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岳母的臉色被他煩得有多難看,司空邵得不死心,楔而不舍的從孫家下手。
再會藏,小嫻也總是會與某人連絡;不是他,就是娘家的任何人。
這天,他連門鈴都還沒按,黃翠英已經先一步地拉開大門,一臉折服的瞪著他。
「噢,你還不死心?」「休想!」
「好了啦,別再來煩我了。」
他心里一樂,眸神亮得足以照亮整個台北市。
「你願意說了?」
「難怪小嫻再怎麼休,也休不掉你!」
這是一記令很多男人都無法承受的侮辱,更遑論像司空邵得這種心高氣做的男人,但是,他眼也不眨的將它吞進肚里。只要能找到小嫻,他無所謂,更何況,她是岳母,就……忍一忍了!
傲氣算什麼?小嫻,才是一切呀!
「媽她在哪里?」「不在我這里」
「媽!」他又想強迫人關了。
「別那麼急,橫豎現在趕過去跟她糾纏也是浪費時間,你呢,干脆等她回來後再說了。」
「回來?」
「她去巴黎找小琪了。」
一陣錯愕後,司空邵得恨恨的捶胸頓足。
就知道,他就知道,而且,他早該猜得出來的,他怎麼會這麼豬腦袋呀?
「該死的女人,她真是會躲!」
「想追回我女兒,就別擺這麼窮凶惡極的臉,會嚇死人的。」
「噢。」他受教的一整猙獰的神色,努力將語氣放輕、放柔。「她什麼時候的飛機?」
「這兩天吧。」「媽……」
不待他提出要求,黃翠英已有先見之明的舉起手,制住他的急切。
「等我確定她的班機,我會跟你說,讓你有機會去邀功,這總行了吧?」
行!
而黃翠英也沒騙他,一等孫守嫻買妥機票,她使將消息傳給他,讓急欲做任何事情來巴結女兒的司空邵得去處理一切。
不知情的孫守嫻入關來到機場大廳時;肩膀是垮的,正猶豫要搭客運還是直接叫輛計程車回台北,旁邊罩上一個黑影,旋即,一只魔掌扣住她的行李。
她大驚失色。「你這人想干什麼?」
司空邵得不語,搶過她的行李便擱在自己腳邊,而孫守嫻這才看清楚了槍匪是誰。
「嚇?!」
「眼楮瞪那麼大,見鬼了呀你?」撇撇唇,他弓指抬高她的下領,熾燙怒眸凝望著怔忡的她,半晌,不滿意的噴出凶焰。「不是去度假、散心?」
「是呀。」孫守嫻還是一愣一愣的,「誰跟你說的?」還有,他怎麼會在這里出現?
他沒理會她的驚愕,只是顰緊眉峰,專注的審視著她的憔悴與消瘦,黑眸眯得更緊。
「你在浪費時間跟金錢不成?怎麼出去玩一趟,還比前些時候更不成人形?拍僵尸片都不必上妝了。」
這家伙就是這樣,說出口的話不中听地惹人發火,但是,算他運氣好,她累得沒精神踉他雞貓子鬼叫。
司空邵得也有些詫異她的逆來順受。
「你不說話?」她輕嘆。
「說什麼呢?」
「你的憔悴呀,為什麼?」他幾乎是低咆了。「看,你連講話都有氣無力的,怎麼搞的呀你?」
「因為我水土不服。」累極了,她顧不得太多的倚在他提供溫暖的胸壑,豎著耳朵,松釋于心的感受那強健的心跳起伏,眼眶地微泛起濕濡。
吵吵鬧鬧這麼多年,習慣了有他的喧呼,這次遠赴巴黎才赫然察覺,自己根本沒將心帶出去。
因為,一顆心老早就困在他身上了,收也收不回!
「你的心情還是很不好?」
「嗯。」「我也是。」「哼!」
機場大廳,兩人依偎成柱,完全無視眾目睽睽,許久許久,司空邵得才幽聲嘆道︰「小嫻?」
她努力抑住充滿感傷的輕愁,低吁著,「嗯?」
「我好想你。」
他沒听見她的回應,卻能感覺她的身子微微僵凝,似乎,在吸鼻子……
「我好想你,好想好想,你呢?跑這麼遠去躲我,心里有沒有想過我?」
有!
晶瑩清淚涌下淒冷的白頰,瞬間便將他干爽的衣襟透濕,沉默的氣息卻將彼此的心意表露無遺。
了悟于心,司空邵得眸中噙著淚光,將她摟得更緊。
「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無論發生什麼事,我絕不會放你走,我們是相屬的。」
孫守嫻依舊無語。
懊死,他這是故意要她不能死心嗎?!
***司空邵得看著手中的文件,而有事要找他商量的吳承安倚著門柱盯著他,只一眼,他就看出了重點。
阿得好像在發呆哩!
為了證實自己的揣測,吳承安還按捺了幾分鐘,看他會不會留意到他,結果,他沒猜錯。
阿得確實在發呆啦,真是奇跡!
「咳咳,怎麼臉色這麼難看?」他沒多少時間看默劇,只能做個不識相的朋友。「小嫻不是回來了?」
司空邵得仍舊不語,但總算擱下了那份視而不見的文件,只是,眉心擰得更緊。
小嫻是回來了,可她卻更加的心神不寧,像是七魂六魄沒到齊,對他的詢問愛理不理,很冷淡、很疏離,這讓他的神經又出現了神經質的緊繃。
「你們還好吧?」還好?
唉,他真的沒轍了!
「別老嘆氣,行嗎?」他真的很不習慣這個處于劣勢的阿得,一直以來,阿得都很意氣風發,可他最近的行徑很讓一干朋友擔心……「該不會是因為那件事情吧?」
回過神,耳聰目明的司空邵得立即听進吳承安神神秘秘的低喃嘀咕,微抬眼,他不假思索的追問︰「什麼事?」
「你不知道?」
「知道什麼呀?」沒好氣的冷哼。「貿貿然的來這麼一句,我哪知道你提的是哪一樁秘密?」
「就是孫媽媽已經著手替小嫻安排相親的事情呀。」
這突如其來的大新聞震住了司空邵得,他張口結舌的瞪著吳承安,半晌,憋氣再問︰「相親?」
「嗯,听說前天晚上已經看過一個啦,對方好像滿意極了……瞧你嚇成這樣……」忽然住嘴,吳承安在心里暗罵一聲不妙。
阿得看起來像是被巨雷給劈成兩半了,而蠢得不知道禍從口出的他、就是那個舉錘的雷公!
「她答應相親?」
「不答應,前天晚上就不會乖乖就範啦;哎,你真的不知道?」還是有些不信的半眯眼,他小心翼翼的求證,「你們不是又住在一起?」
「隔壁!」說到這點,他又嘔了。
小別勝新婚,這話完全說錯了!
那天接了小嫻;他既心疼又氣急敗壞,不由分說的推她進門,氣勢磅礡的登堂入室,而小嫻也沒攔他,溫婉順從著他的每一個指令,仿佛又回到了兩人的甜蜜世界。
但他高興得太早了,第二天,目瞪口呆的他又被趕出來,只能眼巴巴的掛在陽台當蝙蝠!
「隔壁?」「對。」
面面相覷,數秒後,吳承安干笑數聲。
「呃,隔壁呀?你又被趕出來了?」
「沒錯,所以,你可不可以別笑得這麼討人厭?」
啊?阿得又想遷怒了?
「我一向就是這麼笑的呀。」無奈的斂下溫笑,他嘆道;「我還以為你跟小嫻在談過後就恢復邦交,她也準你上床了哩。」忽然,他惡向膽中生。「你真的不知道這事?全世界都知道了耶。」
全世界?是呀,大家都一清二楚,唯獨他這個甫被休掉的丈夫不知!
咬著牙,他恨聲質問︰「她竟然連提都沒跟我提一聲!」
「跟你提?」已經融入狀況的吳承安大眼圓睜,似笑非笑的瞧著怒眸半眯的他。「有沒有搞錯呀你?喂,兄弟,你跟小嫻好像已經成為過去式了耶。」
「即將,不是已經!」
「別在字眼里挑骨頭了,你們不是早就又協議好分手了?既然都簽了字,那小嫻也沒必要事事都跟你報備吧?」他秉持公正的輕描淡寫道,將重點點出來。
但還是不忍心提醒已經火冒三丈的阿得,至少,這次小嫻飛到巴黎,他在事先就沒得到通知呀!
「那又怎樣?至少……至少,我們還是鄰居呀。媽的,手續才剛辦好,她就這麼迫不及待?」
「大概是身不由己吧,你也知道孫媽媽的逼功有多強。」
他知道,所以更嘔了。
媽強權在握是實情,只是,小嫻的氣勢也不弱呀,人家隨口嚷嚷幾句,她就成了只小貓咪?
那他每次咆哮得頭發都豎直了,就不見她喵喵喵!
「你別光只是暗傷在心,快恢復神智呀。」早就拉張椅子坐在桌邊的吳承安弓指敲著桌面。「想想看,現在怎樣?」
「怎麼辦?隨她去呀。」
他沒听錯吧?
這下子,吳承安真的是無法閉嘴了。
「呃,阿得,別意氣用事了,說真的,你們……」他欲言又止,「你跟小嫻……」
「我們又怎樣了?你說呀,干嘛吞吞吐吐的?」看了就讓他心里煩,真想一腳將他踹出辦公室去。
好吧,是阿得要追問的,而他向來又最順應民意了。
「你們……呃,會不會是……嗯……」長長的吸口氣。「你們該不會是性生活不協調吧?」問著,他謹慎且警戒的觀察司空邵得的反應.以免一時不察,遭無妄之災。
好笑的是,他的問題讓司空邵得的腦子一時之間轉不過來。
新生活不協調?他是什麼意思?
「人家不是常說,女人嘛,三十如狼,四十如虎……」
這下他听懂了,氣得眼都凸了。
「你哪根筋扭錯了?小嫻二十四歲都還不到哩。」還新生活不協調?狗屎!
「那,該不會是你不行了吧?」講就講,吳承安還不怕死的配上一副懷疑審視的眼光,直往他身上掃射。
這次,他氣爆了眼。
「你在說什麼屎話?我才剛過三十歲,比活龍都還要活龍,去你的,你是不要命了?敢亂說話!」
「我只是在猜……」
「不準你猜!」
「好嘛。」嘴里不猜,他猜在心里,這總行吧?目光一閃,他倏然拉回正經八百的神色。「這話題就暫時打住,如果你氣飽了,可不可以請你立刻變成市儈的司空邵得?」
「怎樣?」
「快露出你的招牌笑容。」見他依舊死瞪著自己,吳承宏大嘆一聲。「拜托你快點堆出一臉的假笑好嗎?」
「干嘛?」
「因為我們的大客戶剛剛走進接待室了。」站起身,他拋下命令。「我先去應付,如果你將臉頰的肌肉弄松後,就快點來。」他走得像在逃。
瞪著他的背影,司空邵得已經雙手成拳的捶在桌上了。
替客戶規劃財務及建議,這是他的工作,他條理清晰的腦筋也向來處理得游刃有余,幾年下來,他是業界人人夸贊的翹楚,但是,瞧瞧他的生活?
他竟能將自已的生活搞得一團亂!
***
唇紅齒白,頰嫣眉秀,水汪汪的丹鳳媚眼極負俏麗之采,眼波流轉之際,處處展現極具誘惑的女人豐來,舉手投足間又充滿了青春氣息,活生生就是色不迷人人自迷的範例嘛。
只不過……「唉,你在參加喪禮呀?」
「嗯?」「給我開心一點。」
「噢!」勉強勾起唇角,孫守嫻皮笑肉不笑的哼著厭煩。
可是,黃翠英已經不苛求了,繼續打量著坐在身邊的女兒;怎麼看,怎麼滿意。「‘不愧是我黃翠英的女兒。」
柳屆輕顰,孫守嫻在軟墊上扭動臀部,努力定心養神;沒興致跟隨母親的閑聊起舞。
她在擔心,要是給阿得知道她搞這種飛機,鐵定會被他殺了。「眉頭又鎖那麼緊,你要人家一看你就覺得是張怨婦臉呀?」
如果能嚇退對方,那倒也好……可是,被身邊的媽媽弓肘一撞,她無奈的挑眉,齜牙咧嘴的笑了笑。
「拜托,你也別笑得這麼凶狠。」見女兒听話地稍恢復精神,黃翠英不禁嘖聲感嘆,「隨隨便便上個妝,不知道迷死多少男人唷,唉,真不該太早讓你嫁人的。」「媽!」
「怎麼,我吹捧自己的優良血統也不行呀?」望了眼腕表,她滿意的點點頭,不厭其煩地再次叮嚀,「待會兒他人來了,拜托你別板著一張死人臉,就當是給我面子吧。」
孫守嫻朝空翻了翻白眼。
「我來,不就是給了你面子?」
唷,這孩子還真是會頂嘴!
「那就將面子給足了我,既然來了,就放松心情吃這一餐飯,只要你覺得看對眼,跟我使個眼色,我馬上消失走人。」
听進媽媽的豪語,孫守嫻無奈的抗議。
「你不怕我遇到狼人?」
「光天化日,誰敢吃了你呀?」
「別這麼篤定,小心一語成懺,我當真被人拐去吞個精光。」
「那好,第二天天一亮,你媽媽我就會上門去談妥條件。」她笑得一臉奸詐。「放心啦,我會替你開個好賣價的。」
「誰會買呀?」「我會!」咦?
專心抬杠的母女倆同時抬起眼,見司空邵得不知何時來到桌邊,不約而同的低抽著氣,張口結舌的瞪著他。
「阿得?!」「怎麼又是你呀!」
是我又怎樣?
在心里白眼略翻了幾轉,他對神情定格在無可奈何的岳母綻笑,然後面對孫守姻。
驚詫過後,她將整張臉都埋進菜單里,瞧不出喜怒哀樂。
「小嫻?」「呵。」
听出她緊張的口吻有著強忍的笑意,司空邵得完全放下一顆生怕被拒的心,不禁輕笑。
「決定好要吃什麼了沒?」決定了。
孫守嫻得捂住嘴,才能忍下笑容,卻難以將答案啟齒。
「你想吃什麼?」「男人!」她話才說完,黃翠英—听猛地疾抽了口氣,而司空邵得半傾身,將手伸向她的眼下。「走吧。」「咦?」
「我已經在樓上訂好房間了。」炯亮的黑眸笑望著仍不掩驚駭的岳母。「媽,要麻煩你自己回家了。」「什麼?」
「當然嘍,如果你肚子餓了,別客氣,盡量點你喜歡的吃,或者找誰來陪你一塊兒吃飯,帳單全算我的。」他握緊孫守嫻的縴手,對她露出迷人的一笑,「走吧。」
好半天,黃翠英總算回過神來。
「小嫻?」
孫守擱笑得很赧然,望著兩雙等候的目光,她只猶豫了一秒,就將微顫的手擱進司空邵得等待的大手中,在起身之前,她甚至記得回首對愕然的媽媽眨了眨眼。
剎那間,黃翠英記起她幾分鐘前的承諾……只要女兒看對眼,就跟她使個眼色……
唉,孽緣呀!
***
必上門,兩人再也撐不到床上,司空邵得一把將孫守嫻拱抬在牆邊,熾燙的熱吻自她的頸項滑上她敏感的酥胸,迅速的解放彼此已被欲火焚燃的身軀。
饑渴了一段時日的得以滿足,當兩人終于依偎在凌亂的床單上時,就只剩一口氣喘著。
長長的休憩後,待順過紊亂的氣息,她將頰貼在他的果胸,食指輕輕劃著他健壯的胸肌,留戀在他似乎又被喚起的深褐乳峰,忽然想起一事。
「你怎麼知道我們在哪個餐廳?」
沉浸在滿足狀態的司空邵得半夢半醒的擁緊她,听她嘟噥,情難自禁的搜尋到她的紅唇,不由分說的佔領它,灼熱的再度焚燒周身。
「阿得!」她笑著閃躲他的碎吻。「你還沒說呢。」
「什麼?」「是誰透露的?」「感謝明秀!」
孫守婉恍然大悟。
「難怪她在媽面前猛夸今天的男主角是青年才俊,說我如果錯過了,會後悔一輩子。」
他听了笑得合不攏嘴。
「明秀真這麼說?」
「要不,你以為媽干嘛這麼急切呀?」上次的約會是敲了好幾天,這次呢,才一通電話,就速戰速決了。「你用什麼方法鼓動明秀入伙?」
「感性訴求。」
「你?」她難以置信的揚起嗓門。「感性?」
「就因為很稀奇,所以,明秀才願意兩肋插刀。」他自嘲。「我真的跟感性這兩個字難以相容?」當然,在一旁扇風點火的承安也功不可沒。
孫中嫻但笑不語。
他也不強求出答案,只不過,另一個答案讓他很感興趣。
「那你覺得呢?」覺得什麼?
「你想說什麼?」
「錯過了我,你會後悔一輩子嗎?」「我沒錯過你呀。」
她已經好幾次休掉他,這還叫沒有?
攬緊膚女敕肌白的小蠻腰,司空即得一扭身,讓她趴在自己胸前,再用強健的雙腿扣住她。
「阿得!」她羞紅了瞼。「你又想?」
明明肌膚相親的甜蜜與滿足對她來說已然不是陌生的行徑,可是,每次他既露骨又極具侵略性的展示欲念時,還是會讓她不知所措的泛起哆嗦。
「對,我又想了。」蘊著的手罩上她圓潤的豐臀。「可是,在想之前,我還想知道一件事情。」
這麼客氣?她好奇了。「什麼事?」「嫁給我好嗎?」
她張口結舌。「再一次?」「對,再一次!」眨眨眼,正想咕噥他越來越曖昧兮兮的求婚,話還含在口中。隨即便因他蓄意的磨蹭輕移而抽起細喘,感受到他的熱源,她完全說不出話來。
「阿得?」「嫁我?」
癌視著那雙泛著祈盼的黑眸,她覦見其中凝聚著緊張與害怕的等待。心一緊,她的眼眶不自覺的紅了,慢慢的將自己貼在他溫暖的胸懷,應允的承諾已消失在他迫不及待的熱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