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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獸情人 第七章

時間稍晚,門外有人按了電鈴,帥傲風前去應門,回來時手上多了份禮盒和兩張餐券。

「是誰?」漫雪好奇的詢問。

「一個親戚,送賀禮來的,還給了我他餐廳的餐券,要我有空去光顧。」帥傲風放下禮盒,把餐券給了漫雪,摟著她坐到沙發上。

「這是白人節的餐券,還送香檳耶!」漫雪看著餐券。

「情人還有分顏色嗎?我一向只過春節。」帥傲風從不在意什麼節。

「是西洋情人節。」漫雪巧笑,取出手機查看日期。「就在下星期六,我們要去嗎?」

帥傲風瞧她挺熱中,吻著她低聲應︰「只要你想去的話就去……不過明天一連兩天周休,得先想想要去哪里。」

「你想去哪里,我就跟著你啊!」漫雪將小臉枕在他的胸膛上。

帥傲風喜歡她的甜蜜,也為這動听的話而心醉,兩人儼然已是陷入熱戀中的情侶。

「我們去買房子。」他提議。

「為什麼?」她不可思議地瞪大眼楮盯著他。

「結婚總不能住飯店,要有個家。」他掐掐她呆愣住的臉頰。

「我想有個家,永遠跟你在一起。」她感動得眼一眨,淚掉了下來。

「傻瓜,哭什麼?我要看的是你的笑。」為了她,他很想變成一個有家庭計劃,呵護愛情的男人。他興致勃勃地問︰「你想要西式婚禮還是中式婚禮?」

「我們去法國羅亞爾河附近的鄉間小教堂結婚好不好?」漫雪提議。

「如果沒記錯,那里的河域有許多城堡、教堂……」他幾年前去過。

「是啊,著名的香波堡,雪儂梭堡,還有博物館呢!」漫雪因兩人有共同的所知而喜悅。

「我記得杜爾堡里的蠟像博物館。」帥傲風說。

「那你一定見過查理八世了。」漫雪促狹地問,帥傲風哈哈大笑,兩人聊得很起勁。

「就這麼決定了,去法國結婚,在法國度蜜月。」敲定地點了。「那時間呢?」帥傲風尊重她的決定。

漫雪悄聲說︰「過完情人節就出發好不好?」

「會不會太趕了點,我怕來不及準備?」

漫雪搖頭,滿足地說︰「婚禮上只要有你的愛就足夠了。」

帥傲風得意著,揉揉她的發。「那就明天十點後看房子,一早的空閑時間我們可以先去打小白球,你會嗎?」

「會啊,龍哥教過我。」漫雪不經意中月兌口而出,說完她驚愕莫名,空氣似乎凝結了,她自責自己怎會說得這麼順,她無意去刺傷彼此的感情啊!抬眼小心地看看帥傲風,果然他的臉色繃住了!

她很抱歉、很抱歉地瞅著他,不知所措。

帥傲風俯視她眼中的抱歉,冷了半截的心稽稍回復了暖意。何苦呢?有什麼好忌諱的,龍天民是真實存在過的一個人,而他不能左右她的思想;還以為自己有多大方呢,原來那只是一種壓抑跟虛偽。「那早點睡吧!七點半起床。」他表現出風度,盡量讓表情別太僵便;起身,沒有等她就往樓上走去。

漫雪握著情人節餐券,跟著他,恨不得自己沒說過那句話,真不知要怎麼去跟他解釋。

兩人一前一後的進到房里,帥傲風開了音樂,逕自去淋浴。

漫雪不知所措地坐著,獨自懊惱;她其實很珍惜這份得來不易的感情,但她卻還沒有完全遺忘過去!

這對他而言是極不公平的,她知道他對她有情,必須更小心地將他的愛捧在手心,她該思索的是未來,徹底忘了過去。

「小女孩,該你了。」浴室門開了,他一臉無所謂的笑,維持表面上的愉快,她看了好心疼,不忍心見他壓抑。

她起身朝他走去,想說什麼來打破僵局,但他卻技巧地回避了,走向陽台去抽菸。

她放下捏在手中快變形的餐券,落寞地進浴室去;當她回到房里,他在床上,背著她,她看不出他是否已入睡。

不知哪來的執拗,她繞到他面前,像一只膩人的貓兒鑽進他的懷里,硬是在他懷里佔有一席之地。

帥傲風當然還沒睡著,發生這麼「重大」的事,若是他還能安然入睡,那神經未免也太大條了點。

他只好將身子往床中央退,讓出一個空間來容納她︰事實上,他早已為她在心里挪出許多空間,是他自己情願包容,此刻又怎能表現得小器呢!

一聲「聾哥」能代表什麼?那只是一個過去式,誰都有過去,他也有︰他暗自輕喟,伸出雙臂纏在她縴柔的腰間。

「別生我的氣好嗎?」她輕聲的請求像春風一樣撫慰過他的心。

「哪有?」他竟然拙于替自己辯解。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搞的,竟會說他曾教過我,那只是存在記憶里的一個印象而已。」

只是「而已」嗎?他往牛角尖里鑽去。

「曾經我以為他是我生命中的全部,他對我很好,我給了他自己以為是的痴心,直到最近才發覺,過去很可能只是一種盲目的崇拜……請給我時間,直到我不再記得他好嗎?」

她的坦承充滿了誠心,卻也有著不確定的因素!她形容對「聾哥」的情感竟是用了「崇拜」二字,那他呢,在她心底他有幾兩重?

若是他現在告訴她龍天民在找她,她會如何?但他的嘴不會出賣他自己,他永遠不說。

「我是這麼不通情達理的人嗎?」帥傲風淡笑。

「你不是。」漫雪感激地輕吻他的下巴,甜甜的氣息輕柔地拂在他的鼻息間。

這小女人,真是懂得抓住他的弱點,她說他不是,那麼他就必須「通情達理」了。

他真喜歡她如此倚偎著他,他當然樂意給她時間,教她只能深深地記憶他的好。他伸手熄了燈,擄住她的唇,一反身將她壓在身下……

春宵一刻值千金啊,他現在就要「加強」她的記憶力!

晨間的球場空氣潔淨清新,帥傲風偕同漫雪一起走在大草原上,兩人身著果嶺的標準配備球服,外加帽子、釘鞋,心情十分悠閑;桿弟背著球桿走在兩人身後,準備適時地遞出合適的球桿。

帥傲風姿勢一百分的揮桿發球,小白球飛得又高又遠。

「你好棒!」漫雪贊美他,為他打球時專注的模樣著迷。

「輪到你了。」帥傲風把桿子送到她手上,漫雪握住了,擺了個標準姿勢,卻連連揮桿落空。

「別緊張,球桿拿穩了。」帥傲風走到她身後,雙手握住她的,幫她穩定球桿。「瞄著球,發射。」球桿一揚,白球飛了出去。

漫雪的注意力完全不在那顆球,而是他身子貼近自己時那份旺盛的生命力,和灼燙到她心底的溫柔語氣︰在他身上她看見、也感受到陽光。

「走吧!」帥傲風摟著她,漫步在大草原上,走向遙遠的小球。就定位後,帥傲風仍瀟灑揮球,也協助漫雪揮桿,隨著球飛去的方向,他們看見有群高頭大馬的男人邊走邊交談,似乎是比他們更早到的人。

帥傲風握著漫雪的手走向前去,就在和那群人即將接近時,一陣放肆的笑聲在空曠的草原上回蕩。「哈哈哈……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我怎麼敢跟龍老大您開玩笑。」應和的人顯得諂媚。

那笑聲令帥傲風一怔,面如霜雪。他朝那群人看過去,不敢相信世界真的那麼小,他又遇上電梯里的那個男人!

他感到大事不妙,想拉著漫雪往回走,但那群人也發現有人走近,那男人還回首朝他們的方向望過來,而漫雪看見了那男人。

帥傲風暗自希望他不是龍天民,一切只是他個人的疑慮,但從漫雪震驚的表情看來——那男人正是龍天民!

這樣的正面迎擊,對他而言太殘酷,也太難以接受了。

但該來的總是會來,無法逃避;最糟的是龍天民今天身旁沒有女伴,沒有任何罪證可以讓她死心,情勢對他非常不利。

漫雪動也不動地看著龍天民,那個曾讓她飽受失戀之苦的男人,此刻竟然就在自己面前!風吹過她的肩,揚起她的發絲,她的臉上卻沒有表情。

龍天民的心情絕非震驚足以形容,他一找再找、一等再等的女人,竟會出現在球場。「你們先走。」他對跟著他的那群人交代,筆直地朝漫雪走來。

「漫雪……」龍天民喚她,伸手要觸踫她,眼前卻出現一個礙眼的障礙物。

帥傲風直挺挺的阻擋在漫雪身前,眸光冷峻地注視龍天民。

龍天民愕然,也瞪著帥傲風且「問候」他︰「你大概就是那個不要命的家伙。」

「你沒有資格跟我說話。」帥傲風狂妄地說,和他勢不兩立。

龍天民眯起眼將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似乎在掂他的斤兩,然後對漫雪說︰「跟我走。」

帥傲風不認為自己會輸,更不認為漫雪會盲目地跟他走,因為今非昔比,漫雪是他的女人,但她脆弱的聲音卻從他身後飄來——

「風,讓我跟他說清楚。」

帥傲風渾然震動,他緩緩轉過頭去瞧她,她一臉蒼白,眼神乞諒。他實在看不出她怎麼想,又會怎麼做。

「好嗎?」她求他,樣子像是隨時會昏倒。

龍天民瞠目瞪視兩人,沒想到他的女人跟他說話,竟然必須先問過這男人!

帥傲風敏銳地察覺了這姓龍的相當緊張,依目前的狀況看來,他是小勝局面,但他該放她去和龍天民獨自面談嗎?

後果會是如何?

坦白說他不願輸,但她若選擇了龍天民,他絕不挽留,更會替她和自己K這姓龍的家伙幾拳;但他相信她不會這麼笨,他才是她此生最明智的選擇。

「去吧,你是該跟他說清楚,讓他別想再糾纏你。」帥傲風裝大方,心卻在泣血,要命的是行動電話竟在此時響了起來!他煩躁地看一眼號碼,是他當獸醫的友人,簡直是湊熱鬧,他心頭一把火,卻得裝作若無其事的接听。

「什麼?!小白病痊愈了,可以出院了。」帥傲風故意揚聲說︰「我立刻去接它,你最好把它洗得又白又香,它可是我老婆最寶貝的寵物。」他留心到龍天民的臉黑黑,用殺人的目光說——小子,你可真帶種!

帥傲風一樣回敬給他凜冽的目光,外加一記冷笑,他啥米隴咽驚,只在意他的女人心在何處,他理性地希望她真的跟龍天民講清楚,一刀兩斷,他相信她會回來,也對自己有自信。

「我跟他說清楚後就call你,你會看著小白不讓它亂跑嗎?」漫雪瞅著帥傲風說。

「會,我會一直等你。」他語中帶有玄機,相信姓龍的听懂了;若是他太久沒看見人,將立刻報警。

漫雪走了,龍天民狠狠瞪視帥傲風後,大步追到她身旁。

帥傲風看著他們漸行漸遠,直到消失,他的心情沉重得無以復加。

他們會去哪里?帥傲風仰頭,深深地嘆了口氣。

「帥先生……你還要打球嗎?」遠遠站在他身後的桿弟小心翼翼地問。

還打球!他得去接狗兒,然後痴痴地等她call他。「不了。」他掏出小費給桿弟,要他把球桿背到他的座車去。

帥傲風也跟著走了,人還沒到停車場,幫他背球桿的桿弟就急急忙忙跑了回來。「帥先生、帥先生,你的車子,你的車子……」

帥傲風朝愛車走去,車後頭竟然凹了一個窟窿,XX9999的車牌歪斜!

這肯定是那陰險的「聾哥」所為,是想給他警告,還是在下戰帖?別以為這樣就想嚇他,簡直是幼稚可笑。

他帥傲風可不是好惹的,竟敢在他的地盤上撒野,他可是這球場的主人。「去叫保全把停車場的監視錄影帶調出來。」

「是。」桿弟放下球桿,跑著去保全室。

帥傲風心中自有盤算,既然他自己留下線索,那他一定要記下他的車種和車牌號碼,以便備案;畢竟車子毀損事小,就怕他不會放過漫雪。

他忽然後悔了,他真是千不該萬不該裝理智,不該放她一個人去!

原本接下來的時間該是要去看房子的,現在全被搞砸了,會不會一切就這麼結束了?他真的是後悔莫及。

動物醫院里——

帥傲風領出小白,漫不經心地以單手將它活蹦亂跳的小身子攥在身側。

「風,你抱狗怎麼像在提公事包,這樣會令小狽兒不安的,應該這樣。」獸醫師好友示範了抱寵物的標準姿勢。

帥傲風照著做,覺得像在抱嬰孩。付完錢,他走人了。

獸醫朋友送他出門,看見他的豪華轎車驚叫一聲︰「被殞石打中啦?!」

「差不多吧!」帥傲風自嘲,把小家伙放到後座上。

「瞧你一副心有千千結的樣子,是有什麼事嗎?」友人問。

「我可能得了狂犬病。」他不經大腦地胡說。

「你這匹野獸會得狂犬病?我看你健康得很,不過你如果確定是,再來找我準沒錯。」友人說笑。

帥傲風可一點也笑不出來,他鑽進前座,揮手離去。

一路上,帥傲風都下意識地找尋一輛銀灰色的賓主,車牌是象徵唯我獨尊的XX5555。他從球場的錄影帶看出,龍天民和漫雪一同坐那輛車離去,可他一路下來仍無所獲,就連手機也毫無動靜。

已經兩個鐘頭了,他開始焦慮,頻頻盯著手機,它卻像啞巴似的,說什麼也不響!

他疲憊地把車停在一座小鮑園旁,想下車去透透氣。

「汪汪!」小白也悶得發慌似的猛搖尾巴,生怕他不帶它下車。

「下來吧!」帥傲風命令,小東西躍上了紅磚道。

帥傲風甩上車門,心情沉悶地走進公園,一個人在老樹下踱步,心底想像他們可能擁抱、親吻、破鏡重圓……他很難受,郁悶得想大吼!

而小白卻跟在他身後一路「汪」到底。

「別吵!你看不出我在沉思嗎?」他攥起它,對它疾言厲色。

小白圓滾滾、水汪汪的眼無辜地盯著他,教他想起狗兒的主人含淚的眼神,他無奈地把它抱在懷里,坐到老樹下。

一對小情侶卿卿我我的在附近照相,見到他還走過來問︰「先生,可以幫我們照張相嗎?」

不可以!帥傲風想拒人于千里之外,但懷里的狗兒卻自作主張的巴向人家還直搖尾巴,汪汪叫。

小情侶竟很不識相地抱起小白,直說︰「它好可愛啊,可以讓我們合照嗎?」那個男的還強人所難的把相機交到他手里。

帥傲風只想扔了照相機走人,但眼見他們臉上都掛著開心的笑,就連小白張著嘴的樣子都像在笑,他又何必一定要破壞這樣的畫面。

他起身幫他們合照,小情侶連連道謝,把狗兒還給他;而他仍枯坐著,兩眼凝視不知名的遠方,忽然想起初遇到漫雪時她在夜市猛吃甜不辣的樣子,和他不理她時,她獨自離去的背影……

有人說一回相遇是偶然,第二回再相遇就是命中注定,他深信她一定是他的真命天女,如果她再回來,那麼算是第三回了,他要立刻跟她飛到法國去結婚。

但她會回來嗎?她會嗎?

看看時間,已過了三個鐘頭,她是不會回來了,不會了!

他像個孤獨老人似的哀悼著逝去的愛,忽然他的手機鈴聲大作,他照例地看下來電顯示,這……是漫雪call他!看來她一定是已經和龍天民談好了,且做了選擇。

被三振的是他嗎,是嗎?

諸多的揣測和漫長的煎熬令帥傲風害怕去接听這通電話,他這才了解他的感情是這麼脆弱,在野獸的外衣下,他的感情單純且執著!

他屏息,閉著眼楮按下通話鍵,準備聆听這最後的結局。

「風,我迷路了!我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漫雪慌張地說。

怎會這樣?「別慌,先看看附近有什麼大的目標物?」他的聲音在顫抖,卻是因為狂喜。他的女人要回來了,只不過她這個大路痴又迷路,把自己搞丟了。

「我看見一座很高的樓,高到天上去了。」漫雪說。

「問問路人是不是一零一大樓。」帥傲風箝著小白,疾走向座車。

「哦……」電話里傳來嘈雜的聲音,和漫雪的問話聲,不一會兒她回答他︰「是一零一大樓沒錯。」

「在百貨公司大門口等著,千萬別走開,我立刻到。」他發動引擎之後,立刻出發。

「你開慢一點,我會等你的。」她叮嚀著。

斑樓底下風好大,卻吹不散有情人的心。帥傲風把車扔在紅線上,奔過一個又一個街口,見到等待他的漫雪,他也不管是不是在大街上,展開雙臂擁抱著她。

漫雪身子冷冷的,微微發顫,想解釋︰「我……」

帥傲風沒等她說完,熱切地說︰「我們回去。」

兩人的眼波交會,她看見他眼中的寬容,他更看見她眼中的關注;兩人相擁離去。

日正當中的帥宅里,一片靜謐,兩人在客廳中享用臨時在路上買的熱狗大亨,小白則滿屋子探險。

「吃好了上樓去午睡,下午去看房子。」帥傲風大大啃了一口熱狗大亨說。漫雪柔順地點頭,輕聲問他︰「你不問我,和龍天民說了什麼嗎?」

「我相信你處理得很好。」他在乎的是結果,而不是過程;她回到他身邊,這比什麼都更教他欣慰,就算在公園苦等也值得。

漫雪甜甜地笑了,頭輕輕地靠在他肩頭。「你真是世界上最明理的老公了。」

「那當然。」帥傲風也笑著,那將近三個鐘頭的煎熬,全都鎖在心底深處。

而他當真不好奇她和龍天民說了什麼嗎?

那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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