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是依雀睡得最好的一晚,之前跟著那對以盜墓為生的師徒,住的地方像狗窩,能有個角落靠著就不錯,更別說有人伺候。
其實,這樣的生活對她來說就像在天堂,穿衣吃飯都不用自己動手,只不過得看人臉色過日子,可自己不是那種會忍氣吞聲的小媳婦,看來,她的個性還真的不適合嫁入豪門,否則早晚會瘋掉。
「娘娘請用膳。」宮女們將豐盛的菜肴一一端來,看得她口水直流。
依雀不太淑女的盤坐在席上,「謝謝,那我就不客氣了。」
「娘娘怎麼跟奴婢道謝,這是奴婢該做的。」宮女們看她的眼神怪怪的,似乎覺得主子變了個樣,宛如被什麼不干淨的東西給附身了,除了紅玉外,其他人根本不敢跟她太過親近。
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這樣啊!」正想要開動,霍地想到什麼。「紅玉,我能不能問妳幾個問題?」
紅玉露出訝異之色,「當然可以了,娘娘請問。」
「我听說王後……呃,我說的王後就是我,我以前並不受王上寵愛,是不是有這麼回事?」這也是從那對師徒口中听來的八卦。
「這……娘娘……」她听了面有難色。
看來是真的了。「妳老實說沒關系,我承受得起打擊,不會那麼容易就被這小小的挫折給打倒的。」
「是。」紅玉垂下頭承認。
依雀就不免好奇了。「為什麼呢?王上不是因為喜歡我才立我為後的?」
「其實……其實王後是……是太後娘娘逼王上冊封的……」她吶吶的說。
心口一沉,原來如此,她早該想到才對,所以每回看到自己,匡衛就擺出一副厭惡的樣子,好像多看她一眼都覺得難以忍受。
「娘娘千萬不要難過,奴婢不該說這話讓娘娘傷心。」以為她不出聲是在暗自神傷,紅玉趕忙安慰。
她擺了擺手,一臉無所謂。既然人家討厭她,她也不會拿熱臉去貼人家的冷。「我沒事,那王後……我以前是個什麼樣的人?這對我很重要,妳要實話實說。」
紅玉微笑的吹捧,「王後娘娘是個心地很善良的姑娘,待奴婢們也好,完全沒有架子……呃,不過就是膽子小了點,而且……而且愛哭……每回見到王上就……就嚇得直發抖。奴婢不該這麼說娘娘,請娘娘恕罪。」越說越小聲。
「那不跟我的個性正好相反了。」依雀嘴里嘀咕,「靠!難怪會被人家欺負,最後還讓人毒死,真是有夠倒楣。」
「娘娘在說什麼?」紅玉湊過身子想听清楚。
她嘆了口大氣,「沒說什麼。」默默的吃了幾口精致佳肴,再度開口。「還有,那個芷嬪……長得很美嗎?」這無關嫉妒,只是想搞清楚所有的人、事、物,才好想辦法保護自己。
「芷嬪娘娘她……她當然比不上娘娘妳了,只不過是仗著幫王上生下皇子,王上才會對她另眼相看。」身為貼身宮女,自然希望自家主子能爭氣些,將來自己也好沾光。「只要王後娘娘願意的話,相信也能很快的懷上龍種,替王上生下皇子、皇女……」
依雀嘴里的食物霎時噴了一桌。「咳咳……」
「娘娘!」紅玉連忙遞上巾帕。
又咳了兩聲,小臉都漲紅了。「只是不小心噎到……」要跟個看自己不順眼的男人上床,就是給她再多的錢她也不干!
「听說昨夜王上又在芷嬪那兒過夜了,如今放眼整個後宮,就屬她最受寵,娘娘得加把勁,將王上的心拉過來……」
才這麼說,就听見外頭傳來太監的吆喝聲。
「王上駕到!」
她的身子陡地僵住,「他一大早跑來干什麼?」
紅玉和其他宮女不由分說的趕緊到寢宮門口迎接聖駕到來。
待匡衛冷凜著剛硬的俊臉,大步的跨進門檻,身穿盤著龍紋的袞服,以及頭上前後垂著十二串玉旒的袞冕,尊崇威嚴的姿態任誰見了皆無不誠惶誠恐的矮軀,恭敬的叩首,
「奴婢參見王上。」宮女們不約而同的俯在地上,不敢膽仰龍顏。
他從鼻端發出輕哼,「都起來吧!」
「謝王上。」紅玉帶頭起身。
匡衛這才瞟了一眼不情不願的起身迎接的依雀,「朕今早要在交泰殿用膳,把御膳全端到這兒來。」
「是,奴婢馬上去。」大喜過望的紅玉以為主子終于苦盡笆來,忙不迭的和其他人張羅去了。
真是怪了!昨天還一副恨不得一輩子都不要看到她的樣子,怎麼才過了一晚就變了樣?依雀狐疑的心忖,有問題喔!她可不相信他會那麼體貼。
爆女已經搬來另一張玉幾和茵席,將原先的早膳全挪了過去。
在主位上落坐,匡衛口氣冷淡,「王後也坐下吧!」
她在心里嘀咕著,「是。」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開來。
依雀如坐針氈的動了動,盡避肚子餓得要命,也不能先動筷子,忍不住偷覷了一下斜對面的男人,見他拉長了臉,一副心不甘情不願的模樣,這下什麼胃口也沒了,置在膝上的小手掄成拳狀,拚命的壓抑心頭的怒火。
不消多久,紅玉和宮女們將御膳一一呈上,在晏福的指揮下,將菜色擺好在幾上,並用銀針一道一道試過,再次確認安全無虞。
「王上,可以用膳了。」
匡衛冷著臉舉箸。「嗯!」
「娘娘?」紅玉困惑的輕喚,注意到依雀臉色鐵青,還以為她病了。「娘娘是不是什麼地方不舒服?」
她咬著牙齦,「沒錯,我全身上下、從里到外都不舒服。」
「妳又在玩什麼把戲了?」匡衛嚴酷的神情彷佛當她是玩弄心機的小人,無時無刻不在懷疑她居心叵測。
依雀太生氣了,氣到忘了自己在跟誰說話。「我倒想問問看你在玩什麼把戲?明明討厭我討厭得要命,為什麼還要假裝好心的來這兒用膳?」
「大膽!」他怒極拍桌,御膳灑了一地。
其他宮女嚇白了臉,跪了一地,只求君王息怒,
「娘娘……」紅玉擔驚受怕的想要制止她。
匡衛惡狠狠的瞪著她,他沒料到有人竟敢出言頂撞他,而且還是王後。「妳知道自己在跟誰說話嗎?」
「我不是笨蛋,當然知道。」依雀著實受夠了現今身處的困境。「你要是不想來,沒有人敢勉強你,既然來了,就得做做樣子,不要擺出那副嫌惡的態度,活像有人拿著刀子架在你的脖子上……」
他怒瞠黑眸,「王後!」
晏福忙跟她使眼色。「王後娘娘。」
「難道我說錯了嗎?」她受夠這種被輕視,被懷疑的日子了。
冷不防的站起身,匡衛昂然的睥睨,全身漲滿了洶涌的怒焰。「王後說的沒錯,朕是不想來,要不是芷嬪不斷勸朕,說王後才剛歷劫歸來,要朕多花點心思關心和憐惜,朕根本不想踏進這里一步。」
听見他的話,依雀的臉上血色盡失,宛如被人當眾甩了一個耳光,那麼難堪、那麼無地自容。
「原來是這樣……她還真好心,懂得替別人著想。」滾燙的熱浪瞬間在眼眶中翻涌,喉頭也梗住了。「可惜我這人就是不知好歹,最不需要的就是別人的同情,也不要別人可憐我,我照樣可以活得……很好……」說到這里,幾乎哽咽到快說不出話了。
從小到大,不知受盡了多少人的嘲笑和鄙視,她不斷告訴自己,不要在乎那些眼光,就算身為別人眼中的雜草,也照樣可以生存下去。可她現在居然要接受別人的憐憫,那等于是叫她把自尊丟到地上,任人踐踏。
「妳……」匡衛登時氣結。
依雀撐著幾案起身,倔強的不讓眼淚掉下一顆,她不想讓這個男人看到自己軟弱的一面。「你大可以去陪那位芷嬪,不需要在這邊虛情假意,我保證不會亂吃飛醋……也不會去跟母後告狀,鬧得王宮雞犬不寧……以後誰也別管誰不是很好?省得你還要勉強自己來看我這個厭惡的女人……」
「住口!住口!」他大聲怒咆。
她也抬高下巴,不願示弱。
這半年來,依雀努力的去適應這個環境,努力的活著,有誰能體會她心中的恐慌和無助?有誰對她伸出援手?難道她就注定走到哪兒,活該都要被人瞧不起?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匡衛有生以來,頭一遭被個女人激到快要吐血。「難道當真不怕朕廢了妳這個王後嗎?」
後宮里哪個妃嬪見了他不是溫言軟語、妖嬈獻媚,甚至是婉轉承歡,從來沒有人膽敢正面沖撞他。
噙著淚光,依雀只是冷笑一聲。「你盡避廢吧!不然干脆把我拖出去砍頭好了,反正待在這種地方早晚都是死……要我繼續忍受這種不公平的對待……那比死還痛苦……不如早死早超生,十八年後又是好漢一條……」
「妳……」他登時怒發沖冠,龍顏大怒的指著她,「別以為有母後在妳背後撐腰,朕就不敢對妳怎樣,單憑妳方才那番不敬的言行,朕可以馬上將妳打入冷宮。」
她「哈!」了一聲,「我是不是應該嚇得全身發抖來配合?」
眼看主子就要沒命了,紅玉不由分說的僕倒在地。
「王上息怒!王上開恩!求王上念在娘娘她因為中過毒,以致頭腦不清……這才冒犯了王上……」
依雀用盡僅存的傲氣,抬頭挺胸。「不要求他!」
「王後,妳真的不怕死?!」匡衛怒氣更熾的咆哮。
她感覺到自己在劇烈的顫抖,一半是因為憤怒,另一半也是害怕。「這世上有誰不怕死?不過,總比被人看不起,老是讓人當賊看來得好……要砍頭就快一點!我會把脖子洗干淨等著。」
匡衛瞠爆雙眼,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幾欲折斷她的手。「別以為朕不敢!」
「你是王上,的確沒有事是你不敢的。」依雀不讓自己畏縮的回嘴。
「娘娘,求妳別再說了……王上開恩!王上開恩!」紅玉不停的磕頭替主子求情,其他宮女也是。「求王上開恩!」
他做了幾個深呼吸,鼻翼噴出陣陣怒氣,將依雀的手腕用力甩開。「妳就等著當廢後吧,哼!」說完,怒氣騰騰的高大身影已經踱出殿外。
「王後,妳……唉!」晏福不知該說什麼,嘆了口氣也走了。
依雀力氣用盡,癱坐下來,胸口依舊沸騰著。
靜靜的,兩行交織著對人生的不甘和憤恨的淚水再也忍不住的潸然落下……
她要逃出去!
這種不把人當人看的地方,她根本不想再多待一秒。
依雀找了個理由跟宮女要了套衣服,然後支開身邊的人,再偷偷的換上,將一些珠寶首飾藏在身邊,打算到了外頭再拿去變賣,沒辦法,沒有銀子可是寸步難行,而現在最重要的是怎麼避開看守宮門的禁衛軍逃出去。
把頭垂得低低的,不想讓人看到自己的臉,依雀走得心驚肉跳,就怕被人認出來。靠!這座王宮簡直像迷宮,東南西北都分不清,早知道應該多探听一下,畫張地圖再逃也不遲。
「等一下!」
身後有人叫住她。
依雀雙腳僵在原地,暗叫不妙,怎麼這麼快就被發現了。
「有……有什麼吩咐?」
覺得眼前的宮女形跡可疑,正打算上御書房見駕的干賢這才出聲。「把頭轉過來!妳是伺候哪一位娘娘的宮女?」
用眼尾瞄了一下,發現是個年輕的官員。「呃,我……我是……」
吧賢見她吞吞吐吐,于是一個箭步上前抓住她的手腕,「還不老實說!」
「哇∼∼」依雀吃痛的大叫。
終于看清她的容貌,干賢倏地抽回手,「王後娘娘?!」
她將食指比在小嘴前面,示意他不要大聲嚷嚷。
「噓!小聲一點!」
「王後娘娘為什麼會穿成這樣?」干賢不明所以的打量她宮女的打扮。
自從王後死而復活,再度回到王宮,雖然還沒前來謁見,不過已經听過太多的傳聞,如今親眼看到,更覺得傳聞並不是完全捏造的。
依雀瞪他一眼,「你是誰?」
「微臣干賢見過王後娘娘……」
「好了、好了!不要跪了!」依雀沒空和他哈拉。「你就當作沒遇到我知道嗎?我還有事,要走了。」
他愣了一下,「王後娘娘要去哪里?」
「我要去哪里還得跟你報備嗎?」她啐了一口,走了兩步又踅了回來,「你先告訴我王宮的大門在哪里?」
吧賢一臉怔愕,「王宮的大門?王後娘娘指的是正陽門嗎?」
「對、對,要從哪邊走?」
「娘娘是要出宮?」他又問。
她一臉沒好氣,「你煩不煩啊?管那麼多做什麼?快告訴我正陽門在哪里?」
「娘娘不把話說清楚,恕微臣難以從命。」干賢耿直的說。
依雀翻了個白眼。「我真是有夠倒楣……算了!我不問你了,我自己找路出去,就不信逃不出這個鬼地方。」
「王後娘娘!」他怔了兩秒,便追上她。「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不要叫我王後娘娘,我根本不想當王後,只想馬上離開這座鬼王宮,隨便到哪里都好。」依雀有滿肚子的口水無處吐。「這里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我要是再待下去,真的寧可死了算了。」
他伸手攔住她,「王上知道嗎?」
「讓他知道我還逃得出去嗎?」依雀眼圈陡地泛紅,嗓音微梗。「他根本就不希望王後還活著,我干嘛還留在這里看他臉色?」
吧賢听出她口中明顯的怨氣。「其實王上也有他的難處,他不是真的討厭王後娘娘,當王上知道娘娘中毒身亡時,心里相當內疚。」
「他會內疚才怪。」她壓根不信。
「微臣和王上可說是從小一塊長大的,十分了解王上的為人。」無論身為臣子或是好友,干賢都希望他的君王身邊有位賢淑仁德的王後,好讓塱國更加強盛壯大,放眼整個後宮,或許只有芷嬪有這個資格,不過,既然她已經是王後了,就要承擔起責任。「王上是個很重感情的人,只要王後娘娘多和他培養感情,相信王上的態度會改變的。」
她嘲弄的一笑,「會嗎?」
「王後娘娘就再給王上一次機會,或許娘娘這次能從鬼門關逃過一劫,說不定就是個轉捩點,是神界的刻意安排。」他真摯的說。
依雀靜默下來。
的確沒錯,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像她這樣,被車撞死之後,魂魄居然會跑到這個詭異的世界來,再有一次重生的機會,她是該好好把握。
「王後娘娘?」
她的肩頭垮了下來,「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王後娘娘以後要是有任何困難,盡避找微臣商量,只求妳再忍耐一陣子,好好的觀察王上,相信王後娘娘會慢慢了解的。」干賢正色的說。
「……好吧!」她勉為其難的接受他的建議。
吧賢露出喜色。「多謝王後娘娘。」
「是我該謝你才對。」依雀在心中輕嘆,「那我要回交泰殿了……你說你叫干賢?我記住了。」
「臣恭送王後娘娘。」
當匡衛將廢後的決定在早朝中提出來時,想當然耳,引起群臣一片嘩然,可見此事非同小可。
老成持重的丞相率先站出來反對。「王上,這萬萬使不得啊!」
其他大臣面面相覦,也覺得茲事體大,一一下跪勸諫。
「請王上三思!」
「王上三思!」
斑坐在龍椅上的匡衛,怒瞪底下反對他的大臣。「王後有失婦德,對朕出言不遜,沒有資格繼續擔任朢國的王後,後宮之首,朕廢了她有何不可?」
丞相舉高手中的玉笏板,態度異常慎重的跪拜。「豈奏王上,聖國歷代並沒有廢後的先例,此舉恐怕會引起朝野不安,老臣請王上三思。」
「請王上三思!」
在文武百官的重重反對之下,匡衛只得無功而返,忿忿的退朝。
「王上,奴才斗膽的說句話……」晏福吃力的跟在氣憤難當的君王後頭,總算找到機會說話。「請王上念在王後剛經歷九死一生的險境,原諒她這一次的失言頂撞。」
匡衛哼了哼,「王後簡直不把朕放在眼里,朕難道就由著她放肆嗎?就算這次母後說情,朕也要廢了她。」
「王上……」
他右手在空中一揮,「夠了!朕不想听!」
接著,匡衛乘坐上轎子前往玉澄宮芷嬪的寢宮,向來只有在那兒,他才能得到一時半刻的寧靜和柔情,才剛到,就見一名小太監十萬火急的趕上他。
「王上!王上!」
晏福回頭斥責了兩句,「在王上面前大呼小叫,該當何罪?」
「王上開恩!」小太監登時腳軟。
坐在轎內的匡衛按捺住滿腔的郁氣,「什麼事?」
「啟稟王上,是渱羽宮的蘭貴妃她……她……」
「貴妃娘娘怎麼了?還不快說!」晏福尖著嗓子怒問。
小太監只能硬著頭皮,湊到他耳邊才道出實情。
「真有這種事?」聞言,晏福火速將他的話稟告轎中的君王。
片刻之後……
待匡衛前腳踏進了渱羽宮,蘭貴妃的寢殿,就見一干太監、宮女跪著,各個神情驚悚不安,似乎出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
「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大喝。
披著一頭如黑緞般的長發,哭得花容慘澹的蘭貴妃跌跌撞撞的僕到他腳邊。
「王上,你要救救臣妾……王上……」
「把話從頭到尾給朕說清楚!」匡衛將總是打扮得艷光四射的愛妃從地上拉了起來擁在懷中,犀利的黑眸掃過眾人。
蘭貴妃哭得梨花帶雨,彷佛溺水的人抓住啊板,已經嚇得魂不附體。「王上,臣妾這陣子頭疼得厲害,精神總是恍恍惚惚的,給幾個太醫看也找不出毛病,直到方才宮女到花園里摘些花想來給臣妾欣賞,沒想到……沒想到卻發現有東西埋在土里……」
「什麼東西?」即便已經知道,也要親眼目睹。
她連忙示意貼身宮女把東西呈上來。「王上,你看這是什麼?真是太可怕了!臣妾險些就要被這邪物給害死了……嗚……」
匡衛瞪著托盤上的小木人,上頭還用朱砂寫下了蘭貴妃的生辰八字,還有古怪邪惡的咒語,眉峰不禁攬得死緊。「有誰看到東西是誰放的?」
「臣妾已經問過了,都沒有人瞧見。王上,這分明是有人要陷害臣妾……這邪物的頭部還被扎了好幾針,分明是想置臣妾于死地,王上,你要替臣妾作主啊!一蘭貴妃嬌容驚恐的哀求。
他抓起那尊人人懼怕的小木人,目光鋒利的射向跪了一地的奴才。「你們真的一點都不知情?給朕老實說!」
「王上,奴才真的不知道!」太監嚇白了臉喊冤。
爆女抖成一團齊嚷。「奴婢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陷害娘娘……」
「哼!不過是區區木雕的小人,何懼之有?」匡衛泄恨似的將小木人摔在地上,「愛妃別跟那些市井小民一般迷信,朕會再命太醫來好好的幫愛妃號脈,務必把病因找出來。」
見君王不采信,蘭貴妃把長發都搖亂了。「王上千萬不能小看那些害人的巫術,臣妾在娘家時,就曾听說過被這種邪物害死的真實例子……臣妾只怕命不久矣,再也不能伺候王上了。」
匡衛嚴詞駁斥她。「胡說!」
「臣妾明白王上的寵愛已經不再了……自從臣妾的孩子死了之後,王上就不再到渱羽宮來了……這一切一定是芷嬪指使的,一定是她……」她目光渙散,淒厲的高喊,「是她害死臣妾的孩子……」
他大聲喝斥。「無憑無據的,朕不許任何人妄加揣測。」
蘭貴妃哭倒在地。「一定是她……她怕臣妾跟她爭寵,所以先下手為強……臣妾的孩子就這麼走了……王上,臣妾要是死了,王上可還會記得臣妾?臣妾就是死也不會瞑目……」
他緊閉了一下眼,若再不答應,只怕會沒完沒了。「朕答應愛妃,會盡快查出幕後主使者,妳就別再哭了。」
蘭貴妃即便淚痕交錯,也哭得美艷動人。「臣妾叩謝王上。」
「起來吧!」匡衛伸手將哭到嬌佣無力的她扶起身,「朕馬上宣太醫,先幫愛妃號一下脈,至于小木人的事,朕會派人徹查到底。」
她吸了吸氣,「謝王上恩典。」
「晏福,宣太醫到渱羽宮。」回頭交代一聲後,又繼續安撫著懷中的蘭貴妃。
「有朕在,任何邪物都傷不了愛妃,妳就不要再胡思亂想,自尋煩惱了。」
「是,王上。」只要這位權傾天下的君王待在身畔,即便只是一時半刻,她也心滿意足了。
可是誰也萬萬沒料到,就在數日後的某個清晨,遍尋不著主子的宮女竟在冰冷的荷花池內,找到已經溺斃而死的蘭貴妃……
小木人的詛咒生效了!
由于沒有人目睹事發當時的情形,于是在渱羽宮當差的奴才們,因為護主不力、有虧職守,全被押進天牢等候處斬。
整座王宮因為這次的巫咒事件而動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