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熱鬧……
曲無瑕擰起柳眉,專心一致地撥弄著手上的繡品,強迫自己不去听外頭傳來的絲竹聲。
她如今居住的廂房離宴會廳極近,每次慕容恕辦起了宴會,那些笙瑟演奏就會毫無掩飾地傳進了她的房中,更甚者,就連歌伶、舞妓的嬌笑聲也都清晰可聞。這安排像是刻意,想讓她處在嫉妒的情緒中無法自拔。
今日的嬌軟細語特別放浪……曲無瑕輕咬下唇,發現手中的繡線已糾纏成一團。她搖頭苦笑,開始挑解那些纏死的線頭。
她有什麼資格介意呢?她不過是他復仇的對象,和她交歡不過是復仇的手段,並不代表他對她有任何心靈上或身體上的眷戀。她,怕是永遠也吸引不了他的。所以,他流連于花叢間,是天經地義的事,更何況,他是名享當朝的才子,外貌俊逸,器宇軒昂,又豈能不讓眾女子趨之若騖?
盡避她一再說服自己,可她還是抑不了嫉妒傷疼的感覺……曲無瑕突然發覺,她的執著心結一如手上的繡線,完全解不開呵!輕嘆了口氣,她將繡品置于桌上,不想再理,怕千頭萬緒,更理更為心傷。
「曲姑娘。」書兒一聲輕喚,將她從沉思中拉回。
「你來的剛好,我把這條手絹繡壞了,咱們再來重描花樣……」曲無瑕打起精神笑道,在看到書兒不對勁的神情時,心陡然沉下。「書兒,怎麼了?」
書兒為難地咬了咬唇,然後把手上的東西遞到她面前。「這個……爺要你換上,到宴會廳去。」
曲無瑕怔了下,縴手托起那薄透的衣料,發覺襯在衣料下的手指,依然清晰可見。他……竟要她穿這樣到宴會廳去?
「爺還說,你不听從的話,他要罰我……」她不想說這些話,但爺卻硬要她說,因為不論是爺、是她或曲姑娘,都很明白曲姑娘不可能會讓自己的行為造成對別人的傷害。
他看透她的,知道什麼是傷她最好的方法,而這一次,又是怎樣的方式?會比上次在祭堂時傷她更重嗎?曲無瑕閉了閉眼,低問︰「宴會廳里……有誰?」
「除了爺以外,都是些花魁、歌伶等。」書兒低頭不敢看她,怕會壓不下心頭的不忍。
「沒有別人了嗎?」她還以為他會召集一些高官名紳來看她的淪落。
「沒有了。」書兒搖頭。
「來幫我吧!」她低道,虛弱的語音里已分不清是傷痛多些,抑或是自怨多些。***
看著穿著媚艷的她走進廳堂,慕容恕的眼眸眯了起來,原本笑得暢懷的愉悅微微僵凝唇畔。這衣裳,是他選的,他知道這薄如蟬翼的質料會將她凹凸有致的優點完全顯露,同時也會將她的自尊與羞恥心完全踐踏。但,他唯一沒有料到的是,他居然同時也讓她攝走了心魂,雖只一瞬間,但那胸口陡然沉窒的感覺,卻是無法自欺。
黑色薄紗的外衣將她的肌膚映襯得似雪潔白,低胸的肚兜隱約透出誘人的溝線,而原屬妖嬈的裝扮反更烘托了她的純潔,像是凡夫俗塵都無法污染。
她太美了,美得出乎他意料之外!
整個宴會廳因曲無瑕的突然出現而靜了下來,原本嬌笑燕語的女伶們都本能地升起敵意,目火鑠鑠地緊盯著她,像野獸被人侵入了地盤般地凶悍。
曲無瑕不敢抬頭看他,怕強烈的心傷會迫使她奪門而出——方才進門時她就看到了,他正倚坐軟榻上,有名艷美如花的女子親昵地偎貼在他的懷中,甚至用嘴*了果子喂到他口中……
她強忍著心痛,低頭走到他面前,潤潤干澀的唇低道︰「你找我什麼事?」低垂的視線一直看著地面,她卻依然可以強烈感覺到一道道投注在自己身上的凌利目光,加上這暴露的穿著,她傷痛的心緒中也充斥了局促不安。
「姒*,她如何?」慕容恕沒看向她,反而朝懷中的女子低笑道。
被喚作姒*的花魁迅速而銳利地將曲無瑕從頭到腳地掃了一眼,表面雖依然嬌笑,眼中卻透出再陰毒不過的光芒。
身為艷妓之首的她有妖嬈的姿艷,而眼前女子有純美的清麗,兩人的姿色各有所長,皆在伯仲之間,她有絕對的自信不輸給她;可她也清楚知道,在這樣的自信背後是一股強烈的挫敗,因眼前女子的氣質,是她永遠也無法擁有的。
任她再如何美艷絕倫,也頂多是朵人人皆可褻玩的牡丹;而她,卻是難以攀折的出水芙蓉。誰勝誰負,還不明了嗎?
「她?爺,您是嫌姒*太熱情如火了嗎?找個冰塊回來放著做什麼呢?」但就算這女人美的程度贏她,那又如何?誰能讓男人銷魂誰就是贏家!姒*掩飾了內心的陰狠,媚眼含春,挑逗地用指尖在慕容恕胸膛上繞著。
慕容恕輕攫住她不安分的手,在她的唇瓣輕啄了一下。「總是得有人服侍斟酒吧?」他睨了呆站原地的曲無瑕一眼。「還不過來?」
曲無瑕失神地站在原地,並沒有動。
她的視線該放哪里?她的耳力該如何封閉?她不想知道這一切,然而四肢卻像和思想失去了連線,她連想要將耳朵捂住、把眼楮掩住都不能,她只能全身僵冷,看著他的手在姒*高聳的胸部上撫過,听著他們調笑的輕佻話語。
「爺,她呆站著呢!」姒*嬌笑,艷紅的唇避過慕容恕的半敞衣襟,在他健碩的赤果胸膛上流連著,細心描繪的丹鳳眼示威地睨了她一眼。
「太不懂事了。」慕容恕低笑搖頭,挑眉看向曲無瑕。「怎麼?服侍、斟酒這些小婢做的事侮辱你了嗎?」
他的手滑進了那名女子的衣襟……曲無瑕閉起了眼,原本白皙的麗容變得慘無血色,像有只手緊握著她的心,好痛、好痛……
「人家看起來像是千金小姐,這些卑賤事兒哪里做得來呀?爺,別為難人家了。」姒*火上加油地嗤哼著,連挑撥的語調也甜得膩人。
慕容恕沒有被激怒,他只是揚起莫測高深的笑,將懷中的姒*輕推了開,起身走到曲無瑕面前,挑起她的下頜,俯首在她耳畔輕道︰「身處被報復的地位,你不覺得你在這兒的日子過得太養尊處優了些嗎?做點事,別讓我報復不成,還得多供奉一個千金小姐。我這要求,不過分吧?」低醇溫熱的耳語,說的卻是勾起她歉疚最深的詞匯。
慕容恕轉身走回軟榻,重回柔膩的溫柔鄉中。不需對她投去任何視線,他知道他的目的已經達成。他甚至毋需怒聲吼叫,毋需費力逼迫,只消輕描淡寫說上幾句,即使再如何不堪心傷的事,她亦會咬牙去做。
丙然,不多時,一直呆若木雞的她,開始緩緩朝他們這兒走來。慕容恕眸色轉濃,勾起一抹冷佞的笑。他已完全模清她了!
自從她被他從花轎挾持到這兒後,她所要面臨的就是一連串的報復,她怎麼還認不清?她怎麼還能存有奢望?她在這兒,只是為了償債;他用溫柔舉止誘出她的深戀,也只是一種手段……曲無瑕努力地想象自己現在身處他處,沒有音樂聲,沒有嬌笑聲,沒有傷人的婬穢景象,這里有的只是引人入勝的景致。她現正坐在小舟上,被清冽的碧水包圍,環繞她的是如詩如畫的西湖美景,不是這間廳堂!她深吸了口氣,強迫自己做到無視的淡然地步,無視他的冷情,無視他的舉止,捧起酒壺,無動于衷地斟下一斛又一斛的酒。
姒*擰眉,慕容公子的注意力根本不在她身上,他撫過她的舉動和回復她的反應,根本都敷衍得像做戲一般。她順著慕容恕的眼角余光看去,發現他停留在神色木然的曲無瑕身上時,眼神陰沉了下來。
「爺,姒*來服侍您喝酒。」姒*露出勾魂一笑,輕巧地跨坐在他腰間,半露肚兜刻意托高的胸部逼近他的眼前,想拉回他的注意力。
這姒*,放肆了。慕容恕冷眸微眯,透著危險的光芒。他踫她們,不代表她們可以踫他。慕容恕原想將她推開,但當他瞥見曲無瑕那變為蒼白顫抖的神色時,瞬間改變了主意,舉起的雙臂轉向托住姒*的臀,使她更貼近他。
以往不論她服侍得多麼熱切,慕容恕都從不曾有過激狂或失控的反應,因此這與鼓勵無異的行為讓姒*更是興奮得使盡渾身解數。她拿起酒杯啜了一口,然後覆上慕容恕的唇,將口中的酒液盡數渡入他的口中,兩人纏綿地交舌許久,才依依不舍地分開。
「爺,你好強壯……」姒*紅著臉扭了下腰,暗示著身下的他所起的變化。
曲無瑕胸口猛地一窒,縴弱的身子晃了下,要不是還余著殘存自尊支持著她,怕她已當場昏厥。他也曾用這樣的方法喂她喝藥,結果是進了藥池,春色無邊……一思及此,她連呼吸也找不到力氣。原來在他心中,她只是和青樓女子一樣得以隨意交歡的卑賤女子……不,只怕在他心中,她連歡場女子也比不上……
慕容恕和她相同,腦海中亦是憶起了那日的情景,回想著她的生澀甜美,因此有了反應。這一點,卻是沒人知道。
他沒忽略曲無瑕那盈滿了傷痛的眸子,心頭有股悸痛的感覺竄過,他隨即將之抹去,勾起一抹邪魅的笑,低道︰「沒酒了,還不再倒?」
要到什麼時候才會結束……強忍的淚幾已奪眶,曲無瑕用力咬唇,克制著不讓情緒崩潰。她顫抖地捧著酒壺,心神俱碎的她根本無力控制,一失手將流出壺口的酒全灑在姒*身上。
「你這該死的東西!」姒*尖叫,一躍而起,手一揚就要往曲無瑕臉上甩下。曲無瑕沒有抵御,她只是閉起眼,等著承受那傷人的責打,然而,那巴掌卻遲遲沒有落下。她睜眼看去,發覺慕容恕攫住了姒*的手。
「你沒資格打她。」輕淡的語音透著沉濃的怒意,冷睨她一眼,他放開她,走到曲無瑕面前。「你這麼做是在引起我的注意嗎?」
曲無瑕甚至無法抬眼看他,怕內心的難過會讓她失聲痛哭,她只能咬緊唇,無言地搖頭。
姒*愣坐著,方才那一眼,將她凍得無法動彈。慕容公子明明沉迷在她的挑逗之中,卻為何在轉瞬間說變就變?所有的震驚、不滿全化為強烈的妒恨轉移到曲無瑕身上。她狠狠地瞪了曲無瑕一眼,像是要將她碎尸萬段般陰狠。
突然,她發覺曲無瑕極為面熟,她皺起眉,開始回憶曾在哪里看過。
「過來。」慕容恕將曲無瑕拉入懷中,坐回軟榻上。「我不該冷落你的。」他佞笑,手開始不安分地在她身上游移,她的淡雅芳香刺激著他的嗅覺,引起他內心深處的沉醉,他發覺,如今能引起他的的人只有她。
他把她當什麼?在這些樂伶、歌伶的眾目睽睽下;在這個他剛剛才吻過、摟過的花魁旁,他居然對她用同樣的手、同樣的唇做同樣的事?!
「放開我!我跟她們不一樣!」最後,她崩潰地哭喊出聲,用力掙月兌他的環抱,想逃離這個讓她覺得自己下賤婬穢的地方。
慕容恕輕易地就制止了她的妄動,勾起冷冽的笑。「有哪里不一樣?我跟你之間毫無名分,你不是也委身與我?不是也嬌吟,熱切地反應……」
曲無瑕捂住雙耳,不想再听到那些刺耳的話語,在他心中,她當真什麼都不是……強烈的絕望讓她渾身冰冷,她無力地閉上眼,不斷涌出眼眶的,是被他傷得千瘡百孔的心口所流出的汩汩鮮血。
「你以為你還是個黃花閨女嗎?」慕容恕嗤冷笑道,故意不看她心碎已極的神情,依然攫起她的皓腕說著最冷酷的話語。「你早不是了,只是株殘花敗柳而已,憑什麼認為自己和她們不同?我若要你就隨時可以要你,你根本沒有拒絕的權利。」手一扯,絲薄的質料立刻裂了一道口子,露出她渾圓白皙的香肩。
「住口,不要再說了……」曲無瑕掩耳低位,他的話已將她徹底擊毀。
「姒*,絕對別像她這樣,知道嗎?會惹男人厭的。」他挑眉低笑,仿佛沒將她的傷痛看進眼里。
「是。」姒*柔膩地應了一聲,看到曲無瑕被折磨的樣子,她覺得愉悅極了。突然她瞥見曲無瑕果肩上一點殷紅的痣,一剎那間,終于憶起曾在何處見過她。「爺,原來您賣給虞大人的畫像是以她畫成的啊!」
曲無瑕猛地一震,全身瞬間冰冷,腦海中出現的是那日在水榭涼亭中看到的畫。他……竟將那些畫賣了出去?
她知道了——感覺到懷中人的變化,慕容恕眯起了眼,青樓女子果然壞事。「姒*,出去。」
姒*睜大眼,不懂自己哪里說錯話。「可是我……」
「帶著其他人,都出去。」他淡道,卻透著不容人反抗的強勢。
姒*臉上青白交接,雖不甘,也只能咬牙和其他人走出這間廳堂。方才絲竹繞耳的熱鬧情境,如今只剩下寂靜。
「你把那些畫賣了?」曲無瑕睜著淚眼抬頭看他,怕會得到她無法承受的答案。
慕容恕唇角邪揚,低笑道︰「題材香艷,尤其得知畫中人是杭州美名遠播的曲府千金時,買的人更是趨之若騖呢!」他原想讓她在回到曲府時,再自己去面對這件事實的,沒想到姒*的一句話,就壞了他的計劃。讓她有了心理準備,這可減低了不少傷害的程度。
曲無瑕根本不敢想象在出了這片莊園之後,她要面對的會是怎樣的世界?誰來告訴她這不是真的?誰來告訴她這只是場夢?曲無瑕的唇轉為蒼白,無可抑制地顫抖,腦海空白一片。她好冷,他的無情將她的心刻滿了傷,冰凍成碎裂……
「你怎麼能……」半晌,淚流滿面的她只問得出這句話。
「我為何不能?」慕容恕輕蔑低笑,覆上她胸前的渾圓,近乎暴力地揉搓。「只要你在我的掌握之中,只要你虧欠于我,我就能做任何事。」他的家毀人亡,皆因她的出生而起,慕容恕不住地在腦海中提醒自己。
她的身子好痛,可她的心更痛,他的冷血無情深深刺痛了她。他甚至連之前誘她陷入迷戀的溫柔假象都完全省下,從前的他踫她是種歡愉,而今卻是一種傷害,一種侮辱!「別這樣……」
「你有什麼資格拒絕?」听到她的拒絕,他反而變本加厲,粗魯地撩起她的長裙,雙膝強硬地分開她的雙腿。「不要!放開我!」曲無瑕開始瘋狂掙扎,她不要在這種情況、這種心境下被他佔有了身子,她不想在他眼中只是個為所欲為的發泄工具,她不要她愛他的心被踐踏至此……
「你不是一直都很沉迷其中嗎?裝什麼矜持?」慕容恕嗤笑,動手扯去她的褻褲。
「不要!」她驚喊,蓮足慌忙蹬蹭,卻反被他輕易用雙手攫住,彎成弓形固定兩旁,無可掩飾地將自己呈現在他面前。屈辱的淚滑下臉龐,她極力掙扎,卻怎麼也掙不開他的鉗握。「放開我……」她脆弱地哭道,在這方才的一切之後,這不叫交歡,這叫傷害!
「我要你。」他俯在她耳畔低啞道,身子緊密地貼壓著她。
「不!」曲無瑕驚慌後退,卻忘了雙足早已被她箝握,根本退不開。「你放開我,別踫我!」雙手緊握成拳捶打著他。
「你逃不掉的,我要你。」剛挺的男性抵著她的甬道入口,沉冽的復仇已轉為濃烈的炙熱火焰,早從她跨進廳門就已熊然的欲火,終于得以焚燒。
靶覺到他的狂熱,怕他長驅直入的她更是狂亂掙扎。「啪」地一聲,清脆的耳光聲響在偌大的廳堂,頓時,四周的氣息像是凍結了,凝窒了。
兩人都停下了動作,視線都投注在造成這一切的雪白柔荑上。
她非但拒絕了他,還甩了他一巴掌?滿腔的欲火瞬間熄滅,灼起而升的,是狂烈的怒火。慕容恕粗暴地扣起她的下頜,怒極反笑,透著危險的光芒。
「你打我?」語音輕柔,卻猶如冰雪寒霜。
曲無瑕揪緊了破碎的襟口,只能用破碎的泣音說出︰「別踫我……」
看著她鐫滿淒楚的眼,他感覺一股怒火在胸口燃燒,因為在這欲求不滿之際,在這他要刻意傷害她之際,他竟產生心疼她的意念!這矛盾的心理讓他氣她,也氣自己。
「你會嘗到後果的,我保證。」冰冷的笑容中含有深深的殺人,慕容恕憤而起身,往外走去。「你要做什麼?」曲無瑕大驚,只來得及捉住他的衣擺。
「用別的方式去展開我的報復。」慕容恕停下腳步,冷怒地看她一眼。「姓曲的不只你一個,你既不讓我動,我只好去動別人。放手!」
他說的是她爹!曲無瑕雙手扯得更緊。「你別這樣,求你!」
「求我抱你好替你爹受罪?」他睥睨她,眼神混雜了憤怒與刻意營造的輕視,然而,更多的是連他自己也讀不出的情緒,甚至還有了……期待。
青樓女子用身子換來的是金銀,她用身子換來的是一次饒恕,這樣以物易物的她,和那些青樓女子有什麼分別?她咬緊唇不住顫抖,即使她用盡了心力,也無法逼使自己將那些輕賤己身的話吐出。
要他如何說出那些話?一旦說出口,莫說他將視她為鄙物,就連她也會恨透了如此卑賤的自己!內心揪扯許久,她只能攫緊了手中的衣擺,泣不成聲。「別踫我,別踫我爹……」
她恨他恨到不讓他踫的局面,這不是他所要的嗎?為何他反而更感憤怒?!慕容恕面罩寒霜,激狂的怒濤在體內沖擊這肆,急欲找個抒發的管道。
「走開!」他不再看她,往前邁步,卻被她拖住了腳。「別以為我只會傷你的心,不會傷你的人。放手。」他沉聲警告。
「你傷我傷得夠了,停手吧……」她哭喃道,死也不放,任淚流滿面也無力去拭。
她竟敢挑戰他話中的真實性?!怒意被逼至臨界點,慕容恕攫起衣擺用力一甩,手上使了勁道,立時將毫無抵抗之力的她飛摔出去。他連看也沒看一眼,怒氣沖沖地大踏步而去。
雖然地上鋪了厚軟的毯子,可摔跌的勁道依然將曲無瑕震得眼冒金星。
不,不能讓他離去!曲無瑕強忍昏眩支起身子,想要追上阻擋,然而才一站起,無邊的黑潮立刻朝她席卷而來,覆住了她的感覺,也掩蓋了她所有的意識。縴弱的身子一軟,跌臥在紅艷的厚毯之上。
在昏迷前唯一殘留腦中的,是他絕然而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