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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邪王妃 第一章

★談「紅唇變」梅貝爾★

在看這本《鎮邪王妃》的正文之前。梅貝爾要事先聲明一點。里面對于陰陽眼的描述大多來自電視和書本,如果讀者中有陰陽眼的朋友看過之後請不要見怪,畢竟這只是小說,難免要寫得夸張些。

小時候很愛听鬼故事,可是,每回听完就會疑神疑鬼,半夜都不敢起床上廁所,對它既好奇又敬畏,慶幸的是,從來沒有親身經歷過。

唯一一次是在參加公司舉辦的春季旅游,當天住在谷關的某家飯店內,當導游換下房間的鑰匙,梅貝爾興奮的拿著鑰匙,帶著同房的同事到指定的房間,未及細想便開門進去,後來還是同事美子告訴我,只要是住外面的飯店,要進門時一定要先敲門,表示尊敬已住在里頭的「房客」,通知自己要暫時借住。

當時,我開心的將行李放好,然後打開浴室的門,只覺得里面陰陰冷冷,心想大概是因為牆壁、地板、浴白全是用石頭制造,難免會有些涼意,也沒有想大多,便下樓和其他人集合,到外頭用餐、拍照。

一直到十點多大家回到房間,一個個輪流進去洗澡,同事美子便說要將洗好的帖身衣褲晾在房間,那時只想同是女生,也不以為意,于是就上床就寢,而我不大會認床,很快便入睡。

棒天,所有的人都整理好行李上了游覽車,在車子行進間,同事美子才告訴昨晚同房的其他三位同事,當然也包括我在內,因為她屬于敏感體質,雖然看不見,不過,可以感應到另一個空間的「東西」,而昨日一進房後,她便感覺到房間內有團黑黑的影子,所以,她才會將帖身衣褲故意晾在房間,而且整晚都沒睡,就覺得那影子一直在床畔徘徊不去,因此唸了一夜的經文。

那時,大家听了都呆住了。

我相信她不會說謊,只是自己居然一覺到天亮,什麼都沒感覺到,但也幸好如此,不然只怕我早就嚇得奪門而出了。

在寫這本《鎮邪王妃》之前,也曾請教過美子,加上從書本以及電視中的靈異節目拼拼湊湊得來,總算將稿子完成了。

當初會選擇讓三位女主角都懷有「異能」,也是想要有所突破,因為光有愛情和火辣辣的戲碼,總覺得內容稍嫌不足,所以想有所改變,才有了「紅唇變」這個系列的產生,看完了這前面兩本,希望大家能來信批評。

下一本是《囚心聖女》,也是這系列的最後一本,到底女主角會有什麼樣的異能呢?敬請期待梅貝爾六月份的新作。

梅貝爾郵政信箱︰台北郵政10548號信箱郵遞區號︰100

◎楔子◎

「我們是听說凌姑娘有辦法驅鬼,所以才特地請你過來……」

「我不會驅鬼。」一個淡如輕風的女子嗓音幽幽響起,就如同她的容貌,不出色,卻極為耐看。

陸員外怔愣了半天,「呃,可是人家都說……」

「那是別人對我的誤解,我只不過能看見普通人看不見的東西,讓『它』藉由我和這世上的人溝通罷了。」她的道行沒有深厚到可以驅鬼的境界。

「那……」他不知所措的搓著兩手,「不管能不能驅鬼,現在只有試試看了,請你問問『它』到底想干什麼。」

這時,一名少婦面露焦慮之色的走向他們,手上還牽著個約莫四、五歲的孩童。

「老爺。怎麼樣了?」她是陸員外五年前娶進門的繼室,進門一年就為陸家生了個兒子。「凌姑娘,你到底有沒有辦法救我的洛兒?你看看他的手腳,無緣無故被掐得一塊紅、一塊紫,我可憐的洛兒啊!」

「哎呀!你哭什麼?凌姑娘會幫我們的。」陸員外尷尬的斥道。

少婦心疼的將兒子抱起來,哭哭啼啼的說︰「洛兒可是你陸家唯一的命根子,要是給害死了,我將來怎麼有臉去見陸家的祖先,嗚……」

凌書雁俯,端詳男童手腳上的明顯掐痕,秀眉微顰,「除非有極大的冤情,否則照理說『它』不會隨便傷人才對。」

「冤情?我們跟『它』會有什麼冤情?」陸員外不解的問。

「可否帶我到處看看?」她要求道。

他點頭如搗蒜,「當然可以,請跟我來。」

在陸員外夫妻的引導下,凌書雁在陸家大宅中沒有特定目標的信步瀏覽著,夫妻兩交換著眼色,這位看起來不過二十歲的姑娘真有辦法把騷擾了他們將近兩個月的鬼找出來嗎?不過事到如今,只有死馬當活馬醫了。

一行人走著走著,突然,凌書雁在一間房前停住,二話不說便推門進去。

她兩眼在屋中梭巡一陣,只見桌案上放了一些可愛的小玩意兒,顯然這兒曾經是孩子的寢居室,最後,她將視線定在一個用錦緞縫制的布女圭女圭上。

「府上應該還有個七、八歲的小女孩吧?」

陸員外眼光一黯,「這里是我大女兒蓉蓉的房間,但三個月前,她在玩耍時不小心掉到井里淹死了。」

「老爺,人死不能復生,你就不要太傷心了。」少婦嘴上說著安慰的話,可是眼底卻閃過一抹精光。

「要我怎麼能不傷心,蓉蓉可是我的寶貝女兒,每想到再也听不到她喊我一聲爹,我的心就好痛好痛……」他哽咽的說。

凌書雁將布女圭女圭取下來,「這應該是令媛最喜歡的東西吧?」

「你怎麼知道?這是蓉蓉她娘過世前縫給她的,只要睡覺,一定要有它陪著才睡得著,凌姑娘,你為什麼一直問她的事?難道……家里鬧鬼是蓉蓉她……」

少婦失聲嚷了起來,「什麼?蓉蓉怎麼可以這麼做!她死都死了,居然想害死她的弟弟,真是豈有此理,老爺……」

「你給我住口!」陸員外忍無可忍的喝道。

這一喝,也把男童給嚇得嚎啕大哭。

「你吼什麼吼?難道你要眼睜睜看你的寶貝女兒害死你唯一的兒子嗎?」少婦蒼白的臉上透著心虛,只有她知道此刻自己的心里有多緊張。

「我不相信蓉蓉會故意害洛兒,說不定她真有什麼冤情。」

少婦眼神閃爍不定。「是她自己不小心掉到井里,會有什麼冤情?」

「我要是知道就好了。」陸員外這時才將注意力轉回凌書雁身上,卻見她抱著布女圭女圭蹲子,不住的喘著氣,似乎很不舒服的樣子。「凌姑娘,你怎麼了?凌姑娘……」

他彎下腰關切的詢問凌書雁,才想將她扶到椅子上坐下,她忽然旋身面對他,眼淚撲簌簌的掉下來,扁著嘴唇看著他。

「爹爹……」那聲音居然是個小女孩的稚女敕嗓音。

陸員外嚇得險些摔倒,那少婦更不用說,听到那耳熟的聲音,早就全身發抖了。

「你……凌姑娘?不……這聲音……」陸員外以為自己听錯了。

「凌書雁」可憐兮兮的咬著唇,「爹爹……蓉蓉好冷……蓉蓉想爹爹……」

「啊--」婦人尖叫著抱住兒子,身子打著哆嗦的縮在牆角。

「蓉蓉?你是蓉蓉?你真的是蓉蓉?」陸員外泣不成聲的跪在地上,口里呼喚著附身在凌書雁身上的愛女亡魂。「蓉蓉啊!爹的乖女兒……」

她一面撫著懷中的布女圭女圭,一面嗚咽的向他道歉,「對不起……蓉蓉不是故意要害弟弟……爹爹不要生蓉蓉的氣……」

「爹爹不氣、爹爹不氣,蓉蓉,你好不好?有需要什麼,跟爹爹說。」陸員外胡亂擦去眼淚,激動的問。

「蓉蓉不好……蓉蓉想留在爹爹身邊……可是二娘討厭蓉蓉……」凌書雁孩子氣的用袖子擦著眼淚,「二娘要趕蓉蓉走,嗚……」

「什麼?你說二娘要趕你走?」他憤怒的瞪向蜷縮在角落的繼室,「夫人。蓉蓉說的是真的嗎?她是我陸家的女兒,你憑什麼趕她走?」

少婦臉白的像紙,猛地搖頭,「我沒有!老爺……你不要听她胡說,她根本不是蓉蓉……她一定是假裝的……」她怎麼曉得把人請來,反倒是拿石頭砸自己的腳,如今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二娘……二娘說弟弟的玩具……掉到井里,要我去幫她撿……可是水好冷好冷……爹爹救我……蓉蓉不要死……」凌書雁嗚咽的說。

陸員外恍然大悟的瞠大眼眸,彷彿要吃人般的怒瞪向少婦,厲聲叫道︰「你……是你害死我的女兒!你這女人好狠的心……她才十歲而已……你居然連她都不放過……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嗎?」

「老爺,我不是有意的……請你看在洛兒的份上,饒了我吧……」少婦又哭又叫的拿兒子當擋箭牌。

「我要打死你,替我女兒報仇……你這該死的女人!」他臉上涕泗縱橫,一拳一拳的打在少婦身上,男童隨著母親的叫喊聲也哭個不停。

「老爺,我錯了……我知道錯了……你就饒了我吧!」她只是嫉妒蓉蓉佔去丈夫對兒子的部分寵愛,希望兒子能得到陸家所有的一切,才狠心下毒手,原以為神不知、鬼不覺,沒想到蓉蓉會陰魂不散。

陸員外哭得肝腸寸斷,「我要是饒了你……教我怎麼對得起蓉蓉她娘啊!」

「老爺……」少婦跪下求饒。

凌書雁從頭暈目眩的狀態下清醒過來,待平復情緒後。才將布女圭女圭放回原位,她知道小女孩把冤屈說出來,可以安心的到她該去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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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人人都知他從小看到大的主子--世襲武威親王閔恆是皇上的表弟,他的生母更是先帝的親妹子芙蓮長公主,所以,身分自然是貴不可言。

何況在京城里,有誰不知武威親王是萬歲爺跟前的大紅人,放眼所有的皇親貴冑,就連皇帝的親兄弟也得敬他三分。他可是文武百官巴結的對象,更是未婚閨女心目中的最佳夫婿人選。

可是,就在兩年前皇上賜婚後,這一切都變了樣!想到這里,牛總管就欲哭無淚,可是忠心事主的他還是強打起精神,他身為王府兩代的總管,不能輕易就被這「小小的」挫折給打倒了。

只是當一名才到王府當差不到十天的奴婢開口向他辭工,他覺得自己快崩潰了。

「什麼?你也不干了!」牛總管很想兩眼往上一翻,昏倒算了。「為什麼不想干了?是不是嫌王府給你的待遇不好?還是嫌工作太重。吃不消?」

婢女兩手直揮,「不是這樣的,總管……」

「那麼是什麼原因?」在王府里做事的下人一天比一天少,再這樣下去,恐怕到最後,就只剩下他這個老頭子了。「你倒是說個清楚,這樣我才知道問題出在哪里啊!」

「其實……不瞞總管,我這幾天晚上睡覺的時候,總覺得好像有東西壓著我,壓得我不能呼吸,想大叫又叫不出聲音……好像……就是人家說的『鬼壓床』,害我怕得連覺都不敢睡了。」

牛總管吹鬍子瞪眼楮,「胡說八道!我在王府里干了三十年的總管,從沒遇到過這種事,一定是你在作噩夢。」

「我不是在作夢,是真的有,嗚……」婢女忍不住哭了出來,「總管,就算給我再多的銀子,我也不想干了。你就讓我回家去吧!」

「你真的不再考慮一下?」他明白大勢已去了。

她白著臉搖頭,「我真的不敢再待下去了。」

「好吧、好吧!待會兒我就讓帳房把這幾天的薪餉算給你。」牛總管嘆口大氣,放棄再挽留她了。

「謝謝總管、謝謝總管。」婢女如釋重負的走了。

「唉!統統都走光了,這下該怎麼辦?王府里就只剩下幾個人,再這樣下去還得了。」他哀聲嘆氣的自言自語。

原本門庭若市、賓客雲集的武威親王府,如今整座王府冷冷清清的,少了人氣,倒還真有點陰森森的。

唉!王爺倒是沉得住氣,可是他不行,老王爺臨終前叮囑他要好好照顧王爺,可一連串的不幸發生後,現在的王爺連女人都不會多看一眼,難道閔家的香火就這麼斷了嗎?那百年之後,他可沒有臉下去見老王爺和老王妃了。

「原來你在這兒,老牛,你過來一下。」胖婦人神秘兮兮的朝他招手。

她是王府里的老廚娘,和牛總管都是從老王爺年輕時就待到現在,算是這里的元老了。「胖嬸,找我有什麼事?」

胖嬸同情的問︰「是不是又有人不干了?」

提到這個,牛總管就有滿肚子的苦水,「是呀!看來只好再找人了,還好府里不常有客人上門來,否則光我們這幾個人哪應付得了。不過,現在只要一提到我們武威親王府,那些人的表情活像見鬼似的,逃的比什麼都快,就算給再多薪餉,只怕也請不到人了。」

「這也難怪了,王府里兩年之內就連死了四位王妃,還都是皇上親口賜的婚,現在大家不只懷疑王爺是兇手,還說我們王府里鬧鬼,幸虧皇上信任我們王爺的為人,不然這罪名可不輕哪!」

牛總管怨聲連連的嘆著氣,「皇上相信有什麼用,現在外頭的人都說我們這兒是鬼王府,偏偏王爺又鐵齒得很,不讓我去講道士來抓鬼,我現在是一個頭兩個大,煩得頭發一天比一天白了。」

「這種事情總要眼見為實,連我們在王府里待了這麼多年,也沒見過半只鬼,王爺怎麼會相信呢?」胖嬸突然將他拉到旁邊,在他耳邊譏譏咕咕。「老牛,你有沒有听人說過,這世上有種人可以看見那種『東西』?」

牛總管狐疑的點頭,「你是說陰陽眼嗎?我活了這麼大把年紀是還沒遇見過,不過,以前听長輩提起過,說他們的眼楮和普通人不同,可以看見那些好兄弟耶!」

「沒錯、沒錯。」胖嬸興奮的兩眼發亮,「前兩天,我听人家說京城里來了一位姓凌的姑娘,據說她可以看見那些『東西』,而且,還可以和他們溝通,不如你去請她到王府里來瞧瞧,看究竟是不是那種『東西』在作祟。」

「這樣好嗎?」他有些遲疑。

她沒好氣的睨著他,「難道你還有更好的辦法?你仔細的想一想,自從五年前郡王爺從馬背上掉了下來,把兩條腿都給摔斷後,霉運似乎就開始落在王爺身上了。接著兩年前皇上下旨賜婚,沒想到王妃方剛娶進門不到一個月,就莫名其妙的暴斃身亡。」

「皇上就跟王爺一樣不信邪,連著又賜了三次婚,都落得同樣的下場,嚇得王府里的人都跑光了,萬一王爺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們可對不起老王爺。」

「這……好吧!我試試看就是了,不過,還是得經過王爺同意才行。」

胖嬸推了推他,「那你就去說服王爺,這可是為了大家好啊!」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向來鐵齒的王爺會答應嗎?

牛總管一面苦思良策,一面朝雲棲竹徑閣走去,那兒是武威親王閔恆的寢居室和書齋所在地。

「王爺!」他不經通報就直奔進書齋內。「王爺,不好了!」如果沒叫得「激情」一點,就顯示不出事情的嚴重性。

閔恆從公文中抬起頭來,蹙起濃黑的劍眉,「又有什麼事?」他已經習慣牛總管這種大驚小敝的嚷嚷,就連身邊的侍衛尉遲英也露出笑意。

「大事不好了,王爺,又有個婢女不干了。這可怎麼辦才好?」牛總管開始搬出拿手好戲。

閔恆不以為意的將視線重新調回卷宗上,最近皇上為了外族有入侵中原的企圖而煩惱,身為臣子的他,自該為其分憂解勞。可沒閑工夫管這等芝麻綠豆般的小事。

「這種小事不要來煩本王,你做主就好。」

牛總管開始大吐苦水,「問題是每請一個人,做不到幾天就大喊不干了,任我怎麼留都留不住呀!」

「那就不要再請人了。」閔恆隨口應道。

「這怎麼成呢?王爺,王府前前後後這麼大,光靠我們幾個人哪照顧得了,我這把老骨頭哪禁得起這樣的折騰。」他倚老賣老的說。

「既然這樣。那你就退休好了,本王會給你一筆銀子讓你回家鄉養老。」念在他是看著自己長大的老奴僕,養老金他是絕不會吝嗇的。

沒想到閔恆話才說完而已。牛總管馬上「哇!」的一聲放聲痛哭,「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王爺是嫌我老了……急著要把我趕出去……嗚……我在王府干了三十幾年……老王爺待我不薄……我怎麼可以說走就走……」

又來了!閔恆按著額角申吟,「好了。本王知道這些年你辛苦了。」

「好歹老奴也是看著王爺長大的……王爺居然這麼狠心要趕我走……天下之大……我還能上哪兒去呢?老奴不如去跳河死了算了……」牛總管哭得像個備受凌虐的老人。

尉遲英再也憋不住的抱著肚子閃到一邊偷笑。

「夠了!」閔恆揉著疼痛的太陽穴,大喝一聲,「說吧!你到底想怎麼樣?」誰說只有女人才會玩這種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戲。

「真的可以說嗎?」他眼中閃著淚光的問。

「說吧!」閔恆沒好氣的橫睨他一眼,「除了不準請道士,本王絕不允許那些神棍踏進王府一步!」

牛總管干笑兩聲,「呵、呵,這點請王爺放心,對方絕對不是什麼道士,而是一位姓凌的年輕姑娘,听人家說她可以和那些『東西』溝通。」

閔恆撇嘴嗤笑,「荒謬!」

「不管是不是真的,我們總要試試看,這樣也可以乘機向外頭的人澄清王府里鬧鬼的傳聞。」只要證實王府沒有不干淨,他相信,很快就會恢復過去繁華的景象。

「他們愛怎麼說隨他們去,本正不在乎。」他當然明白外面的人是如何在背後批判他,就算每個人都認為他是兇手。但只要他俯仰無愧于心就夠了。

「就算為了老奴也不行嗎?」牛總管拉起袖子擤著鼻涕。

「子不語怪力亂神。這世上哪來的鬼,你能不能不要跟著外人瞎起 。俊遍h恆不勝其擾的說。

「那麼老奴跪下來求王爺呢?」牛總管已經是一把眼淚、一把鼻涕。

閔恆忍住翻白眼的沖動,他還沒來得及開口,一名約莫十三、四歲的少年紅著眼眶沖進來,打斷他們的交談。

「王爺!嗚……郡王爺他……又不吃藥,還把……奴才趕出來……」他是服侍閔恆的胞弟——逸郡王閔謙的小廝,要不是貪圖王府給的薪餉比其他地方高,他才不想繼續待在這兒受氣呢!

「他又在使性子了?」閔恆原本已經皺得夠深的眉頭,又打了個結。因為腿疾的關系,他再也見不到以前那個活潑又開朗的麼弟。

「郡王爺一早……心情就不好,還把剛煎好的藥……都砸了……」小廝委屈的哭訴。

「好了,你再去煎碗藥來,我去看看他。」閔恆起身往外走。

牛總管趕緊追上去,「王爺。老奴剛剛說的事……」

「你看著辦吧!」他已經沒有精神去理會其他瑣事。

※※※

來到風雨蕭瑟軒,這是閔謙執意要取的名字,閔恆並不喜歡,不過為了讓小弟開心。只要是他想要的東西,閔恆都會盡力幫他弄到手。

「又在鬧脾氣了?」他溫和的在床頭坐下。

閔謙年紀比閔恆小了二歲,有著和閔恆相似的臉龐,不過,皮膚白皙,大概是長年不見陽光的緣故,臉頰也較為尖瘦。

他賭氣似的把臉別開,不想跟閔恆說話。

「阿謙?」閔恆在心中嘆口氣,「在生大哥的氣嗎?」

「我在生自己的氣。」沉默了一陣子,閔謙才緩緩的吐出話來。「大哥,我沒事了,你不要理我。」

閔恆將他的臉轉過來,「說什麼傻話?我們是親兄弟,大哥怎麼可能不理你?告訴大哥什麼事不開心?」

「大哥……」他趴在兄長胸前,哭得像個孩子。「我好想站起來……我不要一輩子都躺在床上……」

「大哥知道。」閔恆眼眶泛紅,輕拍著他的背。

雖然閔謙腿上斷掉的骨頭都已經接好了,再經過長時間的休養,就連御醫都說應該已經恢復行走的能力,可是,任憑他們怎麼努力嘗試,他至今還是無法站直,更不用說走路了。

「大哥已經派人四處尋訪名醫,想辦法一定讓你可以走路,你自己也要有信心才行。」他安撫的說。

閔謙在他胸前搖著頭,「沒有用了,我已經注定是個殘廢……再也沒辦法走路了。」

「你不相信大哥的話?」

「我當然相信大哥了,可是……」他不相信的是自己啊!

「那就不要再說這種洩氣話,大哥就算是傾家蕩產,拼著這條命不要,也要治好你的腿。」閔恆用袖口幫他擦干眼淚,「自從爹娘去世後,我們兄弟兩就相依為命,阿謙,大哥就只有你這個兄弟,絕不能失去你!」

「大哥!對不起……」閔謙感動的嗚咽道。

「兄弟之間說什麼對不起,把眼淚擦一擦,大男人哭成這樣會被人家笑的。」

閔謙不好意思的笑笑,「反正這里又沒有外人看到。」

「你這小子!」他曲指敲了下他的額。

「對了!大哥,前幾天路王爺不是在皇上跟前告了大哥一狀,現在事情怎麼樣了?」路王爺的獨生女丹荷郡主便是三個月前才剛進門,卻又莫名猝死的嫂嫂,也就是兄長的第四任王妃。

「當天我並不在王府里,再說,郡主身上也沒有外傷,路王爺想告也沒有證據。」閔恆不想跟他討論這些。「這些事讓大哥一個人來操心就好,你只要把身體養壯一點,其他的事不要過問。」

「可是,我也想幫大哥分憂……」

他揉了揉閔謙的頭,「如果你真想幫大哥分憂,那就按時吃藥,只要你能健健康康的,大哥就沒什麼事好煩惱的了。」

閔謙喉頭微梗,重重的點一下頭。

※※※

牛總管從早上找到下午,跑遍了京城里的大小客棧,就是找不到胖嬸說的那位有陰陽眼的「凌姑娘」,走得他是腰痠背痛,腳趾頭都起水泡了。

唉!年紀大了就是不中用,才走那麼一點路就不行了。想當年他可以安步當車,走個三天三夜都沒問題,現在身子骨可不比從前了。

「哎喲!」他沒注意看前面,手臂和人擦撞了一下,身體自然的往後傾斜,眼看就要摔在地上。

慘了!這一跌,他恐怕非得在床上躺個十天半個月不可了。

幸好,有人在千鈞一發之際扶住他的手腕,幫他解了圍。

「老伯,你還好嗎?」女子輕柔的嗓音在他的耳畔響起。

牛總管吁了一口氣,笑咪咪的向對方答謝,「謝謝你,小泵娘,還好有你扶我一把,不然我可就慘了。」

「街上人來人往的,你走路可得注意一點。」女子將他攙扶到路邊的石階上坐下來,「老伯,你先坐在這兒休息一下。」

「你真是個體帖的小泵娘。」他一面擦著汗,一面端詳著眼前的救命恩人。「還好遇到你,否則我這條老命可就沒了。」

他的救命恩人是個年約二十出頭的年輕姑娘,看她的穿著打扮。顯然還是未出閣的閨女,長得是眉清日秀、清雅秀氣,雖不是挺美的,可是給人很容易親近的感覺,說也奇怪,就是滿順他的眼。

女子微微曬笑,「我並沒有做什麼,老伯就不必客氣了。你走得這麼急,是要趕著上哪兒去嗎?」

「我是趕著去找人,可是,京城這麼大,也不曉得要上哪兒找才好。」牛總管捶著兩條已經不像自己的腿,頭一回覺得京城好大喔!

「原來如此,這點我恐怕幫不上忙。」她是外地人,對京城並不熟。

牛總管呵呵的笑著,「沒關系,反正今天找不到,明天再出來找,總會讓我找到的,你不用放在心上。還沒問小泵娘貴姓呢?」

「我姓……」女子才說到這里,就傳來叫喚她的聲音。

「凌姑娘!凌姑娘!」遠遠的就見一名婦人滿頭大汗的跑過來,「凌姑娘,原來你在這里,我到處都找不到你。」

凌書雁立刻迎上前,「林大娘找我有事?」

「還不是我家巷尾王大媽的小孫子不知怎麼搞的哭個不停,好像受了什麼驚嚇,所以,想請你過去看一看。」

「好,我現在就跟你回去。」她回頭向牛總管欠了,「對不起,老伯,我還有事先走了,告辭。」

「呃……」牛總管錯愕的瞅著她離去的背影。「她也姓凌?難道這小泵娘就是我要找的人?」

他馬上從石階上跳起來,跟著前面的人走進一座四合院,那兒聚集了一群街坊鄰居,其中一位老婦人手上抱著三歲大的小孫子,不管眾人怎麼哄騙,就是啼哭個不停,一見到凌書雁進門,大家像遇到救星似的嚷著。

「凌姑娘回來了。」

「快過來看看王大嬸的孫子。」

「凌姑娘,你快來看看我孫子,是不是踫到什麼髒東西了?」老婦人心疼的抱著小孫子,急得直掉眼淚。

凌書雁凝眸專注的覷著哇哇大哭的孩子,微笑道︰「王大嬸,沒事的,你孫子只是受了點驚嚇,待會兒到中藥店買些茉草,灑在水中,給他洗個澡就應該沒事了。」民間傳說茉草可以驅邪氣,是一般人最常用的方式。

「剛才已經試過了,可是,還是一樣哭個不停。」林大娘在一旁接腔。

她偏首想了想,「王大嬸,請您先把小孩放下來。」

等老婦人將小孫子放到地面上,凌書雁蹲在他面前,取下手腕上的水晶珠煉,在小孩的眉心、耳旁、肩膀及後腦滾動一番,口中唸著大悲咒,說也奇怪,哭聲漸止,最後只剩下抽搐打嗝聲。

「不哭了!真的不哭了耶!」

「凌姑娘真是太厲害了……」

王大嬸感激的不斷向她彎腰道謝,「謝謝凌姑娘救了我孫子,謝謝你!」

「你別這樣,這只是一位修行師父教我的收驚法而已,並不算什麼,你們不要這麼說。」凌書雁不認為自己做了多了不起的事,眾人的夸贊令她有些汗顏。

林大娘與有榮焉的夸耀,「凌姑娘一定是上輩子做了很多好事,老天爺才賜給她普通人所沒有的能力,我那個小房間歡迎你多住幾天,我不給你收房租。」

「這怎麼好意思呢?」她不習慣白吃白住。

「有什麼關系,你一個姑娘家出門在外,住客棧總是不方便,你就留下來多住幾天,我現在就回去煮晚飯,等一下就可以開飯了。」林大娘熱情的表示。

「那就叨擾了。」凌書雁對林大娘說。一轉頭,她這才注意到牛總管居然也在場。

「老伯,你怎麼也在這兒?」她很是訝異。

牛總管笑得合不攏嘴,「剛才不是告訴你說我要找人嗎?想不到我要找的那個人就是你。」

「老伯要找我?」

一老一少慢慢的走出四合院,牛總管才開始將來意娓娓道出。

「我是听說凌姑娘能看見那些『東西』,所以才想請你幫個忙,事成之後,我家主人一定會有重賞。」這點他可以保證。

她抿唇輕笑著,「老伯,我只是希望利用上天賦予我的異能幫助別人而已。錢的多寡並不重要。」

牛總管哈哈一笑,「對不起、對不起,算我說錯話了,你不要生氣。」

「老伯到底要我幫什麼忙?」凌書雁好奇的問。

他收起玩笑的表情,正色的說︰「其賈,我是武威親王府的總管,凌姑娘不是京城里的人,大概有所不知,打從兩年前,我們王爺娶了第一任王妃進門後,不幸的事就接二連三的發生,連著四位王妃都在進門不到一個月就在府里暴斃,全都死得不明不白,害得我們家王爺背上殺妻兇手的罪名,甚至連王府也傳出鬧鬼的謠言……」

凌書雁不禁失笑,「老伯,找兇手的事你應該報官,不應該找我啊!」

「我當然不是要你幫忙找出兇手,而是有幾個婢女都說半夜睡覺遇到鬼壓床,還說看到什麼奇怪的影子,所以,才想請凌姑娘到王府里去一趟,查查看究竟是不是鬼魅在暗中作怪。」

「老伯想驅鬼就應該去找道士,或者是有修行的法師也行,那樣或許會比較有效。」她的語氣冷淡了下來。

牛總管沮喪的搖頭嘆氣,「要是可以的話,我老早就去請了,只因為我們王爺不信這一套,說什麼也不肯答應,所以我才來找凌姑娘幫忙。」

「很抱歉,老伯,我恐怕幫不上忙。」

「為什麼?」他怔愕一下,趕忙追上凌書雁的腳程。

她兩眼直視前方,語調輕緩如微風,「也不為什麼,我只是不太喜歡和那些王公親貴接觸,他們之所以會招邪,大部分都是自找的,仗著自身的權勢欺壓老百姓,不把人命當一回事,如此一來,『它們』自然就會找上門了。」

「可是,我們王爺和其他人不同,這點我可以對天發誓!他為人正派又孝順,是個難得的好孩子,而且雖然貴為王爺,可從來不曾苛刻過下人,這點你可以去問問別人就知道了。現在王府里上上下下被搞的雞犬不寧,害得他被人當成兇手,要是真讓皇上給砍了腦袋,我怎麼對得起死去的老王爺……」牛總管哽咽的掩袖低泣。

凌書雁見了有些于心不忍。「老伯,你別哭了。」

「那你是答應了?」他從袖口中偷窺她。

「可是,既然你們王爺就像老伯說的那麼鐵齒,若他不相信我說的話,就是去了也是枉然。」她不好明白的拒絕他。

他馬上挑出她話中的語病,「是不是只要我們王爺肯相信你的話,凌姑娘就願意到王府去?」

「不如這樣吧!只要你們王爺肯親自來請我,我就答應上王府一趟,否則,我也無能為力。」通常鐵齒的人是非常的固執的,不可能輕易改變想法,更何況對方還是個高高在上的王爺,更加不可能紓尊降貴的來接她。

牛總管用輕咳掩飾嘴邊狡詐的笑意,「一言為定,我保證在兩天之內我們王爺會親自去找你,凌姑娘可得說話算話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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