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捺了幾天,姜太衛還是因為太想念女兒,而直嚷著要回台北,本來鄭秘書長也是極力反對的,但當她看見姜雪霓和裴靖謙你濃我濃的模樣時,她才答應讓他回台北,準備第二計劃。
回到台北,才正午,大伙兒還沒下班,本來姜太衛是想直接進公司,卻被鄭秘書長阻止,說什麼他這個「病人」如果「體力」太好,會被懷疑的,所以要他乖乖地在家里等,讓雪霓和裴靖謙回去見他。
就在他望眼欲穿時,裴靖謙開車回來了。
他趕緊坐在沙發上,努力壓抑著開心,裝出一副無氣力的病人模樣。
唉!再這麼下去,他一定會得心髒病,到時候就不必裝了。
「爹地!」雪霓一進門,立刻開心地奔向姜太衛,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爹地,我想死你了。」
「我也想妳。來,寶貝,讓爹地看看。」姜太衛前後左右地看著女兒,發現她似乎豐腴許多,兩個多月不見,頭發也變長了,再加上眼角藏不住的幸福,真是愈來愈有女人味。「看看,我女兒長大了、長大了……」
他好得意、好開心。不禁哽咽起來,辛苦了這些年,女兒終于長大了。
「姜爸。」
「靖謙,來。」姜太衛拉著他和雪霓坐下。「真想你們呀!」
雪霓還是窩在父親懷里,像個愛撒嬌的小女孩。
「休養了這麼長時間,公司的事讓你們累著了。」
「不會的。」
「我看下個月,我還是回公司上班好了。」
「爹地,這怎麼行!你的病還需要休養的。」
「不用了,人一老,自然有些毛病纏身,總不能叫我就這樣不動吧?我天生勞碌命,不做點事,我反而老得快。」
「可是……」爹地一回來,裴靖謙不就要回美國?雪霓看著裴靖謙,光是想象要和他分開,她就開始舍不得了。
而且爹地的身體,禁得住累嗎?
「再說美國那邊還是要有人管理,我總不能要靖謙一直留在台灣。雖然我很舍不得他走,但是美國分公司是精達的主力,沒有一個我絕對信任的人看著,我始終不放心。」他又是搖頭,又是嘆氣地開始執行他的第二計劃──趕鴨子……不,是趕兩人上禮堂。
如果他們真如鄭秘書長所說牠那麼相愛,那麼一定會舍不得分開彼此,到時候,裴靖謙一定會向也提親娶雪霓的。
呵呵∼∼他彷佛又看貝女兒披白紗的美麗樣子了。他想得太開心,差點偷笑出來。
「也好,讓姜爸回來活動活動一下,或許精神會更好。」裴靖謙沒有露出半點不舍,反而還笑得很開心,看得雪霓氣悶在心。
「但是,姜爸,我有一事請求。」他看了雪霓一眼。
「說,不管什麼事我都答應你。」
「我想娶雪霓。」他鄭重地提道。
「什麼?!」
姜太衛和雪霓皆震驚地異口同聲,雖然姜太衛早就知道裴靖謙會提親,可是他沒想到會這麼快,著實也嚇了一跳。
「我有沒有听錯?你怎麼會突然要娶我女兒?」雖然在預期中,但他還是開心得差點露出了馬腳。現在他要扮演的是一位吃驚、莫名的父親,記住記住呀!
鄭秘書長還真是深謀遠慮呀,什麼事情都料得如此的準,不枉他當初找她商量。
「這段日子和雪霓相處下來,我發現我深愛著她。」
「可是你不老是喜歡找我女兒的麻煩嗎?我記得她很討厭你的。」
「姜爸,這您就別提了。總之,我是真心愛雪霓的,請您把雪霓嫁給我好嗎?」
「那……女兒妳的意思呢?」
「我不嫁!」
「雪霓,難道妳想和我分開?」裴靖謙急了。「我一回美國就不知哪年哪月哪日才能再回來,說不定又是一個八年,妳明白嗎?」
「這我知道,可是要我這樣匆促的嫁給你,我不要,你甚至沒向我求過婚。」雪霓噘著嘴賭氣道。
之前一點想娶她的征兆都沒有,這會兒突然說要娶她,害她一點心理準備也無。再說,如果她現在點頭答應,那不是太輕率了嗎?裴靖謙還沒用最浪漫的方式向她求婚,她怎麼能嫁呢?
「我剛才不是求婚了嗎?」
「你是向我爹地提的,又不是我,而且連個戒指也沒有。」
「那妳想怎麼個求婚法?」
「求婚的人是你,干什麼問我?如果你不能打動我,我是不會答應的。」她出了難題給他,其實她也想早點嫁他的,何況那個算命的不是要她今年內一定要把自己嫁出去嗎?!只是她並不想讓裴靖謙這麼容易就過關。
「這──」這真的很難,裴靖謙蹙著眉思考著。
事情有些變化,姜太衛開始緊張。因為他知道女兒的脾氣,如果她不想嫁,沒人逼得了她。看來,他還得再找鄭秘書長討論一下才行。
※※※
其實雪霓也不知道什麼浪漫才能感動她,所以她只能等,可是自從那一天草率的求婚後,裴靖謙就再也沒提起過,好象他從來沒提過這件事情似的,而且有時還忙得不見人影。
雪霓又急又氣,但也不好發作,誰讓她出了個連自己都不知道答案的題目。
爹地已經回到公司上班了,所有人皆驚訝精達電子的大小姐竟是這麼地吃苦耐勞,尤其是叫雪霓去掃廁所的何罔市更是嚇白了臉,總務經理也一副小廟容不下大菩薩似地,每天戰戰兢兢地跟在她身邊,同辦公室的同事,更是對她尊敬有加,從得知她的身分後,不到一秒的時間,她原本堆得像座山的桌面,立刻清潔溜溜,一張紙屑也不留。
這樣的日子反而讓她難過,整天無所事事地,這兒逛那兒晃,不在乎她身分、真正只把她當朋友的同事,隨時都很歡迎她;可是一些比較小心翼翼的同事,見她出現,卻如臨大敵似地,連忙埋首工作,氣都不敢哼一聲,就怕她會一狀告到董事長那里。
唉!她如果是那種小心眼的人,早在他們刻意「磨練」她的時候,她就會去告狀了,哪還會等到現在呀?真是的!
「姜小姐。」助理組長王小芳喚著她。
你看吧,連稱呼都從姜雪霓變成姜小姐,真是一點都不親切。
「這是您要的文件。」
一听到有事可做了,雪霓突地精神一振。
可是當她翻閱著卷宗的時候,她的臉又垮下來了。
「組長,我要的是還沒做的文件,不是做好的。」
「這……」王小芳一臉為難。因為總務經理根本沒派工作給雪霓,而且還囑咐她們,絕對不可累著董事長的心肝寶貝。
「我知道你們怎麼想,可我的辦事能力難道就因為我是姜太衛的女兒,而打了折扣?」雪霓動氣了。
「當然不是。」姜雪霓的勤快,再加上任勞任怨,足以一個抵好幾個,沒有她分擔工作,這些天,她們全忙壞了,而她也因為幾次文件拖延,而被上面盯得滿頭包,她多想要雪霓的幫忙呀!
「那就把我該做的事,全都拿過來!」
「是。」
雪霓嘆了一口氣,翻開王小芳拿來的卷宗,打開計算機開始一份一份地打。
雖然大家肯給她工作了,但態度上仍改不了恭敬,真是生疏極了。
有事情忙,時間總是過得比較快,一晃眼,下班的時間到了。但她不急著走,因為她還要等爹地和裴靖謙。
又過了一會兒,原本平常這個時候早就淨空的辦公室,卻依然人聲鼎沸。
她愣了一下,明白了──他們一定是看她沒離開,所以都不敢走。
唉!她只好收拾東西上樓找爹地和裴靖謙。
「妳來得正好,我正好要下樓去找妳。走。」裴靖謙牽著她的手,帶笑的臉,和有些微顫的聲音,彷佛正壓抑著興奮。
「去哪里?爹地還沒下班呢!」雪霓一臉莫名。
「姜爸說等一下要去見見幾位老朋友。」
裴靖謙迫不及待地拉著她下樓,急急地將她推進車里,離去。
※※※
車子又開上往馬場的方向,雪霓認出來了。
她叫道︰「停車!我不要你去騎馬!」那一日的驚恐畫面,還會令她惡夢連連。
「我們沒有要去騎馬。」他笑著。
「那我們去馬場做什麼?」
「待會兒妳就知道。」
到了馬場,再見一匹匹駿美的馬,和遠遠傳來的叩落叩落聲,雪霓雖然仍心存懼意,卻也手腳發癢,想再騎一次。
望著每匹嘶嘶叫的馬兒,好象在邀請她似的,她就忍不住技癢。那一次的驚懼畫面已漸漸模糊,取代的是騎在馬背上的快感。
「來。」
裴靖謙拉著她往馬廄後走去,那是一片草地,遠遠的草地上站著一匹馬,由于馬兒背光,雪霓看不清牠的樣子,只看見牠長長的鬃發如女神般地垂下,風一吹,揚起了美麗的弧度。
走近後,雪白發亮的白馬,亮得雪霓心里震蕩,一眼就愛上了牠。
「好美……」
「喜歡嗎?」
「嗯。」雪霓用力地點頭。「牠有名字嗎?」
「有,叫小雪霓。」
忽然,雪霓心底一陣感動,溫暖的熱流充滿了她的眼眶。她無法開口,只因她隱隱約約地猜到某些事了。她不要問,她要親口听他說。
「這是我費了千辛萬苦找來向妳求婚的,當我看到牠全身雪白的毛發,和不馴的眼神,我就聯想到妳。我想,牠注定屬于妳的。」
雪霓感動得無法開口。
「雪霓,嫁給我,和我一起去蒙古草原奔馳,一起躺在草原上看湛藍的天空好嗎?」他低聲道,眼底有著濃情烈愛。
「這是我收過最珍貴的禮物,牠遠比一百克拉的鑽戒還珍貴。」說著,她的淚流了下來。
裴晴秉輕柔也吻去她的淚。
「靖謙,我有說過我愛你嗎?」
「沒有。」他很緊張。
「那你听好了。」她吸吸鼻子,他屏氣凝神。
「裴靖謙,我愛你,我要嫁給你,你一輩子也甩不掉我∼∼」她朝他大聲地表白著,又朝著空曠的草地大叫著,希望風把她的承諾帶給世上的每一個人知道。
裴靖謙激動地吻住了她。
太陽西下,天空一片橙紅,兩人剪影依依纏綿幸福。
※※※
從籌辦婚禮開始,雪霓終于才明白,為什麼有人說結婚是浪漫的結束,噩夢的開始。
瞧她光是為了拍婚紗照,就折騰了兩天,弄得她火大,真想拿一點手續費給法院,簡單地蓋個章就算了。偏偏爹地面子大,政商名流聞風皆前來道賀,弄得她不得不答應把婚禮辦得盛大。
誰來想想,愛看熱鬧的是他們,可受苦的,卻是他們這對新人呀!
然而婚紗拍好,雪霓除了一臉僵硬,更有濃濃的不耐和火藥味。幸好裴靖謙全程陪著她,否則她一定翻臉。
「我們還有對戒沒挑呢!」她已經快累死了,無奈,離婚禮只剩兩天,為了趕在去美國前把婚結了,她再怎麼累都得忍住。
進了珠寶店,那些紅橙黃綠藍靛紫的珠寶首飾,閃得她頭昏眼花,她向來不喜歡戴這些叮叮當當的東西,身上只有手表一只。
「妳覺得哪對好呢?」
「你挑吧,我好累。」
「這對怎麼樣?」
「太秀氣了,我不要。」她的眼一瞥,手指著玻璃櫥櫃中的一對戒指。「這對好。」
「不行,太中性了。」裴靖謙搖搖頭。
「不管,我要這對。小姐,包起來。」她累得不想再挑,既然看到喜歡的,自然緊咬著不政。
「水泥漿!對戒不是只有妳一個人戴的。」他有些不悅。
「可我就是喜歡這對。」
「呃……」店員看著兩人爭執,有些傻了眼。
「喂!都快當人家老婆,說不定過些時候就要當人家母親的人了,就不能女性化一些嗎?」
「我就是這樣,你不是說你喜歡這樣的我?」
「我……」她的一切他都愛,只是他也想看她女人味的一面嘛。平常時候,她除了褲裝還是褲裝,唯二的兩條裙子,早就不知道讓她藏到哪兒去了。
「你就會唬弄我。」她瞪著他,小嘴一扁。
「小姐,包起來吧。」他真是頭痛。
「我就知道你愛我。」雪霓滿意地漾開了笑。
和他相處不算短的時間,雪霓漸漸能抓住如何駕馭他的竅門,相反的,裴靖謙卻愈來愈拿她沒辦法。
他們出了珠寶店,上了車準備離去。
「等一下!」雪霓又跳下車,裴靖謙趕緊跟上。
「喂!你等等。」雪霓揮手叫著前面瘦小的男人。
那個男人回頭一看見他們,立刻拔腿就跑。
「快幫我追上他,快!」雪霓氣喘吁吁的。
裴靖謙一臉莫名,不過還是幫她追上了那個男人,將他拎到雪霓面前。
「你……」雪霓順了順氣,看著眼前有些發抖的算命師。「你命算得好準喔!」
裴靖謙明白後,立刻放下這個算命師,還不好意思地拍整他的衣服。
算命師一愣。「喔,是呀是呀!」
他松了一口氣。呼∼∼嚇死他了,他還以為這位小姐拆穿了他的西洋鏡,要找他算帳咧。
「咦?你的痣怎麼有點剝落……」雪霓輕扯著痣上的毛,沒想到一扯就掉了。
「假的!」
「小姓,饒命啊!」算命師立刻求薛。最近他運氣背,老是被人抓包。
「原來你是假的!那你怎麼知道我爹他生病?還有,你為什麼知道,我朋友有血光之災?」
「我……我不知道,是一位胖胖的老先生和一個不苟言笑的女人,是他們要我這麼說,我就這麼說的,至于那個和妳在一起的女孩,我是亂猜的。我是看她眉頭緊皺,再想這個年紀的女孩多半都為情所困,所以我才大膽猜測的。」
「你──」雪霓掄起拳頭。「真想揍扁你!」
听他形容,那兩個人一定是爹地和鄭秘書長,只是他們為什麼要騙她呢?
她想起算命的說過,如果不在年底結婚,爹地就會死掉的話。難道,爹地聯合一伙人來騙她,只為了把她嫁給裴靖謙?還有,這次故意要把裴靖謙調回美國,難不成也是將她推向裴靖謙懷中的計劃?
一定是的!真是可惡!
「怎麼回事?」裴靖謙也皺起眉。
「晚一點再說給你听,我們先去醫院一趟。」
去了醫院,當初父親的主治大夫在雪霓的逼問之下,終于招了。
「沒想到我們全落入人家的算計里了。」裴靖謙不知該氣,還是該慶幸,就是因為有兩個雞婆的人,他才能娶到美嬌娘。
「可惡!」她拳頭緊握,而後又像是想到什麼地放開,秀眉一挑。「哼哼!」
「妳在想什麼?」他打趣地看著。
「你說咧?」她帶笑的眼是那麼地淘氣。
「好。」不用她明示,裴靖謙就極有默契地直接回答。
其實她一個細微的動作,裴靖謙就朋白她在想什麼了,不愧是從小斗到大的冤家,默契也比別人深。
「記得帶你的Hero。」
「妳也得帶上妳的小雪霓。」
他們兩人相視一笑,打算相偕往蒙古去,留下台灣一群人,讓他們去跳腳。
哼!自己闖下的禍,就自己收拾吧。
不過讓爹地顏面掃地,實在也是不孝,這樣好了,她生一打的孫子補償他好了。
呵呵∼∼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