢掏出來,但他還沒有將冒上來的那股沖動付諸于行動,巫束娟的注意力就已經被一個小攤子給吸引過去。

她突然勾住了他的手臂,將他拉到一個攤子前,「大熊,你喜不喜歡吃桂花糖佛手或是狀元糕?」兩個誘人的小梨窩又出現在她的頰邊,「我請你吃。」她嬌小的身子偎在他身邊,大方地說。

熊靖之心中為之一震,只想著她的主動靠偎,一點都沒有想到要將她的身子推開以避嫌。

「你哪來的錢?」他柔聲地問。

好像他的話是一種搶錢宣言似的,巫束娟馬上將那握著方才找回來的碎銀子的小拳頭藏到自己身後,身子稍微與他保持了些距離,一臉的戒慎,「你想怎麼樣?這已經是我的錢了。」她的嘴又噘了起來,「你自己剛剛已經不要了的。」

「那只有一點點而已。」他好氣又好笑地說。

「夠買好多狀元糕了,你到底要不要吃?」一了解他不是要將錢討回去,巫束娟又朝著他笑了,「告訴你哦,我可是很少主動請人吃東西喲!」

「真的?」熊靖之也笑了,他實在很難不對心上人的笑臉做回應。

「當然,沒錢怎麼請人吃東西嘛,笨!」她又將視線轉向攤子,「你想吃什麼?狀元糕?還是桂花糖佛手?」「你想吃什麼?」望著她,熊靖之柔聲地問。

「都想。」巫束娟想也不想的回答著,然後只听見熊靖之叫老板將糕點全都包一份,她听得一愣一愣的,而且心里亂感動一把的,她知道熊靖之一直對她很好,百依百順又言听計從的,有時雖凶了些,但也都是因為關心她才會口氣那麼壞。

「累了沒,我送你回去。」

「好啊,反正吃的也買了,其他看上的也買了,腳也走得酸了。」興高采烈地應著聲,巫束娟沒有異議的跟著他往回家的路上走著。

但在小碎步半跑半走努力地跟了一小段路,她有些不高興了,「大熊,你走那麼快干什麼?我都快跟不上了。」「啊!」熊靖之似乎這才注意到她的落後,「對不起,我沒有注意到……」話未說完,他的視線落在一個剛出現在前方的男人身上。

「你在想什麼?」巫束娟這時也注意到他的分神。「沒有。」「沒有?!我才不相信,你以前都會陪著我慢慢地走,不會像現在好像是在趕什麼似的。」巫束娟提出反證。

「好吧,我放慢腳步陪你慢慢地走,這樣總行了吧?」「哼,那麼勉強。」巫束娟還是不太滿意。

正待開口哄她幾句,就見林剛賢遠遠地站在前方,焦急地朝他打了好幾個催促的手勢,熊靖之微一點頭示意他先回去,不動聲色的又將腳步稍微放快。「小娟,這幾天我可能會比較忙一些……」

巫束娟納悶地打斷他的話,「比較忙一些?大熊,你家里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她仔細的端詳著他,「看你的神情似乎挺疲憊的,怎麼啦?」

「沒什麼,只是臨時出了些狀況。」熊靖之輕描淡寫的一語帶過。巫束娟有些不安起來了,「你也真是的,既然忙還要答應陪我逛市集。」

「沒辦法啊。」熊靖之誠實地說,誰教他真抗拒不了她的要求?

可是這一句誠實的話听在巫束娟耳朵里就不怎麼順耳了,瞧他說的那口氣,似乎是……

「你的意思是我強迫你的?」「我沒有這麼說。」「可是你有這麼想!」巫束娟以篤定的口氣加重話中的語意。

事情怎麼又不對勁了?熊靖之心中大嘆著氣。

看到他臉上嘆氣的表情,巫束娟就更確定她腦子里的想法,原來熊靖之今天陪著她是很心不甘情不願的,「既然你熊少爺那麼忙,又何必那麼委曲求全的陪著我呢?」心火一升,她的口氣也硬了起來,「今天的事就算我強迫你好了,以後你就少來理我,好好地忙你自己的事吧。」說完,她意氣用事的將手中的糕點全都塞進他的手里。

「小娟,這些不都是你喜歡吃的?」

「還你,姑娘我不希罕你請的東西。」氣沖沖的回了他一句,巫束娟扯高裙擺,悶頭就往前頭沖。

心里直叨念著︰這個該死的臭狗熊,就算真是實話,也不必真的說出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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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娟,快點過來,這兒有新到的布料,看看有沒有喜歡的,剪一塊回去做件新衣裳。」

媚兒熟捻地穿過市集,站在個鋪子前,大老遠的就朝著不怎麼起勁的巫束娟嚷了起來,一臉興致高昂的情緒。「你已經送了我那麼多件衣裳了,媚兒,就別再破費買……」巫束娟婉轉的勸拒著。

「哎呀!那些都是舊衣裳,我送給你時都直覺得難為情呢。」蘇媚兒扯著巫束娟的衣袖不準她溜,遞了幾塊花哨的布料到她眼前,硬要她選擇,「小娟,你別跟我客氣了,喜歡哪一塊的花樣就說哦,我今兒個已經跟爹爹多要了一些錢,待會兒我們還可以去買些吃的。」「可是……」巫束娟有些猶豫。

可蘇媚兒根本就不理會她的拒絕,徑自展開了一塊粉藍碎花的綢絲布料,就往她身上比了又比,「這塊好不好?」

「不錯呀。」巫束娟不甚感興趣地說了句。

「真的?」蘇媚兒又拿起了另一塊布料往巫束娟身上貼了上去,「這塊呢?小娟,你有沒有比較喜歡哪一塊?」「都還……」

驀地打斷她的話,蘇媚兒微嗔的說︰「不準說都還好,你這幾天全都是這副興致缺缺沒什麼精神的模樣,是不是不高興跟我在一起?」

「怎麼可能呢?」巫束娟迭聲保證著,心里偷偷的加上一句,我感激你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不高興跟你在一起。

憑良心說,住在蘇家這一段日子里,她不但吃得好穿得好,住得環境更是沒得嫌,若說真有什麼令她掛心的事情,除了仍是無消無息的家人行蹤外,就是那個勾走她整個心魂的大熊。

「這個死大熊,人家前幾天也只不過是口氣重了一些,昨天就不來探望我了,且真的是不理我的死活。」一想就氣,她忍不住地咕噥出聲。

蘇媚兒听到了她的聲音,只是沒有听清楚她的話,「你說什麼?」

「沒什麼。」巫束娟避開話題地拿起另一塊布料往蘇媚兒的身上一放,「媚兒,你看看這塊,怎麼樣?」

「好漂亮哦,我剛剛怎麼沒瞧見呢?」喜歡的將它拿在手上撫模一番,蘇媚兒微側過臉,卻突然眼眸大睜的望著巫束娟的身後,「哇,小娟,快看,那不是熊家的公子嗎?」

熊家的公子?听到特別容易引起敏感的事物名稱,巫束娟的反應能力也超乎常人的迅速,她忙不迭地轉過身去,順著蘇媚兒的視線搜尋著……

丙真,那緩步閑逛過來的不是熊靖之那沒良心的家伙還有誰?

「真的是他耶。」巫束娟喃聲說著,他還以為他不喜歡逛市集呢,而且他那天不是說這幾天會比較忙?沒想到還會在這里踫見他,但驚喜尚未到達她的眼底,便冷不防地被他身旁出現的那個身影給敲散了。「他身邊的不就是佩慈姑娘?」巫束娟還沒有開口打听那個漂亮佳人的身分,蘇媚兒就已經很自動的提供她消息了。「佩慈姑娘?」巫束娟低哺了句。

她瞧著那個叫做佩慈的女人行步舉止婀娜多姿、神色嬌羞的令人忍不住會有股欲憐惜她的,活月兌月兌是個不折不扣的美人胚子,且這會兒她那副弱不禁風的嬌弱身子正靠在熊靖之的胸前,而熊靖之溫柔呵護著美人的關切表情也一絲不漏的全都看進了她的眼里。

「真是過分,原來他說忙的原因就是因為要陪別人!」她不悅地低咒一句。

蘇媚兒沒有听到她這兩句比低喃還要小聲的話,只是一臉欣羨的望著那渾然不覺自己已成了他人注目焦點的一對,「沒想到佩慈姑娘也回來了。」

「也回來了?她是……熊家公子的……誰?」本來應該只是好奇的問題,但是巫束娟沒料到她竟是艱難萬分的由口中吐出來的。

「佩慈姑娘是自小就跟熊少爺一起長大的,听說她父母過世時親手將她托付給熊少爺……」

听到蘇媚兒的答案後,巫束娟的心里更是莫名的陰霾了起來,「托付給熊少爺?那她不就算是大熊的未過門的妻子?」像是問著蘇媚兒又像是自問,她只覺得自己的腦子開始恍惚起來了。

「還沒有訂親啦,只是這麼听人家說而已。」蘇媚兒解釋著。

「有親戚關系又是青梅竹馬,這麼說,大熊是別人的了?!上回去大熊家時怎麼沒有看見這個漂亮佳人呢?」巫束娟喃喃自語著,她不明了為什麼她得知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竟會讓胸中才吸進去的氧氣被阻隔在心髒外頭進不去呢?

「大熊怎麼都不曾跟我提過呢?」看著他們有說有笑的模樣,巫束娟心里愈來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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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你說的小娟姑娘應該是那個穿著女敕紅色衣裳的姑娘吧?」倚在熊靖之胸前,李佩慈細聲的詢問著。「對啊,你怎麼看出來的?」熊靖之好奇地問,「她跟蘇姑娘站在一起,不是自己一個人。」他低俯著頭,輕聲地問。「傻瓜,你沒瞧見她看我的眼光多令人想發顫嗎?」李佩慈微笑地說。

「真的?」李佩慈的話讓熊靖之心中大樂,「小慈,你可得幫我瞧個仔細,看是不是我這個傻瓜在自作多情。」「還知道你自己是個傻瓜,那應該不會笨到哪里去,那個姑娘如果不知道好好的將你給把握住的話,那她八成也是一個傻瓜。」

小娟的確是不怎麼聰明,熊靖之心里暗忖著。

「不管是不是傻瓜,你可得要好好的當個軍師,」熊靖之微笑地摟著她。「當然,我不幫你還能幫誰?誰教你是我的表哥。」李佩慈娟秀的臉上盈滿了笑。兩個人皆渾然未覺這個動作有多親呢,但是巫束娟全都看在眼里,不高興在心里,望著目標應該是向她走過來的兩人,她無聲的在嘴里咒罵著︰「這個臭狗熊不但過分,還是過分到了極點!」她心中燃著濃得化不開的酸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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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看起來那小娟姑娘對你的感覺應該不下于你對她喔!」被熊靖之攙扶躲匿在大街的一端,李佩慈口氣曖昧地說。

熊靖之不太相信的看著她,「你確定?」

「相信我啦。」李佩慈自信地說,但她旋又輕吁了聲,有些擔憂地提起了一件事,「不過,我擔心她會誤會。」「誤會什麼?」熊靖之不解地問。

「誤會你跟我的關系呀。」「不會吧?」熊靖之不以為然的輕笑著,「大家都知道我們是青梅竹馬的好兄妹,又是……」柔聲的打斷他的話,李佩慈婉約的臉蛋透著些無奈,「又是由父母親手托付照顧的!但是,表哥,你別忘了,以前不是就曾听葉伯說過,外面的人都以為我們已經有了婚約了?」

經她一提醒,熊靖之的臉色也沉重起來了,這的確是值得擔心的事,以前是因為沒有遇見巫束娟,所以他也就懶得解釋,任憑他人的猜測,可是現在情況大大的不同了,「小娟應該還不至于笨到看不清我們的關系吧?!」他不太確定地說。

聳了聳肩,想到剛剛小娟姑娘臉上受到莫大打擊般的神情,李佩慈的臉上掛著不怎麼樂觀的表惰,「這可就不一定,不過,如果小娟姑娘有我想像中那麼在乎你的話,今天晚上她應該會出現在你的面前。」「為什麼?」熊靖之情不自禁地問著。

「以你所形容的她的個性而言,她應該會當面向你求證。」李佩慈很有把握的斷言著。

「你確定?」熊靖之疑惑的眼神望著她。

李佩慈笑了,「除非她根本不把你當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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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忖著表妹的話,熊靖之開始坐立不安起來了,直到見到巫束娟的那一剎那,他的心才整個定了下來,接著開始雀躍高飛。

小娟真的來了!而且是紅著一雙浮腫的眼楮出現在他的眼前。「大熊,那個佩慈真的是你表妹嗎?還是……你的……」她的聲音蕭然寂寥,閃著異樣水意的眼眸晶瑩剔透,「你未過門的……」

小慈說的沒錯,小娟真的吃醋了?!

「你為什麼那麼關心她是不是我的表妹?」熊靖之故意淡然地說。

他在心里竊笑這丫頭自己知不知道自己在吃醋,她臉上布滿酸意的樣子讓人看了直想發笑,瞧她眼楮紅腫成那樣,應該是哭得很厲害吧?真是個笨得徹底的笨姑娘,如果她腦子稍微靈光一些,早該看出他對她的感情有多深、多濃了!想到這,他難以控制地加深心中的憐惜。

大熊沒有否認?!酸楚在巫束娟心中泛了上來,「原來她真的不是你的表妹!」像是在最冷冽的冬天被人沒了一盆冰水,她身子微抖,淚水不自覺地滿溢眸中。

靶覺她不太對勁的神色,熊靖之收起了捉弄她的玩心,有些納悶地問︰「誰跟你說她不是我表妹的?」誰說的又有什麼差別?橫豎你已經是有婚約的人了!吸了吸鼻,巫束娟努力的眨著眼,硬擠出無謂的表情望著他,「反正我今天主要是來求證的,誰說的都已經無關緊要了,大熊,我要走了。」再不走,她就會很丟臉的在大熊面前掉眼淚了,她在心中淒楚地加了句。

求證?熊靖之覺得很莫名其妙,他有說小慈是他未來妻子的話嗎?

「等等,小娟,你總得听我把話說完吧……」

「什麼也不用再說了,我都知道了。」巫束娟不願意再望向他。

她都知道了?知道什麼?他都還沒有開始澄清一切呢!熊靖之開始感到大事不妙,「小娟,你……」

听到他充滿焦急的聲音喚著自己的名字,有股突來的怒氣倏地沖破巫束娟心中盤踞不去的酸楚,「大熊,你這個花心大蘿卜真的是很過分,明明就已經有了個如花似玉的美嬌娘了,卻又還惡意的拐騙我的心,害我那麼難過。」她緊緊地忍著不讓淚水滑下來,但是酸楚卻在鼻里愈泛愈大。

不想不氣,愈想就愈氣,牙一咬,巫束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矯健動作返身竄到熊靖之身後,揚腳狠狠地往他臀上踢去,「給你一些教訓,看你以後還敢不敢亂騙人家的感情。」她吸著鼻、低聲咒罵著。

「啊!」低喊一聲,給她這冷不及防地一個突襲,熊靖之的身子往前踉蹌了幾步,待他飛快的站穩後,他第一個念頭是——亂騙人家的感情?我哪有!

「小娟,你別誤……會。」

但他怔住了,他身邊哪還有巫束娟的人影,她消失的身影快得連他這等高手都來不及將她留下,就只能眼睜睜的望著她像一陣煙似的不見了。

她使了法術讓自己的身形在短暫的時間里消逝無蹤?!「該死的,不是警告過她不準使用法術嗎?這笨蛋又不听話了。」熊靖之低聲責怪著,正想一路跟去蘇家看看這個笨姑娘是否安然返家,但是人還沒走到大門,就被葉宏元給攔了下來。

「少爺,表小姐又發病了。」「什麼?」

倒抽了一口氣,熊靖之不安的望了望門外,巫束娟神色異常的走了,而小慈偏偏又在這個要命的時候發病!

「少爺,快一點,表小姐這次情形好像挺嚴重的。」葉宏元催促著。

當下一個轉身,熊靖之簡潔明快地向葉宏元下著命令,「葉伯,派兩個人好好跟著巫姑娘,確定她安安全全地回到蘇家,才能回來。」

沒有等到葉宏元應聲,熊靖之已焦急地往李佩慈所住的萱苑奔去。一沖進房看到躺在床上的李佩慈已經臉色慘白,而且呼吸聲愈來愈弱,他心驀地一沉。「少爺,表小姐她……」從小就一直跟在李佩慈身旁的丫鬟小英早就已經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哭成一團。「別慌,派人去請大夫了嗎?」

「葉伯已經吩咐阿坤去請大夫了。」小英低聲回答著。「小慈,你覺得怎麼樣?小慈……」

造聲喚著李佩慈都不見她有任何反應,熊靖之憂心忡忡地凝視著已漸漸陷人昏迷的表妹,心中正苦惱著,一只白女敕縴細的手握著個小巧玲瓏的瓶子伸到他眼前。

「這個快點兒讓她眼下。」一個冷寂卻略嫌沙啞的嗓音在他耳際響起。「小娟!」接觸到那雙失了光彩的黑眼眸,熊靖之驚訝地抽了口氣,她不是氣得跑掉了?怎麼又回頭呢?莫非想再踢他幾腳泄忿?!

「快點讓她服下去吧。」巫束娟神情黯然的說。

「這是什麼?」

「靈液,是用千年雪蓮以靈水煉成的,療效很好,能治百病,她病得那麼嚴重,這一瓶靈液兩個時辰服用一次,分兩次服用。」「小娟。」

「服下它,她的病應該就會好了。」巫束娟聲調死寂的說著,將瓶子強行塞進熊靖之握著自己的手中,她這才又再一次的轉過身去,沒有再望熊靖之一眼。而熊楮之無法立刻追至她的身後將她留下,因為李佩慈的臉色愈來愈慘白,呼吸也漸漸的變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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