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伯,我的奴婢呢?"武承蹲在擺了二十片木片的木桌前,雙手撐著下頜,嘟嘴問道。
"可能等會兒就來了,您先回答我這個是什麼。"財伯邊說邊望了入口處一眼,也是一臉的焦躁不安。秋襲不會是因為昨天他丟下她一人所以生氣不來了吧?都怪他太猴急了,把她和大少爺兩人好不容易得以相處的機會全破壞了!
"我、不、要。"武承拒絕作答,"而且我已經等了半個時辰了,我不要再等會兒了啦!"他索性把臉別了過去,看也不看財伯一眼。
"大少爺!"財伯氣得跳腳,"不然,我去找她好了,成吧!"
有人來了。武承沒有回答財伯的話,起身看向來人,雙眼微微眯起。
為什麼不是她?!
"來了……"財伯順著他的視線看去,高興地大喊,卻在看清來人時,皺起了眉頭︰"青環?你來做什麼?"
"呼、呼……"青環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急喘道︰"秋襲姐叫……叫我來替她的……"
"哎喲,這不是你說替就能替的嘛,她不來,大少爺根本不听我的話啊!"更重要的是,他還想藉著少夫人讓大少爺回復記憶呢!"算了、算了,我去找她!"
"財總管!"青環急喚,"秋襲姐要我跟你說,若你再逼她,她連熾焰堡也不會待了,她希望這番話……大少爺也能明白是什麼意思……"
驚訝之余,財伯狐疑地望向武承︰"大少爺,您昨晚對人家做了什麼?"敢情好,猴急的不是他這個老人家,而是另有其人啊!
絲毫沒將財伯的話听進耳里,武承背過身去,挫敗地扒過額前的頭發。可惡!他還以為她不會做得這麼絕的,結果卻用這種方式對待他!
他昨天還附在她耳旁柔聲低喃著他只要她,只要她的!從她昨晚的反應就可以看得出來她明明對他還是有感情的,卻為何避他有如蛇蠍?她為何不想要他?為何不願回到他身邊?被遺棄的憤怒燒灼著他的情緒,可更叫他難以承受的,是啃蝕著他心扉的痛楚!
他原先還想慢慢進行一切,找回過往,找出害他的凶手——不,凶手已呼之欲出,只差證據齊不齊全而已,還有找出為何她寧為小婢的原因。可在身體憶起了她的美好之後,他已經忍受不了她避而不見的舉動,他想見她,想寵她、憐她,想見她偎在他的懷中甜甜入睡的笑容!
被了,鋪排偽裝的行為到此為止,如今,他要放手奪回他曾有的一切過往!
"青環,你回去吧!"墨澈的黑眸中透著犀銳睿智的光芒,他淡淡一笑。
青環被那無形的氣魄震懾住了,好半晌才回過神來。"是……"她屈身一福,走出木場。
"大少爺,不然我再去找秋襲說說……"看到他老人家的臉,少夫人應該狠不下心吧!再試一次看看好了。站在身後的財伯沒看到他的表情,還以為他在鬧脾氣。
財伯還不夠了解她,她是說到做到的。武承噙著抹淺笑,轉身看向財伯︰"不用麻煩了,我要回主屋。"
"不行啊,大少爺,您木料還沒學完……"話還沒說完,就被截斷。
"放在木場入口的是桂木,接下來是松木、喬木……"武承依次將木場里的木料名一一數出,而後微微一笑,拍拍財伯的肩,"如果您要的話,我還可以告訴您木場里各種木料的存量和單價。財伯,這段時間辛苦您了,這些木片,留著訓練其他人吧!我先回主屋了。"他恭敬一鞠躬,而後走出木場。
財伯怔楞在原地,看著他瀟灑離去的背影,等回過神來,才發覺他已老淚縱橫,爬滿了整個腮際。那自信的笑容,那沉穩的態度,還有那精確聰敏的記憶——
靶謝老天,以前的大少爺回來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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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這等重要的事兒你居然現在才讓我知道?"大廳上,王氏听了管事的報告後,氣得重重拍上木椅的扶手。
避事嚇得跪在下方,半晌不敢吭上一聲。
王氏氣得咬牙,用力揮袖︰"別象個死人杵在那兒,去把二少爺叫來,去呀!"她太大意了!不該把指派奴婢的事交給財老頭的,誰知道他居然玩這招?
"是!"管事忙不迭地跑了出去。
泵且不管商秋襲那死丫頭有沒有說了什麼,最怕的是那死小子會恢復記憶啊,要是他們兩個日久相處又回復舊情就糟了!心頭的焦慮讓她坐立不安,最後干脆站起來在大廳上踱來踱去。
"娘,什麼事啊?"武承曄從廳外走進。
王氏將管事的話復述一次。"我們的計劃要提早進行了,反正那小子也把大權交給你了,你趕緊去把那個人請來堡里吧!"
"那可惡的老家伙真礙事!"武承曄不悅地低咒。"算啦,早點把事情解決了也好,我走了。"轉身走出大廳。
"小心啊!"王氏在後頭喚道。
"知道了。"武承曄大喊,奔過了長廊那頭。
直至武承曄去得遠了,一旁的廊柱旁頓時出現了一個人影——徐桃紅!
她一臉陰沉地望著武承曄遠去的方向,神色冷怒。
她剛剛經過時正好听到他們母子倆最後的對話,見武承曄要出來,連忙躲到廊柱後頭,幸好他趕著離開,所以沒有發現她的存在。
姨母他們當真把她當外人看,連計劃都不曾跟她透露,奪得熾焰堡後還會分她一杯羹嗎?別妄想了!她辛苦扮了那麼久的少夫人,她絕不會這樣就把權力拱手讓人,更別想她會屈就武承曄這樣的家伙!
徐桃紅恨恨地眯起了眼,轉身離開。
望著爐中躍動的火苗,商秋襲怔忡出神,連鍋里的水沸騰了亦不知覺,直至青環沖進廚房大喊才猛然回神。
"秋襲姐,你在干什麼啊?"青環沖過去把鍋蓋拿開,手指承受不了高溫,把鍋蓋往旁一擲,不住跳腳,手指伸到嘴旁不住吹著︰"好燙、好燙!"
商秋襲連忙用布把鍋子從火上拿開,然後趕到青環身旁拉過她的手浸到一旁的冷水桶里。"對不起,我在想事情……"她不住道歉,看到青環那泛紅的指尖,愧疚得都快哭了,"我去拿藥給你擦……"
"不用了,秋襲姐,沒事的。"青環拉住她,"真的沒事,泡泡冷水就好了。我是看你站得離火爐這麼近,水又一直滾開,怕你會被燙傷。"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商秋襲低道。
不看他、不听他、不想他,她以為自己做得到的,可是經過了那一夜,她發覺這對她根本就難如登天,熾焰堡里每個景致都會勾起她對他的回憶,眼一閉上,他俊逸的笑顏就充滿了整個腦海,他溫柔的呼喚就回響了整個耳際,越是逃避越是被他緊緊纏繞。
明明是自己決心要離開他的,如今,卻又這樣魂不守舍的,甚至還連累了青環。商秋襲咬唇,自責讓她心里更加難過。
"秋襲姐不要這樣嘛,我真的沒事啦!"憶起前來的原因,青環連忙轉移話題,"對了,我是來跟你說,堡里出了大事!方才來了個巡撫,說是要捉拿大少爺!現在堡里鬧哄哄的,全在討論這件事呢!"
"什麼?"商秋襲倏地睜大了眼,緊捉住青環的衣袖,"怎麼會這樣?"
"說是有人報官,指認大少爺就是叫做'夜'的大盜,這些年劫了不少的官銀,現在巡撫來到堡里查案了。"看她驚惶的樣子,青環連忙補充,"可是因為疑點太多,巡撫還在觀察,目前在熾焰堡住下,說要等一個被'夜'劫過官銀的官員前來指認,才要再作判斷。"
是她害了他!商秋襲退了一步,跌坐地上。原來夢中老夫人所喊的是個預言,因為她沒有避開他,甚至還和他有了夫妻之實,所以才會害他如此!
"秋襲姐?秋襲姐!"那空洞的眼神嚇著青環,不禁怪起自己口快不懂修飾,連忙搖著商秋襲的肩,不這叫喚,"現在大少爺還沒事的,財伯會幫他的,你別擔心啊!"
現在還沒事?商秋襲猛地一震,青環的話喚醒了她。若她及時遠離了他,他的運一定會好轉的,她不能再待在熾焰堡了!
"青環,你知不知道財伯在哪兒?"忍住哽咽,商秋襲輕道。臨走前,她必須要委托財伯好好照顧,一起商量個法子,好救他無罪。
離開這兒,等于永遠離開了他的生命,曾經受盡苦楚也不願離開,如今卻是自願離去,不再見他!強烈的淒楚泛上胸臆,商秋襲狠狠咬唇,不讓眼淚奪眶而出。為了她的貪戀與自私,他又落入厄運的糾纏,事已至此,她不能再冥頑不靈了,她不能等到他真發生了什麼事,才來後悔心傷啊!
"好象在帳房那兒吧……"青環遲疑著,看了她一眼,忍不住問道︰"秋襲姐你想做什麼?"秋襲姐剛剛的表情好象作了什麼決定,讓她有種不好的預感。
"謝謝你這些日子對我的照顧,真的很謝謝你。"商秋襲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看著她,淡淡一笑,"我走了。"語畢,她轉身奔出廚房。
"秋襲姐,等等……"青環喊,但人早已去得遠了。
熾焰堡這個小庭院是稍嫌偏遠的,不常有人經過,在午後的暖陽、微風包圍下,四周一片靜謐,充滿寧靜的氣息。
一身白袍的武承從拱門處走進,就看見徐桃紅躲在一棵樹後對他招手。
"娘子,你叫我來這兒做什麼?"武承走近後低笑道,"巡撫還等著問我話呢,我得趕緊回去啊,不然讓他以為我這段時間又跑出去犯案那就不好了。"方才用午膳時,徐桃紅塞了張紙條給他,約他到這兒有事要說。
"相公,你別信二娘和承曄的話,他們是存心要害你的。"徐桃紅臉色凝重道,"巡撫也定是他們通風報信找來的,他們要奪取熾焰堡,你不能把權力全交到他們手上啊!"
"怎麼會呢?你想太多了!"開始起內訌了。他眼中閃過詭秘的笑意,卻是在來不及被人發現時就已掩下,武承拍拍她的肩膀笑道︰"二娘、曄弟對我很好的,你不能這樣懷疑他們啊!"
"你被騙了!"徐桃紅著急地握著拳頭喊。要是不能說服他相信,等姨母他們計策成真,她就得嫁給武承曄那丑陋的家伙了,她不要!"你知道當初為什麼會發生意外嗎?全都是他們害的,你知不知道!"
有人接近,而且那人在听到他們的談話時,非但沒有走開,還躲起來偷听。想瞞過他的耳力,那可難了,武承暗暗挑眉。"可是……"假裝躊躇踱步,轉了個角度,"不會吧?他們不會這樣對我的……"果在一顆樹後瞥見一抹背影,只要一眼,他已知道來人是誰——她,讓他又愛又恨的她。
商秋襲小心地屏住氣,揪著襟口的手不住發顫。她沒想過要偷听他們談話的,這里是通往帳房的捷徑,看到他們時她原想避開,可她卻剛好听到徐桃紅的話,腳象生了根,半寸也邁不開。
"誰說不會?"徐桃紅被他的固執氣得翻眼,"五年前,姨母在你離堡前拿了三顆參丸給少……給我,她料定了我會交給你,也料定你不會懷疑我給你的東西,其實那三顆根本不是什麼參丸,而是會使人致死的毒藥!結果你在半路上吃了,承曄就趁你毒發垂危時將你和所有的東西扔下山崖,回來謊報說遇了山賊,結果他沒料到這樣你都能活下來,而且還回到了熾焰堡,現在他們怕你會奪回一切,當然要處心積慮地再把你給除掉。"
徐桃紅的話,將商秋襲全身血液頓時凍至了冰點,若不是身後樹干的支撐,她虛軟的雙腿根本撐不住她。天!她竟是親手將毒藥遞給他的凶手!若不是她,他根本就不會遇到這一切!
巨毒侵身,掉落懸崖,想到他曾遭遇的事,她的心就痛成了碎片,幾乎要停止了跳動。她緊緊捂住口,怕無法承受的心傷會化為痛泣月兌口而出。為什麼老天要安排他和她相遇?她給他帶來這麼大的災難啊!
她在哭,在自責。武承心狠狠一緊,他必須握緊了拳,才能忍下沖過去將她攬入懷中柔聲安慰的。他會的,但不是現在。
"你知道這一切為什麼不去報官,我回來時也都不跟我說,一直把我蒙在鼓里?"他斂去眼中的柔情,臉一板,暴躁地揮手大喊。
"我想啊!可是二娘他們那我爹當要挾,說只要我透露了只字片語他們就要對我爹不利,我是不得已的啊!"早已想好了理由,徐桃紅跪了下來,聲淚俱下。"你讓財伯找回來時,他們說不會再害你,所以我才沒說的,結果他們現在又這樣,我看情形不對才趕緊告訴你,我是冒著危險跟你說的,你要相信我啊!"
武承看著她,唇畔浮現一股難以察覺的淺笑。他當然相信她,事到臨頭為了博取自己的利益,所揭發的底自是再真不過,唯一不真的,是里頭的她,該換成另一個她——他正牌的娘子,在樹後因自責誒泣不成聲。
"我相信你。"他用衣袖將她扶起,"那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我有個法子!我爹認識一些江湖人士,我請他幫我雇人假扮成'夜'在別處犯案,轉移目標,這樣人家就不會懷疑到你頭上了!"徐桃紅拭了眼淚,興奮得道。
開什麼玩笑?他可是有所為有所不為的'夜'啊!豈能隨便讓一個阿貓阿狗給壞了?"這樣不好,要是那人失手被抓,那我豈不是要多上一條罪名?我覺得還是叫人把那個官員綁走,讓他沒法指證我就好了,等巡撫放棄後,再把他放走。"
"不能放!"殺人滅口的重要性他懂不懂啊?徐桃紅白了他一眼,"我們必須把他殺了!要是以後他說出來,那咱們就完了。"
"不要吧?何況我也不是'夜',根本不怕他指證的,不然,就讓他來好了。"武承搖頭,這女人還真是心狠手辣。
"不行!那人一定會被收買來污蔑你的。"徐桃紅搖頭,"非殺不可!"
"這……"武承擰眉躊躇道。
"就這樣決定了吧!"見他動搖,徐桃紅徑自下了決定,"等會兒我就派人送信去給我爹,你也該回去了,否則讓巡撫起疑就不好了。"
"那……好吧……"太恐怖了,果然和他二娘是出自同一家族的日呢,都是如此狠毒。
"你先走吧,別讓人看到我們一起走。"徐桃紅推著他的背。
"好。"再給我一點時間,很快就可以解決了。朝商秋襲所掩藏的位置投去一眼,武承在心底默道,而後邁步離開。
等武承走了一段時間後,徐桃紅見四下無人,也快步離開。
直至此時,商秋襲再也無法支撐,倚著樹干的身子不住下滑,淚水不停自那空洞的眼楮中泛出。
她竟是將毒藥交給他的人!為什麼她不聰明點,不早看出那是老夫人的詭計?若她能及早發現,他根本就不會受那樣的苦了,不會離家在外受了五年的顛沛之苦,更不會惹上被誤認成'夜'的麻煩!
她真的不該再待下去了,不能再待下去了!從頭到尾,她只有讓出少夫人這位置的決定是對的,不象她,只會替他帶來災厄!
原先听了那女子的殺人計劃後覺得她心狠,可轉念一想,為了護他無罪,她也會如此做的,寧願負了天下人,也不願害了他,那女子對他如此盡心,她也可安心地離開了。
商秋襲揚袖抹去了不斷涌出眼簾的淚,扶著樹干踉蹌起身。
經過這兒是為了去找財伯商量救他的方法,如今,什麼都不用了,見了財伯,她反而走不開了,現在她唯一要做的,是默默離開這熾焰堡,還他平安順利,遠離她這個惡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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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承悠閑地走在長廊上,看著外頭晴朗的天,唇畔噙著抹淺笑。
真難得,打進了熾焰堡後,這樣輕松自在的情形還是頭一遭,不用防範徐桃紅的祿山之爪,也不用提防二娘他們的覬覦審視,更不用裝傻听著財伯一遍又一遍地講解那些他早已熟透的帳目和木料,每天無所事事地東晃晃西逛逛,再拿把折扇揮呀揮的,多附庸風雅啊!
這一切,全都拜身後那個人所賜呢!
"巡撫大哥,您累不累,要不要我叫人送些茗茶和點心,咱們一起坐下談談啊?"武承頓下腳步,轉身笑道。雖然感謝他替他帶來的平靜生活,可不管走到哪兒都有人跟著——連上茅房都不例外呢,這滋味也不怎麼好受就是了。
"不用,武公子盡避做你自己的事,別在意我。"一臉剛正的巡撫搖頭。
"是。"那魁梧的體格,要在怎麼叫人別在意啊?武承戲謔一笑,轉身繼續走。
這悠閑的時間要是能去找他可愛的秋襲就好了!看到兩名婢女在灑掃庭院,他不禁無聲地輕嘆口氣。她自責的啜泣聲,停留在他的心坎,揮之不去。
他怎麼不早想到,二娘他們除了透過她來下手,還有什麼能耐傷得了他?雖已完全不記得過往對他們是存著什麼看法,可他警戒的本能應該是從失憶前就一直延續下來的,要是早想到這一點,他就不會讓她听徐桃紅說了些什麼了。
他們為了害他,竟然利用了溫柔的她,憤怒的狂濤在心頭喧囂,他不曾有這麼強烈的毀滅,想將他們焚骨揚灰,他怒的不是他們詭計得逞,而是怒他們會將她陷入愧疚的煉獄,那自責的哭太重,根本不是她所能負荷了!
"大……大少爺……"怯怯的輕喚把他從思忖中拉回。
"你叫青環吧,什麼事?"斂去所有的情緒,他微微一笑,立即認出她。
"我……我……"剛在那里掃地見了大少爺,一時沖動就跑過來,可到了面前,卻只是絞扭著衣角,半晌說不出一個字。他告訴大少爺有用嗎?他根本什麼都不記得了呀!可她不能見秋襲姐就這樣將少夫人的位置讓人吶,秋襲姐明明還深愛著大少爺的!
"什麼事?"直覺告訴他,她所要說的事絕對與秋襲有關!看出她的欲言又止,武承掩飾了心中的急噪,柔聲安撫︰"你盡避說沒關系,我不會怎麼樣的,什麼事?"
大少爺人那麼好,就算不記得秋襲姐,也會關心下人的!青環深吸一口氣,決定豁出去了!"大少爺,您還記得到木場服侍您的秋襲吧?她從昨天就不見了,我不知道她去了哪兒,也沒方法去找,能不能請大少爺您幫忙,把她找回來?"
她居然選擇離開熾焰堡?!武承渾身一震,沉滯象只無形的手,緊緊攫住他的心,緊得發疼。她一個柔弱女子,能去哪兒?"她有家人嗎?"心中的驚惶讓他忘了掩飾情緒,急問道。
"有!"見他關心這件事,青環開心得直點頭,"秋襲姐還有個哥哥。"
幸好,她還有地方得以投靠。武承難以察覺地輕出了口氣,心定了下來。也罷,接下來他要進行的事,她不在也好,他才不會心生旁騖。"我想她大概回家去了,你別擔心。"他一笑,"沒別的事了吧?"
她不是想知道秋襲姐上哪兒去!而是希望大少爺能去把她帶回來啊!青環不放棄地再次努力,"可是她一個人……"
"她家離熾焰堡遠不遠?"見她點頭,武承又道︰"她會找人送她回去的,不信的話,你可以去馬房問問,一定少了輛馬車。"他的唇畔揚了抹笑,眼中閃過自信的光芒。她料定沒人會透露她的行蹤,也以為離開熾焰堡就可以忘記一切,她卻不曉得,他,不是她說拋開就能夠拋得開的。
"哦,是……"被分析得啞口無言,青環只能悶悶地應了聲。
"武公子,容我一問,那位叫秋襲的婢女是什麼人?"一直默默旁觀的巡撫開口問道。方才听到那女子不見的消息,那焦急的模樣並不尋常。
罷剛的失防讓他瞧出來!沒讓心頭的詫異表現出來,武承不動聲色地挑眉一笑,側首看向巡撫︰"就是婢女嘛,怎麼,巡撫對她有興趣嗎?"
才不是婢女呢!青環聞言打抱不平地嘟起嘴。
"不,我只是覺得奇怪,光就一個失蹤的婢女而言,武公子你的反應似乎太激烈了些。"巡撫眯著眼,銳利的眼光在他臉上逡巡。
"原來巡撫您從沒見過關懷婢女的主人啊?"武承吹了聲口哨,雙臂伸開笑著轉了個圓圈,"來、來、來,今兒個您剛好可以趁機開開眼界了!"
"別跟我打哈哈!"巡撫不悅地擰起眉。
"巡撫不愧是巡撫,一點都不苟言笑呢!"武承咋了咋舌,用在場三人都听得到的聲音對青環"悄聲"道,而後指著她身後一笑,"你同伴哀怨地看著你了,別丟下她一人在那兒掃地啊!"
"是!"她都忘了她還在工作年呢!青環連忙一福身,又跑了回去。
"別以為把她遣走我就查不出來。"對他的舉止,巡撫冷哼一聲。
這巡撫,精明是夠了,卻是過于剛正不阿,還沒把人定罪,卻直把人當罪犯看。武承眉一挑,正想回點話來損損他的威風,卻正好瞧見一名捕快從長廊年那端慌張地跑來,于是一聳肩,置之一笑。算了,就放他一馬吧!
"稟報巡撫,司大人來了。"來不及調息,捕快急道,"現正在大廳上侯著。"
"太好了!"一直冷硬著臉的巡撫終于有了笑意。"武公子,請隨我到大廳上去吧!"
來了嗎?他早料定那家伙不可能會被輕易殺死。武承一笑,長臂一伸,"巡撫大人您先請吧!"
好戲開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