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你今天賴床了噢?」坐在窗台端著杯優酪乳,姜文瑩很神清氣爽六一如窗外的朗朗晴空。
雷塹的心情就沒她好了,陰陰沉沉,像揣了顆未爆彈在懷里。
沒听見他習以為常的低哼,姜文瑩瞄了他一眼,再道︰「雷塹,早安。」
「嗯。」
唷,怎麼回事?有人突然犯了下床氣了?「你的臉色不好。」
「哼。」他有點嘔。
就算蘇熒真對她要死要活,又如何?那是他們之間的糾葛,與他無關呀。
「雷塹?」她將脖子拉得長長的,像長頸鹿。「你還好吧?你知不知道你開始犯上自言自語的毛病了。」
赫,真的?!
瞧他一臉驚愕,姜文瑩更斷定他心里有事。「要不要找人聊聊?」
「免了。」他沒好氣的聳聳肩,坐在她身邊瞪著愉悅的她。「不是休假?那麼早起?」
「出去找房子呀。」
他吃了一驚。「找房子?」
「對呀,你不是要我有空時就去外頭兜一兜。」有些依依不舍的張望著起居室,嘆著,她淺啜了口優酪乳。「住了這麼久,也該將空間還給你了。」
雷塹訝然無語,心里卻很不舒服。
那是他還沒拿定主意時,被她問煩了,隨口說說罷了,可她竟然當真?
「你……別心急。」
「遲早都得搬呀。」意會到自己口氣中的無奈與輕愁,她提神笑道,「放心啦,你只要再忍受我一段時間就行了。」
「你可以不必搬的。」
「咦?」
「等我回紐約時,你可以繼續住在這里。」
「你在逗我Y」
「真遺憾,我沒這心情。」
瞅著他,姜文瑩笑得更開心了,但她忽然又斂褪笑意。
那,有一天,你會將這房子賣給我嗎?杏眸圓睜的她差點月兌口問道,旋即閉緊嘴。
就算他肯割愛,她有這能力嗎?她要去哪兒掙這筆矩款呀?在這里住了這麼久,她總算知道自己當初有多天真了。
鬧鬼的老舊房子,所以賣了超低價?哈,這種鬼話全世界只有她才會相信!
「還是不要比較好,畢竟不是屬于自己的房子,我怕我會越住越喜歡,到最後更難以割舍住在這里的感覺。」像現在,她連想到就快要搬出去了,心情就開始有了酸澀的掙扎與不舍。
媽啦,若她還有骨氣的話,早就該搬出去了,而不是遲遲沒任何動作,死皮賴臉的賴定他的良心發現。
听她堅持,雷塹沒再爭辯,只是凝望她數秒,突然起身。
咦?「你要去哪里?」她有些失望。
他真的不再勸她了呀?奇怪,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听話了?她又不是說不就真的一定是不了,如果,他堅持要免費借她住……她也不反對的嘛。
只要他再多說幾句,讓她的自尊能夠順階下,她立刻無條件的配合他的計劃呀;絕對是二話不說的繼續死皮賴臉下去,偏偏,他先打退堂鼓了,唉。
這雷塹,真是超級不懂女人心,難怪到三十四歲了都還找不到半個老婆!
「你嘆什麼?」
有氣無力的她不答反問︰「你要窩進書房了?」
「不。」
「不?那你要去哪里?」
「陪你找房子。」順便進行破壞。
他可以不管她的死活,可是想到如影隨形的蘇熒,骨子里就是有股捺不住的悶郁與憂煩,沒盯牢她,真怕神經大條的她又著了蘇熒的道。
算他雞婆,私心里,他總覺得嬌滴滴的女人家就該白白淨淨的像截清藕,可她已經沒幾處肌膚是柔細潔白的了;托蘇熒的福,全都烏青的慘不忍睹了!
沒盯緊點,誰知道那鬼小子何時惡心大發,不由分說的奪了她的小命。她的眼楮凸成金魚眼。「你該不會是想監視我吧?」失望頓時變成了不滿。
「我沒這麼說。」
可是,他的態度在在都顯示,他就是打算這麼做的……姜文瑩的好心情驀然隨風而逝。
「我都已經跟你保證了,一找到房子,我就會搬出去,你擔什麼心?」說到心痛處,很難不咬牙切齒,尤其在前幾秒的交談後,她覺得被他擺了一道……「就算我真想跟你爭房子,也爭不過你的權大勢大吧!」
還說等他回紐約後,她可以繼續住下去,哼,有錢人就專搞這種說話不算話的把戲!
「房子是我的。」他雲淡風清的聳肩。
房契上的確是他的名字;早在一家人移民美國的那年,台灣的幾處地產都差不多過戶到他跟妹妹的名下了。
「知道啦,你不必強調得這麼清楚。」
雷塹見她的神情從春天直接掉到冬天,遲疑了幾秒,但沒再多話,直接上了樓。
有些話多說無益,況且說了也沒用呀,小瑩不信他的話,所以他也只能能者多勞,替她盯著點了。
唉,他這到底是招誰惹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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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到刺激,姜文熒找房子找得更勤快了,沒班的時候,眼一睜,她都在外頭抄紅紙條什麼的,意氣用事的味道相當濃。
而雷塹也沒閑在一旁;杵著、跟著,暗地里專事破壞,對姜文瑩的決定挑挑撿撿,害她開始犯上了猶豫不決的毛病;偏他做得完全不留痕跡,她縱使心有疑雲,也使不上力來撥雲見日,只是不懂,他到底在搞什麼鬼?
有天,她實在是忍不住了。
「你究竟要不要我搬出去?」
「我說過了。」
姜文瑩聞言心喜。「你也曾說過,房子要繼續讓我住免費的?真的假的?」她話里不掩探試的意味。
雷塹听出來了,不知打哪兒來的一股孩子氣讓他抑住笑容,死氣沉沉的提醒她,「你自己否決了!」
這……只豬八戒!
恨得牙癢癢的,姜文瑩再度怒氣飛揚,背包一背就往外走。
雷塹將大門鑰匙一勾,也跟著去。
一前一後,走在最後的,是神清氣爽又滿眼算計的蘇熒。
兩個男人杠上了,在了解雷塹的意圖後,蘇熒的加害舉止完全化暗為明;反正,兩個總會傷一個吧!
私心里,寧願傷的是雷塹,他皮粗肉厚,不打緊,而小瑩……身上的肌膚沒地方可以再添色了。
「你跟著我干什麼?」
「審核。」
「去你的審核,你根本就是怕我賴著不走。」
「我沒這麼說。」
「你只是這麼想!」
見她氣煞了臉,雷塹沒心情跟她斗嘴;一路上,他撥了大半的注意力結尾隨在後的蘇熒。
敝了,他今天怎麼這麼安分守己?
「你又在嘀嘀咕咕了。」
雷塹不理會她的提醒,正想拖著她去喝杯咖啡,松散一下精神,突然,蘇熒有動作了。
只見他慢慢的靠近他們,眼中的奸詭神采特意讓雷塹瞧個一清二楚,也讓他猛地起了防心。
「這鬼小子又想搞鬼了!」
貿貿然地又听他兀自嘟噥,姜文瑩撇掉自己的煩惱,不由自主的靠近他,扯了扯他的袖子。
「雷塹?」
雷塹沒理會她的憂心忡仲,因為蘇熒賊兮兮的貼近一位朝他們走來的時髦女仕,然後,他的腳下微晃,踢動一個空罐亂竄。逐漸接近的三個人中,起碼有一個會走避不及,而最有可能的是那位女士,然後,她再跌向小瑩,骨牌效應即將呈現。
「shit,鬼小子打的就是這個主意?!」
他當機立斷,左手托起小瑩的手臂,迅速將她送離戰火線,一旋身,快步攔下那位被滾動的空罐嚇了一跳的女士。
他動作很快,動機純正,慘就慘在時機拿捏不當。
在全力搭救的瞬間,雷塹才感覺掌下的觸感相當可疑,軟綿綿又盈波蕩漾,來不及一探究竟,就听進幾聲帶著拍氣及硬咽的尖叫,接著是一連串的猛烈攻擊。
那女人大概是卯起勁來報仇,不但驚聲尖叫,還舉高手里的提包,一記又一記的狠K他。
「要死了你,要死了,敢抓我咪咪,很痛耶。」女人邊哭邊罵邊扁他。「我才剛動完手術,要死了,被你抓壞了怎麼辦?」
抓壞了?什麼東西抓壞了?
雷塹當場傻了眼,邊問邊思索,然後下意識地望向強悍的受害者,而她除了拼命的扁他,那雙手忙碌的撫捧檢視做人的飽滿雙峰……他頓然了悟,立即白了臉,一雙見義勇為的手尷尬得都不知道擺哪兒去好。
舉止凶暴的女人也不與他糾纏,扁過癮了,氣呼呼的檢視著自己的「痛處」,在確定都還在位置上,沒爆掉,也沒流出不明的液體後,這才又氣呼呼的瞪向他。
「你到底是想幫我一把,還是想害我呀?」約莫是瞧雷塹人模人樣的紳士相,咬牙切齒的責備逐漸少了那麼點煙硝味。
她沒忘記這男人是瞟見她踉蹌了一步才撲上來的,她感激在心,可是,也撲得太準太狠了吧?1
昨天,她才剛動完隆乳手術呢,被他這麼雙掌壓境,這會兒,傷口還抽著痛哩。
雷塹陷入生平第一次的無措中。
臉部的血管在剎那間完全充漲著沸騰鮮血,血液甚至擠上腦門,他咬牙,語調低沉卻清晰的道歉,不甘心的視線卻悄悄的尋覓起那個該再死一次的始作涌者。
沒見著蘇熒,眼角瞥見有個縴細的身影弓在不遠處,在抽筋,在低啜,在……她在笑?
當下,雷塹的臉色由紅翻黑,然後,止于鐵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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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不待他將蘇熒咒出,鬼影已經先一步地穿牆而來。從隔壁逸過來的。
只穿了條四腳褲、靠坐在床頭櫃的雷塹神情倏變,更沉了,不悅的情緒驀然攀高。
「你去她房里?」
蘇熒洋洋得意。「沒錯。」
「孤男寡女。」「我跟她關系不同呀。」他悠哉的在床前飄停。「誰像你,你跟小瑩才是該避諱的孤男寡女,我呢,跟小瑩可是有名有份的哪。」迷蒙鬼臉有著叫雷塹恨得牙癢癢的心領神會。「她的睡態很迷人唷,可惜呀,你沒這福氣。」
雷塹的目光幾乎可以再殺死他一次。
「氣呀?哼,諒你也不敢就這麼沖進去對她干瞪眼。」
雷塹更是氣結,可是,長長的深呼吸後他笑了,笑得很陰險,口氣也少了份平時的優雅。
「看得到吃不到,有個屁用。」
瞬間,牙齒換人癢了!
「你!」
「冰淇淋要用嘗的,才能感覺味道,光只是幾眼,就讓你樂成這樣?」他嗤聲冷笑。「你為什麼要整我?」
「這是意外,不能怪我。」
「意外?」
「我只是想害你們跌成一團,肉疊肉,死不了人的,誰叫你將身手練得這麼好。」活該!
雷塹無言以對,但埋怨絕對不免。「那女人的皮包像藏了鐵塊,如果不是她手下留情,再被她多砸幾次,我的腦袋就扁了。」
「我想整的對象又不是你。」
「受害的人是我。」
「活該,誰叫你多管閑事。」
「管閑事?」雷塹不由自主的吞了吞口水。「我不像你,沒人性的鬼魅魂魄,我無法見死不救。」
「是無法見她死?」
蘇熒的話令他微怔,旋即微震。「說清楚一點。」
「別裝蒜了,同樣是男人,你的肚里搞什麼鬼念頭,我會不知道嗎?告訴你,既然我找到了她,她注定就是我的,等我尋她開心後,我會讓她來陪我的,你別以為你有機會。」
「機會?」
「我免費奉勸你,別浪費你的感情,小瑩是我的!」
小瑩……是蘇熒的!
直著眼,雷塹視而不見的瞪著他,任蘇熒再怎麼挑釁撩撥,他也不理不睬;許久後,一意會到蘇熒不知何時離開了,他像被針扎到,從床上猛地跳起來,沖出房間。
姜文瑩睡得迷迷糊糊,但是,砰一聲的門響,她的身子一抽,驚醒了。
雷塹像復仇惡煞般的往她走來。
「你干嘛?」
吧嘛?
「你被人瞧光了,一點都沒察覺嗎?」明知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可是,他就是挺不爽的。
蘇熒的口氣,活像他在跑到他面前叫囂前,已經在小瑩這邊討到了多大的便宜似的,惱得他完全亂了陣腳,只想過來罵罵一點都沒危機意識的她。
睡眼惺松的姜文瑩被忿忿不滿的他罵得一愣一愣,攬被坐起,她呆望著已經在床畔站定的他,見他氣焰磅礡,她前聲嘟噥。
「誰?對我那麼有興趣?」
「蘇熒。」
努力的想打起精神,可是,她真的很困也很累了,哈欠連連,她想也不想地又躺回去了,感覺到他散發的怨氣,只好加減擠點精神,配合著他的興師問罪。
「誰是蘇熒?」
「那鬼魅。」
「鬼魅?」
「纏著你的那個。」
又是鬼怪魂魄在搞鬼?
雷塹真的生病了,要不然就是被惡鬼纏身了。縮縮肩頭,她勉強睜眼朝他望去,心里浮起一個念頭……該不該帶他去收收驚什麼的?
「你怕啦?」
「你不怕?」
就跟他說過了,沒瞧見七孔流血的鬼怪,要她從何怕起?
姜文瑩氣虛的嘆著,一個大哈欠逼出了她的淚水,微眯的視線里,見他氣得煞有其事,仿佛真有其事,她無奈又好笑的拉開抱著她的枕頭,語帶挑釁的緩慢嗤笑。
「要不,你就陪我呀。」
「好。」
「咦?」
他竟也不客氣,拖鞋一甩,連聲招呼都沒打就強擠上床。將她躺正的身子掰過去,他自她身後輕輕迎上,像兩只煮熟的蝦米般弓疊成雙。
「你真的怕鬼呀?」沒想太多,她以為他真的見鬼了。
但雷塹決定打蛇隨棍上,不多做解釋。
怕鬼?才怪;他是怕那鬼小子突然有了異能或是異心;趁著黑夜跑來對她毛手毛腳,所以……
「雷塹?」
「晚安。」
「你……唉,晚安。」他的體溫怎麼這麼高呀?害她已經想下床去開冷氣了。
第一次同床共枕,他沒技術指導,她也沒費心探索,兩副身軀貼靠糾纏,卻熱捻得不像是第一次的依偎,他將手搭上她的月復腰,恰到好處的緊,又不至于造成她的壓迫感。
只除了他的體溫很高、很燙.害她躺得很舒服,可是一群失了方向的小花鹿卻悄悄的從動物園跳進她的心窩里。
砰、砰、砰、砰……
姜文瑩有些不安了。
「睡你的覺,別扭來扭去。」
她也很想睡呀,可是,他就這麼貿貿然的沖進來、躺上床、摟著她,而他以為她能繼續安睡?
「這床,怎麼你一躺,就變小了?」
「它夠大了。」
「是嗎?」她嘗試帶著他換個位置。
可雷塹不依她。「別動了。」
「你以為我愛動呀?」她沒好氣的哼著,心里篤定自己今晚是別想睡了。
十分鐘過後,在雷塹徐緩且溫醇的氣息下,姜文瑩又睡得迷迷糊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