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咪,只要我做得快樂,做得心安理得就行了,傻一點無所謂的。爹地不是常說傻人有傻福的嗎?」
「媽咪的傻女兒。」鄭美淑不由得喟嘆。
「媽咪,你就別擔心了。我答應你,以後不管去哪兒,我都會打電話給你,向你報平安的。」
「好吧。」鄭美淑勉為其難地答應,誰讓她當初沒考慮清楚,就答應女兒離開自己身邊一年呢!
「Thankyou!媽咪,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媽咪了!」涂盼盼開心地大叫。
「別灌迷湯,如果你再突然失去消息,不管誰阻止我,我都要把你帶回瑞士。」
「我知道了,媽咪,拜——」
幣上電話,涂盼盼忽然紅了眼眶,長這麼大,她都沒離開過父母身邊一步,而這次一離開竟就是千里遠,也難怪媽咪會這麼擔心了。
她得堅強,不能再讓父母擔心了,她發誓,這一年里她一定要學會獨立。
然而她首先該如何開始呢?
就從準備日常三餐開始吧,她總不能再靠干、泡面過日子了……
難得的假日午後,邵煜本應該打扮得西裝筆挺,帶著古芝芯參加各種商業宴會的,如今卻一個人在家。
昨天因為失約,氣得古芝芯竟說要分手,她的小題大做雖然令他有些錯愕,但想想,和這種高傲、不講理的千金小姐分了也好。
不過,沒女朋友的作陪,害他只能一個人在家,對著前來打掃的阿春嫂干瞪眼。
「唉——真是無聊。」他仰頭一嘆。
「先生,你怎麼把公文包丟在沙發底下呀?」阿春嫂撿起公文包,好奇地問。
邵煜無聊地抬起眼,瞄了下,「不是我的,丟了吧。」
「先生,那……可以給我嗎?」這只公文包還很新,送給女兒,女兒一定很開心。
「等一下!」邵煜忽然想到什麼,搶了過來。
他看著這只女用公文包,不用想也知道是誰的,除了那個迷糊蛋,不可能會是別人了。
這個女孩不但迷糊,還丟三落四的,誰要是娶到她,肯定得當一輩子的保姆。
「這是隔壁鄰居的,幫我拿去還她吧。」
「喔。」阿春嫂好失望。
「等一下,我自己去。」邵煜叫住她,打算親自走一趟,因為他忽然想取笑一下那個呆呆的女孩,為無聊的假日增添一點樂趣。
他拿著公文包,按了隔壁的門鈴,在毫無心理準備之下,被突然開門的黑面夜叉給嚇退了一步。邵煜捧著胸口,差點岔了氣。
「先生是你!你這麼快就來喝茶了?請進。」涂盼盼以為邵煜是來喝茶的,開心地打開門歡迎著。
邵煜盯著她臉上邪惡的面具待在原地不做聲。
看到他怪異的表情,涂盼盼看了看自己,才發現自己還戴著面具,她尷尬地將面具丟到一邊。摘下面具,她髒兮兮的臉,比起面具也好不到哪兒去。
「對不起,我……因為我在炸魚,我怕油會濺到臉上,所以戴了面具。」
「現在不用了。」他皺了皺鼻子,拒絕聞這嗆人的焦臭味。
「對呀,已經不噴了。」她沖著他憨憨一笑,「對了,你有沒有聞到一種肉干的味道?不知道是哪一家在烤肉喔?」她探出頭,小小的鼻頭四處嗅著。
「小姐,這肉干的味道,恐怕是從你家廚房傳來的吧?」他雙手環胸,訕訕地暗示著。
「我沒有烤肉呀……啊!我的魚!」她忽然跳起,沖進廚房。
「還不算太笨,還有藥醫。」邵煜喃喃念著,看到手上的公文包還沒還她,便走了進去,才抬腳就傳來一聲聲的尖叫。
「救命呀!失火了!救命!」
邵煜丟下公文包連忙沖進廚房,一見是油過熱起了火,他冷靜地關掉抽油煙機,再蓋上鍋蓋,兩個動作幾乎都在同一時間發生,整個過程就像是變魔術似的,看得生活白痴的涂盼盼一愣一愣的,當下將邵煜尊崇為萬能的神。
「天!你能不能小心一點,萬一失火,我也會跟著倒霉的!」邵煜被她嚇得心髒猛跳,控制不住地朝她大吼,俊逸的臉氣得差點扭曲變形。
和她做鄰居,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霉!看來他得離她遠一點,才不會惹禍上身。
涂盼盼縮著脖子,他吼一句,她就往角落退一步。
她滿臉無辜,小小聲地說道︰「我已經很小心了,如果沒有跟你聊天……」
現在的她灰頭土臉,不用面具,也已經成為黑面夜叉了。
「那你是怪我了?」他手叉腰瞪著她。
「不是的。」她瘦弱的肩頭縮了一下,縴細的十指絞握著,「我……那個……要發生的都會發生,只是早晚而已。」
「你這是什麼理論!」邵煜撇撇嘴,眼楮就快噴火了。
「對不起……」
瞧她又端出可憐兮兮的臉,害他怒氣倏地又消了一半,根本無法朝她吼,只好再次自認倒霉。
「別光會道歉,下次小心點。」
見他的臉色緩下,涂盼盼才敢再開口︰「先生,要不要留下來吃晚飯?」
邵煜瞥了眼混亂如臨二次世界大戰的廚房,實在不敢恭維,「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那你要不要喝茶?」她討好地又問道。
「我不渴。」
「我有一些小茶點。」
「謝了,不必了。」
「喔。」他的不捧場令涂盼盼心底閃過一陣失望,她低垂下眼。
邵煜原本想轉身回家,見她這模樣,心底閃過一絲罪惡感,本想說再見的,但嘴里卻說︰「我有一點渴。」
唉!就當是日行一善好了,他就不相信自己真會倒霉到因為喝口茶而被嗆死。
「真的?你等等,我去泡茶!」涂盼盼開心地雙眸一亮,立刻從壁櫥里拉出一組泡茶用具。
邵煜看著這套專業的泡茶組,心底一陣訝然,不太相信她會泡茶,再看見因使用年歲長久,而壺面光滑古雅的紫砂壺更是難以相信。
可是當他看著她神情專注地溫壺、置茶到運壺、倒茶,所有的動作皆一絲不苟,每個泡茶細節都沒有遺漏,很難相信迷糊的她真會泡茶。
而且,她那有如運筆書法般優美的運壺姿勢,使古樸雅致的紫砂壺,發出了圓融勻美的壺音,令人煩躁的心情不禁沉澱了下來。
那專注的神情竟莫名地吸引住他,看得他閃神,更令他對她刮目相看。
她將茶斟進聞香杯,蓋杯,一翻,「好了,你聞聞,這是上等的武夷山紅袍。」
涂盼盼帶笑的眼毫無設防地看進邵煜眼底,令他心底一震,一種莫名的、模糊的情緒好像在他胸口泛開。
這怪異的感覺令他非常不適應,他為消除這怪異的感覺,故意不接過聞香杯,反而拿起旁邊的茶杯,一飲而盡,還夸張地用力「哈」了一聲,動作粗俗不雅,好像這麼做就可以否定心中的感覺似的。
「等一下,你還沒聞過茶香呢。」他的舉止看得涂盼盼很心疼,他還沒聞過茶香,就呼嚕一口喝下,真是糟蹋了好東西。
「喝茶就喝茶,干嗎搞得這麼麻煩?」他想替自己再斟上一杯。
涂盼盼搶過茶壺,不想讓不識貨的人浪費,「喝茶本來就是要慢慢來的。」
「慢慢來?你知不知道我的時間有多寶貴?」長年被叔叔邵閑雲逼迫一起窩在茶藝館,他當然知道品茗得慢慢來,但他就是想和她唱反調。
「對不起,耽誤你了。」她側開臉,扁起嘴,心底難過。第一次有人不欣賞她泡的茶,她傷心極了。
「怎麼,不高興了?」見她不高興,邵煜反而更想逗她。
「沒有。」她繃著臉。
「嘴巴都噘起來了,還說沒有,難道是在邀請我吻你?」他盯著她紅紅女敕女敕的唇,觸感應該不錯。
「無賴!」涂盼盼低罵一聲,臉倏地通紅。
「我只是猜測而已,難道被我說中了,所以你惱羞成怒?」
「你不是很忙嗎?請吧。」她收著茶具,發誓再也不要泡茶給這個不識貨的男人喝了。
「我是很忙,但還有三分鐘的彈性時間,我可以委屈點接受你的邀請。」他故意噘起嘴靠近她。
涂盼盼嚇得往後跳了一步,「這三分鐘剛好夠你走回家,請吧,不送了。」
大無賴!她還以為他是好人呢!她噘嘴,瞪著自己忙碌的手。
成功地惹惱她,邵煜心情真是愉快極了,一整天的壞心情全沒了。
啊——他還以為她傻憨憨的樣子,不懂得喜怒哀樂呢!
現在他又找到人生另一項樂趣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