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項靖榮夫婦見到少女時,除了不敢置信之外,還很感動又興奮,不只是因為DNA鑒定符合,更因為少女的眼楮、鼻子和嘴巴,簡直跟林蓓蓓年輕時一模一樣。
為了遵守對棠氏夫婦的諾言,項靖榮一直沒放棄尋找棠雪兒,就在幾乎要以為棠雪兒真的不在人世間時,卻突然傳來喜訊。
棠雪兒穿著項氏夫婦為她準備好的花綢衣裳,全身淨白如雪,配上嬌女敕的粉頰和亮澤的紅唇、惹人憐愛的無辜表情,比之林蓓蓓當年的嬌羞可人,棠雪兒更增添嫵媚之色。
「從今天開始,這里就是你的家,我們就是你的父母,別害怕。」棠雪兒柔亮亮的美眸,輪流盯著眼前這一對中年夫婦,對于自己假冒棠雪兒的身分依然感到心慌慌。想不到事情比她想象中的還順利,恐怖老太婆威脅她不可泄漏身分,這項氏夫婦也沒懷疑她,還把她當成自己女兒一般疼愛。
打從進入項家大門,每人見到她無不睜大眼楮盯著,毫無疑問地全都認定她就是棠雪兒。
看來自己跟林蓓蓓長得真的很像,所以眾人不疑有他,立刻就接受她了,不但殷勤招待,眼里的淚光還頻頻閃爍。
她照著恐怖老太婆教給自己的說辭,照樣背出︰「撿到我的老女乃女乃三年前剛去世後,我便一個人靠著打工養活自己,完全不曉得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直到現在才知道自己的身世,我……我到現在還不敢相信自己是棠雪兒……」
項母執起她的手,情緒依然激動。「不會錯的,你簡直就跟你母親年輕時生得一模一樣,要不是陳媽的女兒在餐廳看到當服務生的你,我們不知道還要等多久才會找到你呢,老天有眼,總算讓我們找到了!」
「我……我也很高興可以知道自己的身世……」幸好被伯母摟著,她才可以藉機將良心不安的表情埋在伯母懷里,不然這麼多雙眼楮盯著她瞧,還真怕演得不好而穿幫哩!
「可憐的孩子,你一個人孤苦伶仃,是如何照顧自己的?」
「嗯……我每天清晨去送報,中午到餐廳當服務生,晚上幫忙看顧小孩子,所賺的錢尚可維持生計。」這是事實,為了償還父親的賭債,她每天四點就得起來干活呢!因為沒撒謊,所以敘述起來也比較自然。
這番話教項氏夫婦听了淚光猛在眼眶里打轉,只差一點沒飆出三公尺遠。
「從現在開始,你不用再吃苦了,這里有好吃、好穿的,想要什麼就直說,千萬別客氣哪。」
「謝謝。」棠雪兒小聲地說。
「謝什麼,都是自己人,打從你還在娘胎開始,就已經是我們的媳婦了。」
「媳婦」兩個字讓棠雪兒瑟縮了下。她才十八歲,別說戀愛,連手都沒一讓男人踫過,好恐怖喔∼∼
「我兒子浩天,也就是你的未婚夫,正從公司趕回來,待會兒你就會見到他的。」關于兒子與雪兒的婚約,她已經解釋給雪兒听了。
少女十分害怕,以前送報的時候,常在報上看到商業鉅子項浩天的照片,他長得好壯、好高大喔,而且表情好嚴肅,似乎不怎麼好應付,報上形容他是最有魄力的年輕企業家,有魄力的男人想必脾氣也不太好吧……
她的怯縮看在項氏夫婦眼里成了羞澀,甭說她是摯友的女兒,光是見到本人,便不禁被她那俏生生的臉蛋給吸引,怎麼看怎麼愛。這幾年來有太多假冒棠雪兒的人上門行騙,一次又一次地傷透他們的心,如今托老天的眷顧,總算讓他們找到了真正的棠雪兒。
項母執起她的手,輕柔道︰「來,我帶你去看一些東西。」
她雖然忐忑不安,但項氏夫婦對她很溫柔,讓她安心不少。她被引進一個房間里,只見室內昏暗,尚未適應黑暗的眼楮還來不及看清什麼,房間的燈光便突然亮了。
這是一間典雅瑰麗的收藏室,擺放了不少雕像及藝術品,牆上掛了幾幅畫像還有人物照片,項母拉著她介紹。
「你項伯父跟你父親是高中時代的好朋友,這是他們一起參加足球社的照片,右邊就是你父親。」
棠雪兒盯著照片右邊的年輕人,心里想著老太婆的叮囑,開始努力匯聚幾滴淚水。
「還有這張,這是我們和你父母四人一起去玩的時候照的。」
此時肚子隱隱作響,她覺得好餓,更加沒辦法專心逼出眼淚。
「這個是去海邊玩的時候,而這張是去湖邊度假,這是他們結婚時拍的,還有這張——以及這張——」
太多照片被送到她面前,棠雪兒有些應接不暇,好忙喔,不知該看哪一張來裝哭。然而,當她看見其中一張棠家夫婦手中抱著嬰兒的全家福照片時,整個人呆掉,目不轉楮地盯著。
照片中的女子開心地摟著懷中的嬰兒,臉上洋溢著慈母的光輝,而身後的男子用寬闊的手臂將妻女置于保護的懷中,亦是滿臉笑容。照片中溫馨和樂的氣氛,不知怎麼地,竟感動了她。
眼里無端地蒙上了一層淚霧,鼻子一酸,溫熱的液體滑下她的臉。
她竟然掉淚了,好奇怪,為什麼感到難過呢?她不明白,卻抑止不住心痛的感覺。
項母心疼地拍拍她的背,陪她一塊兒紅了眼眶,這時一位僕人來通報。
「太太,先生說家具送來了,該怎麼擺,還得請您來看一下。」
項母擦擦淚水,對僕人道︰「我馬上去。」回過頭,好生安慰雪兒一番,並緊握她的雙手說︰「你先慢慢看,我等會兒過來。」
棠雪兒點頭,禮貌地目送項母離去,直到看不見人影後才大大松了口氣。她很快擦干眼淚,並敲著腦袋。又不是自己的雙親,干麼難過成這樣啊?
她自嘲著,自己下了一個解釋,也許是因為自幼活在父母自私自利的家庭里,從未享受到父母關愛,所以感受特別深刻所致吧!
一想到目前的處境,她又開始不安,在房里來回踱步。
老實說,她一點把握也沒有,自己從未想過要害人,混進項家後,更對這個任務感到害怕與不安,她連雞都不敢宰,哪敢殺人呀!但是不听老太婆的話,她就會對爸爸、媽媽不利,雖然爸媽對自己不好,但畢竟是自己的親人,她又怎麼忍心棄他們于不顧呢?
對于項家尋找棠雪兒多年的事,她也略微知道一些,棠氏夫婦雖去世了,但留下了龐大的遺產給獨生女,棠雪兒若活著,不但可以變為富婆,還能嫁給知名的力皇集團接班人項浩天,所以假冒者趨之若騖,這也惹怒了項浩天,對假冒者絕不寬待。
她之所以知道得這麼詳細,全拜打工送報所賜,她還曾罵過那些貪得無饜的小人為了錢財枉顧良心呢,想不到如今自己也在做犯法的事。
雖不願,卻又不得不听從老太婆的指示,一想到可怕的項浩天,她便忍不住發抖。
真是前無進路、後無退路哪!
她左手手肘靠著柱子撐著臉,陷入了沈思,滿月復的煩惱,最終化為一口長嘆。
咦?
五根手指模模柱子。好奇怪喔,怎麼這柱子熱熱的、又有彈性哩?
小臉納悶的緩緩抬起,冶不防對上兩只璀璨雪亮的眼楮,正瞬也不瞬地盯著她。
是個男人!
花容失色的棠雪兒正要扯開喉嚨尖叫,下一秒已被掩住口,嬌小柔軟的身軀陷入了充滿男性氣息的懷抱里。
「不準叫。」低沉的命令聲傳來,溫熱的氣息吹拂著她冰冷的臉龐。男子逼近的臉龐充滿威脅,刀鐫般的深刻輪廓突顯出他的霸氣,那困住她的力量強大無比,仿佛輕輕一掐就能輕易讓她斃命。
此時,她的命運全掌控在他手上了。
男人背著光,令她看不清長相,卻能深深感受到那黑眸中的銳利光芒,懾于他的威脅,膽小的她不敢出聲,甚至連掙扎的勇氣都沒有。
由于她的乖順,項浩天減輕了手勁,原本搗住唇瓣的手掌改而緩緩摩搓著她細致如玉的臉蛋。
盡避神情冰冷,但黝黑的眸子仍掩不住昂藏的熾熱情潮。老實說,他也嚇了一跳。
太像了!水汪汪的大眼幾乎要使人融化,清秀的眉更勝于柔媚的彎月,小巧細致的鼻以及微啟的櫻唇,在燈光下閃耀著勾人一親芳澤的魅力,等了十八年,他心中勾勒的容貌如今終于真實地呈現在眼前。
雪兒……他在心中輕輕念著這個讓自己魂牽夢系的名字,幾乎就要相信她是真的棠雪兒了,幾乎!
痛苦的陰影驀地在腦海中殘酷的浮現,她也可能是假的!他突然放開她。
項浩天在她面前的沙發上入了座,兩腳大剌剌地放在茶幾上,雙臂橫放在椅背上,冷冷的目光始終鎖住那抹驚魂未定的芳影,深思的模樣就像一頭獵豹,雖然身形慵懶,但渾身散發的危險氣息正警告著對方,稍一妄動,便要小心被他的利爪撕裂。
他好整以暇地打量著獵物,冷眼瞪著那對水光朦朧的美眸,發現她貝齒輕咬的小巧朱唇正微微顫抖著。
犀利的目光繼續往下打量。看似天使的面孔下,卻有著豐腴的身材,適才抓住她時,深切感受到胸膛緊貼著柔軟的起伏,十分凹凸有致。
是個尤物。
項浩天眸中的灼熱火光一閃而逝,恢復了慣有的冰冷。
趁這個機會,棠雪兒也才能好好看清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猛地認出,他就是報上刊登的力皇集團接班人——項浩天。
天哪!他本人比照片上看起來還要嚴厲許多呢,高壯的體格令他更顯威嚴,力氣跟猛獸一樣強大,不知他為什麼一直看著她?那眼神好可怕喔!仿佛要把人生吞活剝似的。
一陣打量後,他才沉聲開口,聲音就跟他的人一樣,充滿了危險性。
「的確長得很像,你是去哪家整容醫院做的手術?」
懼于他的目光,棠雪兒什麼話都不敢答。
項浩天點了一根煙,深吸一口後緩緩吐出,眼神輕鄙地往她胸部掃了一眼,就像在看一個妓女一樣。
她不自覺地抱住自己,遮住胸線微露的前襟。他眼中的鄙夷似乎在輕視她的打扮,那眼神太銳利,令她禁不住發寒。
好冤枉哪!這衣服又不是她選的,是項伯母給她換上的,微露又不是她自願的。
心下委屈,但她一個字也不敢吭。
忽爾,項浩天站起身走向她,棠雪兒明知逃不了,兩腳仍不听使喚地往旁邊退去。
項浩天的手掌重重地拍在距離她臉部五公分的牆壁上,將她嚇得定住,再也不敢妄動。他的手掌各置于她左右兩方的牆上,彎身逼近的面孔邪氣逼人,嘴里的雲煙戲謔地朝她臉上吹去,濃烈的尼古丁味嗆得她眼淚直流。
「你是為了錢?還是為了想嫁我?」他冶嘲地問。
她憋住呼吸,一臉痛苦。
「每個假冒棠雪兒的女人都被我玩玩就丟在一邊,你想要我如何折磨你?」
她臉色益加蒼白。
「說呀,希望我如何對付你?我會照做的。」粗糙的手指輕佻地撫模著她芙蓉豆腐似的下巴。
「哈……」
「嗯?」他沒听清楚。
「哈……」
「什麼?」他靠近了些。
「哈——啾!」
峻凜威嚴的面孔,無法置信地瞪著她。
這該死的女人!她膽敢——好大的膽子——不怕死地噴了他一臉口水!
「對、對不起!我對煙味過敏,所以……」她想也沒想地幫他擦去臉上的口水,用的正是他的亞曼尼領帶。
她很努力地幫他擦口水,隨著他的臉色越來越陰沉,她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又犯了一個大錯誤,就是把他的領帶當抹布。
「你……」項浩天黑眸里進出凶光,俊臉不斷抽搐著。
「這個……我幫你洗領帶好了……」
看得出來項浩天氣炸了,但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啊!佛祖、基督、阿拉,誰好心來救救她呀!
小不點兒淚光閃閃,無辜的容顏訴說著無盡的委屈,她緊閉雙眸等待懲罰,顫抖得如秋天的落葉,嬌弱而可憐。
有那麼一瞬間,他鐵做的心腸幾乎要軟化下來,這天使般的少女有著天大的魔力,教他下不了手折磨她,甚至起了憐惜之心……
懊死!他暗暗低咒著,一拳打在她臉旁的牆壁上。
「哇——」她嚇得花淚飆出。
「浩天!你在做什麼!」項母驚呼,站在門口的她一見到此景,忙走了過來推開兒子,一把摟著淚花盈盈的雪兒。
項浩天收回銳利的目光,沉靜的表情看不出一絲情緒。
「你又……唉,不管我說過多少次,你就是要把每個女人都嚇跑是嗎?」
他憤怒地別開臉,心里非常清楚,是那婆娑的淚眼令自己泠靜的心亂了調。
「我走了,公司有事,晚上不回來吃飯。」
「今天是雪兒第一天來我們家,你怎麼可以——浩天!浩天!」項母叫著頭也不回的兒子,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大步離去。
她搖搖頭,不停輕輕地拍撫受到驚嚇的雪兒。
「他那硬脾氣就是這樣,別害怕,晚些我叫浩天來跟你道歉。」
「不、不用了!我……不哭了,不要叫他來道歉。」棠雪兒忙擦干淚水,深怕伯母真的把那可怕的男人再叫回來,自己可沒有多的命可以被那男人嚇死呀!
原本還水花四濺的淚水,像水龍頭被關住一樣收了回去,那紅通通的鼻子及我見猶憐的含淚眼眸,怎麼看怎麼令人心疼。
項母溫柔安慰。「你別怪他,其實那孩子很溫柔的,只是個性烈了些,等你們結婚後就沒事了。」
結婚?!她不敢想象自己嫁給項浩天後會有什麼下場,那男人光是一根手指就能把她撂倒耶!
尚處在渾噩不安中,她被項母拉著走。
「我帶你去看你的新房間,剛才家具送來,已經整理好了,去看看喜不喜歡。」
項母已經很久沒這般開心了,項家沒女兒,一直想要有個女兒的項母,早已把她當女兒看待。
瞧伯母如此興高采烈,棠雪兒雖然憂心仲仲,卻也不好打壞她的興致,只有順從地隨她去。
事到如今,她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