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不到足夠讓她恢復心境的時間,原梓的身體就整個垮了。
憋到近午,原不想插手管閑事的瞿北皇再也看不下去了。
他撥了通電話給司馬決,「你去勸勸阿梓吧。」他真的是拿她的固執沒轍了,「或許,你的話她會听得進去。」
聞言,司馬決猛地坐直身子。「什麼意思?」
「阿梓那女人以前就夠愛錢,也夠會搶錢了,但她始終都能控制住自己的貪婪心,我也就睜只眼、閉只眼,隨她自虐,可現下她卻搶得更凶了,什麼狗屎爛工作都接,簡直是拿自己的命在開玩笑,瘋了她。」
「她出事了?」司馬決緊張得連聲音都走了樣。
「對。」懶得說些冠冕堂皇的藉口,也懶得敷衍一番,瞿北皇簡單的一個字,卻道盡了他滿心的無奈。
「出了什麼事?她呢?她現在人在哪兒?」
「還能在哪兒?」若不是祈寒上回聯絡時,不經心的透露了狄佛相當篤定的揣測,光听那兩姊妹紅著眼眶的敘述,他也以為自己的第六感完全失靈了,「凌晨時,她在攝影棚暈過去,被人送到醫院,醫院通知她家人,她家人再吵醒我們,我們才飛車過去盯死她的一舉一動,這就是全部了。」緊握著話筒,司馬決緊張得臉都發青了。
「她是怎麼了?」
「你絕對猜不到病因。」因為嘔,他特別強調「病因」那兩個字。
「說!」
瞿北皇嘆口氣,「嚴重的營養不良。」
「啥?」司馬決听得傻眼了。營養不良?!
「很難想像吧!」又氣又好笑,自接到消息後,他那顆飽受錯愕侵襲的腦袋從醫院搖晃到家,然後繼續嘆氣到公司,「醫生說她的營養攝取不足,而且,還是嚴重的攝取不足。」
原家家財萬貫,要吃什麼山珍海味都沒問題,更別提求得三餐溫飽了,但他們的獨生女卻因嚴重的營養不夠及操勞過度而昏厥在工作現場,是嚴重的營養不良耶,這、這原因說出去誰會相信哪。
偏這卻是千真萬確的事
「她這是為了什麼?」
「你說呢?話點到為止,瞿北皇不相信憑司馬決的智商會猜不出前因後果。「好啦,我可不管了,接下來的事就全賴給你,你自個兒看著辦吧。」不由分說,他將責任丟給司馬決,話筒一擱,徑自開會去了。
司馬決也沒閑著,結束通話之後,直接開車去瞿家的豪華公寓討人。
可他卻撲了個空!
「她不是凌晨才剛被送到醫院?」他幾乎是咬牙切齒了。
瞿北皇沒說錯,阿梓這女人真的是瘋了。
「是呀,但誰知道回到家,我們才轉個身,她又不見了。」李竟研判的眼神不住的在那張氣急敗壞的臉孔梭巡,「原來你是在乎她的?」
「我該死的才不在乎她。」司馬決難得動怒,但一氣起來卻驚天動地的活像個嗜血夜叉。「她上哪兒去了?」他還以為直接闖上門就可以見到她了。
「我不知道。」
「小紜!」他恨恨的轉移目標,「小?」
「別瞪著我看,我也不知道她躲到哪兒去了。」
「你們……」
「小舅舅,你先別那麼氣,我們真的是不知道阿梓這會兒又溜到哪兒去了。」柔聲勸著,李竟臉上有著衷心的喜悅,為原梓敗部復活的感情而高興,「她最近一直都很忙,連個影子都不常見。」
「怎會呢?你們可是同住一個屋檐下。」他打死都不信。
「怎麼不會呢?她欠了一債,不拚命賺錢行嗎?」想到原梓拚命的因由,甘冒著大不諱的犯上罪名,李竟朝他吹胡子瞪眼楮的咕噥,「是你說要她自己籌錢,結果,她多听你的話呀。」
阿梓會這麼做牛做馬的拿命來拚,還不全都是因為他這個始作俑者,他還敢跟她們討人!
「尖酸刻薄不適合你,小心瞿北皇看了會後悔愛上你。」瞪了她一眼,司馬決掉頭準備走人。
沒關系,她們不知道她的下落,他有的是辦法去翻出她來。
「小舅舅,你不是不喜歡阿梓嗎?」李竟追在他身後問。
「我有說過這種話嗎?」
「我們四只耳朵清清楚楚的听見……」撇撇嘴,自恃有強勢靠山的李竟學著他先前的話,「我不喜歡主動的女人,記得嗎?」
「我的確是呀。」
兩人四只眼里寫滿了疑惑,「那……」
「她不是已經停止任何行動了嗎?」這一點,才是他所等待的。
「我不懂,你這麼說到底是什麼意思?」
「雖然,這些都不關你們的事,但……」司馬決聳聳肩,他今天不介意對兩上甥女公布自己的心意,「我喜歡掌控主動權。」
互看一眼,姊妹倆同時恍然大悟。
「搞了老半天,原來小舅舅也是個大沙豬呀。」李竟露出她的不以為然,哼,眼瞿北皇那家伙的壞毛病一模一樣。
「對呀,小舅舅好變態唷。」李竟也挺不滿的。
她心里開始有那麼一點點同情阿梓了,這不是擺明著阿梓是誤入歧途嗎?
「我這一栽,就是一輩子的事,當然得謹慎一點。」司馬決朝她們綻出難得的頑皮笑容。
「話是沒錯,可你這個謹慎一點的心態卻將阿梓害得極慘。」雖然事態已然明朗,可她還是忍不住想替阿梓抱不平。
微愣了會,司馬決在瞬間將笑容盡數斂起。
「這是我跟她的事。」小紜說得沒錯,在這一點,他虧欠了她。
「等等,最後再問你一個問題。」她眼明手快地扯住他又向外疾走的身子,「小舅舅,她是哪一點吸引你?」這是替阿梓問的,也是為自己解開心中的疑惑,「漂亮的長相?富裕的家境?」
「這些附加物很重要嗎?」他反問。
「所以,我們才會想要知道她究竟是哪一點吸引了你呀。」李竟應得很理直氣壯,「說嘛。」
「一開始,是她的鍥而不舍。」
一開始?她好奇的追問下去,「那然後呢?」
「然後,然後那種頭暈目眩的感覺就出來啦。」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就構足了原因,教他自己都不自禁咳聲嘆氣了。誰料得到呢,從她千方百計且不死心的賴上他後,他竟然真如她所願的噗通一聲掉進了牽腸掛肚的思念浪濤里。
嘔呀。
有她在身邊,他不得片刻清閑,無論是一開始的頗有厭煩或是逐漸變得甘之如飴,她愛動,老靜不下來,像匹奔馳在曠野的小野馬,而他的視線卻在不知不覺中跟著她打轉,隨著她感受不一樣的喜怒哀樂,心情伴著她的熱情洋溢開始沸騰。
原以為活動結束後,在蓄意將彼此的距離拉遠之際,說不定他會重拾平靜的心緒,讓心中的騷動船過水無痕,可誰知道,好難呀。
她毫不保留的愛戀,他一一瞧進眼里、心里,卻咬著牙,強迫自己無動于衷。
無動于衷?哼,誰信呀!
他再度大嘆一口氣,轉身便又朝著門外而去。
???
當司馬決找到原梓時,本已經平復得差不多的平和心情又開始變得糟糕透頂。
「上車。」沉著臉,他冷聲命令著她。
沒想到他的猜測竟是真的,才出院,她又回到工作崗位上了。一接觸到那張猶帶慘白的臉,虛虛搖搖的身子,他心頭的怒火更盛。
她果真是在玩命!
「司馬決?」教這不可能的畫面給震撼住,原梓盯著駕駛跑車「刷!」一聲攔住她去路的男人,目瞪口呆,腦袋瓜里的空白面積倏然擴大。
他怎麼知道她今天的工作地點?他……是來接她的?
「還是要我抱你上車?」他的口氣只有更壞,沒有變好。
「呃……」如果可以的話,她求之不得。可看他的臉色,唉,算了,她還是別奢望比較實際一點。
在猶豫之際,見司馬決拉開門,作勢要親自動手逮人……一凜氣,原梓踏著浮雲般的腳步沖向他的車。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里?」上了車,因為慌張過度,腦昏腦漲更趨嚴重的她小聲小氣的問著。
真厲害呀他,時間抓得這麼準,她剛剛才認命的推了這份工作,預備打道回府,好好的睡它個十天半個月的,沒想到竟就被他逮到。
她實在是很心疼到手的鈔票又飛走了,可因為頭還很暈,掌鏡的手虛虛軟軟的,怎麼拍攝呀,別人肯,她也不肯對不起自己的作品。
這年頭的錢是愈來愈難賺了。
不想理她的詢問,可斜睨著她的犀利眼角卻瞧見了那副無辜的臉蛋,鐵青的面容,慘白的唇色,就在剎那間,司馬決的理智頓時飛散,狠咬著牙,他的腳猛踩油門,瘋狂的飆車疾馳。
司馬決從來不知道自己的脾氣也能如此暴戾,可如今,他清楚的發現這一點。
原梓差點沒被他異樣的舉動給嚇死了!
沒……沒想到,原來……司馬決也愛飆車呀?
他若是要邀她共享乘風騁行的快感,她沒意見,可是,能不能改天哪?她現下的身體再也受不住摧殘了……哎唷!
一個突如其來的急轉彎,將措手不及的原梓摔撞到車門,瘦竹竿似的身體竟軟軟的滑到車底板,她的腦袋瓜里是一片空白,自齒縫吸著氣,好半天,她還沒能自跌落處掙扎起身。
懊死,司馬決今天是吃錯藥了不成?再不阻止他的暴行,他們離當一對燒得焦黑的亡命鴛鴦的時刻不遠矣。
既然已注定無法同年同月同日生,她倒是不反對同年同月同日死,那多甜蜜呀。可是,如果他真想攜她同赴黃泉,能不能先過個幾十年無憂無慮的快樂生活,這樣她會更心甘情願一點。
「司馬決,快點停車。」提起氣,原梓努力喊話。
他開的是敞篷跑車,車速又快,她的話才剛離嘴就隨風而逝。
「別開太快了,司馬決你的腳別再踩油門了,你……」她努力的在狹窄的車板上翻身,但好難呢;驚惶的眼光一溜,突然瞧見了他像是黏在油門上的大腳,想也不想地,她伸過手,拼命的想拉開他踩在油門上的大腳。
絲毫未曾感覺到她雞蛋砸石頭般的阻力,司馬決的腳始終堅持踩在油門上,一股莫名的氣憤讓胸腔漲滿了熱燙的沖動,直到又過許久,他一點一滴的恢復自制力,這才赫然察覺他又闖了什麼禍。
就在他怔忡失神的時候,他竟然將她的手給踩破了皮,經過他的鞋底與蠻勁一陣蹂躪,她的手黑黑髒髒又帶著怵目的血絲……這種傷勢一定痛得教人流淚吧?
可她卻半句話都不吭,死死的攀在他大腿上,拼了命的用手拖住他的大腳!
像急飆之初,司馬決疾速將車停靠在路邊,整個人都呆掉了。
「呼,你終于肯松開腳不踩油門了。」顧不得太多,原梓虛月兌的癱在他大腿上。
垂著眼,司馬決不肯原諒自己的過錯,他又傷了她!
「如果你心情不好的話,我倒是知道有個地方可以散散心噢。」腦子仍是一片怔茫的渾噩,可她感覺得到他的情緒似乎頗為低落。
「你的手?」飽嘗驚嚇的是她,受了傷的也是她,被人整治的更是她,但她卻滿腦子只想到他的心情好不好?
這女人……司馬決長長的吐了口氣,將浮沉在胸腔的熱燙與憤慨傾泄而出。
難怪他會逃不開她暗許真心的糾纏,固守多年的心會不敵她的鍥而不舍,這女人唷,她的思考模式真的需要再教育,她需要有人來替她洗洗腦。
可若她的死心塌地是用在他身上的話……他會原諒她的死心眼及鍥而不舍。
「什麼?」八成是驚嚇過度,原梓愣愣的撐起身子瞧著他。
她有沒有听錯?他的口吻里似乎有著心疼與懊悔?
「你的手傷得怎麼樣?」
什麼意思?她的手受傷了嗎?猛地抽了口氣,原梓將還發著微顫的手抬到眼前,不敢置信的瞳孔在瞬間放大。
「喝,真的耶,嘖,好痛!」該死,一定是剛剛太用力拿它去撐司馬決那雙堅硬鞋底。嗚……好痛噢!
「你……唉,算了。」連手受了傷這種切身之痛還得人家提醒,往後他不多盯著她一點哪行呀,「手伸過來,我看看。」她的傷,他竟能感同身受。
怎能不捶胸頓足呢?就知道有了她,將她納入心底,自己往後的日子鐵定是不得清閑。一旦他心里擱了個人進去,做什麼事情都開始縛手縛腳,進也不成,退也不是,揮不開卻更舍不得撇去。
司馬決的神情教原梓茫然無措的眼神淒迷成一片。
怔怔忡忡的,她依著他的命令,乖乖的將一只慘不忍睹的手送到他眼前,滿腦子都是無解的疑惑。
他這是在……關心她嗎?
輕緩的接過她的手,司馬決並沒有如她所預料的翻來覆去檢視一番,反而是捧著她的手發起呆。
黝黑的鏡片後,向來炯利的黑瞳緊閉在後悔不已的輕嘆里。
她的手雖然不是細皮女敕肉的,卻被他踩成這樣……他該死的欠人狠扁一頓。
「咳。」清了清喉嚨,原梓評估著狀況,猶豫該不該開口打破沉默。
今天的司馬決,很不一樣呢。
「對不起!」像捧著某項稀世珍寶的手微微發抖,他輕聲說道。
什麼?!差一點,原梓又滑回車底板里。
她怔怔的思索,他的意思是……他向來沉穩的手在發抖呢,還有,他今天怎麼會忽然出現在她眼前?
「在那個窮山惡水的地方,真的不適合談戀愛。」她潤潤唇,小心試探,「噢?」
見他不語,仍緊鎖在她快僵化的一雙小手,而話一說出口,她也不敢過于奢望他會回答,就這麼干耗著,等待著他的下一步驟。
情況未明,如今,她已經沒轍了。
餅了良久……
「你也發現了。」雖然嗓音仍是她所熟悉的沉斂,可他口吻中的打趣是怎麼也掩飾不了的。
「你真的這麼覺得?」司馬決竟然肯出聲回答她?她的心在雀躍高歌。
原梓的快樂揪緊他的心,她的忐忑惶恐卻教他不忍,讓他心痛,更使他為之鼻酸。
「你為什麼總對我這麼小心翼翼的?」
「因為,我真的很喜歡你,我不希望惹你不高興。」像個犯了錯的孩子,原梓俯下臉,瞪著自己竟然還趴在他身上的事實。
老天,她至今都還賴在他身上呢,而他竟然沒有一腳將她踹開!
一聲長嘆,司馬決又不言不語了。
見狀,原梓更是不敢吭氣。
怕他會因為她的任何蠢言蠢語而有了負面反應,怕他會突然想到她此刻是巴在他身上,怕他會狠心的戳破她的美夢。
如果這是夢,她也要貪心的耗盡所有來延續這個恍若天堂的夢境,誰要是敢來敲破她的夢幻,就只有死路一條。
「以後,別再這麼小心翼翼了,我不會隨便就惱你的。」心是沉陷了,可承諾還是得有但書。
司馬決有預感,以後恐怕自己會常常被她氣得半死,這幾乎是他可以確定的一項事實。
聞言,原梓猛然一怔。
他說以後?這豈不是代表……仰望著他,她的身子忽地開始起了細細的哆嗦,不自主的淚眼婆娑起來。
他又嘆了聲,捧握她一雙小手掌的溫分寸不移,另一只手則提高她的身子,讓她完全無礙的更加偎進他胸膛里,密密護著,他雖不語,但這無言的動作已清楚的揭示了他的心意。
「司馬決!」她又想哭了。
「你還好吧?」
她逸出一絲嗚咽,「很痛。」
「忍一忍,我車上沒有藥可以擦。」像是嫌一個震撼還不夠教她驚心動魄般,他冷不防地俯首向她,溫熱的唇瓣輕柔地吸吮著她已微泛起血色的唇,片刻,他微移開濕濡中飽含熱氣的唇,帶著悔意柔聲的安撫她。
眼一眨,她喜悅的淚水滾落頰際。
「不,是這里痛。」小手帶著他的大手,原梓將相疊的手撫向自己的胸口,還能清楚的感受到這些日子以來的椎心折磨,「心髒,還很痛。」
「我會治好它的。」
原梓迷茫著淚眼,「你保證?」
牽起她的手,他在她血跡斑斑的傷處灑下碎吻,「我保證。」
再也抑制不住歡愉,她倏地抽回手,張開雙臂狠狠的摟緊他,毫不保留的將快樂展現在他眼底、胸前,然後,狠狠的又自齒縫里抽起氣。
討厭,她忘了自己身上還帶著傷呢。
「小心一點。」他听到了她的抽氣聲,急忙叮嚀。
「你知道嗎?除了喜歡你,我還好愛、好愛你。」雖是理直氣壯的心意,但她說著卻不自覺的羞紅了臉。
小白痴,她都只差沒買廣告昭告世人了,他怎會不知道呢?
「別忘了,你曾經嫌我丑。」至今,他才知道自己也挺小心眼的。
不過是她一句輕描淡寫的嫌棄,可他卻深刻的進了心。
「對呀,你現在的樣子的確是很丑。」即使他吩咐她別小心翼翼的,但她坦白陳述的口氣仍有著小心翼翼,「不,應該說你一直都是這麼丑的。」她真的是這麼認為。
「唉。」果然,女人是寵不得、順不得的,實話傷人,她不懂嗎?
「干麼嘆氣?」
「看來為了能襯得上你的美麗,我得花筆錢去整容了。」
司馬決的贊美讓她臉一紅,但一悟到他的意思,原梓卻猛地眼一瞪,自他身上攀起身面對面,字字清晰的喊著,「不準!」
「呵,這麼篤定?」
「我寧願你就這麼丑丑的,甚至,就算你變得比鐘樓怪人還要丑陋十倍、百倍,也不準你去整容。」他的主意勾起了她的義憤填膺,「省得到時候你讓一群花蝴蝶纏在身邊,吵死人了。」
他以為她沒眼楮看哪?就算他成天板著張死人臉,將墨鏡掛在鼻梁上遮住視線,可那些利眼女人們還是看得出些許端倪來,若真是如此,她可沒啥自信搶得過那一大票花枝招展的吸血蟲。
「就像這樣,以後,心里有話就直接跟我講,別老偷偷模模的私下進行,懂嗎?」
他的呆嚀,原梓似懂非懂。
「例如想知道什麼,你可以問我。」司馬決點了點她一臉霧水的額頭,「別隨便在人家身上裝些小東西。」
一愣,她不自覺地驚呼出聲,剎那間滿臉通紅。
「你都知道?!」
「你裝竊听器的手法讓人想故意忽略都難。」
「那,你那些話是存心說給我听的?」她問得忐忑不安。
司馬決眉眼含笑,「當然。」
「你……」嘴一扁,她又要哭了。
原來他是存心惹她傷心的,過份!
「你呀,總是莽莽撞撞的,教人怎能放心呀。」抑制不了指頭的騷動,他扯了扯她微卷的發絲。自從確定了心情,他竟開始喜歡上對她動手動腳的滋味,「那天,我的話你都沒听進去嗎?」
「哪會沒有。」噘起唇角,原梓哽咽著,「一個字、一個字我都听得一清二楚得很。」
「听進了耳朵里,有沒有听進心里?」
她不懂,「什麼意思?」
「我不喜歡你主動。」
「為什麼?」她就是喜歡他,才一心一意地要讓他知道她的傾心愛戀,這不對嗎?
「你都先主動了,那我還有什麼搞頭?」
噙著淚,原梓瞪大了眼,「你的意思是……」
「以後別再事事積極了。」司馬決難得展現柔情地伸手捏捏她染上紅意的圓潤鼻頭。「首先,你要先記住一件事。」
「你說呀。」她在听。
只要他願意常常開口跟她說話,她一定會專心的將每個字都听進耳朵里,至于心里……她會選擇性的听。
「不管現下時勢變得如何先進,我的思想還是很沙豬,還有……」
「等一等。」
「嗯?」
先吸了吸泛酸的鼻心,將雙手捂著他的臉頰,原梓將堅持了好久的意念說出口。「你先拿掉太陽眼鏡。」
「啊?」
原梓望著他,「當你說一些百年難得听見的甜言蜜語時,我希望能清清楚楚的看著你的眼楮。」
「甜言蜜語?」他有這種預備嗎?怎麼自己不知道?
她未免也太一廂情願了吧!
「不管啦,我要看你的眼楮。」她可以自己動手,可她偏不,就是要他自己動手卸下這層保護。
「我的眼楮有這麼稀奇嗎?」司馬決不解。
因為他的眼楮曾受過傷,以致有一段時間不能見光,待傷好了,他卻已習慣將太陽眼鏡掛在鼻梁的隔離感覺。
「對我而言,是的。」
既然她都開口要求了……唇角微勾,他拉著她的手並靠,兩雙手一起將太陽眼鏡取下,四目相視,司馬決好笑的瞧著她的嘴愈張愈大。
「呵。」輕吁著氣,原梓的眼神滿是迷醉。
他的眼楮,果真如她所想像的那般勾人心魂。
精練沉斂卻不顯陰郁,像犀利懾人的鷹眼,卻又有著情人的溫柔神色,凝望著她的神采,仿佛蘊滿了日月精華。而那雙熠亮的眼珠果然是有神的黝黑。再一次,她還傷痕遍野的心又給迷得七葷八素了。
「以後,別再將眼楮藏在太陽眼鏡後頭了。」像縷失神幽魂,原梓直接說出腦子里的結論。
這麼漂亮又有神的眼楮竟不拿出來招搖現世,未免太暴殄天物了。
司馬決笑看著她,「你滿意嗎?」
「呵呵。」原梓開心的先笑兩聲,「你說呢?」歪著腦袋,她微忖數秒,「我反悔了,以後,你繼續戴緊你的太陽眼鏡,偶爾讓眼楮透透光就行了。」
這年頭的女人們,眼光與從前迥異,專挑冷眼酷哥下手掠奪,為了保障她好不容易到手的「物權」,他還是別那麼特殊比較妥當!
「是!」他淺笑著。
小紜她們還指控他是大沙豬,看吧,也不知道是誰的口氣比較獨斷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