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後美國洛杉磯
幫女乃女乃辦好了住院體檢的手續,尼可要漢瑞幫他安排一個特別護士在這幾天照顧女乃女乃。
漢瑞帶著他到醫院辦公室,秀出電腦里的人事資料要他挑。
「你看這個怎麼樣!」漢瑞指著一個金發碧眼的年輕女孩,「臉蛋好,身材更棒喔!身高大概只比你矮五公分,是個長腿妹妹,前凸後翹,上圍大概有ECUP……」
尼可被他壓坐在牛皮辦公椅上,看著電腦屏幕上的彩色大頭照,一雙濃眉越皺越緊。
「停!」他終于忍不住叫停,「喂,我是要你幫我找個特別護士,不是要你替我介紹女人,你是不是搞錯啦?」
漢瑞嬉皮笑臉地說︰「找個養眼的特別護士不好嗎!這可是好朋友才有的特別待遇呢!」
尼可一副敬謝不敏的表情,「免了,我要女人還用得著你介紹嗎?」他起身離座。
「尼可,我看你也順便住院作一下檢查吧!」漢瑞忍不住說道。
尼可白他一眼,「干嗎?難不成你們家開的每家醫院我都得去‘住’一下?」
漢瑞愣了一下,繼而才明白他的話,露出揶揄的笑容。
「對喔!你不說我都沒想到,先前去加拿大滑雪,你被一個笨蛋撞傷,住進了我哥的醫院;在澳洲,你又住進我爸的醫院,現在你就差我新開的這家醫院還沒捧場呢!」
尼可沒好氣地睞向他,「改天我開家棺木店,第一個就找你捧場!」
「那有什麼問題!」漢瑞百無禁忌地開著玩笑,「我就當是做善事,買來葬那些無名尸!」
「真是受不了你!」尼可懶得跟他抬杠,靜默地走到窗前。
「提到澳洲,又讓你想起蜜琪了,對吧?」漢瑞想也知道好友突然沉默下來的原因。
尼可沒回答,不過,他不說話通常就代表默認。
「有件事我一直很好奇。」他不怕死地對著尼可的背影問︰「她是怎麼把你搞成‘性冷感’的呀?」
一團紅熱竄上尼可的耳根,他回頭,藍眸狠狠地瞪了漢瑞一眼。
「別瞪我,我又沒有說錯。」漢瑞挑眉,「不然你自己說,從澳洲回來後的這一年里,你交過半個女朋友、玩過半個女人嗎?如果有的話,我待會兒就繞醫院果奔一圈。」
尼可苦笑,「好吧!我承認是沒有,不過,那是因為工作太忙——」
「在我面前就別裝了。你對蜜琪一見鐘情,到現在還無法忘記她才是真正的原因吧?真沒想到你外表冷酷,內心卻那麼痴情,我真不懂蜜琪怎麼那麼沒眼光,竟然會甩了你,想你可是——」
「你說夠了沒?那女人給我假電話,連住址都查無此人,她根本就沒有真心和我交往的打算,我又怎麼可能會掛心她?我最討厭人家欺騙我,要是讓我再遇上她,我一定會讓她好看!」他煩躁地撥了一下頭發,「我去看我女乃女乃怎麼樣了,你快點幫我找個特別護士,我一會兒就要回公司了。」
「噢。」漢瑞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
尼可這才沉著臉離開。
「嘴上說不在意,那為什麼一提到她情緒就這麼激動呢?」
漢瑞搖搖頭,在心里為好友長嘆一聲。
☆☆☆☆☆
參加完醫院同事為她舉辦的歡送會,蜜琪一個人回到公寓頂樓加蓋的租處,看著已經收拾好而顯得空蕩蕩的房間,孤獨感油然而生。
在爸媽三催四請之下,她終于還是點頭答應跟著移民美國,和他們會合。
一年前,她父親受聘到美西一家五星級飯店當廚師,當時她一直認為那只是暫時性的,而不肯同行,可是,現在爸媽拿了綠卡,又在洛杉磯開了間中國餐館,看來是真的打算在那兒落地生根,她再舍不得離開台灣,也只得當個孝女千里相隨。
「美國呀……」想到美國,她又想起了尼可。
搬家的事早就敲定了,所以,當她從澳洲回來後的第三天,爸媽就去了美國,而她則是由北部搬到中部,在學姐介紹下到醫院擔任護士。
約莫在半年之後,她才由偶遇的鄰居阿姨口中得知,在她搬家約莫半個月後,有個藍眼楮的外國男人到舊家找她,問遍左右鄰居都打听不到她的下落,便離開了。
會說中文又指名找她的藍眼男子,蜜琪不必用腦袋想也知道一定是尼可。
她怎麼也沒想到尼可竟然會親自飛來台灣尋人,這表示他對她是認真的嗎?
得知這件事後,她並不是沒有感動,但是,別說尼可找不到她,她也一樣無法跟他聯絡,因為他抄在飯店便條紙上的聯絡地址和電話,在她這糊涂蟲從機場回家後的途中,便連同皮夾一起搞丟了。
「一定是老天爺也覺得我別跟他在一起比較好吧!」
她這麼說服自己,但是,這回她要去洛杉磯定居的事又該如何解釋?雖然她弄丟了尼可的住址,倒還記得他曾提過他住在洛杉磯。天下何其大,她為什麼偏偏會搬到有他在的城市呢?難道是老天爺認為他倆可以在一起了?
「唉!我在胡思亂想什麼,他一定早就交了其他女朋友,把我的事全忘光光了!」她抱著枕頭告訴自己,「何況洛杉磯那麼大,住在同一個城市卻一輩子踫不上一面的人多得是。」
說是這麼說,但是,她心里為什麼依然既期待又緊張呢?
「唉,再不把尼可忘掉,我這輩子都別想嫁掉了!」
她關燈上床,開始數羊,一只、兩只、三只……
☆☆☆☆☆
美國洛杉磯
由于家里的餐館不缺人手,所以,蜜琪安頓好,便急著看報紙、上網找工作,最後寄出了五封求職信,卻只有一封回復通知她去面試。
「當特別看護……」
寄給醫院的求職信全數杠龜,惟獨一個征求私人看護的人家打了電話要她去面試,雖然這分工作較不符合一向要求穩定的她的心意,不過,有工作好過沒工作,所以,她還是依約來到了面試地點。
「哇!」
眼前的豪宅讓蜜琪看傻了眼,從鐵門望進去,大概距離一百公尺以上才有一棟兩層樓的大別墅,這氣派可不輸比佛利山莊的那些豪宅呢!
「會不會是哪個明星的家?」她一邊自言自語,一邊再次核對自己抄在掌心上的地址,確定無誤後才按下門鈴。
一個女佣領她進入別墅,光可鑒人的大理石地磚和寬敞、挑高的氣派大廳,就像電影中的場景,兩面對開的圓弧型落地窗讓陽光無所不在,給人一種明亮、溫暖的感覺。
斑級牛皮沙發上,一位看來十分雍容華貴的老婦人正端詳著蜜琪,微微上揚的唇線顯示她對蜜琪的第一印象似乎不錯。
「田小姐,你請坐。」
老婦人一開口就是中文,讓蜜琪驚訝地連眨了兩次眼才愣愣地坐下。因為眼前這位老婦人明明擁有一頭淡金發色、碧藍眼眸,一開口卻是道地的北京腔,咬字比她還清楚哩!
「我在中國住餅二十年。」像是明白蜜琪心里的疑惑,老婦人微笑地為她解答。
「原來如此,難怪您中文說得那麼流利。」她也用中文對話。
「你可以叫我麗莎。」婦人慈祥地笑語,「我看過你的履歷表,知道你以前在台灣當護士,才剛移民來美國不久,對吧?」
蜜琪點點頭,「是的。」
「其實,我收到的應征信函中,大部分人的資歷都在三年以上,其中甚至還有女醫師。我從中挑了六個來面試,你可知道我為什麼會挑中資歷最淺的你嗎?」
蜜琪茫然地搖搖頭。這戶人家在報上刊出的薪資的確很誘人,現在美國經濟這麼不景氣,有醫師前來應征也不足為奇,但是,既然已有那麼好的現成人選,干嗎還要她這個菜鳥來面試呢?
麗莎微笑地看著她,「因為我丈夫是中國人,所以我對中國人特別有好感,而且我喜歡你的自傳,看得出來你是個善良又熱情的女孩子。」
蜜琪雙頰微紅。原以為面試是來讓人秤斤論兩、問東問西加考試的,沒想到這位老女乃女乃好親切,不但沒有咄咄逼人的面試官口吻,還一見面就夸她;讓她很不好意思。
「麗莎,謝謝您的稱贊。」她先客氣地道謝,然後問出心中的疑惑,「我想知道需要特別看護的是您嗎?」她看見了沙發旁的電動輪椅。
「沒錯。」
蜜琪猶豫了一下,才說出自己的想法,「我知道自己資歷尚淺,但是對于病人,我一向都將他們當成家人一般,付出百分之百的心力與關懷,也自信自己一定能勝任這分工作,不過……」
「不過什麼?」麗莎頗感興趣地問。
她甜甜一笑,「既然有女醫師來應征,我覺得您還是選女醫師比較好,畢竟她的專業知識肯定比護士豐富。遇上緊急情況也能做最適當的處置,是最佳的人選。」
麗莎好奇地問︰「為什麼建議我選別人?你不想要這分工作嗎?」
「剛好相反。」她嫣然一笑,「如果雇主是您,我更希望能得到這分工作,因為您感覺很親切又好相處,在您身邊做事一定會很快樂。但如果是我,我一定會雇用有醫師執照的人當看護,我只是說出我的看法而已。」
沉默片刻之後,麗莎微微一笑,「我明白了,錄取與否,我會在下星期一通知你,謝謝你來面試。」
「很高興認識您,再見。」蜜琪微笑地告辭。雖然覺得自己鐵定不會被錄取,但是能進來這麼豪華的別墅「參觀」,還和那麼慈祥、和藹的老女乃女乃愉快地交談,也不算白跑一趟了。
「唉!看來又得在家里多當一陣子米蟲了。」
走出豪宅,蜜琪仰望著蔚藍晴空,她相信好運遲早會降臨在她身上的。
☆☆☆☆☆
和客戶談完生意,尼可從舊金山開車回來已經是凌晨一點了。
他洗完澡後回房,一進門就看見放在床上的三份履歷表。
由于負責照顧女乃女乃日常生活起居的看護請辭搬到德州,一刊出應征新看護的廣告,一堆求職信便如雪片般飛來,他要女乃女乃親自挑出幾個中意的人選,再由他做最後定奪,看樣子這三個人就是最後的人選了。
他悠閑地躺靠在床上翻閱著,第一位是個醫師;第二位則是已有十年護理經驗的資深看護人員,兩個都是不錯的人選。
「這是什麼?」
最底下的履歷表封面上用紅筆畫了個大紅心,上頭還寫了「最喜歡」三個中文字,女乃女乃這擺明「拉票」的孩子氣行徑,讓尼可看了不覺莞爾。
但是,一翻至下一頁,他就笑不出來了。
一張翩然淺笑的照片瞬間躍入他眼中,他的心跳瞬間加快,渾身也開始發熱。
「逮到你了!」
望著履歷表上「未婚」一欄,尼可湛藍的眼眸熠熠發亮。該怎麼做,他心中已有數了。
☆☆☆☆☆
蜜琪怎麼也想不到,她竟然打敗女醫師被錄取為特別看護了。
雖然得住進雇主家,但是,看在年薪折合台幣約有一百多萬,還包吃、包住的分上,對于想靠自己學費再進修的她而言,已經算是份不可多得的好工作了。
听麗莎說,當家主事的是她的孫子,而決定要錄取誰的也是他。蜜琪實在很好奇自己被挑中的原因,難不成麗莎的孫子也對東方人情有獨鐘,不然怎麼會挑中她?
一個人坐在白色林肯加長型禮車里,蜜琪覺得好新鮮,她好奇的在車內東模模、西看看。有錢人就是不一樣,竟然叫司機開這麼昂貴的禮車去家里接她來上班,不只是她,連爸媽都嚇了一大跳。
「對喔!我還不知道該怎麼稱呼麗莎的孫子呢!要叫他老板還是少爺?」
在她的喃喃自語中,車子已駛入了別墅。
她拎著輕便的行李下車後,司機便將車開往車庫,而上回領她進屋面試的那名女佣也已在大門口等候。
「你好。」蜜琪提著行李上前,向她微笑問好。
「你好,我叫莉莉。」莉莉伸出手,「我幫你提行李吧!」
「不用了,我自己來就行了。」
莉莉也不跟她爭,邊開門邊告訴她,「老板已經在大廳等你了。」
蜜琪跟著她進門,果然看見一個男人正坐在沙發上翻閱報紙。她看不見他的長相,但是,他拿著報紙的右手食指上戴著的蛇形銀戒倒是很眼熟,很像當年她在澳洲假日市集買的那一個。
「莉莉,關門。」
男人一開口,蜜琪就像突然被人丟進零下二十度的冰窖里,渾身血液霎時凍結。
這個略帶北京腔的好听嗓音,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但她還是不敢相信自己會這麼「好運」,直到對方緩緩放下報紙——
「好久不見了。」
一個再熟悉不過的俊逸容顏重現在蜜琪面前,但她印象最深刻的是他此時臉上所掛著的算計笑容,那是他打算將怒氣轉化成報復行動時最常露出的表情,她絕對不會看錯!
「再見!」蜜琪說完,拔腿就想溜,可大門已被莉莉鎖起來,她牙一咬,轉身跑向大開的窗子。
「田蜜琪!」
看她完全不顧淑女形象,裙子一撩便跳窗逃走,尼可也顧不了在一旁看得傻眼的莉莉,將仍站在門前的她猛然推開,開門追了出去。
「你給我站住!」
「不要!」蜜琪腦袋里一片空白,直覺告訴她要逃,她兩條腿拼命地動著。
他在生氣。
憑女人的第六感,她一眼就看出尼可在生她的氣。
雖然他剛剛說「好久不見了」,但她怎麼听都覺得他在說「你該死了」!
被他逮到肯定會非常、非常慘……
「啊——」
慌亂中,她差點摔個狗吃屎,幸而一只強壯的手臂適時由後頭攔腰抱住她,而這一抱,蜜琪就像被上了手鐐腳銬,再也跨不離一步。
「你比以前更會跑了。」尼可將她摟進懷里,以近乎鼻貼鼻的暖昧距離說了一句,然後單手將她像貨物一樣的扛上肩。
「衛尼可,你放我下來!」她雙腿晃動著,不斷地掙扎。
他濃眉輕揚,一手扣住她的雙腿,一手拍拍她的。「不錯嘛!原來你還記得我的名字。」
他的舉動讓蜜琪酡紅雙頰,心慌意亂。
「沒你的事,你可以下去了。」回到屋內,尼可冷冷地向一臉震驚加茫然的莉莉說道。
原本還呆杵在門邊的莉莉立刻回神,欠身離開,不敢多逗留片刻。
尼可將蜜琪往沙發上一扔,柔軟的椅面沒撞疼她,但這出乎意料的舉止卻讓她沒能來得及壓下自己翻飛的裙擺,露出一雙雪白的修長美腿和粉紅色丁字褲。
「啊——」她紅著臉輕叫一聲,手忙腳亂的急著拉下裙擺遮掩。
相較于她的慌亂,尼可倒是一副看好戲的悠閑姿態。「有什麼好害臊的,你全身上下哪個地方我沒看過?」
他不說還好,一說蜜琪臉更紅了。
「你到底想怎麼樣?」她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不怎樣,只是要請你當我女乃女乃的特別看護而已。」他在她對面坐下,指著茶幾上的一份文件。「這是合約書,請簽名吧!」
「我拒絕這分工作。」她百分之百確定這其中有鬼。
「我不打算給你拒絕的權利。」尼可比她更強勢,「我勸你還是趕快簽比較好。」
「我不——」
她話還沒說完,尼可猛然掏出一把手槍對著她。
「你應該听過‘達姆彈’吧?」他唇邊噙著一絲森冷的笑意,「這種子彈射進人體時是個小洞,但是等它在你體內爆開時,將會在你背後炸出個大洞,致命率幾乎是百分之百。你想簽約還是吃子彈,由你選。」
一股寒意瞬間由蜜琪腳底直竄上後腦勺,「為什麼要逼我?我跟你有什麼深仇大根?我不信你真的會開槍。」
「一年前我是不會,現在我奉勸你別這麼篤定。」他語氣冷冽如冰,「我最痛恨別人欺騙我,你說你有沒有騙過我?」
面對他咄咄逼人的質問,蜜琪心虛的低下頭。
猶豫了一下,她還是拿起了合約書翻看,卻是越看嘴巴張越大。
「十年?」蜜琪看了差點沒昏厥過去,「太離譜了吧!你要我簽下十年的長約?」
「沒錯。」他理所當然地點頭。
她氣得將合約書往桌上一扔,「你干脆叫我做一輩子算了!」
他揚起唇角點點頭,「如果這是你的希望,我可以考慮如你所願。」
「你當我是白痴呀?我才不簽咧!」她倔強地雙眼一閉,「你開槍好了。」
凝視著她嬌艷的粉女敕臉蛋,更激起了尼可非要她臣服不可的決心。
「好吧!你先走一步,班待會兒會送你爸媽和你上天堂會合的。」
「等一下!」蜜琪聞言立刻睜開眼,「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就是你所想的那個意思。」他又露出算計的笑容,「我這個人報復心有多強,你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
蜜琪倒抽了一口涼氣,她就知道招惹上黑道人物一定會連累家人的!
拿起合約書,她一咬牙,忿忿地簽了。再怎麼說,爸媽的性命也比她十年的青春來得重要。
「這樣你滿意——」
一道水柱筆直地射向蜜琪,她反射性地用雙手遮臉,尼可則乘機把合約書收起來,免得她又反悔將它撕毀。
「衛尼可!」她看見那道水柱是從他的手槍里射出來的。「你混蛋!居然拿水槍來騙我!」
他咧嘴露出一口白牙,「誰教你這麼笨,竟然相信我會在自己家里開槍殺人。」
「你……」蜜琪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她真的很不想承認,連她也覺得自己很白痴,竟然被他耍得團團轉!「這樣很好玩嗎?」她氣呼呼地問。
他伸手摩挲著自己的下巴,「是蠻有趣的。」
「我一點也不覺得有趣!」她朝他伸出手,「合約書還我。」
「你來搶呀!」尼可向她下戰帖。
蜜琪氣鼓雙腮,知道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任務」。
「氣死我了!」
她隨手拿起沙發上的緹花抱枕往他扔過去,尼可起身閃過,她余怒未消地繞過茶幾,掄拳便往他身上猛捶。
「為什麼要欺負我?為什麼要捉弄我?為什麼……」
除了因為被愚弄而感到生氣,蜜琪心里有著更多的傷心,他不該把她當猴子耍,他根本不知道,當年搭機離開澳洲時!她是一路哭回去的,雖然她騙了他,可她又何嘗好過了?
尼可沒有阻止她的捶打,反正對他而言並不怎麼痛,比不上當年他發了狂的找她卻遍尋不著時的心痛。
漢瑞說得沒錯,他是對蜜琪一見鐘情,長這麼大,他還是頭一次對女人動了真心,和她之間的吵鬧、甜蜜都令他刻骨銘心,他是認真地想經營這段遠距離戀情,但她卻欺騙了他,不給他任何機會,就這麼消失了。
現在老天安排她再度闖入他的生命中,他雖然還沒有決定要拿她怎麼辦,不過,有件事是可以確定的,那就是她休想再離開他身邊!
「打夠了?」他輕問終于虛軟地垂下雙手,低頭不語的她,卻發現她雙肩正微微顫抖著。「蜜琪?」
尼可不假思索地伸手模上她的臉,溫熱的淚水沾濕了他的掌心,他感覺胸口像被針刺了一下,隱隱作痛。
「你真的那麼討厭我?」
蜜琪眼中噙著淚抬頭,望進他那復雜難懂的藍眸。她什麼話也沒說,轉身便朝大門走去。
「我說過不準你走!」尼可長臂一伸,抓住她的手一拉,便將她拖進自己懷中。
「我又沒說我要走!」蜜琪想裝酷,卻止不住臉紅心跳,才說了一句就開始結巴起來,「我……我想去撿我的行李也不行嗎?」
「我去拿。」
尼可放開她,回前院拎回她的行李。
「我帶你去你的房間。」回到大廳,他簡單說了一句,便率先上樓。
蜜琪遲疑了一下,卻還是跟著他上樓。
「你女乃女乃不在嗎?」他們兩人方才吵成那樣,都不見麗莎出來,她不禁有些疑惑。
「她出去了,晚餐前才會回來。」尼可回頭看她,停下腳步。「想討救兵?」
「有用嗎?」她反問。
他沉默地凝視了她一會兒,繼而淡漠地聳肩,繼續拾級而上。
「我女乃女乃說的話,我多少會听,惟獨對你的處置方式,我絕不讓步,誰來說情都沒用。」
「你打算怎麼處置我?把我當女佣使喚嗎?」她問。
「你會知道的。」他在一間房間前停步,扭轉門把將門打開。「這就是你今後十年內要住的地方。」他目光中難掩嘲弄的意味。
「就女佣而言,好像住得太好了點。」她側身越過他進房。
這房間少說也有二十坪,向陽的房間采光極佳,還有獨立的陽台,可以俯瞰庭院的景致,房里加大的美式雙人床鋪上名牌的羽絨寢具,還有衣櫥、矮櫃、化妝台,該有的家具一應俱全,而且看來全是新的。看他剛剛那麼生氣的樣子,她還以為他會在儲藏室里放張小床,要她睡在那兒呢!
「這是什麼?」她指著床邊的牆上一紅一綠看起來像信號燈的東西問他。
「警示器。」他指著紅燈告訴她,「女乃女乃的房間裝了一個緊急通知鈕,當她半夜覺得不舒服便會按鈕,你房里的紅燈就會亮起,並且發出警鈴聲,好通知你下樓察看。」
她點點頭,又指著綠燈,「那這個燈又是做什麼用的?」
「當綠燈亮起,你就得到我房里報到。」
「報到?」她赧紅著臉,心兒撲通、撲通狂跳。「到你房里效什麼?我是來當看護的,不是二十四小時全職女佣,看你身強體壯的,應該不用向我‘求救’吧?」
他唇角微揚,「到我房里能做的事很多,也許替我倒杯水,也許替我捶捶背,付你薪水的人是我,這點你最好牢記。」
她臉紅紅的,雖然氣他,卻又無話可反駁,只好抿唇不理會他。
「我中午有約,現在得出門了,我會叫莉莉帶你熟悉一下環境,午餐她會弄給你吃。」尼可走到她面前,伸手扭住她的下顎。「如果你把合約的事告訴我女乃女乃,我會考慮去找你爸聊天,說說我們在澳洲的‘蜜月’假期——」
「不可以!」
「要我別說,你就別說。」他放開她,「你最好乖乖待在這兒,別動歪腦筋想逃,否則後果自行負責。」說完,他便轉身離開房間。
蜜琪頹喪地坐在床沿,說不清此刻自己復雜的心境。
這次被尼可「軟禁」將會有什麼樣的後果?他到底打算如何懲罰她當年的欺騙?他堅持要她留下十年又是為了什麼?
「算了,想也沒用。」她往後一躺,「騙得了別人,騙不了自己,我明明也是怕他卻又想接近他,不是嗎?」
當尼可抱住她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這次她絕對逃不掉了。
無論是她的人,或是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