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青鳥 第二章

頭好痛……

想張開眼楮,但撕裂般的痛楚卻朝他襲來,讓青鳥緊皺了眉頭。

疼痛讓他受過訓練的身體,本能地從混沌的知覺里迅速清醒,他回想自己身上的痛楚從何而來。

無預警襲來的痛楚,只代表一件事──昨夜,他犯了一個錯誤,一個不該有的錯誤,雖然他一點也不後悔……

在那個陌生女子被侵犯之前,他一把揪起那個男人,將他從她身上扯開,並狠狠地給了他一拳。然而在赤手空拳跟對方搏斗十幾分鐘,讓那個男人因不敵他的身手落荒而逃之後,才從對方的魔爪下救了那個驚恐萬分的女人。

然而……他是怎麼落到現下的處境?

他在那個女人的身旁蹲下,對她說她沒事了。

她在明白自己得救之後便撲進他懷里,像是攀住唯一的救生浮木般地趴在他胸口,像失措的小白兔一樣顫抖,對著他哭個不停,所以救了她後應該馬上離開的他並沒有馬上離開。

他任由她在他胸口找尋令她放心的安全感。

直到她發現,自己全身光溜溜地趴在一個陌生男子懷里,她才又滿臉尷尬的逃開;接著他月兌下上衣丟給滿臉通紅的她,讓她有件衣服可以蔽體,他甚至還很紳士地背對著她。

直到她把衣服穿好時──他已經被包圍了。

因為他不但是入侵者,而且還被別人當成了想對她意圖不軌的歹徒。

而她被帶走了,在離去前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終究什麼也沒說……

毖不敵眾的他終究落入讓他壞了好事的那個男人手里,下場可想而知。

紫鳶說的對,雞婆的人不會太長命,他的雞婆遲早會要了自己的命。

瞧,他這回雞婆的下場──她連一聲謝也沒說,而且達成任務以後可以回去領功的自己竟落到如此淒慘的下場。

六歲離開孤兒院,被帶進組織里受訓後,十二歲開始出任務,出了五年任務的他還是第一次在任務中被逮。

竟還是為了一個女人?

炳,不知道他這算不算是應了古人那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可笑的是,他赴死,甜頭全是別人在嘗。

全身上下無一處不痛,讓他懷疑自己身上有沒有一處沒被打傷。

在適應眼角傷口所帶來的疼痛之後,青鳥才緩緩張開瘀腫的眼楮,環顧像是私人牢房的空間,他扯了扯手腕,感覺有條沉重的鐵鏈銬住了他的雙手。

丙不其然!他像頭待宰的豬一樣,被人用鐵鏈吊在一個陰暗的密閉空間里。

差別在于,他還沒死而已,不過……沒死也快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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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大家都安全撤退了,不要被他連累才好……青鳥如此想著。

突然,一雙縴細的手將青鳥垂下的臉抬起,一名女子睨著他昨晚被教訓得傷痕累累,幾乎難辨原來面目的年輕臉龐。

楞了一下,青鳥立即認出──她是昨晚那個差點被強暴的女人。

不過過了一個晚上,她那楚楚可憐的嬌弱不見了,美麗的一雙大眼里全是高傲女子才有的盛氣凌人,睨著他的姿態就跟女皇睨著賤民沒什麼兩樣。

很顯然,他不用期待白鶴報恩的故事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既然昨晚她就那麼走了,沒指出真正要強暴她的人是誰,也沒替他說上半句好話,今天會是這種態度,似乎也不是太出人意表的事;甚至,他還能體會她表現給別人看,不得不當他是昨晚想侵犯她的歹徒,還故意對他嗤之以鼻的心情。

沒有供出誰才是真正想強暴她的人,她一定有她不得已的苦衷。

「怎麼,看我太帥看傻了眼,連話都說不出來嗎?」在她的注視下,青鳥倒是忍痛挑了挑眉,以吊兒郎當的笑謔口氣先行開口。

女子二話不說便給了他一巴掌,她氣他毀了她的計畫,害她的計畫泡湯。

青鳥朝地上吐了一口血水,嘴邊泛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在救人的時候,他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無論如何,她都是敵方的人。

呵,誰教他對敵人浪費多余的同情心,這一巴掌是他咎由自取!

他還得感謝她,讓他對人性又多一層了解。

「都是你壞了我的好事!」

對這來路不明的家伙嘴邊那抹令她毫無好感的笑意皺起了秀眉,女子依舊瞪著眼前約莫十七,八歲,被打得鼻青臉腫的青鳥冷斥。

她雖因怕被後頭看守他的人听見而壓低音量,可口氣里的惱恨卻沒遺漏半分。

在她眼中,他根本是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差一點點,她就成功了。

「壞了你的好事?」听她竟然說出這種話,青鳥感到非常訝異。

認定她身不由己,為了保護自己而犧牲他這個陌生人也很正常,所以听見她任何憤怒的辱罵,他都不會覺得太意外;然而目前她的口氣,完全是怪他多此一舉地救了她,這並非想演戲給別人听的口氣,令他不覺得意外都很難。

莫非──

昨晚其實是在她有計畫的主導下,她希望能被那個男子佔有?若真如此,這個害自己身陷囹圄的閑事,還真是管得太可笑了;看來他又得感謝她,讓他更加體會到人心的復雜與險惡。

青鳥啊青鳥,這回被人當小鳥烤了,恐怕還算是活該啊。

「沒錯,我應該剁了你泄憤。」女子瞪了他一眼,似乎正在考慮要從他身體的哪一個部分下手會比較痛快,好發泄被壞了好事的怒氣。

「請便。」瞥她一眼,青鳥毫不在乎地丟出兩個字。

還能說什麼?救錯人,算他不長眼。

「你不怕死?」女子突然對他的灑月兌感到不滿。

她比較喜歡看別人在面臨死亡時所表現出來的恐懼,最厭惡那種表現得將生死置之度外,好象把她當傻瓜一樣看待的人。

「我怕,你就會放過我嗎?」青鳥冷笑。

他當然不想死,只是他對呼天搶地的求饒,最後還是得死的做法不感興趣。

落入敵人的手里,他可沒妄想自個兒能活過三天。

「不會。」女子很老實地回答。

「多謝你這麼誠實。」青鳥似笑非笑地嘲弄。

「放心,我不會讓你馬上死。」女子突然撫模他的脖子,揚起邪惡的笑容,「你不怕死,我就讓你嘗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瞧出他有著死也不會求饒的骨氣,她偏要折磨到他肯求饒為止。

哼!她就要看看他這麼跩的骨氣能撐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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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間煉獄里熬了三天,青鳥已經快要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那個殘酷又惡毒的女子,的確實現了她的諾言,讓他過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牢獄生活。

不僅不給他吃東西,還照三餐給他一頓鞭子,她甚至要人不斷地向他潑水,三天來都不讓他有昏死的機會。

她要他清醒地感覺到痛,沒有一秒能解月兌。

三天下來,他不僅全身痛到骨頭快散了,還幾乎快被虐待到精神崩潰,原本以為自己早就死在煉獄里,即使沒死也只剩下一口氣;然而,無論她怎麼說,怎麼做,他都沒有求饒,更不會在其它人的逼供下說出自己的身分。

現在他已經開始希望自己趕快撐不住,好從痛苦里解月兌。

因一時的判斷錯誤,他到底是救了一個怎樣狠毒的女惡魔?雖然他自己也算不上是善良老百姓……

青鳥被關在簡陋的房間里,再度听見房門被開啟的聲音,早已被打得體無完膚的他麻木地等待下一頓拷問,沒表現出任何恐懼──在他被打得快要死掉之後,身體痛的知覺仿佛都漸漸模糊,根本沒辦法去體會恐懼的滋味,他根本像是拖著別人的身體。

瞧見一雙女人的腳朝自己走近,青鳥根本沒有抬頭的意願。

除了那個惡毒的女人,還會有誰?

她今天虐待人的興致還真是高,晚上明明來過,大半夜又跑來,折磨別人不嫌太勤快了一點嗎?哈,真該給她頒張獎狀以茲鼓勵才對。

沒抬起頭來,他卻發現原本看管他的人,在對那女人不知低聲說了什麼以後,那雙男人的鞋在稍有猶豫之後還是往外走。

沒一會兒,這個監禁他的牢籠便剩下他們兩個。

她遣走旁人,跟他獨處有何打算?反正絕對不會是想讓他好過點。

盯著停在自己身前的那雙美腿,懶得費力氣抬頭的青鳥擠出一抹笑,「半夜不睡覺,跑出來遛達是想找男人慰藉你饑渴的身體嗎?那很抱歉,我踫到你的身體肯定會作嘔,對于你半夜難耐的欲火,我實在是幫不上忙……」

或許,毒打他一頓,她就可滿足地回去睡覺。

原本以為這女人听見他三天來不變的嘲弄,肯定會怒斥他嘴賤,找死,甚至大發雷霆地為他不知死活的態度賞他一頓酷刑,要他為逞一時之快所說出來的話後悔;然而,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除了他濃濁的呼吸聲以外,狹小的空間里始終沒有半點聲響。

青鳥看眼前那雙腳並未離去,仍杵在原地,本來不想理會她到底是哪里不對勁,不說話,不虐待他,也不走?算了!隨便她,他根本不想抬頭看她到底是哪里不對,可他卻愕然地看見眼前的地面濕了。

一滴又一滴的水滴懸空落下,濕潤了他眼前原本干燥的地面。

青鳥吃力的抬起仿佛千斤重的腦袋,想看她是哪根筋給燒壞了。

她跑到他面前哭干嘛?被她嚴刑拷打,都快被她送到閻王面前,他都沒吭一聲,她有啥好哭的?還是她想替他哭一哭,好準備替他送終,讓他踏上黃泉路不成?

他實在很難相信她還有替他哭一哭的良心,八成,她是怕他變厲鬼回來找她報仇吧?

自我嘲弄後,青鳥發現她一改高傲的氣勢,反而像被誰欺負的小可憐一樣,在他面前哭泣,一雙水汪汪揪著他不放的大眼,還盛滿傷心和內疚,對著他不停地掉下斗大的淚水。

「夠了,別哭!」青鳥被她哭得心浮氣躁。

他本來就對女人的淚水沒轍,就算她是個惡毒的女人,也一樣是女人,哭泣都會讓他不知如何應付──這種時候,他寧願她凶惡一點算了。

面對他突然爆發的怒氣,她不吭氣地咬著下唇,還是繼續掉淚。

「喂……你今天是哪里不對勁?心情不好不會拿鞭子打我一頓發泄,鞭子就在你後面,等著你讓它發揮它的功能呢!」沒來由的,他竟然鼓勵她對他施以酷刑。

被她一哭,他都快跟她一樣莫名其妙了,算了,反正他的身體早就痛到麻痹,多挨幾鞭差別不大,總比要他看著她哭,被她弄得神經質的好。

真不知道她是受了什麼刺激,個性突然說變就變,教他亂不習慣的。

惡魔女突然變成小可憐,諒誰都很難馬上適應的吧?

楞了一下,她總算抹去滿臉的淚水,朝他目光瞄去的方向看了一眼,一一躺在那里的刑具令她觸目驚心。

她不由得以匪夷所思的目光重新打量,眼前這個因為她被折磨到不成人形,還像想安慰她似的而說這種話的男人。

半晌後,她才輕聲囁嚅說︰「哪有人要別人拿自己發泄的……」

「有什麼差別嗎?」瞪她一眼,青鳥想也沒想就諷刺︰「我沒請你動手鞭我,你還不是照樣打得很高興……喂,別又哭了。」

還沒諷刺完又見她掉眼淚,讓他覺得十分氣餒,想嘴賤都沒力了。

他幾乎懷疑眼前到底是誰像待宰的豬只被吊著?她哭得這麼傷心的模樣,好象她才是那個好心沒好報,被人抓來當畜生一樣折磨的倒霉鬼,那他這「本尊」的立場何在?

「對不起,我……」她抹去眼淚,想說什麼卻又顯得欲言又止。

有很多事情,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解釋,對他有著深深的歉意和內疚卻又無法彌補,就算她說對不起,他肯定會朝她嗤之以鼻。

這女人欠他太多了,對他不斷地施以酷刑虐待,豈是一句「對不起」就可抵銷的?問題是,眼前像變了個人的她竟讓他說不出嘲弄的話,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

唉,難道他是那種會敗給女人眼淚的男人不成?

在今天之前,他還不曉得自己這麼沒用,連女人眼楮里多余的水分都抵抗不了?竟然會顧慮一個虐待自己多天的女人的心情,他……真沒用!

要是主子知道他這麼沒用,說不定會對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失望,還可能會後悔沒及時把他丟回孤兒院去,浪費這麼多寶貴的時間訓練他。

在青鳥暗中自嘲時,一雙柔女敕的臂膀突然抱住他傷痕累累的身體。

有太多話想說,一時間卻說不出口的她只是哽咽道︰「對不起,我……我會想辦法讓你逃出去的,你相信我……」

被她這麼一抱,感覺雪上加霜的青鳥差點沒痛厥過去,但他勉強忍住了痛,並沒有因此對她嘶吼咆哮。

因為,除了痛以外,被女人柔軟身體主動貼上的感覺還不差……

炳,他這條命果然挺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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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昨晚做了一個夢。

青鳥很肯定自己昨晚是做了一個夢,否則,感覺就太詭異了。

同樣的面孔,昨晚還像個小可憐一樣撲進他懷里,差點把渾身是傷的他抱到快痛死,還邊哭邊說一定會想辦法放他走──今天又變回不折不扣的惡婆娘,對他毫不留情地施予酷刑,一副欲置他于死地的模樣。

哪個才是她的真面目?這女人──該不會有雙重人格吧?

「你那雙狗眼在看什麼?」女子微慍地斥問。

發現青鳥不但沒哀號半聲,還以令她不舒服的怪異目光盯著自己,女子甩鞭子的手不自覺地停下來。

她一天比一天討厭這個怪男人了!

他早該對她俯首稱臣,像賤民般求她手下留情,可他沒有!

她都快沒耐性了,他那德行看上去也只剩下一口氣,隨時都快死掉的樣子,為什麼他還不開口求饒?他是根本沒有痛覺,還是很有骨氣地打算死在這里?真是可惡!

這是她頭一回虐待人這麼沒有快感!

「看妳啊。」負傷的青鳥喘著氣,聲音里卻帶著詭譎的好奇。

其實,不用說出來,他在看啥有多明顯不是嗎?整個房間里,除了他眼前令他大感好奇的女人之外,也沒有什麼其它的東西能讓他費力抬眼去看了。可他每個動作都會牽動傷口,痛得他恨不得死了算了,若不是太好奇,他怎會如此自虐?他快昏死了,還去研究她有多奇怪干嘛!

不過,他會落入這麼淒慘,顯然是有那麼一點自虐傾向……

不知道她的承諾值幾分錢,至少她曾經說過,要是他肯跟她求饒就少給他幾頓打,若非固執,自虐,他的身上的傷口也不會不斷地增加。

「看我什麼?」明知他不會說出什麼中听的話,她還是態度高傲的問。

緩緩看她一眼,青鳥突然露出古怪的笑容,費力地擠出每一字︰「研究賤人的面相是如何,以備來日可以做為防範,閃你這種女人遠一點。」

毫不意外,毒辣的一鞭立即朝他狠狠地落了下來,伴隨殘暴女鐵青的臉色。

炳,他覺得痛,可卻覺得更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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懊來的人,終究還是來了。

青鳥雖然對伙伴們有信心,然而在被折磨得近乎不成人形,剩下最後一口以後,他難免會懷疑自己短暫的一生,恐怕就這麼草草結束了。

此刻,望著打算救自己月兌險的兩人,他只能費力地問了一句︰「你們會不會來太‘早’了一點?」大概沒人會相信,這是他的真心話。

在受盡酷刑之後,他對于求生的意願並不強烈,他從來不是伙伴們里最積極為求生存而努力的人。

小心翼翼地解下鐵鏈,始終面無表情的紫鳶這才僵硬地開口︰「你這是……諷刺嗎?我們已經竭盡所能地想辦法救你……」

自從青鳥失風被逮之後,這里的戒備就更嚴密了,要伺機潛入並不容易。

但他們還是來得太遲……太遲!

看見青鳥此刻的模樣,沒有一個人能體會她心中的憤怒與自責──那晚,她不該留下他做蠢事!

全都怪她一念之差!

青鳥被抓的這幾天以來,她沒有一秒不曾後悔,不懊惱自己為什麼把他留下,並沒有不顧一切地要求他跟自己離開,做她應該做的事才對。

無疑的,她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

扶住青鳥無力站穩的身子,一把將他扛上肩頭的綠道︰「別不正經了,你可知道紫鳶這些天來為了你寢食難安,比誰都急著要來救你。」

誰都知道,紫鳶是啥冷漠性子,要她表現出焦慮可不容易。

而這些天以來,她明顯的浮躁可嚇壞不少人,幾乎讓屬下們以為就要變天了;可所有伙伴都清楚,那是因為她在自責,認為青鳥被抓是她的責任。

紫鳶保持沉默,難得沒有為自己辯駁。

「嘖嘖,別說讓我這麼感動的話,就算沒死也會被活活感動死。」勉強撐開些瘀腫的眼皮,青鳥早已狼狽得看不出原貌的臉孔,緩緩對著兩人扯出一抹難看的笑容,「不過我是說真的,你們晚一點來可以替我送終,那才正好。」

其實,他不覺得紫鳶有任何自責和內疚的必要,他十分明白,這次會失風被逮完全是他好管閑事的報應,這些磨難和教訓算是他咎由自取,根本不關紫鳶的事。

而他更加確信,若能早一秒救他,伙伴們不會多拖半秒鐘,既然如此,他怎麼可能怪他們來得太晚,太遲。

他只是……真的活累了,死也無妨。

苞綠鳶交換眼神,紫鳶終于恢復平日的淡漠,只冷冷地回給青鳥一句──

「你想死,也得問問主子同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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