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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後不亂性 第九章

靳醴齊將擔憂藏在心里,故作冷漠地走進連微醺所居住的簡陋房間。

才一進房,便覺一陣淡香襲來,只見幾上的花瓶插著幾朵荷花,浸得滿室清香。

看來,她辛勤工作之余,還不忘讓自己過得愜意。

「你來了?」含怒的嗓音響起,連微醺腳步有些不穩地來到他身邊。

靳醴齊轉頭一看,心狠狠地一揪!

他了解秦香琴的個性,知道她不會輕易放過她,但他沒料到她竟如此狠心,將她傷成這樣!

「你沒事吧?」

「你放心,在你心中的仇恨消除之前,我不會輕易地倒下去。」對她來說,身體上的傷根本就不算什麼,她氣的是他竟然任那女人這般羞辱她!

「你若想令自己好過些,就別再去招惹她!」靳醴齊強忍著心底的不舍,冷冷地開口

「我看你是怕我傷了你未來的夫人,才這麼說的吧?」看他一臉冷然,連微醺心中的怒火更熾,說出的話也隱含著一絲嘲諷。

「隨你怎麼想。」靳醴齊仍是一臉的冷漠。

「你就這麼寶貝她,一點也不在乎我的感受?」連微醺的水眸閃過一抹受傷的神色。

靳醴齊只是靜靜地看著她,一言不發。

他知道自己已成功地傷了她的心,可為什麼他卻感受不到一絲快意?

「告訴我,你是不是真的打算娶她?」連微醺倏地向前,一雙縴縴細手緊抓住他胸前的衣襟。

「你說呢?答案已經這麼明顯,我都已經把她接進府中了,你又何必多此一問?」他殘忍地朝她勾起一抹冷笑。

他永遠不會告訴她,這一生他想娶的女子,唯有她一人!

他之所以接秦香琴人府,為的只是要打擊她、折磨她罷了!

「哼!我絕不會讓你們稱心如意的!只要我活著的一天,你就別想娶其他女人!」連微醺咬牙切齒,惡狠狠地瞪視著他,可這對他絲毫起不了任何作用,只是令她的臉頰更痛罷了。

「很好,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麼本事阻止我!」看她這麼有精神,他這才放心許多。

「你等著瞧,我絕不會讓她好過的!」連微醺出言恫嚇,「你別怪我沒有警告你,你若不想她出事,最好趕快將她送出府!」

「她若真的出事,我也不會輕易放過你!」靳醴齊黑眸微眯,再一次出口重傷她的心!

「你就真的這麼喜歡她?」他一再地為了秦香琴而傷她的心,讓她心痛不已!「你真的要和她成親?」她心底仍存有一絲希望,就盼他能打消這個念頭。

靳醴齊凝望著她哀傷的眼,她哀怨的眼神就像一把利刃,狠狠地刺穿他的心。

他不禁懷疑,他執意將兩人帶往痛苦的深淵,這麼做究竟是對是錯?

他忍不住想伸手輕撫她那瘀青的臉頰,可就在那一瞬間,他想起了他爹的慘死,他原本軟化的心再度武裝起來,表情也變得冷厲、無情。

不,這是她該承受的!誰教她是連紹興的女兒!

「怎麼?我才娶一個,你就受不了,那我將來若是再娶幾個小妾,你怕不天天以淚洗面?」靳醴齊揚起一抹譏消的笑容,仿佛一點都不將她的心痛看在眼里。

「你還想娶三妻四妾?」連微醺只覺得一顆心都要碎了!

「怎麼,難不成你有意見?」

「我說過,我不會讓你如願的!」連微醺緊握雙拳,怕自己會控制不住地沖上前痛打他一頓!

懊死的他!他寧可娶這麼多女人,就是不肯娶她!

不過,就算他肯娶她,她也絕不與其他女人共同分享一個丈夫!

「那咱們不妨走著瞧!」

連微醺心痛得幾乎說不出話來,她定定地凝視著他冷然的黑瞳,勉強開口,「你……你是認真的嗎?」

「我一向說到做到!」靳醴齊冷冷一笑。

連微醺不想在他面前流淚,只能用力地咬住唇瓣,強壓下想落淚的沖動。

「別以為你傷害自己,我便會心疼;你越是凌虐自己,我越是開心!」靳醴齊刻意忽視心底那股強烈的不舍,強擠出一抹殘忍的笑痕。

「你——」她再阻止不了盈滿眼眶的熱淚,只能任它滑落,流過她泛著血絲的嘴角。

透過迷蒙的淚眼,她看見的依然是那張冰冷無情的俊顏!

她強裝堅強的心,在他的一再打擊下,再也無法支撐她早已傷痕累累的心!

「我求你放過我吧!讓我走,走得遠遠的,這樣你看不見我,就不會想起你爹的死,你也能活得輕松些!」連微醺苦苦地哀求。

「你以為我會答應嗎?」靳醴齊挑眉一笑。

此生,他是絕不可能放開她的!

連微醺拉住他的手懇求,「我求你放過我吧!」

「住口!我說過,你永遠別想逃離我身邊!」靳醴齊帶著滔天怒氣,反抓住她縴弱的手腕,完全沒注意到疼痛已令她慘白了臉。

他無法容忍她有想離開他的念頭!

「我勸你打消離開我的念頭,否則受苦的將不只有你一個人,還有你最在乎的人!」為了留住她,他不惜拿她的母親來威脅她!

「你放心,這是我最後一次開口求你,絕不會再有第二次!」連微醺恨恨地抹去頰上的淚。

她不會那麼輕易認輸,她相信,總有一天她會改變這一切!

「很好,希望你記得自己曾說過的話。」冷冷地丟下話,靳醴齊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看著他的背影,連微醺瘦弱負傷的身子不住地輕顫,可她心中已經有了一連串的復仇計劃。

她緊握著雙拳,輕聲低語,「你等著瞧,我絕對會將她們全部給趕出去!」

***

懊死!

他不能心軟,這是她理應承受的折磨!

但是,為何見著她那受傷的神情時,他心底會泛過一陣陣心疼?

靳醴齊握緊雙拳,不住地吸氣,仿佛這麼做便能舒緩他心中的痛楚。

可沒有用,他心里仍難受得緊!

他再無法忍受地怒吼一聲,大掌朝木桌用力一劈,木桌霎時裂成兩半,碎片在房里翻飛。

他全然無視于自己手上的傷,充滿血絲的眼只看得見那張傷痕累累、卻又堅強不屈的嬌顏。

他究竟該拿她怎麼辦?

他心中的仇恨就像把雙面刃,傷了他人的同時,也狠狠地傷了自己!

不過,盡避他內心深處有多麼不願意傷害她,他也非得逼自己繼續下去不可!

只是,究竟要傷她到什麼程度,才能消他心頭之恨?

這個問題就連他自己也沒有答案!

***

炎炎夏日,靳府的西廂房不時傳來驚叫聲,為這悶熱的天氣更添了一抹煩躁

「可惡!究竟是誰膽敢這麼捉弄我?」想起這三天來發生的怪事,秦香琴簡直快氣炸了!

前些日子她先是吃壞了肚子,跑了一整天的茅廁,好不容易好了些,便叫下人炖補品給她補補身子,不料那些補品竟然有蟑螂、螞蟻,和一些惡心的東西,讓她嚇得好幾天吃不下飯。

可偏偏她又查不出誰是凶手!

她也懷疑過是連微醺在搞鬼,卻又苦無證據!

今天一早,她房里竟出現一大堆老鼠和小蟲,嚇得她花容失色!

包糟的是,靳醴齊根本不管這些小事,而她又不甘心就這麼離開靳府,所以,她非得將凶手揪出來不可!

「表小姐,依奴婢看,這事除了連微醺之外,再不會有其他人敢這麼做!」婢女寧兒在她駭人的怒氣下,終于鼓起勇氣開口。

「她為什麼要這麼做?」秦香琴眯起眼,「難道她是想報上回我打她的仇?」

「不只是這樣。我想她一定是為了我們家主子,這才處心積慮地想把你給趕走。」

「這關表哥什麼事?」

「表小姐,因為你才剛來,所以不知道。其實,我們家主子幾乎每晚都到連微醺房里過夜,她一定是怕你壞了她當靳夫人的美夢,這才不擇手段地對付你。」寧兒早就看連微醺不順眼了,趕緊乘機編派她的不是。

「什麼?難怪我才剛進靳府,她便以那種態度對我!」秦香琴惡狠狠地道,「憑她也想和我搶表哥?我呸!」

「只可惜,咱們沒有證據證明這一切全是她做的!」

「哼!就算這一切與她無關,她也別想在靳府再待下去!」秦香琴一雙狹長的丹鳳眼迸射出狠毒的光芒。

既然知道了她和靳醴齊的關系,她哪里還容得下她?更何況,她還對她做出這種不可原諒的事,她更不可能輕易放過她!

***

秦香琴命兩名身強體健的家僕將連微醺偷偷押到她的房間。

「你把我捉到這里做什麼?」連微醺無懼地瞪視著秦香琴。

「賤婢!死到臨頭還敢嘴硬!」秦香琴不由分說地便上前賞了她一個耳光。

「你敢打我?!」連微醺氣極地想打回去,奈何那兩名家僕將她牢牢地捉住,教她動彈不得。

「打你算什麼?待會兒還有你受的!」秦香琴不懷好意地沖著她直笑。

「你敢動我一根寒毛,齊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哼!我可是表哥未過門的妻子,你以為他會為了你這賤婢而怪罪于我嗎?再說,上回他不也眼睜睜地看著我教訓你,還親自動手打你,幫我出氣嗎?」秦香琴得意地笑著。

「你——」連微醺頓時啞口無言。

她知道她說的全是事實,多個人折磨她,靳醴齊再開心不過,又怎可能為她出頭?

「怎麼,你無話可說了吧!」秦香琴得意極了,「來人,把鞭子給我拿來!」

「不!你憑什麼打我?放開我!」連微醺不斷地掙扎,卻無法掙月兌那兩名家僕的箝制。

「怎麼,你也會怕了嗎?」秦香琴接過寧兒遞來的皮鞭,不停地甩動著,發出駭人的聲響。

「我才不怕你,你這丑女人、老妖怪!」連微醺不甘示弱地吼了回去。

「你給我閉嘴!」秦香琴怒極,手中的皮鞭毫不留情地打在她身上。

盡避身體傳來人燒般的熾人痛楚,連微醺仍咬緊牙根,不讓自己發出痛呼。

「我看你還敢不敢跟我搶表哥!」秦香琴話還沒說完,第二鞭再度落下!

連微醺的身上又多了一道血痕,痛徹心扉的的燙感蔓延她全身,可她仍睜著晶亮的眸,瞪視著秦香琴。

「我愛齊,我相信他也是愛我的!」

「住口!我打死你這不知羞恥的賤人!」秦香琴像發了狂似的,一鞭又一鞭往她身上抽!

不長眼的皮鞭甚至打著了捉著連微醺的兩名家僕,他倆急忙放開早無力抵抗的連微醺,迅速地躲至一旁。

連微醺原本白皙柔細的肌膚,在秦香琴殘忍的鞭打下,早已皮開肉綻、鮮血淋灕,可她卻仍固執地不肯人口求饒。

「表小姐,別再打了,再打下去就要出入命了!」寧兒雖不喜歡連微醺,可也無法眼睜睜地看著她被人打死。

「死個下人算什麼?今天我非要打死她不可!看她還有什麼本事和我搶表哥!」秦香琴的眼神憤恨、狂亂,她緊抓著皮鞭,不停往她身上抽!

連微醺再支撐不住,在她跌人黑暗之前,她仿佛看見了靳醴齊憤怒的臉,接下來發生了什麼事,她就不知道了……

***

連微醺在渾身熱辣的痛楚中醒了過來。

她睜著迷蒙雙眼,看見了靳醴齊那挺拔的身影。

他正跟一名老大夫談話——

「大夫,她怎麼樣了?」

听見他話里濃濃的關心,她身上的痛楚仿佛也減輕許多。

她就知道,他其實還是很關心她、很在乎她的,要不然,他也不會趕來救她。

「雖然這姑娘身上的鞭傷看起來很嚴重,不過還好都是些皮外傷,只要好好地休養一段時日,便可痊愈。」老大夫笑道。

「那這鞭痕——」

「你大可放心,我這兒有瓶凝香露,你只要早晚幫她擦上兩回,包管不出半個月,便可還她白皙無暇的肌膚。」老大夫又是呵呵一笑,「對了,差點忘了恭喜你。」

「恭喜我?」靳醴齊一臉詫異。

「沒錯,你就快做爹了,以後你可得小心地照顧她,別再讓她受到任何傷害了。」老大夫叮嚀道。

靳醴齊蹩緊眉,幽黑的沉瞳閃著極復雜的光彩,就連老大夫離開了房間,他也沒有察覺。

由于他背對著她,是以連微醺看不見他此刻的神情,不過,她早忘了身上的痛楚,一臉幸福愉悅地撫著仍舊平坦的月復部。

她真不敢相信,她就快做娘了!

靳醴齊一回頭,看見的便是她臉上那燦爛動人的笑。

對上他的目光,連微醺開心地道︰「不知道我肚子里的是男佳還是女娃?」

靳醴齊瞪著她的月復部,久久不發一語。

「你怎麼了?」他的臉色好難看!

「打掉他!」他狠下心,冷冷地開口。

這三個字像利刃般狠狠地戳破連微醺滿心的喜悅!

「你說什麼?」她不敢相信他竟然會這麼說!忍著渾身的疼痛,她掙扎著坐起身,一雙黑瞳直瞅著他。

「我說打掉他!」靳醴齊握緊雙拳,就怕自己改變主意。

其實,他不知有多渴望能擁有屬于他倆的孩子,但是,他卻忘不了他爹的慘死,是以,他絕不能讓這個孩子出世!

「你休想!孩子是我的,誰也別想動他!」連微醺朝他怒吼,雙手緊緊地護著自己的肚子。

「這可由不得你!」靳醴齊深沉的眸子迸射出一道殘忍的光芒。

「你瘋了嗎?他可是你的親生骨肉啊!」連微醺既傷心又震驚。

她知道他一心想報仇,可她所做的一切,難道還不夠償還她爹所犯下的錯嗎?

如今,他居然連他們的孩子也不肯放過!

「而你卻是我的殺父仇人的女兒!」他清楚地看見她眼中的心痛,可他強迫自己無動于衷。

連微醺強忍著心痛,凝睬著他的眼,「你當真這麼恨我嗎?盡避我再怎麼愛你,也無法解開你心中的仇恨嗎?」

「你想解開我心中的仇恨?」靳醴齊的笑容極冷,「很簡單,只要你能讓我爹活過來!」

看見他殘忍而決絕的態度,連微醺心痛之余,卻也感到迷惑。

她錯了嗎?她這樣委曲求全地想求得他的原諒,難道真的錯了嗎?

若說他們連家欠了他什麼,早在她爹自裁以償命時,也早該還清了!

賠上了她爹的命、她的請白,她根本毋需再忍受他這樣無情、狠心的對待!

雖然她愛他,也願為他付出一切,可不管她再怎麼做,他永遠也不會有改變的一天。

他心里充滿仇恨,再容不下她的存在!

為了保護她的孩子,她不能再繼續留在他身邊!

念頭才起,她掙扎著起身,越過他便想走。

乍見她眼中閃現的決絕光芒,靳醋齊心中一驚,不由得緊摟住她虛弱的身子。

「你想上哪去?」他厲聲喝道,心中充塞著滿滿的恐懼。

「放開我,我要帶著我娘和孩子離開你,教你永遠見不著我們!」連微醺恨瞪著他,「倘若你執意留下我們母女倆,那你看見的將是冰冷的尸體!」

「你居然敢威脅我?」靳醴齊知道她一向說到做到,他的心仿佛被人用力撕裂開來般疼痛!

「這全都是你逼我的!」想起他竟狠心地想扼殺他倆的孩子,她便覺得痛徹心扉!

為了保全孩子,她只有忍痛離開他。

「不!我不準你離開我!」靳醴齊緊抓住她的肩膀,「只要你一走,我會毫不遲疑地殺了你娘!」

「你若是敢傷我娘一根寒毛,我就算做鬼也不會放過你!」連微醺忍痛在他懷中死命地掙扎!

就在兩人糾纏不休之際,一個虛弱卻十分清晰的嗓音在他倆身後響起——

「夠了,你們別再吵了!」

他倆同時一驚,回頭看去,站在門口的竟是病情漸有起色的連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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