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點,一陣陣比殺豬還刺耳的口哨聲響起。
女生寢室里,幾乎每個人都趴在床上起不來,昨晚操到九點才吃晚餐,接著大家搶著洗澡,弄到好晚才沾上床睡覺,結果一大早又被吵醒了。
快起來吧!否則那個野蠻訓練官一定不會讓她們好過。
樸萄在心底告訴自己,就算再困難還是得爬起來,看隔壁床的徐珍還在賴床,她伸手搔她癢。
「啊……是誰這麼討厭呀?」徐珍翻了個身。
「你如果不想被罰,就快點起床去集合吧!」樸萄故意拉高嗓音,好把其它人也順便叫起來。
但是這招的效果不太好,沒幾個人有動靜,但她也沒法再等了,率先沖到外頭的集合場地。
沒想到她還是第三個前來集合的學員,只見那個沈魔王還是一臉的不痛快,但願不是針對她。
「其它人呢?」他口氣不佳地開口。
樸萄望著其它人都不回答,她只好開口,「就快來了。」
「這也算快嗎?」他深吐了口氣。
她皺皺眉頭,緊咬著下唇,很想告訴他是他太殘忍了,就算警校特訓時也沒這麼嚴格呀!不過……識時務者為俊杰,她還是忍著沒開口。
不久之後,所有人都來集合了,沈昊盯著眾人說︰「你們才受訓第幾天,竟然就給我玩遲到的游戲,是不是一點兒都不怕我呢?」
「訓練官,對不起,我們真的爬不起來,明天一定不會遲到了。」有人開口認錯,只希望不要惹毛這位沈魔王,否則接下來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明天?今天的事都做不好,還期望明天嗎?」他眯著眸,「算了,這事就等以後再說,今天你們要分組進行突擊演練,兩人一組,突擊中沒有中彈的就不用接受處罰。」
「那輸的怎麼辦?」
「男生伏地挺身一百下,女生五十下,單杠上下各五十。漆彈槍在那邊,這排和那排為一組,開始。」
「是。」一群人急著拿槍,然後開始射擊、躲藏。
樸萄拿著槍不斷往前奔,想起沈昊在翠山鎮對她說過的話,因此她一直為搭檔做掩護。
眼看有人朝她的搭檔開槍,樸萄什麼也不想的推開搭檔,自己也利落一閃,幸好沒中彈,又矯健的回以攻擊。
不一會兒時間到了,樸萄與其它人一塊兒在沈昊面前集合。
沈昊先在他們身邊繞了一圈,開始點人,「你、還有你……你……」最後來到樸萄面前,「還有你。」
「什麼?」樸萄吃了一驚,趕緊說道︰「訓練官,我沒有中彈。」
「又要為自己辯解了?」他眯起眸。
「不是辯解,剛剛你不是說了,中彈才要接受懲處嗎?我並沒有中彈,為什麼還要——」
他截下她的話,目光轉冷,「你真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錯了?」
「不知道。」樸萄抬起臉望著他。
「沒腦袋的家伙!」沈昊口氣發沉地說。
「你不說,我就真的不明白。」他似乎對她特別有偏見,居然當著眾人的面給她難堪。
「你有和你的Partner好好配合嗎?」沈昊眯起眸。
「當然,為了不讓她受傷,我還推開她呢!」樸萄自認自己沒做錯。
「推開她之後呢?」他撩起眉,繼續問。
「我……我就去……」她有點兒慌了。
「放她一個人在原地,不怕開槍的人又回來嗎?這就是你犯下最大的錯誤。」沈昊直盯著她的眼,「真要我說,如果她死了,你就算死一百次都不夠還。」
他這話一出口,在場所有人都倒抽口氣,直望著樸萄那張快哭出來的小臉。
樸萄抿緊唇,難過得想掉淚,但她還是強忍住了。
「想放棄嗎?那就放棄吧!離開這里,回去你的小鎮,做個無所事事的警察,對你會好些。」他接著又對其他學員說︰「你們也一樣,不想繼續受訓的可以馬上離開。」
沒想到竟有不少人因為受不了他的教學方式,真的放棄受訓離開,現場人數從三十幾名降為二十名左右,場面頓時變得異常尷尬。
「很好,剩下的是自認經得起考驗的吧?二十個人正好,我教來也輕松點,現在得受處罰的出來。」他做事向來一板一眼,完全沒有轉圜的余地。
「訓練官……能不能做二十下就好?」女學員半撒嬌的問,希望他能放寬些,但是這招對鐵面無私的沈昊壓根起不了作用。
唯有樸萄二話不說的趴下地做起伏地挺身,原本體能就不太好的她,做不到二十下就已臉色蒼白,但她還是硬撐下去。
「樸萄,如果不行的話就趴下,訓練官不會刁難的。」徐珍在她身邊輕聲喊道。
樸萄咬緊牙關仍不肯放棄,但這時候她卻听見沈昊說︰「連腰桿都挺不直還想做什麼,敷衍我嗎?起來。」
沈昊蹙起眉,看不下去的吐了口氣,怎麼都沒想到會遇上這麼固執的女人,她真的是跟他卯上了嗎?
「不要,就算剩下最、最後一口氣……我也要做……做下去……」只有樸萄知道自己並非固執,而是她想要做給他看,讓他知道她說到做到,就算累死也沒關系。
「我說夠了。」沈昊俯身抓住她的後領,像抓小兔似的拎了起來。
「訓練官,你……你這是做什麼?我……我還沒做……做完。」她已是累得連話都說不完整。
「長官的話不听了?」沈昊瞪著她。
聞言,她才停止掙扎,徐徐說了句,「不做就不做。」
「你簡直是無可救藥。」沈昊搖搖頭後便對所有人說︰「休息半個小時。」接著便走回自己的辦公室。
徐珍皺眉瞅著他的背影,「虧他長得這麼帥,說起話竟這麼狠。」
「不怪他,是我沒做好。」她來這里是要受訓,而不是抱怨。
「算了,我們去那里坐會兒吧!」徐珍扶著她往樹蔭下走去,「想不想喝點什麼?我去買。」
「不必,想喝的話我可以自己去買。」樸萄對她笑了笑,「幸好認識你,有你在真好。」
「別這麼說,我都沒幫上什麼忙。」徐珍站起,「我還是去買瓶曠泉水好了。」.
「嗯。」樸萄笑笑,順手捏捏自己發疼的雙臂,還沒吊單杠就已疼得這麼厲害,看來她要加強的地方還真多呢!
徐珍離開不久,樸萄正想站起,卻累得使不出勁兒來,突然有個人朝她走來,她抬頭一看,是與她同單位的男學員嚴安邦。
「我拉你一把吧!」他笑說。
「謝謝。」她抓住他的手站起,心跳莫名加快。
老天,他可是所有女學員心目中的白馬王子,不但訓練成績一流,為人更是幽默風趣,她萬萬沒想到他會主動找她攀談。
「不客氣。」嚴安邦綻放一抹俊朗的笑容,「說真的,我很佩服你。」
從進入訓練所之後,他第一眼就注意到她了,雖然樸萄並不屬于美艷的類型,但是縴柔清秀、非常耐看,尤其那張瓜子臉特別柔美,根本不像女警,倒像個讓人想呵護的小羊。見她老是被訓練官壓迫,楚楚可憐中卻又帶著一股堅韌,讓身為男人的他無法忽視。
「有什麼好佩服的,你應該和其它人一樣取笑我對吧?」樸萄羞赧一笑,「這麼笨的人還當警察,你是不是也感到很不可思議?」
「雖然你的動作不是很利落,但是誠意感人,相信訓練官一定也感受得到。」他皺起眉,「只是我怎麼都想不通,為何他始終針對你一人?言談中,你們好像認識?」
「不算認識,只能說見過幾面而已,不過我那幾次的表現已讓他失望透了吧!」她苦澀的垂下臉。
「你不恨他?」通常受到這種對待,都會對對方恨之入骨。
她搖搖頭,隨即又點點頭,「說不恨是騙人的,我恨他為何說話這麼不留情面,不過只恨一點點啦!」
「你真可愛。」嚴安邦忍不住笑了。
樸萄也跟著笑了,眼角余光看見沈昊遠遠往這里走來,嚴安邦發現她的笑容一僵,連忙隨她的視線望去,發現是訓練官來了,便趕緊朝他一鞠躬。
沈昊現看看在場的幾名學員,接著才走向他倆,「才不過幾天,你們感情已經這麼好了?」
嚴安邦開口道︰「訓練官,我們只是……」
「談戀愛?」沈昊不屑的目光轉向樸萄,「不知道你們來受訓的目的是什麼?把這里當成聯誼的場所了?」
「我們沒有。」樸萄急急說道。
「我並不是不通人情,要談戀愛可以,但是等你們從這里結業再談,不要影響其它學員受訓的心情。」他雙手抱胸,各望了他們一眼,「下一階段訓練開始,走吧!」
「訓練官,為什麼你要這麼說?我們真的沒有談戀愛,難道只是聊聊天、說說話也不行嗎?」樸萄沖著他的背影開口,因為她不希望被誤解,而他每每對她個人的惡意批評,真的讓她非常難受。
「頂嘴好像已成為你的興趣之一?」他瞅著她。
嚴安邦拉拉她的袖子,示意她別再說話。
但她還是說︰「訓練官,那你呢?不是教導我們判斷一件事絕不能單憑個人喜好,但是你卻違反了這個原則,就算我很笨、很無知,你也不需要一直針對我。」
「什麼?」他的目光凌厲一閃,「嚴安邦,你先去第二訓練場。」
「呃,是。」嚴安邦離去前,不安地看了樸萄一眼,但是魔王在前,他也只能搖搖頭離開了。
「看來你的魅惑力不小嘛!」沈昊走近她,「居然連我們這單位的高材生都被你迷惑了,看他剛剛那副不放心的樣子,好像很怕我對你怎麼了?」
「我沒有迷惑他,而是他知道我本性善良,看在同僚的分上才跟我說幾句話。」樸萄抬頭挺胸,被惱得口不擇言,「難道訓練官是害怕被我迷惑了,才刻意針對我?」
「哈……」沈昊發出一陣狂笑,「難不成你下一個目標是我?」
「你說什麼?」樸萄猛抬頭,看著他的笑臉,心想︰該大笑的人應該是她吧?
「那就看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不過我勸你少費心,我對愚蠢又愛狡辯的女人這輩子都不會感興趣。」落下這話,他轉身就走。
樸萄立刻上前補了一句,「你放心,非但你對我沒興趣,我也對你一點兒感覺都沒有,我喜歡的男人至少得擁有幽默感。」
「幽默感!」他眯起眸。
「那是愛情的一部分,你難道不懂?」她蹙起眉,「也對,訓練官的身手這麼厲害,可見沒事就練搏擊、槍法,這種事或許和男人一起做比較有意思,自然對女人一點兒興趣都沒,所以我一點兒也不意外。」
見他臉色一變,樸萄忍不住抿唇偷笑,因為她已成功的反將他一軍!
這個自以為是的男人,如果她一直逆來順受,肯定助長他的氣焰。雖然這麼說是對長官不敬,但她很爽、很過癮。
趁他還沒開口之前,樸萄加快腳步超越他,可是他卻矯健地擋在她面前,「你站住。」
「還有什麼事嗎?訓練官。」她定住身。
「你以為我是GAY?」這可是奇恥大辱!
「我沒這麼說,也請你不要對號入座,剛剛我不過是開個玩笑好回報訓練官一直以來的照顧而已。」樸萄撇嘴一笑。
「你就只會運用你的伶牙俐齒嗎?」沈昊炯亮冰冷的鷹眸與不怒而威的氣勢讓人不由膽怯。
「我……」
「什麼都不必說了,既然你想加強自己,那我以後一定會好好訓練你,你就拭目以待吧!」他勾起的嘴角更對她形成一股冷然的壓力。
「好,那就謝謝訓練官了。」樸萄對上他熠熠發亮的黑瞳,在他瞬也不瞬的注視下,她居然不自覺的閃避他的眼神。
沈昊又冷睇她一眼後,便往前走去,將她狠狠的甩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