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芙蕖昏昏沉沉地走下樓,口干舌燥的她剛剛睡醒,糊里糊涂的一場敝夢把她搞得暈頭轉向。
想到那個毫無任何邏輯的怪夢,她就心驚膽戰。
她居然夢到她回到了不知哪個朝代的古代,因為年紀太大,沒有媒人願意上門說媒,兩個妹妹深怕她這個脾氣古怪的老處女待在家中興風作浪,干脆迷昏她,趁著她恍惚之間把她給賣了!
記得是由水仙出面聯系談判,鳶尾殺價交貨,把她徹徹底底的賣給一個日本倭寇!只因為那日本倭寇不介意娶個年近三十的老處女。
妹妹們還因為談了個極高的價碼而大肆慶祝,在她們家巷子口放了十幾串的鞭炮。
猶記那響徹雲霄的鞭炮聲、大堂里川流不息的賓客,以及司儀喊完「夫妻交拜」之後,所有人鼓噪地喊著「送入洞房」的聲音!
老天!
這是什麼荒誕不經的怪夢?!
難道是潛意識中的被害妄想癥在作祟?
可怕的是,當她的蓋頭一掀起來時,映人她眼簾的,居然是……居然是……是William那張帶笑的臉!
最後她只記得自己瞠目結舌地呆望著他直朝她貼近的俊臉,眼看就要貼上她時,她就醒了!
她真不知道自己該哭還是該笑!
她居然賣給William那個不知躲到哪里主的小男生!
夢中的她該表現出極度嗤之以鼻的態度才對,可是。夢中的她表現卻大為失常,因為,她竟感覺到夢中的她對他的接近存有一絲期盼和心動。
她鐵定是睡昏頭又太懶散了.才會作這種不切實際的夢。
不行不行,她要振作。
不可以為了一個逝去的假期再頹廢下去。
況且,為了不存在的人、不存在的東西傷懷是最蠢的一件事!
芙蕖慢慢地走下樓梯,刻意讓冰冷的地板刺激她的末梢神經,希望自己能夠盡快清醒過來。
快到一樓時,她喊道︰「杜鵑阿姨?鳶尾!」
沒有回應。
「杜鵑阿姨,鳶尾,你們在嗎?」
仍然是一片寂靜。
芙蕖下了樓,覺得家中安靜得反常,看看壁上的鐘,才不過九點,鳶尾的輔導課下周才開始,她理當在家;她又往前頭花店走去,也是沒瞧見杜鵑阿姨的人影。
自放暑假以來,她雖然每天都不太給家人們好臉色看,總喜歡自己關在房里,但至少那時,她知道家里是有人在的,她並不孤單。可今天一起床,竟然得自個兒面對空蕩蕩的四層樓房,怪孤寂的。
嘖!
芙蕖撇了撇嘴,又走回廚房,替自己找些吃的。既然沒人在家,她一個人待在房里也怪沒意思,干脆去學校晃晃算了,說不定還會遇上什麼新鮮事。
隨意解決早餐,上樓換下睡衣,又套上她的招牌灰色襯衫和長褲,抓過車鑰匙,逕自下樓,一心想趕緊離開這死氣沉沉的家的她,沒有留心到餐廳旁的花園內有著的聲音。
她推開門——
「早安。」不知哪個鄰居有禮貌的向她打招呼。
「早。」低著頭的芙蕖冷冷地隨口回答,準備關門。
「嘿,佟芙蕖,這麼久不見了,你怎麼還是一樣冷淡啊!我以為七月的陽光會稍稍把你融化呢!」一個打趣的男聲鍥而不舍的著。
芙蕖必門的手在門把上定住,會這麼說話的人,她只認識一個,但是她現在卻希望來人不是他,因為那個可笑的夢。
「不會吧,佟芙蕖,我們不過幾周沒見,你就把我給忘了嗎?連個招呼都不肯給,小氣!」William不死心地靠近她。
本想假裝對他視而不見的芙蕖被他的話一激,加上怪夢的侵擾,惱羞成怒的她迅速的偏過頭,憤怒的聲音由她的齒縫中迸出。「小氣!你敢罵我小氣!我沒嫌你吝嗇就不錯了。幾周沒見?好個幾周,我告訴你,正確的數字是五個禮拜又四天,算起來有三十九天!四舍五入四十天!對一個我根本不算認識的陌生人,經過四十天沒見,我當然可以把他忘了,當然可以不給招呼!你說我小氣,那你連行蹤都不肯告訴我的舉動不是吝嗇又是什麼?」
對他莫名的憤懣怨懟,讓佟芙蕖不顧後果的就一股腦兒把她所有的復雜情緒往William身上發泄,但當她一口氣罵完之後,才驚覺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對他投入過多的情感,更泄漏了太多心中的秘密。
「芙蕖?"William愕然地喊著她,語氣中卻流露出絲絲溫存,她會這麼激動,是件好事嘍!
佟芙蕖尷尬得想把自己的舌頭咬掉,噢,她究竟說了什麼渾話!「呃……剛才的話,你就當作狗在吠,把它忘了。不見!」
「等等!別走!」一個箭步上前,William緊抓住正想使出「三十六記,走為上策」的佟芙蕖,把她拉到自己面前,很認真地說︰「首先,我為我的不告而別道歉。再來,我為我的粗心道歉,對數字不甚敏銳的我,沒有察覺到在不知不覺中已經過了三十九天,還遲鈍地用幾周來計算。造成你的不悅,我相當對不起。」
「不必多禮,反正我們沒有關系。」
芙蕖盡量以冷漠的聲音回答他,可是听在William耳里,口氣卻有撒嬌的嫌疑。
「是嗎?我以為我們是朋友。」William又將她拉近一些,高大的身材替她遮住了陽光。
「我們不是!」才見過四次面的人在她的標準里不能算朋友,何況,普通朋友會這樣拉著人在懷中親呢的說話?鬼才相信!
「不是!」William一副受傷的模樣。「你這麼說很傷人呢!我和你的兩個妹妹都是好朋友了,就你這個介紹人不是,那多說不過去。」讓她靠在門上,更貼近她。
他的靠近讓芙蕖的呼吸不由得急促起來,又想起夢里的倭寇,呃,不是,是夢里的他。「隨便,你說是就是。現在,請你放開我,讓我去學校。」她不願和他如此靠近,在她還沒有準備好的現在。
「去學校?你今天去學校干麼?放著這風和日麗的天氣,將青春埋葬在電腦和冷氣房里,多不值得。走,我們度假去!」
「度假?」芙蕖的心突地狂跳一下,這兩個字讓她雀躍,他怎會知道今天本來就是她預備要和徐全稜去溪頭的日子!「我們並不熟,誰要和你去度假?」可是,口頭上卻還在推拒著。
他們是陌生人啁!就算她曾經在下雨天里找過他,就算她夢到他,他們還是陌生人啊!好人家的女孩不可以和陌生人隨便出去的。
「不熟?放心,度了假之後,就變熟了!」
「我不要,你——」芙蕖想拒絕,可是雙腳卻不由自主的跟著William往前走。
不理會她的話,William牽起芙蕖的手,自然順手得彷佛他每天都這麼做似的。「不過呢,你現在這副模樣是不行的。首先,得先幫你修整一下我早就看不順眼的頭發,到阿杰那里好了,那死家伙還欠我一次情。」自顧自的呢喃著,他帶著她朝他的重型機車走去。
「唉,你究竟要帶我去哪里?」故作平淡的語調卻泄漏了幾分的欣喜。
「然後,再帶你去買衣服……算了,這次給阿光賺錢好了,他那個窮鬼,可憐他一下。」William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嘀嘀咕咕個不停。
「喂,我們到底要去哪里?」佟芙蕖像小孩子似的大力甩開William的手,問了第二次。
「我們去……""William回過頭,朝她輕松地笑笑,然後繞過她身後,對著佟家大門內的幾雙眼楮悄悄的豎起大拇指,發現幾個女人朝他點頭如搗蒜,而後他再轉向芙蕖,溫和地說︰「去尋找自己!」
望著他爽朗笑,芙蕖怔住了。那抹笑,竟和她夢里的笑容一模一樣;一模一樣的教她怦然心動。
***
誰能告訴她現在是什麼狀況?
佟芙蕖哭笑不得的看著地板上一撮一撮的黑發,還有站在她面前,正在她頭上大動干戈的美發師。
William拉著她離開佟家後,就直奔這家看似十分高級的發廊,並且自作主張的喊了老板出來,親自替她重整他早就詬病不已的三千煩惱絲。無論她如何反抗、抗拒,William就是不肯讓步,讓她覺得自己真沒地位。
「William的馬子,別嘟著嘴,現在你生氣,待會兒你就變美了!」叫做阿杰的老板和顏悅色地安撫著她。
「我不是——」
「喂喂喂,別再說你不是William的馬子這種沒有建設性的話了。」阿杰強制地打斷她。「我和William拜把多年,哪會不了解他的個性!你一走進來,我就曉得你不是普通客人啦!他看你的眼神就是不一樣,是不是,William?」對靠著牆邊站著的William使了個眼色。
William的回答只是笑笑,不置可否,卻掩下住眼中對芙蕖的熱切渴望。
佟芙蕖翻了翻白眼,她已經懶得再去糾正阿杰的錯誤,和William這幫人相處,再好的耐心都會被他們消磨殆盡,這幾個小伙子根本就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決定的事情不容改變,一點轉圜的余地也沒有。例如,她已經解釋不下五、六次,她和William只是朋友,但阿杰就是不听,硬是給她扣上「William的馬子」的大帽子。
于是,她的清譽,就簡簡單單的斷送在這幾個小子的插科打諢之中。
她還能怎麼辦?哎!算了!
William雙手抱胸的杵在芙蕖身後,靜靜地觀賞著阿杰靈巧的雙手在芙蕖的頭上飛舞,打理著芙蕖那頭從見面之初便讓他感覺礙眼的頭發。
經過水仙姊妹等的教,他知道要和芙蕖打交道,最好的方法就是比她還要強勢,在她拒絕你之前先幫她決定、完成,再強迫她接受你的好意。後來他發現這一招果真管用,強烈的推拒已不復見,取而代之的是她莫可奈何的接受。例如︰視力矯正手術、剪頭發、度假,甚至連阿杰開玩笑的喚她「William的馬子」,她到最後都只能勉為其難的應了。
不,說勉為其難太委屈,因為芙蕖偷偷上揚的嘴角早巳背叛了她。
和佟芙蕖相處越久,WiUiam越抓得住她掩埋在理性外表下的性子。她並不像鳶尾所形容的一板一眼、不苟言笑、冷若冰霜,或是無情、沒人性,她只是不擅表達、不擅人際,以為冷漠就可以掩蓋所有的,以為距離就可以杜絕所有的背叛;她極力的鞭策自己,努力做好,卻又不願意別人夸獎,不敢快樂、不敢憂傷,以為這樣才叫完美。
但是在他看來,佟芙蕖其實是個再簡單不過的人,她所要的,只是人們的主動關愛,需要別人先將她視為同伙,先接納她,讓她有重視的感覺,說穿了,她只是個需要愛的大女孩。
「 ! !」阿杰夸張的哼著貝多芬的命運交響曲,由芙蕖的面前退開。「It'sshowtime!」
芙蕖眨眨眼,盯著鏡中的人影猛瞧,這是她嗎?
油亮光潔的老氣發髻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略微鬈曲的赫本頭,將她本來就清麗的鵝蛋臉襯托得更加突出。晶瑩的雙眼、俏挺的鼻子,和略呈粉紅色的雙唇,讓她整個人簡直是容光煥發!阿杰會變魔術嗎?她怎麼從來都不知道自己可以看起來如此有朝氣!
「很不錯吧!證明我的技術又更上一層了。」阿杰得意地向William邀功著。
「那是她人本來就美。換成是你自己的堂姊,你敢說?"William提醒阿杰他曾經的背叛。
「呵,呵呵。」阿杰自知理虧,假假的笑著。
William一個跨步拉起芙蕖。「我們走吧!」說著就往門口走。
不習慣被人稱贊的芙蕖閃了一下神,隨即又想到。「可是,錢——」不付錢就走,豈不成強盜了!
「是啊、是啊,William,你想剪霸王頭啊!還是你馬子上道。」阿杰也跟著扇風點火。
「你堂姊的帳我還沒算呢!"William瞪了阿杰一眼,摟過芙蕖。「沒空理這冤大頭了。走吧!」
「可是——」
「別擔心,他的錢多到你不能想像,不少這一次。」
語罷,自在地摟著芙蕖的腰,離開阿杰的視線。
「哼!算你小子狠!看在你馬子的分上,饒你這一次。」阿杰望著William兩人契合的背影,恨恨地說道。隨即,精明的臉上又露出奸詐的笑容。「反正我家恐龍表妹、大象堂姊多得是,以後一周派一個上來,看你不跪地求饒才怪。嘿嘿嘿!」
已經走遠的William兀自沉浸在芙蕖的美麗中,壓根兒不知道自己又被好朋友給出賣了。
唉!小心交友不慎哪!
***。
火車「喀 喀 」有節奏的跑著,窗外的景致一幕幕在佟芙蕖苞前掠過,從都市到鄉村,再從鄉村走進都市;遠離一個車站,又貼近了下一個車站。熙熙攘攘的行人,上上下下的旅客,串起了一個又一個的故事。望著這些在她生命里來來去去的過客,芙蕖只覺得恍如隔世。
她有多久沒搭火車了?
三年?五年?還是更久?
或者該說,她有多久沒走出學校,多久沒走出家庭了呢?
她不敢回答這個問題,一旦算清,就是變的提醒她現實的殘酷,為了學位,為了升等,現實的種種,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壓得她沒法子思考。
因此,此刻的她,只想靜靜的欣賞窗外這些對她來說闊別已久的自然景色,還有得來不易的悠閑自適。不過,有一點,她還是覺得自己應該搞清楚。
芙蕖瞥了瞥身旁正在瀏覽一本男性時尚雜志的William,吞了吞口水。「小弟,你究竟——」
「要把你帶到哪里去?」William也偏過臉看她,失笑地說︰「芙蕖,這問題你已經問了我五次,不能換點新鮮的?」
芙蕖瞪了他一眼。還好意思要她換點新鮮的,他若肯回答,她又何須連問五次,搞得自己像只鸚鵡似的?
「新鮮的!」要比伶牙俐齒,她也不是不行啦!「好啊,那我問你,你究竟要把我抓去哪里賣?」
「哈哈哈!」William又是朗聲大笑三聲。「抓去賣!我買你都來不及了,哪會笨到把你賣?把你這個無價之寶賣了,我賺八輩子的錢都買不回來吧!」
「無聊!」
「不,一點也不無聊。」William用食指在她跟前搖了一搖。「還有,別叫我小弟,我不小——」他故意曖昧地頓了頓,眼神瞟向自己的褲檔。「都二十七了!」
「你!」芙蕖語窒,他的玩笑逗弄得渾身不對勁。
這樣算不算是語言的性騷擾!
回去她要多讀點法律常識,哪天好告他一告!
扭過頭,不想面對William似笑非笑的臉。
賭氣地盯著窗外,不想理他。不知為何,在這個小她兩歲的大男孩面前,她越來越容易手足無措,越來越容易不知所措,也越來越沒有原則,任由他對她的生活作決定、下命令,彷佛以前那個果斷、冷靜、堅決的佟芙蕖消失了,換上一個猶豫、情緒化、軟弱的她。
火車正穿過隧道,洞穴里的黑暗將她的面孔清清楚楚的映照在玻璃上,芙蕖略略舉起手,觸模著玻璃上的自己。
這個佟芙蕖,不是她所熟悉的佟芙蕖,她所熟悉的佟芙蕖,是那個帶著眼鏡、梳著發髻,一身灰色的佟芙蕖,可是,她已經不存在了。
玻璃上反射出的,是個睜著溜溜大眼、頂個赫本頭,穿著淺粉紅合身T恤的女子,這個人,也是她,是陌生的她。
玻璃上陌生的她旁邊,映著已經轉回頭繼續閱讀雜志的William,有型的俊臉上,表情專注得不容褻玩。
他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
帶著如暖陽一樣和煦的笑容,如微風一般舒適的嗓音,在她還沒來得及反抗之前就一次又一次貿然的入侵她平靜的生活。如果她夠理智、夠絕情,她是該推開他的,推開這個霸道的男孩,推開這個她根本不知底細、不知其名的陌生人;但,她仍然不夠理智、不夠絕情,所以推不開他。而且,更令她不解的是,為何她還會眷戀于他霸道的溫柔、他主動流露出的關懷、甚或他與朋友之間不入流的玩笑!
他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
有見過幾次面,卻能影響她至此至深?!
佟芙蕖伸出她的縴縴玉指,從玻璃的反影上,偷偷的描繪著William的側面輪廓,自他囂張的金發往下走,經過他光潔的額頭,來到他高挺的鼻梁,還有兩片薄薄的嘴唇,最後到達他堅毅的下巴。她慢慢的描繪著一遍又—遍,暗自祈禱火車的速度可以減慢,或者隧道奇異的自動加長,好讓她能夠多點時間放縱自己的目光在他臉上徘徊,卻又不被他察覺。
自己的行徑令她困惑,一個陌生的她已經讓她疲于應付,她又該如何去應付身邊個似陌生又親近的男孩!
唉!不禁想念起以前那個凡事有把握、能掌握大局的自己。
火車出了山洞,芙蕖的手停下來,她不敢再任由自己放肆下去,在一片光明的車廂里,會讓她的無所遁形,所以她要好好的隱藏自己。
縮回手,任由窗外一晃即逝的景物在她跟前飄過,過了一陣子,感覺有些疲憊,想安靜的閉目養神,但是William身上散發出來的男性氣息,卻讓她坐立難安,連換了幾個姿勢,都無法安睡。
「不必那麼緊張,安心睡覺吧!我不會抓你去賣的。」William合上雜志,好意的表示他的清白。
芙蕖側過身,背對他,暗聲嘀咕著︰鬼才相信。
「我帶你出來玩,就是想要讓你更認識我,你這樣拒我于千里之外,我們如何聯絡感情?」
佟芙蕖轉過頭,惡聲惡氣地說︰「小弟,我實在看不出來非親非故的我們有哪種必要聯絡感情?」
「非親非故?原來你介意的是這個。」William動動身子,伸展伸展他的長腿。「那你放心,我就快和你們佟家人有親有故。和未來的親人聯絡感情,芙蕖,光這——點就很有必要了吧!」
未來的親人!
他在暗示他看上了她的哪一個妹妹嗎?
他竟要追她的妹妹!!
原來,繞了這麼一大圈,他在她身上下的所有工夫只是為了要讓她同意他追求妹妹們!而她,竟然像個思春期的少女,該死的在意他的一舉一動!
扁想到這一點,一股無名火就冒了上來,芙蕖克制不住的發飆。「小弟,我警告你,我們佟家的女孩不是你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我家妹妹都還小,不是你能踫的,要追她們,先得過我這關,可是,我挑明告訴你,水仙,你追不到;鳶尾,你擺不平!所以,你甭費心了!告訴你,你這輩子都沒希望的!」
芙蕖一股腦兒的說完,又氣得轉過身去,連她自己都無法解釋她為什麼這麼氣憤。
她的反應卻給了William莫大的鼓勵,他很高興看到她為他無心的話語而激動、氣憤。
這代表他對她有影響力,而且,這份影響力還不小。
「芙蕖,我可以把你的情緒反應歸咎為你在吃醋嗎?」William靠近她耳畔,悄聲的問著。
被他的呼吸呵得全身癢癢的,芙蕖又往窗邊靠了點,企圖遠離他的勢力範圍。「吃醋?誰吃你的醋?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就算有,她也不會承認的。
William聳肩一笑,她這副悶悶的模樣,任誰見了都會莞爾一笑。他把芙蕖扳向他,認真地問︰「你沒有吃醋,為何不準我追你妹妹?」
「那是……那是……因為你不夠格!」糟糕,她越來越不敢看他的眼楮。
「我不夠格!」他故意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你們佟家的女孩標準還真高啊!沒關系,我不夠格追她們——」他壓著她的肩膀,放慢速度。「那好,你說,夠不夠格追你呢?」
芙蕖听到這句話,倏地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