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維霖覺得很嘔!憑他以往的名聲,雖然他的確是花名在外,可也不是什麼登徒子之類的惡霸,但是,這個女人卻是對他一臉的不屑與鄙視。
這表情毫不遮掩的露在她姣好的面容上,硬生生的就將還浮在半空中的他給刺得直想喊冤、喊痛。
雖然沒有人問出她不願意救自己的原因,但是見她從頭到尾就是一副漠然以對的倨傲模樣,這教一向與姑娘家都關系良好的他怎麼忍得下這口鳥氣呢?
這輩子,白維霖自問還不曾勉強過哪個姑娘喜歡他,因為沒這種必要,反正不管是自個兒白族里的姑娘,或者是大理、騰沖的姑娘們,全都是她們自己倒追過來的,他根本犯不著花心思去討好誰。
可就沒料到,怎麼會有人竟然憎恨他到這種見死不救的程度,尤其是一位未曾謀面的小泵娘家!這個叫畢綠的女人真不是普通的狂妄,他是何時惹到她的,怎麼腦子里一點印象都沒有?
白維霖氣死了畢綠又傲又冷的冰霜模樣,但是,該死的!他竟然不由自主地被她的冷若冰霜所吸引了。
「畢大夫,白……」在一旁幫忙扶穩畢綠接回白維霖斷骨的冷蒼昊想陳述自己的擔憂,但是卻又驀然停住了口,因為萬一她的回答不是很樂觀,這可是會折損了大家的希望。
畢綠冷冷淡淡的望了他一眼,明亮的眼神里有著譏諷的促狹,「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簡簡短短的十個宇,但是襯上她那副似笑非笑的詭譎嘴角,差一點沒讓仍像個沒事人般杵在一旁,觀看眾人忙碌的救著自己的臭皮囊的白維霖給氣得吐出郁悶的胸血來。
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她這話是什麼意思?萬一他真就這麼兩眼一睜的回過魂來、順了氣,豈不是代表他是個——大禍害!這女人講話真不是普通毒辣,太過分了。
白維霖氣得轉頭就想順勢往上方的白茫茫空間飄上去,遠遠且迅速的飄離這兒,再也不要听到半句由畢綠口中吐出來的酸言冷語。
哼,大不了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嘛,干麼要這麼貶損自己的自尊與來讓她踐踏?就算是萬分不舍離開這個還挺有趣的人世,但他就偏不回自己那副怎麼看都是順眼得不得了的臭皮囊,看她還能怎麼辦!就讓她「百醫百順」的大好名聲毀于一旦好了。
「你為什麼這麼恨白?」靜了好一會兒的龍毅夫突然說出他心中的疑惑。輕輕的抬眼睨了他一眼,畢綠隨即伸手拿起白家人依她吩咐所搗爛的草藥敷在白維霖身上,沒有回答他的話。
但是,卻讓已經快氣暈了的白維霖捕捉到埋藏在她眼底的傷痛。
他發覺自己輕飄飄的身子很莫名其妙的逐漸凝重了起來,原先的賭氣想法也一點一滴的消逝無蹤影,而這變化,只為了探究出現在她眼底的神色,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女人,為何眼中會有那麼濃且深的哀愁與痛楚呢?
「你不認識白。」龍毅夫很確定的又開口說著,「但是,你知道他。」
畢綠倏地擰緊了眉峰,緊抿起唇,快速卻仔細的將最後一道傷口處理好,「三碗水煎熬成一碗湯藥讓他服用,我明天會下山替他換藥。」她簡短交代著,經過椅子邊時順手撈起了開始打起瞌睡來的豬兒,便頭也不回的邁開腳步走出房間,也沒有回答龍毅夫的話。
房里的幾個大男人,被她這有如逃命般的敏捷和沉穩的去勢給震得目瞪口呆的。
「她是怎麼啦?」望著畢綠臨走前塞到自己手上已沾了血的白布,關紅一臉的莫名其妙。
而冷蒼昊和龍毅夫的眼中卻有著揮不去的沉思與淡淡的同情。
連白維霖也被畢綠離去的身影,與自己心頭突發的沖動給怔忡在當兒,為著她眼底那股深沉的悲傷,冷不防的,竟然令他沒來由得心頭一緊,奇異的想為她拂去所有的悲痛。
而且,見她白著頰、冷著臉的壓抑著所有喜怒哀樂的旋過身,離去的身影是這麼的孤寂與脆弱,他的胸口竟然沒有間歇的發著疼、抽著疼,還愈來愈猛烈。
不行,他得搞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才行,最重要的是,他得弄清楚畢綠為何會那麼排濟自己。
想也沒想的,白維霖就這麼迫不及待的,將幻形的自己以最快的速度鑽回那副臭皮囊里。?
早知道就不要回來了,寧願當個不長命的好人,也勝過當個全身酸痛、抽痛、刺痛、灼痛的臨危病人。
白著一張臉,白維霖很努力的讓自己勇敢的不要申吟出聲。
老天爺,那狂沓的馬蹄是不是乘機重整了他身體里的骨架結構?回到這副臭皮囊後,瞎搞了半天,他發覺到除了舌頭尚可以靈活操作外,整副身體沒有一個地方是他可以隨心所欲的擺動的,還包括了僵硬滯礙的眼珠子。
「白,你醒了?」
驚喜萬分的迭聲嚷著,冷蒼岳的聲音不只是將神智逐漸清醒的白維霖給喚開了眼,也將房里或坐、或站的幾道視線給引上前來,其中還包括了畢綠那張風采不俗,但卻冷眉冷眼的俏臉蛋。
「老天,維霖,你醒了!真的醒了?!」白佑濤驚喜的道,整整三天,難熬的三個日夜,昏迷不醒的兒子終于張開眼了!
他的聲音打著顫,在確定兒子真的是自鬼門關前被搶救了回來,他不自覺地猛抽了口氣,老淚縱橫的倏然一個旋身,與夫人周巧雲心意相通的「砰」一聲,朝著已緩緩走向床畔的畢綠下跪。
「畢姑娘,謝謝你,謝謝你的大恩大德,咱們白家全都虧了你呀……」淚涕橫灑的兩張老臉上漾滿深雋的衷心感激。
畢綠不自在的伸出僵硬的手想扶起他們,但最後還是凝著臉的就硬是將他們給扶了起來。
「別這樣。」
「畢姑娘,謝謝你,謝謝你啊!」
「我說過了,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畢綠輕輕的翻臉著白維霖的傷口及眼楮,瞧著他余怒加新怨的半掀眼臉,月兌口又是這麼一句話,其中的話意簡直是明白得不能再明白了,擺明了就是要白佑濤夫婦放心,他們這個兒子八成是千年的禍害精,沒有害足了人是不可能那麼快就嗝屁的。
滿心歡喜的白佑濤夫婦還是一臉的殷誠感謝,他們倒是不怎麼憤怒自個兒的兒子被眼前這水汪汪的小美人人暗諷為禍害,橫豎是禍害或是好人都無所謂,只要兒子的小命保住就行了。
但是隨侍在一旁的幾個大漢可就不怎麼善良了,好心如龍毅夫,和一向就不怎麼喜好正大光明恥笑兄弟的冷蒼昊眼高暮,在如願的松下一顆心後,他們是很盡力的在抑著笑蟲,不讓它們囂張得出口,然而,冷蒼岳可以完全不同了。
「對呀對呀,這句話倒是講得真沒錯,對得很。」冷蒼岳第一次覺得這姓畢的娘兒們對了他的眼,因為她太會說話啦,而且說的是「實話」。
白維霖勉強的握緊了拳,充血的視線拚命的往那個對他作人身攻擊的人瞪視著,哼,早知道一醒過來就是受氣,他還不如早早的就投胎去了,也不會被她悲淒的眼神給蠱惑了。
結果呢?因為一時的迷惑與不忍,他反倒成了個鐵錚錚的「禍害」!
被氣得差點沒將那口未散的悶氣給繼續梗在胸口,白維霖胸口起起伏伏的猛喘著大氣,斗大的眼白也淨在那兒翻滾著。
「啊,畢大夫,白他?」也站在床邊的關紅是第一個瞧出白維霖不對勁的人,不禁掛上了憂心望向畢綠。
略帶輕蔑的床榻上的白維霖瞧了一眼,畢綠便又走了開去,收拾自己帶來的醫物包。
「忠言總是逆耳。」她的評語更簡短了。
但這句益加簡短的話卻讓白維霖猛地窒住了呼吸,他是個頂天立地的漢子,不能讓自己很孬種的學娘兒們般咬舌自盡,以示清白,但是他很故意用此時唯一可使用的武器來襲退她的不善之言。
「你……這……話不……」他反擊的聲音很微弱,氣若游絲。
畢綠明心靈的知道白維霖是極端不服氣被自己這麼一再嘲諷,所以才會出現這種快斷了氣、窒了息的情形,她也知道自己該見好就收的放他一馬了,但偏又壞心的用著詭異的嗓門,清晰明了的對著白家兩老說——
「他會‘長命百歲’的」嘴角還噙著陰險的半冷賊笑,語氣還特別強調那長命百歲四個字。
「你……」白維霖當下氣得一口氣沒有順過來,眼白再度一翻,整個人暈死過去。
「白大哥?!」關紅的驚呼聲將所有人的腳步都引到床邊,給了畢綠有更大的空間可以從容的走到門邊。
嗯,不錯,生個小氣讓真氣在體內流通一番,對他的身體復原不無小補。
見白維霖被自己的話給氣暈了,畢綠竟感覺到一股變態的喜悅在腦海中盤旋著,完了,她快變成邪惡的女人了。
「畢姑娘,我們維霖他?」
一抹若有似無的笑容呈現在畢綠辱畔,這模樣使得開口喚住她的周巧雲有些怔住了,張口結舌的望著停駐在門邊的小美人兒。
連冷蒼昊都被畢綠這抹難得一見的淺笑給震懾住了,冰霜美人的駐足展顏果真是令人不忍移目,璀璨亮麗,縱使只是淺薄得幾乎是不易捕捉的嘲笑。
「白夫人,你放心,他絕絕對對死不了。」畢綠口吻中有著不容置疑的堅定,他只是被受了傷的大男人自尊給嗆住氣罷了,但她很寬厚的沒有將後面這句話給補上去。
「畢大夫,不知你明兒個幾時會來?」見她又要離去了,白佑濤的話直追到她身後。
畢綠只是很快的搖搖頭,似是要甩落全身的疲憊,又似在喚著自個兒的意識。半晌,她才開口︰「他已經無大礙了。」一句話帶過了自己的任務完成,畢綠沒有半絲猶豫的跨出房門。?
靜寐中的白維霖突地抽了子,緊閉的雙眼酸痛得很教他萬分艱辛才得以掀了開來,現在是什麼時辰?!
室內昏暗不明,桌上的油燈忽閃忽亮的營造了許多詭異與陰沉,但是,引著白維霖戒心的不是這種奇特氣氛,而是慢慢的朝著他蹣跚走來的妹妹白維姬,及她臉上的那抹哀悔。
除了難過還有著些後悔?!後悔?!為什麼維姬會神色那麼怪異呢?
氣虛的白維霖沒有半絲力氣可以張口詢問及安慰,而白維姬也沒有注意到白維霖的半眯眼眸正望著她,只是見到才幾天就瘦了一圈的孱弱身形一動,她就驀然撲身向床榻,將熱淚不斷的哀愁臉蛋貼在哥哥輕緩起伏的胸前。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白維姬一聲又一聲的像是泣血的輕言,猛然凶狠的鞭笞著白維霖的胸口。
維姬指的是什麼?為什麼她要跟他說對不起?難道……
心神一個激蕩的波震,教白維霖氣血不由得又沸騰了起來,也震得本就還不怎麼流暢的微弱氣息霎時失了平衡,沒來得及說或做任何動作,白維霖又陷入了沉沉的純白迷霧世界。?
「姓白的,你開口說話啊!」冷蒼岳咆哮著,他口氣卻是哀求多于憤怒,擔憂多于暴躁,縱使是煩躁萬分的在房里踩著雜步,他的眼神仍是三不五時的瞪向那直視著床頂的白維霖。
沒辦法,自白完全清醒後,就這麼一副不怎麼喜歡開口說話的怪模樣,雖說受了重創的病體,一時之間無法立即恢復到以往的生龍活虎,但是,光神仍情仍是虛軟慘白就已經夠嚇唬人了,更不用說他是緊閉著唇、皺著若有所思的眼眉,直望著床頂沒听自己講到半個字。
老天,這簡直不像白!他已經由輕哄到責罵,甚至咆哮及哀求,但是白就偏像個沒事人般,只是沉沉的躺在那里不吭氣,就連老大他們幾個也全部若有所思的淨陪著白一樣「悶」!
「白……」冷蒼岳無奈的喚著。
「老大,你們查出是誰是了嗎?」咬著牙,白維霖幾乎是憋著氣將話給吐出來的。
突然冒了這麼一句話,不僅打斷了冷蒼岳的怒斥,也引來了另三雙紛紛聚起精神的黑眸。
他們早就特意驅走了白家的人及關家姐妹,如今,冷寂的房內只有他們騰龍五霸,五個義結金蘭了十數年的拜把兄弟,白維霖知道他們有話要對他說,而且是讓他揪心的話題。
但是,他欷吁的心在愁痛著,希望自己的恐懼與懷疑不是真的,希望這些都是他的多疑,希望那一向個性開朗又活潑的妹妹維姬不會傻得干下這種令人發指的丑行。
可當他睜開眼的第二天,全身酸軟乏力的自沉迷的白茫世界里回過魂來時,就見一臉愧疚又悔恨的妹妹來到床邊,悶不吭聲的將早就已經濕濡成一片的臉頰,貼在他雖然里上一層厚厚的白布但仍隱約滲出血的血跡的胸前,泣不成聲的迭聲低嚷著「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
雖然不能言不能語,甚至不能伸手去撫慰她,但是白維姬的落魄與哀慟卻是重重的敲痛了白維霖愈來愈駭懼的揣測。
再加上這幾天來,冷蒼昊及高暮他們望向他,或是在門口偶遇白維姬時,幾個人所交換的眼神與悲怒的神色,再再都證明了他的懷疑是真實的,這個事實幾乎灼燙了白維霖的胸口,幾個兄弟出生入死十來年,白維霖不會不了解自己兄弟追蹤與追查的本事。
但,怎麼可能呢?他不願意相信這是事實,只是,事實卻血淋淋的擺在他眼前,不由得他逃避,他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老大!
「真是……」白維霖說不出那個令自己心痛的名字。
維姬,你怎麼能做出這種事!難道你不知道這樣反而會讓老大恨你嗎?
冷蒼昊沒有規避問題,偌大的步伐才跨三下,僵得挺直的身軀就已經站在床頭,神情冷凝的俯視著一臉鐵青的白維霖。
「是維姬犯下的罪。」他一個字一個字鏗鏘有力的說著,臉上的神情已不復見方才的沉穩,浮上的是悍狠的戾氣,令人見了會猛然窒住氣息,「竟在結束小緹的性命。」
雖然話說得輕緩且清晰,但字字都重重、狠狠的擊在白維霖的心口上。
「老大!」緊鎖住牙根,他不知道自己能為妹妹說什麼。
「白,你知道我一向不輕饒存心傷的人。」
狂熾的熱淚滾燙的周旋在眼眶,但白維霖無法就這麼放任自己唯一的妹妹受到刑懲。
「而且,你們也知道我愛小緹,她是我的一切。」冷蒼昊的語氣中有著掩不去的余悸、駭然。
「她是我妹妹……」音 的輕聲說著,一切哀求盡在這五個字中,白維霖晶亮的黑眸瞬間浮起了水光。
憤怒與哀傷交錯在兩雙陰郁又無可奈何的眸光中,終于,冷蒼昊長長的嘆了口氣,凝望著半空良久……
「是的,她是你妹妹。」冷蒼昊吶吶的道,而白是他的兄弟,比親兄弟還要親的兄弟。
寬恕,浮現在他的臉上,一如其他幾個屏著氣息期盼著冷蒼昊的盛怒能平息的臉上,事過境遷,他決定不再追究了。?
倚在木門上的樸泰修將門上裂開的木削拉了出來,將兩邊各扯下一些,順手便塞到齒縫間咬住,一雙長腿有些窮極無聊的踢著地上的泥塊,有一下沒一下的望著杵在藥草畦畔的畢綠。
此時此刻的點蒼山上,雲兒淡淡、風兒清清,正是個天涼卻又晴朗的晚春初夏的怡人天候。
而淡雅卻美得仿如畫中仙的畢綠正全神貫注的檢視著藥草的生長情形,偶爾還低身拂去藥草上的小瓢蟲,渾身滾圓的豬兒興致濃厚的在她腳邊奔來竄去的找著藥子,她俯首望著它,眼中閃過一抹好玩的神采,伸手摘了片藤三七的葉子遞到豬兒期待的嘴前。
張嘴吃下了女敕葉,豬兒意猶未盡的索性將前肢趴到畢綠身上,圓亮亮的貪心眼眸哀求著她的同情心。
它可是很有原則與教養的一只小狐狸喲!若不是畢綠竟手喂食的藤三七,就算是置身于翠綠誘人的葉片綠海中,它也不會去吃驚;當然,如果是樸泰修喂的話,它倒是會毫不考慮的一口吃掉!
「沒見過哪只狐狸愛吃素的。」冷沉沉的嘀咕著,樸泰修的視線帶著絲好笑。
「也沒見過哪只狐狸像它這麼愛睡覺的。」畢綠接口道,有些輕視的睨了它一眼,瞧著它討不到食後,便失望的走到一邊,而且又開始有些睡眼惺忪的模樣,踏著蹣跚的步伐,她心中就有點兒不滿了。
當初就是因為豬兒同自己一樣,失了父母的照拂,所以才會將它給帶回來飼養,怎知尚在襁裕中的它睡覺的時間遠比活動的時間多,所以才會叫它豬兒;沒想到,它還真是一點都不知道什麼叫作爭氣,真是丟盡狐狸一族的臉。
直起身子,樸泰修吐掉一直咬在口中的木簽,將修長的身軀站直,懶懶的伸了個腰。
「喲,你今天還不去看他?」
他們都心知肚明那個他是誰,但是,自事情發生到現在,樸泰修始終沒有開口詢問畢綠事情的始未,而她也沒有主動告之經過,因為白維霖在他們平淡的生活中並不重要,至少畢綠是這麼認為,所以當樸泰修好端端的問起他時,她有些吃驚。
「他死不了的。」畢綠納悶的望了樸泰修一眼。
她被高暮帶走的那一天,樸泰修剛巧不在山上,他到鄧川去辦事;而當他回來時,她已經回到木屋了,所以沒有適逢「盛會」。
「可是若要活得很好,應該也挺費工夫的。」樸泰修淡淡的提醒著她,如果畢綠願意的話,她會讓那個姓白的在恢復的過程中好過一些。
但是,他知道畢綠心中的結,及死去的林秋柔。
「生命本來就是需要掙扎的。」眼神一黯,畢綠也想到了林秋柔。
炯然的黑眸倏然奕奕的眨動了起來,樸泰修突然好奇的問︰「小綠,你說騰龍寨那幾個人怎麼樣?」
畢綠抬眼望了他一眼,疑惑的用眼神反問他︰什麼怎麼樣?
「听說那騰龍五霸個個都是人中之龍,不管是外貌或是才干皆為人中翹楚,真的假的?」對于一向神秘的騰龍寨,樸泰修有著強烈的好奇心,尤其是個中翹楚的這五位。
對于錯過那天高暮來訪,他倒還真是有些扼腕。
听說高暮的馬術極為高超,不知道是否有這個機會兩人可以切磋一下,當然,別外那幾個馬賊英雄也是挺有興趣會會他們。
畢綠連肩都沒聳一下,仿佛事不關己的又轉過身梭巡著另一頭的藥草。
「冷蒼昊?」她愛理不理的怪模樣樸泰修早就習慣了,就算是兩人相處了那麼多年,她也不怎麼給他有異于他人的特殊待遇。
但樸泰修仍舊與致高昂的湊近了些,「說嘛,我很好奇耶。」
「長頭發。」畢綠淡道,總算肯給他一點面子了。
長頭發?嗯,這句話他倒是听得懂,听說那騰龍寨的老大除了戴著一副黑眼罩挺嚇唬人外,的確是蓄有一頭長發,可見這個「同居人」的話還真是挺中肯的。
樸泰修有些好笑的輕嘆一聲,「那高暮呢?」
「平頭。」畢綠直言道,心里直犯嘀咕,真無聊,泰修哥怎麼對他們那麼有興趣?
平頭?!樸泰修臉上泛起了笑容,听說向來沉默寡言的高暮是個防御高手,個性冷然又剛悍,而且正好是蓄著酷酷的三分平頭,畢綠還真是一針見血的將他的特色給揪出來了。
「那龍毅夫呢?」他听說這個龍毅夫是位難得的人才,頭腦機伶又敏銳得沒話說,明明是個漢子,但臉蛋卻長得如花般嬌美,「冷蒼岳呢?還有白維霖呢?」他一口氣將最後三個人給亮出名來,眼巴巴的希望這個惜言如金的畢綠能一一的為他解惑。
但她只是嫌惡的瞪了他一眼,「無聊!」
「說嘛,龍毅夫呢?」閃著興味的眼神望向山下的方向,樸泰修逮了個空偷瞅忙碌著的畢綠,「他是不是長得比女人家還漂亮?而且耳朵還掛著金飾?」樸泰修很正經的描述著,因為他看到了閃爍在陽光下的那道利芒,就在那條身影的耳際地方。
愣了下,畢綠摘著藥草的手有些頓了頓,泰修哥怎麼知道?他不是沒見過那個龍毅夫,怎麼知道他的耳朵掛著一個造型很特殊的金耳環?!
「那冷蒼岳一定長得虎背熊腰,身材是五個人當中最魁梧的羅!」
咦,怎麼講得那麼準?畢綠更是詫異了,驀然挺直身子望向樸泰修,卻見他的視線掃向山路的那端。
先前一時閃了神的畢綠這才听到遠遠馬蹄聲,清晰又穩實,她疑惑的望著山兒彎繞的泥路,旋卻看見了四匹高大的駿馬身上那六張凝重中卻似有所祈的的臉孔,及另外兩匹馬背後馱拉著的那輛有棚頂的木架車。
木架車上舒服的斜躺著的人是……笑得很虛弱的白維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