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辣辣的好疼,比打針還疼!
蕭奈兒趴在床上,眉頭皺得像座小山,嘴巴翹得比雞還高。她到現在還不敢相信,靳易給她的教訓,竟然是修理她的?
怨懟的目光不時瞄著書房的他,「死神」殺氣已消,回復了原先的一號招牌表情,就是沒有表情,看他打開一個行李箱,拿出瓶瓶罐罐,不知在忙什麼。
「痛……」有機會一定要報仇雪恥,可惡呀∼∼痛痛∼∼
由遠而近的腳步聲讓蕭奈兒全身再度緊繃,警覺地瞪著走向自己的靳易,並同時往床邊躲,臉上凶凶的表情寫著——你想干麼!
靳易坐在床邊,對她一副貓看到狗的表情不以為意,手上拿著一瓶藥,視線落在她戒備的臉上。
「過來。」他命令。
「不要。」她答得很堅決,但是一對上那微凜的目光,卻心虛了。
靳易也上了床,看來是要抓她,蕭奈兒的反應當然是溜了,但靳易動作比她更快,抓住她一只縴巧足踝,看她往哪逃。
「你又要打我?不要!放開我!你大欺小,強欺弱,勝之不武!殺人呀!」
「住口!」靳易咬牙低吼,在望見她明明不服輸,卻又不小心顯現怯弱後心生憐惜,故而放柔了語氣。「我只是要幫你涂藥。」
奈兒不太相信地問︰「涂什麼藥?」
「這是我自制的中藥,涂上後再經由推拿,舒筋活血後可減輕肌肉疼痛。」他放柔語氣,聲音低低啞啞的,自有一股迷人的性感。
對他難得顯現的溫柔,奈兒有點不太適應,但安心了不少。
「我不要涂。」她倔強地拒絕,現在才對她溫柔,太慢啦!
「除了減輕肌肉疼痛,對肌膚也有美容的效果。」
她眼楮亮了下。「真的?」
「我不騙人。」
蕭奈兒臉兒一紅,心中嘀咕咒罵︰是是是,你誠實,我騙人,說就說,干麼影射,了不起喔!
她雖沒說出口,但心里想的都寫在臉上了,靳易哪會看不出來,但沒點明,他現在掛心的是她的疼痛,從頭到尾,她皺眉的苦瓜臉全看在他眼底。
「來,裙子和內褲月兌掉,我幫你涂藥推拿。」
她一怔,防護罩再度啟動。月兌褲子?他是誰呀!口氣就像大人對小孩一樣那麼理所當然,誰理你呀!
「不用了。」她月兌口拒絕,始終不明白這張嚴肅平板的臉,為什麼可以把這種話講得這麼自然,一點也不浪漫,還很尷尬。
「你不是很痛?涂藥才會好得快一點。」
「我自己來就行了。」她推托,不自覺地護住自己的裙子,那張不輕易妥協的面孔令她小女子怕怕,與他幾次對陣下來,深深明了他說到做到的個性,更明白自己奈何不了他。
「你自己怎麼推拿?還是得由我來才行,乖,月兌褲子。」
「那……那多難堪……還是不要了。」
「不必客氣,我們是夫妻。」
「這不是客不客氣的問題,而是——呀!你住手啦!」
蕭奈兒抵死不從,想月兌她衣服的男人很多,在男人面前也不是大不了的事,她老早習慣,還滿不在乎,可就無法在他面前月兌屁屁給他看。
「你很頑皮哩。」他皺眉。
「這跟頑皮無關好不好!哎哎哎——就算要月兌也要等燈光美、氣氛佳的時候呀!現在這樣子叫人家怎麼月兌嘛!很丟臉耶!」
「別害羞,我是醫生,你就當月兌褲子給醫生打針。」
「什麼月兌褲子打針,明明就不是這麼回事——啊!不要——!」
「我是醫生。」他嚴肅更正,而且強調︰「還是你丈夫。」
死靳易!臭靳易!
哇哇哇——她蕭奈兒顏面何在,面子里子全丟光了啦!
傳言「死神」既殘忍又喜怒無常,惹上了他,一出手就命中要害的話還好,要是他不想讓對方死得太痛快,對方就慘了。因為他出手神準,在出刀之前就會先想好要插你身體哪里、會痛苦多久、會流多少血,都在他的計算中。
傳言,有人被他開膛剖肚,內髒在外,驚惶地抱著腸子往醫院跑,雖然後來救回一條命,但人也被嚇得半死,試想,看著自己的腸子和胃往外翻,光是想像就很恐怖,可是……
「死神」和她听到的傳言好像不太一樣哩?
與靳易同房的這幾天,蕭奈兒以為他會很霸道地佔有她,但他沒有。通常他會看書看到很晚,然後才上床摟著她一塊睡,而她總是背對著他,感受身後那道灼熱的溫柔目光,以及那靠在自己發楷上的溫熱氣息,暗暗吸取著幽香。
這時候的無聲勝有聲,既曖昧又奇妙,而且他如此紳士,更教她迷惑。
他仍是霸道的大男人,因為他不準她這只刁鑽的貓兒再度逃離,原因還是那句不離三從四德的老話——她是他老婆。
她一直以為與他一起的這些日子,會看到「死神」殘忍神秘的一面,但答案是否定的,靳易就跟一般醫生沒兩樣,白天帶著她到各大醫院跑,然後就把她放在貴賓室,只要不出醫院的範圍,任她自由行動,而旁邊一定有一位徒弟守著,像現在,輪到二徒弟石橋拓郎守在她身邊,靳易和其他三位徒弟則去進行一項臨床實驗手術。
是啊,表面上說醫學交流,但實際上可未必,難道這間醫院里有什麼人物是「死神」要找的?
坐在醫院樓下附設的咖啡廳,蕭奈兒悠閑地攪拌咖啡,目光落在窗外的日式庭園,她的波浪鬈發往後梳了個髻,上頭別了珍珠頭飾,交織著櫻花圖紋的和服穿在她身上,恬雅中自有一股絕色風情,散發著魅力無邊的清雅高貴,展現日本女人的端莊秀雅,讓人聯想不到另一個性感的蕭奈兒。
每位經過的男人見了她,莫不驚艷失魂,好幾名男子欲上前搭訕,都被石橋拓郎給擋下來。奉老師之命保護師母是他的責任,甚至有幾名較高頭大馬的大漢,對他這個程咬金極度不滿,差點打了起來,不過一出手,對方立刻知道自己打不過人家,只好模模鼻子走人。
蕭奈兒忍不住掩口嬌笑,石橋光是應付來搭訕的人就忙不過來了,其實是她故意的,那些人之所以來搭訕,都是因為她偷送秋波,目的就是要看石橋如何應付。沒事做,只好找這個倒楣鬼消遺了。
「你的身手挺不賴的嘛。」蕭奈兒在一旁涼涼地笑道,用流利的日語跟他對話。
「多謝師母夸贊。」
瞧那一板一眼的態度、一絲不苟的神情,好似多看她一眼都嫌逾越了,可真是靳易的好學生哪,既然他叫她一聲師母,那麼她就好好利用師母的權力。
「石橋,你跟著老師幾年了?」
「三年,師母。」石橋恭敬地回答。
蕭奈兒狀似不經心地問︰「他來日本做什麼?」
「參與日本醫界的臨床實驗及座談討論,老師研發了最新的中西全療法,就是將一些中醫技術融合在西醫里頭。」
哼,她就知道是這種千篇一律的答案,其實他現在是和某個堂口或日本黑道在密謀什麼吧!
「你三位師兄弟呢?」
「當老師的助手,依照老師的指示,在自願做實驗的臨床患者身上實施新的針灸療法,再配合西醫,經由電腦測出心脈指數及血壓,探討跟傳統療法的療效有何差別。」石橋很仔細地解說,但蕭奈兒只當他是在編故事。
!嘴巴真緊!
蕭奈兒忽爾靈機一動,眼珠子鬼靈精怪曖昧地朝石橋狂送秋波。日本男人都很色,說不定她可以收買石橋,好探靳易的底,並幫她月兌身。
「來,石橋,坐下。」她拍拍旁邊的「貴賓席」。
「謝謝師母,我站著就行了。」
「我是師母,叫你來坐就來坐。」
「不行。」
「那你走開,我要清靜一下。」
「不行。」
厚——他們這些臭男人很愛說不行耶!
她插起腰。「不怕我編個罪名向你老師告狀?」
石橋堅決答道︰「老師告誡過我們,不管師母威脅還是色誘,當笑話听就好。」
她瞪大眼,深深吸了口氣,直到胸腔的氣滿了,兩個腮幫子鼓足了,斟酌著要發飄還是……算了!靳易早明白她的伎倆,先她一步告誡四個徒弟;就算她裝哭,也會立刻被靳易識破,她的底老早被靳易給掀光了。
「好吧,既然你喜歡罰站,我就不勉強你了。」如果不甩開石橋,她就沒辦法辦正事,她這次來日本是有目的的,「鷹」告訴她,根據可靠消息,「天使」有可能在日本出沒,所以她當下決定來日本,同時,她生病的母親也在日本,令她十分掛心。
這幾天她肯乖乖地跟著靳易到各大醫院或醫學研究單位跑,主要也是因為可以趁此機會調查「天使」的去向,沒人見過「天使」,除了知道他是男的之外,一無所知,但她卻傾慕著心目中描繪的「天使」。
「天使」的醫術高超,救了很多無藥可醫的絕癥病人,所以人家才給他「天使」的封號。但據說「天使」卻是個不折不扣的怪人,不是什麼人都肯醫治的,第一要他看得順眼,第二要跟他有交情才行,第三是要感動他。
自從她听聞「天使」的事跡,便發誓要找著他,治好母親的病。這也是她從事獵人工作的原因,一方面可以賺錢支付母親龐大的醫藥費︰二方面也藉此打听「天使」的下落。
但她與「天使」素昧平生,他肯醫治母親的病嗎?「天使」的三個條件,她唯一勉強符合的,或許是第一項吧!她知道自己很美,「天使」是男人,應該會看上她,而她也願意嫁給他,早已準備好隨時獻身了,就等他出現。
忽爾眼角余光銳利一掃,蕭奈兒感覺到了不尋常的動靜。
「石橋。」
「是,師母。」
「你一次可以對付幾人?」
「呃?……最高紀錄是十人。」
「很好,右邊走來的那七位假護士就交給你了,我負責左邊五位假醫生。」
石橋眼角一瞥,立即恍然大悟,同時全身戒備,疑惑地問︰「他們是誰?」
「可能是我第三任前夫派來的。」
「啊?」石橋一頓。
蕭奈兒已先下手為強,咖啡杯毫無預警地朝一人丟出去,身手快狠準,還能繼續涼涼地跟石橋聊天。
「也可能是第十任丈夫的手下。」
「呃?」
石橋一臉驚愕,但不忘冷靜就地取材,以掃把代替武士刀,迎擊敵人的小刀。
「總之我也搞不清楚,眼楮放亮點,一個都別放過!」
「是,師母。」
石橋奮力應戰,一邊迎敵,一邊擔心師母的安危,要是讓師母傷了一根頭發,老師可饒不了他。一把這邊七人搞定,他忙不迭地回頭想幫師母的忙,不料一回頭,眼前的景象讓他看傻了。
那個剛剛還典雅秀氣、宛如畫里走出的古典美人,瞬間變成了絕艷狠辣的母老虎,一發威可真不是蓋的,一出拳就擊中對方的鼻子,一踢腿就踹中對方的命根子,每個被她修理過的人下場都很淒慘,即使已經趴地求饒了,她還不放過,把人家的背當彈簧床跳,怎麼看都看不出哪里可愛,用「可怕」來形容還比較貼切……
蕭奈兒拍拍手上的灰塵,拉拉弄縐的和服,撥撥頭發調整頭飾,體態婀娜娉婷,好似剛才那個潑辣的女人不是她。迷人的目光轉向石橋這邊,揚起一抹嬌柔的微笑。
「石橋。」
「是……師母。」
「下次如果你老師派你來緝拿我,記得要手下留情喔,呵呵。」
石橋的額頭上冷汗涔涔。手下留情?他還想請師母到時候「胯下留根」哩,那股笑里藏刀的美艷直令他發毛。
老師看女人的眼光,真是博大精深啊……
這一趙日本行,可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那些曾吃過蕭奈兒的苦頭、被她的美色迷得團團轉,最後卻被五花大綁落入仇人手里的人,運氣好一點的,頂多被打斷一只手、瘸了一條腿;運氣不好的,到現在還下不了床,甚至生死未卜。
撿回一條命的,發誓非向她尋仇不可;生死未卜的,就由其背後的幫派或家族來向她要人,並且索命。
「包曉娜,還我一只手來!」
第一回找上門來的,是新加坡黑盟組,靳易等人正納悶他指的是誰時,對方人馬團團包圍、怒指的對象正是他的妻子。然後他出面跟對方的頭頭談判,不能幫他長出一只新手,但可以用最新的醫學技術,幫他裝一只跟真手一樣栩栩如生的義肢,還很好用。
「瑪莉安德森!還我正常腿來!」
第二回,出現的是個金發綠眼的男人,靳易等人錯愕之際,對方用英文大罵的對象,仍是自己的妻子。
靳易再次出面談判,在對方瘸的那只腿里加入人造骨及人造膠質,不但外表看不出來動過手術,還跟正常人走路一樣不再一跛一跛的。
「羅拉赫本!你還我——」
第N回,西班牙人,不用問也知道他尋仇的對象是自己的妻子,靳易答應幫他恢復男性雄風,而且保證比原來的「大」。
「露西亞奧良!我非把你——」
不知第幾回,保加利亞人,靳易答應幫助他頭上有毛,比原來的還濃密。
「稀媽布袋#$%——干巴羅哈——」
靳易皺眉,回頭瞪著那個意圖逃跑而被四位徒弟手快腳快抓回的妻子。
「他說的是哪國話?」
「非洲土話。」
「你又做了什麼好事?」
「我忘了。」
「……」他沉默地盯著她,冷凝的眸底自有一股懾人的威嚴,識相的話就老實招來。
「…………」她也沉默地盯著他,有什麼了不起,她的刪節號比他還多一倍。
「你們在門口守著,別讓那些人沖進房里。」說著,靳易伸手輕易把妻子拎往臥房走去,那面無表情的表情,越看越詭異,越看越教人發毛。
「你想干麼!我警告你!要是你敢傷害我,我發誓會——」門關上,四位徒弟很自動地擋在門外,冷酷如門神,禁止任何人越雷池一步。
不久,門內傳來蕭奈兒的尖叫聲。
「哇——你敢打我!死靳易!我跟你誓不兩——呀——不要!我發誓非啃你的骨、抽你的筋——好痛啊——」
不能笑!現在不是笑的時候!四位徒弟強忍著想笑的沖動,但終究忍不住ㄎㄎ竊笑。
冷不防的,門開了。
「懷仁。」
「是,老師。」秦懷仁忙恢復正經,其他人也嚇得臉皮差點抽筋。
「告訴他們,被偷走的神像,我們會賠一大筆錢給他們。」
「是,老師,可是……」
「有什麼問題?」
「我們不懂非洲土話……」
「那就比手劃腳。」語畢,門再度關上。
四位徒弟面面相覷,動手術、干架沒問題,中英日韓德法西七國語言也沒問題,但跟這些非洲黑人比手劃腳就……
「怎麼比?」秦懷仁問。
「我哪知道?」石橋回答。
「先比錢吧,錢是全世界共通的語言。」諾爾建議。
「那要比美金、歐元、日幣還是人民幣?」金昭文問。
「這……都比好了。」于是四人很努力地用動作溝通。
黑人們一愣一愣地。「呼啦啦?歐米搭?媽里布羅&@#$%——」
看懂沒?看沒懂?到底在說什麼鬼話?欸!傷腦筋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