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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柴烈火 第三章

筆事回到現在,就從冠天賜環游世界五個月後說起,而故事的地點,是一問臨時租來的三十坪辦公室。

一場面試大會,在激烈踴躍的競爭下,正如火如茶地進行著。

編號三十八的女子,眼兒媚,媚如月,月如鉤,勾引著男人的三魂七魄,如此霹靂地放電,只為了讓自己雀屏中選。

「問題一,你愛我有多深?」

「天地為監,除了你,我什麼都可以拋棄。」

「啊?等等——我說錯了什麼?」

「我不要愛我太深的女人。」

無視於女子一臉愕然,冠天賜手一揮,收到指示的五弟冠大擎手勁輕輕一提,將死賴著不肯走的候補新娘人選傍請出門外。

「麻煩編號第三十九請進來。」

穆若幽對門外排排站的候補新娘們輕道,臉上的笑容一年到頭四季無休、風雨無阻。對了,順帶一提,她是冠天擎的老婆。

「問題二,如果我要跟你離婚,你會如何?」

「這……一定是我有錯,我不會怪你的,雖然傷心,但我還是會衷心祝福你的。」編號三十九的阿信拭拭眼淚,表現出女性犧牲的偉大。

她的誠意,連一旁的穆若幽都為之動容。

壁天賜擺擺手,冶漠地開口︰「你可以走了,下一個。」

「咦?你才問我兩個問題耶!」

「兩個就夠了。」

「慢著!為什麼我不行?我已經說了不會纏著你呀!」候補三十九號不死心地做最後的掙扎,她不懂,表現得很愛他不行,表現得不太愛他也不行,到底是哪里出了錯?

壁天賜嘲諷地開口︰「你這不就在纏我了?不合格。」

「走吧。」冠天擎大手一提,歇斯底里的三十九號,就這麼被力大無窮的他給拖出了門外。

才要關上門,意外地看到站在門口的四姊和姊夫,他笑了笑。

「你們現在才來,請進。」

「可真熱鬧啊,天賜的身邊永遠不缺美女。」

凝玉率先走進來,而她身邊跟著姜子蔚,一位俊朗挺拔又風采翩翮的男子。順帶一提,他是冠凝玉的老公。

「老板?」穆若幽一見到自己的頂頭上司,立刻開心地走過來。

壁凝玉忙張開雙手小心扶著孕味十足的若幽,兩人相擁在一塊兒,歡歡喜喜地閑話家常。雖然成了姑嫂,但平時各自忙碌,要見面並不容易。

「讓我瞧瞧你被折磨成什麼樣,婚後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凝玉的話當然是存心針對天擎,但天擎也不是省油的燈,很同情地安慰姊夫。「母夜叉不好伺候,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你很欠扁耶!」凝玉瞪了五弟一眼。

「彼此彼此。」冠天擎送她一個黑人牙膏式的笑容。

這兩人一見面,不互損幾句就覺得渾身不舒服,尤其自從最疼愛的助手若幽被五弟給搶走,害冠凝玉的畫廊少了一個得力幫手後,只要有機會她一定損損五弟。不過,她今天來的目的並不是為了這個。

「嗨,天賜。」凝玉笑容滿面地向三哥打聲招呼。

壁天賜朝姜子蔚點了個頭,精銳的視線落在笑里藏奸的四妹臉上。

「怎麼連你也來了?」

「听說你在徵選新娘,我當然得來關心一下呀。」

一抹厲光閃過他眯起的眼眸,這件事他並未告訴其他人,除非有人長舌。

「誰說的?」

凝玉食指指的方向,毫不猶豫地出賣五弟冠天擎。

「你有沒有良心,我好心告訴你,居然陷害我!」天擎大聲抗議。

「哼,不說實話才叫沒良心!」

兩人的斗嘴之爭又開打,數落誰的良心被狗吃掉的多。

壁天賜揉著太陽穴,他很想跟這兩個家伙斷絕關系,凝玉和天擎各自有了家庭後就變了,不但說話肉麻,還動不動就愛開玩笑,冠家應有的冰人本色蒸發得一滴不剩。

一听說他要找新娘,他們這些人居然還跑來這里摻一腳,五弟硬要當他的保鑣,還說什麼是為了他好,伯他被饑不擇食的女人給吃了。他自個兒湊熱鬧嫌不夠,不但家小帶來,還把凝玉他們也找來。

天擎也就算了,竟然連凝玉也……唉!他的太陽穴又隱隱作痛了。

「你什麼時候開竅了?幫自己辦了一場這麼壯觀的相親大會,怪怪,參加的人可真踴躍,我還以為是哪個明星在辦簽名會呢!」

門外來應徵的女人大排長龍,全都是天賜的愛慕者,而且事先已用照片篩選餅,若沒事先篩選,想敞天賜新娘的女人八成會擠爆大門。

「你以為我沒事找事做,成天跟這些發浪的女人廝混?」

「為了老爸的遺囑?」

壁天賜不語,逕自垮著一張臉。他做事一向小心、不留把柄,誰知人外有人、賤外有賤,老爸給的半年期限就快到了,再不找個女人,他就等著吃官司蹲苦窯吧!

距離期限只剩倒數三十天,他再如何冷靜,也不免為自己的命運捏一把冷汗。雖然他也曾半信半疑,認為老爸可能在唬人,卻又不得不心驚膽跳,萬一來真的怎麼辦?

回想小時候老爸數不盡的前科和惡劣行徑,整人過程從不失手,讓他們五人恨得牙癢癢卻又畏懼得很。

為了以防萬一,他將計劃分成兩部分進行。

A計劃——先調查是否真有陷害他的資料,若有,找出來銷毀。

他花了大筆錢雇用多家偵探社,查到老爸生前曾將一封神秘的信件寄到國外,好不容易得知信件郵寄的地點,為了追這封郵件,他特地親自出馬。

從亞洲追到歐洲,再從歐洲追到美洲,然後又從美洲追回亞洲,幾乎繞了整個地球。

每每查到了線索,循著線索追去,卻總是慢了一步,郵件又被輾轉寄到下一個國家去了。

在周游了荷比盧、奧捷匈,探訪了多瑙河流經的國家,環游世界一百五十六天後,冠天賜終於明白了一件事,老爸早料到他會追查,所以安排信件周游列國,害他也跟著當了好幾個月的空中飛人。

懊死的是,他現在才領悟這也是死老頭的整人游戲之一!

在懊悔與憤怒之下,他立刻停止了無謂的追逐,決定實行第二部分的計劃。

B計劃——找女人假結婚,這是冠天賜不到最後關頭,絕不輕易妥協的備用計劃。

女人就是麻煩,尤其對容易招惹桃花、自幼深受女人糾纏困擾的他而言更是如此,但除此之外似乎也別無他法了。

「真厲害,報名人數竟然這麼多?」凝玉好奇地瞄了下桌上編排成冊的報名表,足足有十公分高哪!

「天賜哥一向很得女人緣,凡是女孩子,看到天賜哥都很難招架呢!」喜歡贊美人是若幽的習慣,殊不知自己的衷心夸贊引來丈夫的醋意。

「意思是你也很心動嘍?」

「對呀。」

不假思索地用肯定句回答也是她的習慣,直到腰間被厚實有力的大掌給緊收了下,這才將目光轉向丈夫,並聞到了濃烈的醋意。

丈夫溫熱的氣息離她的臉蛋好近、好近,新婚三個月,肚子里的小孩三個月又七天,外表雖不明顯,但小骯已漸漸隆起。丈夫的手放在她的小骯上,非常小心且溫柔地撫模著,但那眼中的威脅味兒十足,盯得她心兒直跳。

「這只是禮貌上的客套話,不是你想的那樣啦。」

「除了我,不準你對其他男人擅自心動。對我不忠,該罰!」

啊,他又要故意找理由逗她了。

若幽警覺地瞄著老公,對那邪氣的笑容感到不妙。別看他一臉冷酷嚴肅的樣子,其實骨子里皮得很,明知她容易害羞,卻老愛弄些名目吃她豆腐。

「孩子都有了,你還想怎樣?」

「晚上你會知道。」

他俯下唇,霸氣地攫取她口中的甜蜜,也不管現場有多少觀眾,盡情享受著妻子純真可愛的反應,每每因為他的親密動作而慌張無措,害他上了癮,熱中於用各種名目「欺負」她。

凝玉已經見怪不怪了,新婚熱戀嘛,她又不是不了解,反倒是冠天賜,又抖落了一地的雞皮疙瘩。

「麻煩誰把那匹種馬拖去闈了。」

凝玉搗口竊笑。「有什麼關系,男人本色嘛,你就當是教學觀摩嘍!」

「你別來湊熱鬧。」

「哎呀,說這種沒良心的話,我當然是來幫你忙的呀!」

「天擎負責保護我的貞操,若幽負責叫號碼,至於你,我的好妹妹,你想負責什麼?」

「負責幫你監賞呀,別忘了我是畫家,我老公又是名畫評,有四只最犀利的眼楮幫你過濾人選,要觀察女人,問我就對了——哇——已經到三十九號了,那不是少看了很多好戲!」

這還不叫湊熱鬧?依他看,他們巴不得他趕快找到一個老婆。別開玩笑了,若不是迫於老爹給的期限就快到了,他也不會出此下策。

基本上,他需要的是一個臨時新娘,一個可以配合他演戲、不會假戲真做的女人,為了節省時間,他貼出告示,意者內洽,直接徵選新娘比較快。

報名者是來了一大堆,但連無聊人士也來了。

「你想找什麼條件的?」無聊人士一,凝玉問道。

「听話、乖巧、無心機。」無聊人士二,若幽盡責地報告,嬌紅的唇微微腫脹,是她那欲求不滿老公的杰作。

「這條件不難嘛!」無聊人士三,姜子蔚思忖著,找這種女人需要花到五個月?

天擎搖搖頭,一臉閣下有所不知的表情。

「還要靜如處女,動如蕩婦。」

砰!

一個拳頭毫不留情地打過去,來自被氣得臉色發青的冠天賜。驚險擋住這一拳的,是嘻皮笑臉的冠天擎,無聊人士四。

「喂喂,有話好說,我是你弟耶!」

「你還好意思說!」

瞧他臉色鐵青的模樣,實在有夠嚇人,好家在自己身強體壯,又會兩、三下拳腳。尚未嘗過戀愛滋味的三哥,心跟冰一樣冷,更別說幽默感了,最好別再逗他,怕到時真的跟自己恩斷義絕哩!

壁天擎很識相地拍拍,摟著愛妻躲到一邊涼快去。

凝玉上前好生安撫三哥一番,雖然她也很想大笑,但為了保住自己看戲的機會,說什麼也得忍著笑,還幫三哥數落五弟。

「死天擎,我們是來幫忙的,又不是來攪局,你別幫倒忙行不行?不過話說回來,天賜,目前為止你到底有沒有看上眼的?」

五人之中,最有女人緣的就屬天賜了,自然圍在他身邊的美女也多,多少會有一、兩個看得上眼的吧?

「沒有。」他的語氣十分冶絕。

「不會吧?其實我發現有幾位條件真的下錯,例如十八號和二十五號,還有那個三十一號也挺順眼的。」

「我要的是一個可以任我擺布、又不會纏著我的傀儡。」

「你要不要訂做一個比較快?」她只是說笑。

「有這種工廠,請通知一聲。」他的語氣里,可半點玩笑的意思都沒有。

「你想假裝結婚好騙過律師,既然是假裝,何必這麼大費周章呢?找個條件適合的女人用錢交易不就行了。」

「你以為我沒想過,如果事情這麼簡單就好了。」

「怎麼說?」凝玉不甚明白。

「我想,是找不到肯為錢犧牲的女人吧。」這問題由姜子蔚代替回答了。

她美眸不解的移向老公。「可是門外那些女人呢?難道她們不曉得只能當人家一天的新娘?」

「就怕她們圖的不止是如此,其實想要的更多。」他一邊說著,一邊從身後將妻子摟入懷中,並輕吻她馨香柔軟的秀發。

凝玉順勢倚著丈夫的臂彎,享受著被呵護的幸福,並恍然大悟地點頭。

「喔——我懂了,你是說她們想借這個機會賴天賜一輩子。」

姜子蔚以微笑作為回答。

凝玉皺了皺眉。「若真是如此,在挑選對象時的確得小心一點,要是選錯了,到時女的不肯離婚而死纏著天賜,可就麻煩嘍!」

她太了解天賜對女人的魅力有多麼大,這家伙天生女人緣就超好,不論老的少的皆大小通殺,老天爺對他賜予厚愛,卻不懂得享齊人之福,真是的。

「可是我還有個疑問,天賜,你怎麼知道人家到時候會纏著你不肯走?」

壁天賜冶哼。「我就是知道。」

大夥兒心知肚明,天賜自幼就討厭女生纏著他,偏偏他又能看透女人的心思,嚴格說起來,這也算是一項特異功能吧,

「難道一生當中,都沒有一個女人能在你心中佔有一席之地?」

「有的話我還會傷腦筋嗎?」他忽爾一頓,一張清晰的面孔閃過他腦海。

不——有的,倘若不談喜奸厭惡的話,倒是有一個。

為何突然記起她?連他自己也不明白,只依稀記得那素淨的臉蛋有著五分的秀氣,雖不頂美,但起碼稱得上順眼,再加上三分慧賠,北其他空有漂亮面孔的女人來得有吸引力多了。雖然倒追他的女人都頗具姿色,但就因為美麗的女人太多,平凡的她反而特別顯眼。

他自嘲地搖了下頭。那又如何?好多年沒見,人跑去哪了都不知道,說不定人家早結婚生小孩了,而且他現在要找的可是掛名「妻子」的女人,有沒有感情、能不能相處是另一回事,因為他要找的是一個可以完全配合自己的假妻子。

雖然名為假妻子,講求完美的他,也不能忍受隨便找個女人濫竿充數,偏偏到現在就是沒看上眼的。

不過,如果她現在出現的話,倒是可以考慮考慮。

這些都只是他心里想的,因為不相信會有奇跡發生,所以隨便想想而已。

「你到底想找什麼樣的女人?」凝玉不死心地問。

「腦筋靈光,不能有心機,不能愛我,但要表現得很愛我。」

天擎挖著耳朵,一副欠扁的模樣。「你們有誰听得懂這家伙說的話?」

凝玉很有默契地搭了一句。「太深奧了,听不懂。」

在三哥逮到他們痛揍之前,天擎和凝玉兩人,一個往東跑,一個往西逃,樂得哈哈大笑,讓天賜不知該抓哪個混蛋開刀。

「不是在面試嗎,怎麼好像在上演全武行?」凝嫣一開門進來,就看到里頭亂成一團,氣氛好像很火爆哪。

「怎麼你也來了?」天賜沒好氣地道,連二姊也加入了無聊人士的行列。

「不只我,還有他呢!」她指著後頭的大哥冠天爵。

「如果我記得沒錯,今天不是聚會的日子。」

大夥兒每年都會在固定的日子里齊聚一堂,一方面敘舊,二方面聯系感情,畢竟五人都各有事業,又長年居住柄外,能見面的日子實在不多,但是這會兒竟然全都到齊了。

「我們來看看你在搞什麼名堂。」凝嫣嬌柔地輕笑道。

「你們……唉,真不敢相信連你們也來湊熱鬧。」

「我們才訝異呢,對不對,天爵?」

「當听到這件事時我還不相信,現在看來是真的。」大哥的語氣似乎不予認同。

天賜一臉納悶。「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敝的?」

「當然驚訝了,我本來還不相信你改行投資拍,想不到你真的在徵AV女優。」

氣氛頓時凝住,一股窒人的詭譎沈默彌漫在眾人之間,冠天賜的臉色極為難看。

「誰說的?」

天爵和凝嫣的手指毫不猶豫地指向五弟,而那個造謠的罪魁禍首正摟著妻子,打算偷偷畏罪潛逃。

「五弟,你想去哪?」

當三哥用「五弟」這種親昵的稱呼時,表示危險指數升高。

壁天擎咧嘴一笑。「我突然想起來,今天是我老婆產檢的時間,得去醫院才行。」

「我叫人送若幽去就行了,你留下來幫三哥吧。」

口氣太過溫和,危險指數持續升高。

「這麼多人幫你,不差我一個。」

「那怎麼行,少了你多沒意思。」

加上笑容,那可不得了了,危險指數已達極限,識相的就別再瘺風點火,偏偏冠天擎有點玩上了癮。

「等你出,我再來捧場。」

一瓶易開罐狠狠丟去,幸虧他反應夠快,讓易開罐從頭頂上驚險飛過。

「就算你是我弟,我也要宰了你!」

暴跳起來的天賜一路追打過去,天擎則是猛力狂笑,凝玉要不是身後的老公扶著,恐怕早笑倒在地了。

這天擎畢竟是練家子,天賜自知追不上他,改用投射攻擊,目標是五弟欠K的頭顱。隨手抓起東西全往他那兒丟去,很準,但冠天擎也躲得很快,還吹了一記口哨。

「好險好險。」

又一個東西丟去。

「沒事沒事。」

其他人紛紛走避,免得在這場新式的躲避球游戲中被K中,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壁天賜就不信K下中他,比蠻力他是比不過五弟,但是別忘了,好歹他也是十項全能的運動好手,因為,他是天才。

此時,門被輕輕地打開,探入一張素淨的小臉。柴巧絹東張西望,眼珠子骨碌碌的好奇地轉著。

「請問……」才說了兩個字,冷不防被迎面丟來的東西給打中了頭。

現場一片抽氣聲,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覺得眼冒金星,頭腦暈暈,身子不穩。

所有人都睜大了眼楮瞪著她,尤以冠天賜為最。

「柴巧絹?」她的出現讓冠天賜無比驚訝,還月兌口叫出她的名字。

她迷迷糊糊地看著大家,漾出一抹禮貌的微笑。

「大家好啊……呵呵……」

眼前一黑,她一翻兩瞪眼,應聲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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