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充滿異國風情,且金碧輝煌的拉芙餐廳前,看著「服裝不整,謝絕進場」的告示,杜舒庭忽然停了腳步。
「我不進去!」她明白那八個字所代表的意思。
奔京徹皺眉看著她,眼底有著威脅。
「我……這件事我不听你的。」杜舒庭窘迫結巴地說道,忽然覺得自己一身寒酸。
雖然在六星級飯店工作,早就見慣了大場面,可是,這還是她第一次以「顧客」身分來這種高級地方,一件緊身T恤配上牛仔裙是那麼的不合宜。
現在,她終于明白為什麼辜京徹要她用名牌和格調包裝自己了,她怎麼能忽略,和他在一起出入的場所怎麼可能是些平凡地方?
上流社會的評比交流,她清楚得很,她不會進去自取其辱的。
奔京徹還是看著她。
她避開他質問的目光,吞了吞口水。「我的責任是,在正主兒新娘未出現時替代她,義務是,當你要我見爺爺時,我立刻就得出現。至于和你吃飯……我、我、我可以拒絕的……」她愈說愈小聲。
奔京徹訕笑。「怎麼?現在你倒是非常清楚自己的責任和義務了?」
「我一直都明白……」
「好。那讓我再告訴你,你還有一項責任,那就是和我培養默契和感情。」
「什、什麼?感情?!」敏感的舒庭听見「感情」二字,雙眼圓瞠,心因莫名的期待而悸動狂跳。
「爺爺雖然病了,但他很精明,如果我們之間太生疏,他會看出來的。」
經他這麼一說,好象和他培養默契和感情,真是她的責任之一。
她還以為……唉!算了!
她無力地發現,對他們辜家應負的責任,怎麼好象有種無限擴大的趨勢?一件接著一件地出現,想推卸,偏偏它們又彼此相關連,他說的全都有理,她推也推不掉,最後只能逼自己接受。
她默默地跟著他進入餐廳,四周射來的鄙視目光,令她全身不自在,餐廳里還有幾張熟面孔,是曾在婚宴中出現的人,瞧他們瞧不起人的目光就知道,這些人肯定沒認出眼前這個不起眼的她,就是當日的新娘。
現在的她,只是一個午夜鐘響後的灰姑娘。
還有更惱人的是,帶位服務生那兩顆長在頭頂的豬眼,眼里只有身穿所費不貲的西裝的辜京徹,根本沒她的存在。
服務生一定以為她只是個隨身下人,所以桌上才沒有擺上她的水杯,連拉椅子的基本服務也沒有。
她能感受到四周投射而來,準備看好戲的目光,她不敢抬頭,只能難堪地楞著。
其實以她對用餐禮儀的專業知識,她大可不必在乎那些傷人的目光,她大可優雅地坐下,以合宜得體的禮儀告訴那群人,她不是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
可是一想到,辜京徹會覺得她讓他丟臉,她就慌了一切。
正當她難堪得恨不得逃開時,辜京徹突然紳士地替她拉開椅子,那優雅、溫柔的舉止,好象她是他在乎的寶貝,他正用輕柔的動作呵護她。
倏地,她心頭漲滿了感動與幸福幻想……
她那含著淚光,充滿感動的眼神,令辜京徹心頭一緊,他避開她的眼楮,掩飾地輕咳一聲。
其實當他一進餐廳時,他就接收到投射在杜舒庭身上的嘲笑眼光,不知怎麼地,他感到憤怒,再加上服務生的無視于她的存在,他怒極了,但卻反趨平靜。
所以,他起身,紳士地替杜舒庭拉開椅子,用舉止告訴全場沒帶眼珠出門的人——杜舒庭是高貴的公主。
第一次,他突然覺得「服裝不整,謝絕進場」這八個字,不是彰顯身分的驕傲,也不是劃開上等品味與平價格調的界限,而是一種憤怒!
這家餐廳在它沒把告示標語拆下前,就算它廚藝一絕,他也絕對不會再來了。
而重拾信心的舒庭,她輕展笑顏,優雅地坐下,因為有辜京徹的支持,她顯得自信滿滿、神采奕奕。
她就知道,辜京徹雖然嚴厲,甚至還常常霸道無理,但他還是會護著她的。
奔京徹的舉止立刻改變了服務生對杜舒庭的態度,變得對她恭敬有禮有笑容。
呿!真是個見風轉舵的勢利家伙!舒庭感到氣悶。
「吃些什麼?」
「我看不懂菜單。」舒庭連看都不看,第一次感到平民百姓的悲哀。
「在御皇工作八年,別告訴我你看不懂法式料理的菜單。」
「你怎麼知道我在御皇八年?」她感到驚愕,忘了多愁善感。
「兩份松露套餐。」辜京徹假裝沒听見她的話,隨便點了餐。
「你還沒回答我。」
服務生送上餐前酒,辜京徹啜了一口。「要知道你的一切不難。」
「你調查我?」
「隨你怎麼說。」他不是調查,只是單純地想了解她,但他不想辯解。
「你是怕我有目的接近你,所以才會故意慫恿汪心寧逃婚?」舒庭突然天外飛來一句。
聞言,他眼楮一亮,嘴角難得揚起一道輕笑。「謝謝你替我想到這一層。」
這個女人未免也太會幻想了吧!從一開始他就沒這麼想過,只覺得她是一個多嘴的女人而已。
他頓了頓,故意反問︰「你是嗎?」
「你——我就是!」他的猜疑令她氣結。
「無所謂,大不了落個人財兩失。」他聳聳肩,一點兒也不在意。如果這個單純的女人真有本事撂倒他,他認了。
「我一定會挖空你的!」她低聲恐嚇。
「盡避來。」相對于她的氣忿,收下戰書的他,顯得悠哉極了。「快吃吧。」
舒庭大口大口的挖著眼前這一小口就要上千元的餐點,徹底實行「挖空」他的承諾。
一口接一口,吃得正起勁時,杜舒庭眼角瞥到一個熟悉的人影,她仔細地看向門口——
「是汪心寧!」舒庭立刻起身沖向大門,可是對方也在同時轉身跑走。
奔京徹追上去,他拉住杜舒庭。
「是汪心寧!真的是她!我看見了,她上了一輛銀色跑車,她——」舒庭急急地說著。「快追呀!」
「我們進去吧。」
其實剛才那個女孩一進門他就看見了,剛開始他只覺得有些面熟,然而,當那女孩發現他正直視她,既而一臉驚愕轉身就逃時,他就想起她是誰了。
當時,他應該起身迅速將汪心寧拎回辜宅,再用二十四個大鎖將她鎖起來,讓她乖乖地當他妻子,可是忽然一個「算了」的念頭閃過,在他還不及深思為何會出現此想法時,她就跑走了。
還有一點很奇怪,其實,下午張循恩就已經向他報告過找到汪心寧了,可是他的心里卻只惦記著餓肚子的杜舒庭,對汪心寧的行蹤一點也不關心。
他為什麼會這麼輕重不分?他並不那麼清楚,事後,卻又只能對自己的莫名舉止感到生氣。
「我真的看見她了!」杜舒庭不明白他為什麼見到心心念念的老婆時,卻是一點反應也沒有,這令她非常生氣。
「別說了!」辜京徹繃著臉,不耐煩地低斥。「上車,我送你回飯店。」
舒庭不走,她怒道︰「看見她不好嗎?你不是急著找她回來,她是你老婆,你不是很愛她嗎?怎麼能讓她就這樣消失?」
「既然你知道她是我老婆,那就是我的家事,我的家事用不著你操心。」
他的話好傷人!就算她不是他的家人,但是,現在她可是和他並肩作戰的伙伴,他怎麼能說這種話!
她深吸一口氣。「是呀,那是你的家事沒錯,可是我也想恢復我平靜的生活,汪心寧一天不找到,我就一天不得安寧。」
「夠了!」她急切地想找到汪心寧,是因為想趕快擺月兌他嗎?
「你以為我會放過她嗎?你以為我不找她是為了想纏著你嗎?我比你更想過平靜的生活!從現在起,你不需要再當什麼假新娘了,你可以走了。」他忍不住忿怒地賭氣道。
「那太好了,永不再見!」說完,杜舒庭真的頭也不回地離開。
望著她堅定、急切的背影,辜京徹拳頭緊握,滿胸腔的憤怒。
日子忽然變得太安靜、太無趣、太讓人提不起勁。
唉∼∼
為什麼陽光要這麼耀眼,亮得讓人以為光可監人的桌面,會再度出現某個人影呢?
又,為什麼和風要這麼溫煦,舒服得讓人又忍不住想起那個沒吃到蛋糕,卻呼呼大睡的下午呢?
她心情郁悶,找不著原因,也找不到出口,只能怨天怪地的哀嘆著。
唉!為什麼飯店喜宴要一場場的辦,總是要讓她想起那場莫名其妙的婚禮,和莫名其妙的人?
自從那天和辜京徹分開後,杜舒庭每天都唉聲嘆氣的,總覺得世界不再美好,人生沒有目標,只剩下每天的忙、忙、忙……
忙完後,又不知道為了什麼而忙,第二天醒來總以為會有什麼好心情,可是耀眼的陽光讓人沮喪,哀嘆今日又得和昨日一樣盲、茫、忙了。
唉∼∼為什麼今天不下雨呢?
杜舒庭站在餐廳中庭,看著湛藍的天空,已經數不清是第幾次問自己了。
因為她討厭自己老是不自覺地看向什麼也沒有的天空,這種熟悉的感覺,令她心底會莫名的揪起,可是像是自虐似地,她似乎又喜歡上揪心時的淡淡酸楚。
唉∼∼她又長長嘆了一口氣。
「喂!杜舒庭,你在感嘆什麼春秋呀?」
舒庭嚇了一跳,還沒回過神,副理又不客氣地敲了她後腦一記。
「好疼……」
「好疼?我還以為你沒知覺了,叫了你幾聲都沒回應,只顧唉聲嘆氣,要是不認識你的人,還會以為你失戀了。」
不知為何,副理的話讓舒庭心頭一緊。可是她沒戀愛,哪來的失戀……
她努力地回想著,廚房幾個和自己非常談得來的帥哥廚師,和幾個大廳俊挺的Doorman,可是她和他們全是哥兒們,怎麼可能戀愛,唯一可能的是……
不!她猛然用100噸的大槌子,敲碎腦子那個惱人的人像。
不可能是他,他是有婦之夫,基于道德、倫理、良心,她連想都不能想,她絕不能步上母親的後塵,當人家的小老婆,永遠見不得光。
「還發呆!大家都在整場準備晚場的喜宴,你還不快去!」
「喔。」舒庭模模後腦,有氣無力地開始工作。
唉!人生為什麼要工作?工作又能得到什麼?
「杜舒庭!」副理見她動作緩慢,吼聲立刻又傳來。
但能確定的是——不工作就什麼都沒有。
唉!她又開始認命地擦著桌面,努力擦著,仿佛正等著下一刻會出現什麼……
桌面突然映出的人影,令她全身緊繃,心髒不由得一抽。
「李副總呢?」
吁!原來是總裁卓育展,她舒了一口氣,但也失望得緊。
總裁某些企業家的特質和辜京徹好象,而且兩人都是一樣的俊帥挺拔;可是辜京徹顯得冷厲、不講情理,總裁卻是平易近人,臉上總帶著笑容。她真想見見辜京徹笑起來如何?但永遠也沒機會了。
「副總在廚房。」
卓育展沒有立刻進廚房,他不說話,兩眼直直看著舒庭,眼底好象別有深意似地,又好象他知道了她什麼秘密,看得她好緊張。
「總裁,有事嗎?」
「沒事。」卓育展欲言又止,他改變話題。「你的頭發沒綰上。」說完,他大步一跨地離開。
啊!糟了!杜舒庭當場呆掉。
她怎麼會沒將頭發綰上呢?服裝不整,考核會掃分的,怎麼沒人提醒她呢?害她在總裁面前丟臉。
一定是辜京徹對她的荼毒太深,那種恐懼深植在腦里,所以她才會不知不覺地順從了他的命令。
唉!他人都已經退房好多天了,她怎麼還是擺月兌不了夢魘呀?!
「對了——」卓育展又突然回過頭來。
「是。」舒庭緊張地停住了手上的動作。
「別這麼緊張。」卓育展訕笑。「我只是要告訴你,桌子很亮了,不用再擦了,不該出現的,就算你擦破桌子也不會出現,該出現的,就算你不擦,『他』自然而然就會出現。」
「啥……」舒庭听得一頭霧水,總裁干麼沒事跟她說這些?還毫無邏輯的。而且他眼神里似乎還帶著些嘲弄味道的規勸,他到底想說些什麼呀?
結果這一天,舒庭不但唉聲嘆氣,還外加滿頭霧水地過去了。
放了幾天假,一回到銀行,辜京徹立刻埋首在工作堆里,眼里看著股市波動,耳朵听著匯率起伏,手上公文一件一件的簽,忙得連三餐都用三明治代替、用咖啡果月復。就連夜里也盯著紐約股市,一天根本睡不到三個小時,他眼楮很累,但精神卻是出奇的好。
收假回來後,他發現自己好象變超人了,但張循恩卻說他變得憔悴,活像個拚命三郎,他不以為然,他覺得自己沒變,和以前一樣,都是個工作狂。
「辜先生,您不休息一下,吃個午餐嗎?」
中午一點三十分,張循恩已經是第五次提醒他了。
「不了,股市剛收盤,我要分析一下。」
張循恩頓了一下,考慮著說詞,最後他決定直話直說。
「辜先生,以前股市活絡時,您也沒這麼忙碌過,每天中午十二點半一到,就必須用餐,可是自從您度完『蜜月』回來後,整個人都變了。」
「我沒變,只是積了一個星期的公事要處理,所以忙了點。」對跟在他身邊快十年的好伙伴張循恩,他從來不擺臉色。
「可是那一個星期,您天天都按時、按量處理公事,沒有積件,而您現在手上的公文和放款案,都不急,您不必連一點休息的時間都不給自己。」
奔京徹沒有說話,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不肯休息,反而比以前更加努力工作。
「如果您累倒了,老太爺怎麼辦?」
「算了,下去超商買個三明治給我好了。」一听到爺爺,他的心和力氣全都軟了下來。
是呀,他怎麼能只顧著工作,沒考慮到爺爺。
「別再吃三明治了,我叫人到拉芙餐廳帶份您最喜歡的松露套餐?」
「別跟我提拉芙!」他忽然低吼。他就是在那里和杜舒庭鬧得不愉快的。
張循恩因為他的反常愣了一下,但隨即恢復冷靜。
「是。那您想吃什麼?」只要辜京徹不再吃三明治,他都能替他帶。
察覺到自己異常的火氣,辜京徹擺擺手。「隨便吧。」
「是。」張循恩打了電話下樓,請人外帶。
而後,他道︰「辜先生,您真的不打算把太大找回來嗎?」
「別再跟我提她,她已經和我沒關系了。」辜京徹以為張循恩口中的「太太」,指的是杜舒庭。
「可是也不能讓汪先生三天兩頭跑來總行問她女兒的行蹤呀!」
汪先生?辜京徹愣了一下,有些心虛,耳根有些熱。
這幾天爺爺沒嚷著要見孫媳婦,再加上他忙,根本就忘了有汪心寧這個女人存在,可是再怎麼忙,杜舒庭這個多嘴又不負責任的女人,卻怎麼也無法從他腦中揮開,真是惱人!
「那就把她女兒的行蹤告訴他。」
「可是,如果汪先生知道女兒行蹤,他一定押也要把女兒押進辜宅。如果讓他女兒回辜宅,萬一老太爺要見『太太』,出現的卻是和之前不一樣的人,到時候要怎麼向老太爺交代?」
「就說視訊不清楚好了。」
張循恩又愣了一下。因為辜京徹從來不會說這麼賭氣、這麼不負責任的話。
奔京徹也知道自己失態了,但這好象又是唯一的辦法,他總不能要杜舒庭當一輩子的替代新娘吧!
「算了,去把汪心寧找回來吧,如果爺爺問起,我自然會有一套說法。」
目前只能這麼做了,他才不要再去勉強那個心不甘情不願,一點責任感也沒有的女人!
結果,話才說沒一天,辜京徹就自打嘴巴了,因為汪心寧的再度逃月兌,不見蹤影,害他又得找上杜舒庭。
這種情形他實在不願見,誰知爺爺會突然說英國待不住,非得回台灣不可,逼得他只好再替爺爺把「孫媳婦」找回來。
他等在御皇酒樓的咖啡廳里,面向門而坐,等著門口的人影。
等待時,他心底莫名地覺得惶措,一向自信滿滿、出口成章的他,如今卻因為等一下要如何向杜舒庭開口,而顯得焦急,極少抽煙的他,不自覺地點上了煙。
杜舒庭終于出現了。她看著他,他精厲的雙眸一深,眉頭整個糾結起,心跟著一緊。
她瘦了,憔悴了……
他瘦了,憔悴了……
兩人心中不約而同地響起這道聲音,更同時發現,原來自己是這麼的想見對方,那天的不愉快,好象已經淡去。
尤其是舒庭,這幾天的郁悶在見了他之後,全都消失了,再也沒有唉天嘆地的愁緒了,闖進胸腔的,是一只只翩翩飛舞的蝴蝶。
「你來了……」辜京徹第一次發現開口這麼難,以前的獨斷,此時此刻全都離奇失蹤。
聞言,杜舒庭立刻憶起,他剛才是多麼獨斷地命令她立刻下樓到咖啡廳來,因此口氣變差。「你三更半夜找我做什麼!」怎麼他老是為所欲為,不替她考慮一下。
「跟我回辜宅。」辜京徹開門見山。
「什麼?回辜宅?」舒庭瞠大眼,她、她有沒有听錯?
「爺爺要回來。」
「原來是這事兒,你不是說過,不再關我的事了。」
舒庭感到莫名的失望,她還以為回辜宅是他的本意,害她剛才還有一點小開心。
「是不關你的事,但你應盡的責任總要負責吧!」
「又是責任!」
「誰叫你多嘴。」
舒庭生氣了。「對!是我多嘴,我不該!但是你更不應該,你明明看見汪心寧的,為什麼又讓她離開?」
「你以為我喜歡一個假冒新娘嗎?要不是爺爺只見過你,我也不會回來找你。」
「爺爺只見過我?可是汪心寧呢?」杜舒庭沒在意他傷人的話,只覺得他的話好怪、好不合邏輯。
「爺爺在英國養病一年多,從未見過她。」他破例地向她解釋。
「原來如此。可是,我總不可能當你一輩子的老婆吧?」
「爺爺最多只剩半年生命,你不會當太久的。」他忽然沉下臉哀痛地說,聲音里還有些令人心疼的哽咽。
「對不起……」他愁緒滿容的臉,忽然讓舒庭覺得他好脆弱,更為自己的「惡行」懺悔,要不是她多嘴,他們現在一家人,一定和樂融融。
她好想告訴他,如果能讓爺爺多活一些日子,她不在乎當久一點的替身。
「只要你願意當半年的假辜少女乃女乃,我會給你一筆可觀的酬勞。」
「那汪心寧怎麼辦?」真是個市儈的商人!舒庭頓時不悅。她的氣節是金錢可以衡量的嗎?
「她的事我會處理。」
又是獨斷,不給人參與的語氣。杜舒庭感到生氣,但也替他感到心疼,一個他心心念念的愛人卻不愛他,他一定很難過。
「我覺得還是不安,萬一爺爺發現……」
「你只管扮演好你的角色,其它事情我來處理。」
「那……」
「還有什麼疑問?」
「沒什麼。」她應該還是可以正常的上下班吧?
「走吧。」
「去哪兒?」
「當然是回我家。」
「現在?爺爺回去了?」
「爺爺要三天後才會回來。」
「那我三天後再去好了。」她還是覺得很不習慣,要和辜京徹同住在一個屋檐下,她會忍下住胡思亂想的。
「你必須先熟悉辜宅的一切,所以最奸從現在開始學起。」
「那我明天去好了,我還有一些私人的東西要帶。」她還在拖延著。
「不必了,管家丁叔會幫你準備一切的。」
「可是……」
奔京徹不悅地看著遲疑的她。
「如果你忍心讓爺爺氣死,就隨你吧。」
他語帶威脅兼恐嚇,善良的杜舒庭只好乖乖跟他走了。
唉!沒想到自己這一次又這麼輕易地順從了他,不過,她告訴自己,這一切只為了爺爺,絕不是因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