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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人俏魔女 第六章

原就有心律不整毛病的周老太太被嚇得進了醫院,為了安全,還得留院觀察個幾天。

不,不是心髒病,幸好,只是輕微的心律不整,不至于要人命,但老人家畢竟禁不起嚇,所以幾天來,巫貝兒天天提著補品過來賠罪,驚魂甫定的周老太太心想一定是自己眼花,反倒對她感到不好意思,沒想到數天相處下來,一對忘年之交就這麼產生。

而慢半拍的她發現一件事,周老太太正在替她的佷子找佷媳婦兒,自己就是新的目標。

「害唷!」

當時巫貝兒長嘆一聲。「這又不是在種蘿卜,一個土坑一個種子,他未娶,我未嫁,就可以搭起友誼的橋梁了。」

周老太太住院當天,她一直等到她清醒,再幫她聯絡家人。那天稍後趕來的周老太太的佷子周亞政一見面就對著她的臉發怔,月兌口便一串贊美,當時她並不以為意。

畢竟長得甜、笑得美,也不能當飯吃呀!

後來意會到他投向她的目光除了意亂情達外,還有那麼點不顧一切的瘋狂,她開始給他一個個皮笑肉不笑的假笑。

但似乎晚了那麼一點點!

回想周亞政每次踫面的贊美,巫貝兒口中念念有詞,「這叫什麼?色不迷人人自迷?去,不過是個微笑,就可以迷成那樣?」哼,她才不信。「騙我是三歲小孩呀?」

迎面有人自一間病房里出來,認出她,听進她的喃喃自語,心口不覺泛起一抹莫名的歡愉,甚至忍不住出言逗弄。

「你看來……」

微俯首,她走得慢,思緒紛亂,听見這天外飛來的一句搭訕,不禁月兌口問出,「怎樣?」

「不只三歲唷。」

什麼意思?而且,這人是誰呀?怎麼隨隨便便就打斷她的喃喃自語?誰允準他的?真是欠扁!

巫貝兒猛然抬眼,正待嗆幾句回去,圓睜的杏眸卻直勾勾的望進魔魅深幽的蠱惑黑眸,倏地心律又月兌了序。

竟又是韋榷這魔鬼!

這到底叫什麼?有緣?冤家路窄?還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在她心情惡劣的時候遇到惡魔本人。

巫貝兒只覺得她好倒霉!

「你好。」

「呵。」

她發現,自己愈來愈熟悉皮笑肉不笑這句話。

話不投機半句都嫌多,反正,她看破了,這魔鬼除了氣壞她可以,絕不會成為她們魔女宅急便的財神爺,所以,她沒必要顧慮到何謂顧客至上以客為尊。

哼,不鳥他!

可是,韋榷倒是很有興趣逗她。

「沒想到你們的業務觸角挺廣的。」大雨那天她跑得太快了,等他恢復平靜心情後,一回首,已然沒了她的蹤影。

那又怎樣?她生意做得再大,也不關他鳥事呀!

「替人運送醫療器材來醫院?」

巫貝兒無言以對,隨他猜測。

「或者該不會是運送死人?」

是啦,若是要運送他這身死人骨頭,她絕對二話不說,免費替他服務到家!

「今天怎麼不吭氣?」

吭氣?哼,她才懶得理他呢。

見她噘起嘴唇、一雙眼靈活有神,明明在回應他的逗弄,偏又把話含在唇間,韋榷笑了,不假思索的下猛藥。

「你舌頭是被烏鴉嚼爛了,還是被黑貓給啃了?」說也奇怪,她愈是佯裝平靜,他愈是想逼她跳腳。

韋榷很少這麼不識相,但這會兒,他不由自主的只想挑弄出她顯而易見的壞心情。

逗弄她,像是上了癮!

烏鴉?黑貓?

這魔鬼擺明了就是在譏諷她嘛!士可忍、孰不可忍,鼻孔噴氣,巫貝兒不下去了,正想很嗆他幾句,眼角余光正巧瞥見窗外周亞政從停車場走來,滿臉傻笑,手里還捧著一大束嬌艷的紅玫瑰,那副模樣活像只正在發情的公孔雀。

她敢拿韋榷魔鬼的俊臉打賭,八爪魚手中的那束花,絕對不是送給周老太大的。

快溜啊!

難以置信自己的費心耍弄不但沒得到反擊,甚至,她就這麼轉身走開,連聲滾開都不打算丟給他。韋榷滿心不解,順著她方才移掃的視線,瞥見了那束玫瑰,還有笑得像呆瓜的男人,他想他知道她在逃什麼了。

小魔女有男纏身嘍!

巫貝兒不理會他那低沉飽含嘲弄的笑聲,她只顧著大步快走,速速移向側門。

森幽的黑瞳有著發自內心的笑意,追上她的背影,兩人間只剩幾步遠的距離,韋榷才慵懶開口。「唉……」

「你閉嘴。」

她頭也不回的低斥。

呵呵,這小魔女發脾氣了!

「只是想提醒你,逃得這麼辛苦,不如動點小腦筋。」

咦,這魔鬼非但不問她為何要逃,竟還好心的獻上良計?

巫貝兒掙扎著該不該輕信魔鬼之言,古有明訓「魔鬼之言是陷阱之端。」但,敵不過心中的好奇,她下意識地放慢腳步,微側身,亮燦燦的水眸警戒的瞟著他。

「有話還不快快道來。」

她還得逃命。

韋榷加深了唇畔的笑意。

「你不是小魔女嗎?」

沒錯,她的確擁有使用魔法的能力,但他話里那份冷嘲熱諷的意味,實在濃得叫她眼露凶光。

魔鬼豈會有一顆良善的心?是她昏了頭,還以為他真要幫她。

「你不會用魔法咻一下閃人呀?還是你掃把沒帶,沒轍了?」

對噢!

巫貝兒驀地恍然大悟,她知道自己是心急才會忘記這逃生方法,但經他提醒,胸口就是覺得老大不舒服。

「這我當然知道,要你提醒呀?」

雞婆。

「是嗎?可是看你方才慌張的模樣,該是忘了,我沒料錯吧?」要比唇槍舌戰,他哪是省油的燈。「別太感激我,不客氣。」

又氣又羞,巫貝兒被激出一臉配紅。「誰感激你呀,少不要臉!」

「我是好心提醒你。」

「雞婆,誰要你提醒……」

他突然打斷她的抗辯。

「你還不走?」

「我走不走關你屁……」

「真的不走?」

韋榷的笑容風涼得叫巫貝兒咬牙切齒。「唷,有位笑容可掬的帥哥要進來嘍。」

喝!

她的身子一僵。

「他捧著一大束玫瑰花呢。」面向大門的韋榷笑咪咪地做著實況轉播。「噴噴,那束花恐怕要花他不少錢,真是大方。」

哇咧……巫貝兒磨起牙來。

這個魔鬼,他竟知道她在躲周亞政,而且,他現在根本是存心要看她笑話!

「要我示意他過來一塊兒聊嗎?」那帥哥正在入口處的落地鏡前整理儀容。

聊?「不必!」幾乎快磨斷一口漂亮的貝齒,憤憤地狠瞪他一眼後,巫貝兒轉身便跑。

這次她沒忘記他的建議,嘴里哺哺念了念咒語,咻,她瞬間消失無蹤。

韋榷整個人僵住了。

小魔女就像變魔術那樣,只一眨眼就不見了!

他原先只是開玩笑,沒想到她竟然真的是個……看來當初他听到的傳言是真有其事。

半晌後,胸口的驚駭消退大半,毫無懼怕之意的他再也忍俊不住,仰首大笑。

同一張芙蓉面,他卻覷見數種截然不同的表情,真是有趣。

听見熟悉的狂笑聲,走出病房想去倒水的丁承興不禁一愣。

「韋董?’

「嗯?」韋榷掛回和煦的微笑轉頭問︰「吵到你們了?」

「不,沒有。只是,你……怎麼還在這里呀?」他四下張望,沒瞧見其他人。

韋董百忙中抽空來探視他臥病在床的母親,身為特助的他倍感窩心,可是,他不是幾分鐘前就告辭離開了,怎麼還在這里?

「正要走。」揮揮手,他走得瀟灑。

經過片刻前巫貝兒消失的地方時,淡淡的馨香傳進鼻梢,不自覺地,韋榷唇畔的微笑加深了。

好玩,這小魔女超好玩!

@@@

因為心急著要逃開周亞政的勾勾纏,巫貝兒沒思考的就在韋榷面前露了餡,也沒有預想瞬間移動後的落點,結果,她發現自己現在正站在殯儀館前的空地。

哇塞,真是個現身的好地方,就算被人瞧見了,也會以為是自己撞見那種東西。

「只不過,這里的氣氛好凍!」一波波的淒愴與寒意襲向身子,她暗自嘆道,縮了縮肩,想快步離開這。

「這個價錢已經是最便宜的了……不能再打折……」

一群人交談的片段,讓急著趕路的巫貝兒好奇的停下腳步,朝他們瞄了幾眼。

想也知道,他們在談的是往生者的後事問題。

看得出來死者的家境並不闊綽,其外貌純樸、憨實的家屬一听到各類瑣碎收費後,全都沉了臉,掙扎著是該堅持落葉歸根,將老父的遺體運回南部,抑或是為省錢,就近在這里將後事辦妥?

當巫貝兒意會到自己在做什麼時,自有意識的一雙腳已經帶著她站在三個歐吉桑眼前。

幸運的是,此時微帶戾氣的殯葬業者恰巧手機響了,大概以為這樁生意已是手到擒來,所以沒在意巫貝兒的靠近,走開幾步遠去听電話。

巫貝兒明白的表示有能力幫他們。

「如果真的可以,那你什麼時候能幫我們這個忙?」

「你們希望什麼時候呢?」

「愈快愈好。」睨了眼不遠處的殯葬業者,他嘆道︰「其實早就可以回去了,是他……我們……」

歐吉桑的難言之隱,巫貝兒懂。

是價錢的因素,或者,再加上殯葬業者的刁難吧,他們的無奈激起她骨子里的正氣凜然。

「現在隨時都可以出發嗎?」這個忙她幫定了,只不過她得再確定一件事。「往生者的一切都處理好了?」

她倒不是怕接近死人,畢竟,生與死就只差在那一口氣罷了。只不過,她怕見到那種血肉模糊的慘烈畫面,只消一眼,都會讓她惡夢連連!

「全都弄好了。」另一位歐吉桑插進話來。

「那好。」她螓首輕點。「就現在吧。」

「現在?」

「嗯,不是都弄好了,那還等什麼呀?」反正她這兩天較清閑,不介意幫這麼點小忙。

「地址先給我。」忽地,巫見兒想起另一個重點。「可是,我只負責將往生者送回去,你們得自理唷。」

「自理?」

「就是說,你們要自己回去。」她捺著性子解釋。

歐吉桑們似懂非懂,並不是擔心巫貝兒會對往生的老父親怎樣,他們憂心的是費用問題。

「呃,請問這樣……你收多少錢呀?」年紀最大的歐吉桑猶豫的問出他們的問題。

巫貝幾粲笑著搖搖手,「不用啦。」

「不用?」

「嗯,免費!」她口氣阿莎力得很。

「可是……」

「這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一下子就解決了,談什麼錢哪。」若真要依公司里的托運收費標準來定價,恐怕他們會一個個心髒病發。

就當是她日行一善嘛,呵呵。

@@@

當巫貝兒回到家時,已是三天後的事了。

一進門,她立刻遭到三堂會審的命運。

環視眾親友,連不輕易出門的大阿姨也在場,她傻了,差點嚇得掉頭奪門而出。

好濃的怨氣喔!怎麼回事?

見到她,巫馨兒幾個大步來到她身邊,白著臉、紅著眼,原本紅潤的唇瓣像失了血的玫瑰,顫魏巍的模樣惹人疼憐。

巫貝兒一頭霧水。「馨兒……」

「姐,你到底跑哪兒去了?」

「我……」

「這兩天你連個人影都不見,也沒有留下留言,害我好擔心噢。」因為太激動了,巫馨兒嬌柔的嗓子不自覺的夾帶沙啞的硬咽。「你到底在搞什麼鬼呀?」

她哪有!「我只是去……」

「還只是哩!大堂姐,你知道嗎?我這幾天在外頭忙老是心神不寧,眼皮跳得都快松弛了,就是擔心家里有人出事,結果趕回來,你大小姐竟然給我玩失蹤?」巫敏兒也開口指控。「好過分噢。」

小錢鼠自己心神不寧也怪到她頭上來?

發現眾人的目光皆含著慍怒,礙于情勢,巫貝兒縮了縮縴肩,囁嚅著解釋,「沒有,我只不過是……」

「你連著兩個晚上沒回家,還真敢呢。」巫敏兒氣過頭的截斷她的話,「你以為我們都是瞎子?全看不出你的床鋪都沒動過?」

她沒力了。

魔女家族的大家長,眾人稱大阿姨,她一張風韻猶存的老臉看向巫貝兒,「全都不許吵了,貝兒,你說,你上哪兒去了?」

她是要說呀,是她們全都搶著數落她,她哪插得進話。

「我替人送棺木到鵝鸞鼻,見那里的風景好,就停下來玩了一天,然後,再跑去太麻里看金針花,又耗了一天……」她愈說愈小聲,最後近乎無聲。她想起自己三天來都忘了做一件事——打電話報平安。

霎時,絮絮不休的叨念如潮水一波波的襲向巫貝兒。

被罵到臭頭的巫貝兒苦笑著,只能低著頭領受,但心里卻是暖烘烘的。

親情呀……真是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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