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高八層的頂樓陽台上,冷冷的寒風正颼颼地吹著,三名身材高大的男子,蹲在及腰的水泥圍牆邊。其中一人低頭檢視黑色長盒內的物品,另外兩人則用望遠鏡觀察地面活動的情形。
「情況好像不太妙。」三人中最俊美的男子回頭告訴另外兩位同伴。
面容冷峻的男子仿佛沒听見他的話,徑自取出箱子里的槍械零件開始組裝。
「白諶,好了嗎?」觀察片刻,夏承宇再度轉頭,焦急地朝那名冷峻男子問道。
名叫白諶的男子沒有回答,只是加快手邊的動作,不到一分鐘,那支來福槍已組裝完畢。
「快點,人質快撐不住了!」雷貫退到一旁,方便他進行狙擊。
「有我在,人死不了的。」
白諶幽冷的嗓音飄過,宛如由北極吹來的刺骨寒風,令夏承宇和雷貫浮起雞皮疙瘩。
這家伙根本不能稱為人類,簡直是冰山!
雖然雷貫和夏承宇心里都這麼想,可是從來沒人敢說出口。
在特勤組里,任誰都知道白諶的血是冷的,他們可不想無故開罪他這個神槍手,然後換來一身密密麻麻的彈孔當紀念品。
白諶半蹲著,將大半個身子隱藏在水泥圍牆下,將望遠鏡頭中的十字準線,穩穩瞄準地面上的劫匪。
他首先搜尋最大的目標,從頭部開始,緩緩往下移。
肩膀、手臂、手掌、手指……
砰!
一聲槍響,僵局結束。
「結束了。」
白諶扣下扳機,看也不看結果,徑自轉身開始拆解來福槍。
「白諶,你確定真的打中他了?」雷貫不由得產生懷疑。
不是他不信任白諶的槍法——白諶外號「百步穿楊」,特勤組里槍法最準的人就是他了。可是就算如此,他也不該如此自信滿滿呀!
他們與挾持人質的劫匪張瑞福相距有八層樓高,就算他是百步穿楊的神槍手,在風速、距離等不可控制的因素下,偶爾也會失誤吧。
白諶頭也不抬,只冷冷的告訴他,「我從不失手。」
「你這家伙——」未免太冷、太傲了!
雷貫正想開口嘲諷他幾句,耳邊的小型對講機里卻傳來樓下伙伴們興奮的叫嚷聲。
「成功了!白諶打掉張瑞福的右手食指,除非他能把左手練得和右手一樣靈活,否則這輩子是無法再拿槍害人了。」
白諶仿佛沒听到耳邊傳來的歡呼聲,徑自提起收拾好的黑色長盒,漠然轉身離去。
望著他冷漠又孤傲的背影,雷貫心底不由得升起一股敬意。
白諶這家伙雖然冷得傷人,又傲得氣人,不過他的確有驕傲的本事。
他這一生很少佩服別人,但是毫無疑問的,他佩服白諶。「白諶,收工了。走,喝一杯去吧。」
夏承宇隨後追上,熱絡地將手搭在他肩上,一副好哥兒們的模樣。
「沒興趣。」白諶動了下肩膀,甩掉搭在自己肩上的毛毛手,下樓的腳步未曾減緩,冷漠的嗓音一如以往。
「哎哎哎,你這家伙就是這種死樣子,跟我們去喝一杯會死呀。」
走在後頭的雷貫早瞧不慣他那張冷臉,他佩服白諶的本事,並不代表他也欣賞白諶的為人。
他太冷漠,又太難以親近,活像南極的冰山,又冷又硬,誰交到這種朋友,算誰倒霉!
只是……為什麼他要當那個倒霉的人呢?
沒有人勉強他,不是嗎?
雖然這麼想,他還是加快腳步緊跟在白諶後頭,深怕他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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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鬧喧騰的酒吧里,人人恣意縱酒狂歡,只有白諶沉默地啜飲杯中的薄酒,兩眼視而不見地凝望前方。
「先生,可以請我喝一杯嗎?」
一位穿著火紅緊身洋裝的美女走過來,落落大方地坐在白諶身旁。
從他一進酒吧,她就注意到他了。他雖然不是酒吧里最帥的男人,可是他寒冰似的冷酷氣質,卻令她傾慕不已,也正因為如此,從不需要倒追男人的她,才會不惜拉段,過來與他搭訕。
白諶轉頭注視她美艷絕倫的臉龐,清楚听到四周傳來羨慕的嘆息聲,不過他並不覺得高興。
「我不認識你,請你走開。」
四周又傳來一陣怪聲,不過這次是驚訝的抽氣聲。
「你說什麼?」紅衣美女的笑容僵在臉上,她以為自己听錯了。
「我說走開!」
「你知道有多少人等著我的垂青嗎?你少不識好歹了!」紅衣女子老羞成怒了。憑她的美貌,從來沒有人舍得拒絕她。「我很樂意將機會讓給別人。」
「你——哼,氣死我了!」
白諶的回答令紅衣女郎的面子大大掛不住,臉色青白的轉身沖出酒吧。
「嘖嘖!白諶,你瘋了,居然舍得放過這樣的絕色大美女。」
夏承宇不舍地望著紅衣女子窈窕的背影,消失在酒吧門外。如此艷麗的女人,卻教白諶氣跑了。
「空有美麗的皮相,卻毫無氣質可言。」白諶不屑的冷哼。「這樣的姿色,你還嫌人家沒氣質?」
夏承宇真不知道他的眼楮怎麼了,是瞎了還是被泥土糊到?這樣的美女酒吧里每個男人都想泡,偏偏只有他老兄不動如山。
「承宇,你忘了白諶根本不是普通人?上次那個黑社會老大的美艷情婦自動向他獻身,他還不是照樣不屑一顧。」
「說得也是。不過這也難怪,白諶的女人比起這些庸脂俗粉,起碼漂亮三倍、有氣質十倍,難怪他看不上人家。」
「對呀,我怎麼忘了白諶的女人?」雷貫差點忘了那個深藏在白諶心底的女人。「她好像叫……叫什麼來著?」他一時之間想不起來。
「我先走了。」白諶倏然起身,丟下一張大鈔,頭也不回的走出酒吧。
她的名宇,他怎麼也不願去回顧;她的身影,是他日日夜夜想遺忘的夢魘。
他不願想起她——
那個四年來傷他最深的女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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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八點半,趕著上班的人潮、車潮,正密集地在台北市區移動,不管是開車族、公車族,或是走路的、騎摩托車的,莫不加快速度,往自己的目的地前進。
在緊湊的步調中,唯有一位身材縴細的優雅女子,不似其他人那般行色匆匆,她緩緩停下腳步,凝睇著婚紗店的玻璃櫥窗出神。
她是個相當漂亮的女人,有著極為完美的膚質和一身縴細的骨架,兩道秀氣的眉毛下,是小巧挺直的鼻梁,玫瑰花瓣般的紅唇像顆紅潤的櫻桃,吸引他人渴望的目光,而那雙水汪汪的澄澈大眼,則像個天使般,永遠散發著溫柔與善良的光芒。
她清麗得仿佛不是這世間的凡夫俗子,而是不小心墜落人間的仙子。
她穿著一件樣式簡單的白襯衫,搭配一件鐵灰色的A字窄裙和同色高跟鞋,看起來就像一位普通的上班族。
可是絕對沒人想得到,她已經是一個三歲小孩的母親了。
她望著櫥窗內模特兒身上那件淡紫瓖大荷葉邊的華麗禮服,不由得輕嘆一口氣。
她喜歡的那件禮服,已經不見了。
四年的光陰過去了,改變的,又何止是一件禮服?
四年前,她也曾站在這里,注視櫥窗內的漂亮禮服,渴望有朝一日能為心愛的人穿上它。
如今四年過去了,櫥窗內的禮服不知更換過多少件,而她……卻從來沒有機會穿上它們。
「媽媽。」一個眉目清朗的小男孩輕扯她的衣擺,略顯不耐煩的仰頭看著她。媽媽站了好久呢!
俞若憫低頭望著那張酷似自己愛人的小臉,不由得露出慈藹的微笑。
她的寶貝呀!
這個孩子是她的一切,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依靠,是她寧願失去心愛的人,也不願放棄的珍寶。
「好,媽媽這就走了。」
她拉緊兒子的小手,雖然邁開腳步,仍不敢走得太快,深怕孩子小小的步伐跟不上她。
雖然她很想抱著他走,可是又怕他不肯。
這孩子年紀雖小,脾氣卻和他爸爸一樣又倔又好強,有時候她怕他累,伸手要抱他,卻被他一口拒絕。
「不要!小辰要自己走,小辰是男孩子,不可以怕累。」他硬是咬緊牙根,堅持走到目的地。
看著他堅定的小小臉龐,她仿佛看見他父親的影子,每當這個時候,她總會眼眶含淚,然後迅速將頭轉開。
四年了!
她離開她摯愛的人,已經整整四年了!
每當夜深人靜、午夜夢回時,她便會從夢中驚醒,然後望著身旁的孩子,垂淚到天明。
四年過去了,他孤獨一生的想法,依然沒變嗎?
她不知道,也無從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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翡達珠寶公司
「……在下個月世貿珠寶展來臨之前,希望各位同仁多多努力,為珠寶展締造一個良好的佳績。今天的會議就到這里為止,散會!」
經過一個上午的冗長討論,今天的主席——也就是翡達的總經理林國忠終于宣布散會,大伙這才松了一口氣,紛紛做鳥獸散。
所有與會的主管都散去後,獨剩俞若憫仍坐在會議室里,整理會後的資料和紀錄。
「俞特助?」一位外貌秀麗的女孩從門外探頭進來,遲疑地喊道。
「慧如,有什麼事嗎?」她微笑問道。趙慧如是設計部的員工,平日和她交情還不錯。
「呃……我下個月要結婚了,這是喜餅和喜帖,希望俞特助能來參加我的婚禮。」她將一盒喜氣洋洋的紅色禮盒和喜帖放在會議桌上。
「你要結婚了?怎麼這麼快,你不是還很年輕嗎?」她記得慧如才二十四歲而已。
「沒辦法,男朋友一直催,我煩不過,干脆答應算了。」她一臉甜蜜的說。
「你的男朋友一定很愛你。」俞若憫眯起雙眼,看似羨慕,又有點感傷。
「俞特助……」面對她的反應,趙慧如似乎有點不知所措。
「啊!我會去的,恭喜你了。」俞若憫趕緊回過神,歉然朝她一笑。
「謝謝,那我先走了。」
趙慧如走出會議室,正好在門口遇到翡達珠寶公司的董事長許敏山。
許敏山是個六十開外的老頭子,卻喜歡學年輕人追逐流行、趕時髦,他總是一身新潮的雅痞打扮,花色襯衫外加吊帶褲,還戴著一頂看起來有些滑稽的小禮帽。
無論天氣熱不熱,他一定隨身攜帶一把小扇子,以便隨時扇涼——扇涼是他思考時的習慣動作,一旦沒有扇子,他就會覺得自己大、小腦的功能完全停擺。
他生性聰明、狡猾,卻不流于邪惡、奸詐,再加上他那富可敵國的家產,令許多人對他又敬又怕。
「啊,董事長好!」見到他,趙慧如連忙行禮問好。
「你好。俞特助在里面嗎?」
「在,她正在整理資料。」
「好,你先去忙吧。」
許敏山轉身走進會議室,俞若憫見到他,立刻恭敬地起身。
「董事長——」
許敏山伸手阻止她,「這里沒有別人,不必叫得這麼客套。」
「是的,干爹。」
鮑司里有許多人不知道,認真盡責的俞若憫其實是許敏山的干女兒。
俞若憫不想刻意抬高身價,所以幾乎不曾對人提過,只是這消息不知怎麼的,還是流傳了出去,因此惹來不少閑言閑語。
有人說她是許敏山的私生女,是他在外頭拈花惹草的「證據」。更有人說她是許敏山的情婦,而小辰則是他們的私生子。
事實上,他們的關系再清白不過了。
四年前,她去醫院做產檢的時候,無意間救了一位差點出車禍的小女孩,使她免于被車撞死的命運,而那個小女孩就是許敏山的寶貝孫女許莉安。
為了救她,俞若憫肚中四個月大的胎兒差點流產,整整在醫院安了一個月胎才穩定下來,為此她丟了工作,生活差點陷入困境。
基于道義和感謝,許敏山安排她到自己的公司上班,後來漸漸熟絡了,許敏山更加欣賞這個溫柔聰慧、善良得令人心疼的女孩,所以私下收她為干女兒,連她生下的兒子小辰,他也疼愛得不得了。
「還在忙呀?」許敏山找了個位子坐下,舒服地蹺起二郎腿。
「是的,把這次的會議資料整理一下。」
「最近過得怎樣?小辰還听話嗎?」
「嗯,他很乖,又懂事,一點也沒讓我操心。」提起心愛的兒子,俞若憫的眼中立即流露出母性的光輝。
「他長得一點都不像你,應該是像爸爸吧?」
「嗯……小辰是比較像爸爸。」提起兒子的父親,俞若憫開始顯得有些慌張,她最怕許敏山問起孩子的父親。
「你打算一輩子都不讓他知道自己有個兒子的事實嗎?」許敏山緊盯著她亟欲回避的眼眸。
「我……我想他不會在乎的。」俞若憫開始收拾桌上的文件,準備隨時終止這個話題。
「你又沒試過,怎麼會知道?」
「我……對不起!吧爹,我還有事,先去忙了。」俞若憫抱起文件,匆匆離開會議室。
這不是干爹第一次探問小辰的父親,她已經應付過無數次,實在不該再這麼驚慌,莽莽撞撞又語無倫次。
吧爹是個聰明絕頂的人,只要她露出一絲破綻,他就有辦法抽絲剝繭,找出小辰的父親。
而她,絕不能讓「他」知道小辰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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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敏山望著她匆匆離去的背影,不由得一陣心疼。
這個孩子就是這樣,有什麼苦老往肚子里吞,寧願自己難過,也不願連累他人。這樣的個性,遲早會害慘她的。
他重嘆一口氣,準備起身離去,忽然發現有張剪報掉在地上,他彎腰拾起一看,那是一則特勤組警官勇救外交官之女月兌險,獲頒榮譽獎章的新聞。
短文旁還附了一張照片,可惜距離太遠,再加上印刷不良,他看不清那名警官的長相。
這是誰掉的?剛才他進來之前並沒有看見呀,難道是……
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許敏山立即好整以暇的坐下,打開扇子扇涼,等著遺失剪報的失主自投羅網。
丙然不一會兒,失主推門進來了。
「啊,干爹?」
俞若憫再度返回會議室,見許敏山還在,不禁有些詫異。「咦,你怎麼又回來了?找我有事?」他故作驚訝地問。
「不是……是我掉了一樣東西,所以回來找找看。」
「是什麼東西?你說出來,我可以幫你一起找。」他低下頭,假裝尋找物品。
「這……沒關系,其實並不是什麼珍貴的東西……」雖然嘴里說不在乎,但是她臉上的表情,卻不是那麼說的。
那是四年來,唯一獲知「他」最新近況的訊息,她不能把它弄丟呀!
她滿心焦急,雙眼不停的在會議桌下四處梭巡。
「既然不是很重要,丟了就算了。」許敏山和藹的笑著說。「那……我先回去辦公了。」
臨走前,俞若憫還不死心,再度掃視會議室一圈,還是沒找到她想找的東西,這才懊惱的離去。
她走後,許敏山從口袋里掏出剪報,撫著下巴細細打量。嗯,這個小子和若憫,究竟是什麼關系?
看來,他非得會會他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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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會議室之後,俞若憫一路恍惚的走到六樓托兒室。
那張剪報是與「他」分別四年之後,好不容易才獲知的消息,她居然粗心大意的把它給弄丟了。她愈想愈沮喪,難過得想哭。
「俞特助,來接小辰吃午飯嗎?」
托兒室的幼教老師從茶水間拿飯盒回來,看見她站在托兒室外頭,笑著與她打招呼,她才趕緊回神。
「是……是呀!小辰還乖嗎?」
「小辰既聰明又听話,每個老師都很喜歡他呢!」
「真的嗎?那太好了!」她欣慰極了。
只要小辰能順利成長,將來像他爸爸一樣,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她就別無所求了。
想起孩子的父親,她發現自己的鼻頭又酸了,連忙甩甩頭,將注意力放在兒子身上。
她隔著透明的玻璃窗望去,小辰正坐在托兒室淺綠色的地板上玩積木,神情專注可愛,而許敏山的孫女許莉安則坐在他身旁,陪他一起堆積木。
這間托兒室是許敏山對員工的一項福利,他在自家公司內設立一間托兒室,聘請專業人士照顧員工因上班而無暇兼顧的孩子,讓父母可以在上班時間內專心工作,而無後顧之憂。
有人說這項福利是專為俞若憫設立的,因為在小辰出生前,公司並沒有這項福利,因此小辰和許敏山是父子的流言,更是傳得繪聲繪影。
她知道許敏山有私心,他疼愛她和小辰,不忍看她為了接送孩子而奔波勞累,但是他這項措施,同樣也是為了所有員工的福祉著想呀!否則他大可花錢請一位專職的保姆在家照顧小辰就好,何必花費數倍的金錢,請來三位領有執照的幼教老師,照顧其他員工的小孩?
「小辰。」她推開木門,柔聲呼喚道。
「媽媽!」小辰看見母親,欣喜地高呼一聲,丟開手中的積木,笨拙地爬起來奔向她。
她露出寵愛的笑容,接住那個白胖胖、軟呼呼的小身子。「小辰今天有沒有乖?」她疼愛地揉揉兒子柔軟的短發。「小辰很乖!媽媽,小莉姊姊陪我玩,還送我積木喔。」他向母親展示自己的新玩具。
「真的呀?莉安,謝謝你,老是讓你花自己的零用錢替小辰買玩具,干姑姑真不好意思。」她微笑看著那個清秀的小女孩。
記得剛認識莉安時,她才六歲大而已呢,轉眼四年過去了,莉安現在已經是個十歲的漂亮小女孩了。
「沒關系的,干姑姑。自從爺爺知道我常買玩具給小辰,我的零用錢馬上增加了一倍呢。」許莉安慧黠的眨眨眼。
「不管怎麼說,還是要謝謝你。只是小辰的玩具很多了,以後別再買玩具給他,這樣容易養成他喜新厭舊的個性,你只要有空常來陪他玩,他就很高興了,因為他最喜歡小莉姊姊了。」
「我也很喜歡小辰呀!」她仰著頭微笑,一頭卷卷的長發披散在肩上,像極了精致可愛的洋女圭女圭。
「莉安還沒吃飯吧?想吃什麼,干姑姑請你吃飯。」
「小莉姊姊想吃那種加了番茄醬的面!」小辰搶著說。
俞若憫故意眯著眼問︰「這是你自己想吃,還是小莉姊姊想吃呢?」
「真的是小莉姊姊想吃啦!她最喜歡吃那種紅紅的面了。」小辰極力爭辯。
「那小辰不喜歡吃?」她存心逗弄兒子。
「小辰……也喜歡。」俊俏的小臉瞬間漲得通紅。
他靦腆的模樣好可愛,逗得俞若憫和許莉安哈哈大笑。
「干姑姑,我們就去吃意大利面好了。」許莉安馬上附和小辰的提議,她最疼愛小辰了。
「好,那我們就去吃意大利面吧!」
她左手牽著許莉安,右手拉著小辰,愉快的朝電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