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因為愛上你 楔子

經過痛苦而冗長的生產過程,冷黃莉一醒來便迫不及待的想看看她和丈夫完美的結晶──繼紫峻那個完美兒子後的完美女兒。

「冷夫人,你剛生完孩子,身體還很虛,先休息一下吧。」醫生略顯遲疑的勸道。

「不,我想看看我的女兒,」冷黃莉雙眉一蹙,依然堅持著。

醫生見勸說無效,只好要護士把小孩抱來。

「可是,醫生……」護士接下的話教醫生一揮手便逸去。

「別說了,去抱來。」

「是。」護士見狀也只好听令行事。

冷黃莉一見到包在毛巾里的孩子,便迫不及待的抱過來。「來,媽咪抱抱呵!」說著她掀開遮住女兒臉孔的毛巾,慈愛的笑容霎時僵在臉上。

這個嬰兒竟然有一雙冰綠色的眼眸?!

她抬頭瞪著醫生,「我的女兒呢?你們怎麼抱了個外國人的嬰兒給我!」

「冷夫人,她就是你的女兒。」醫生一臉為難的說。

「不!我的女兒怎麼會有一雙丑陋的冰綠色眸子,一定是你們調包了!」冷黃莉不敢相信的尖叫。

不可能的!她和明新都是中國人,怎麼會生出一個有著冰綠色眼楮的女兒,不可能!

冷黃莉拚命說服自己這是假的,這不是她的女兒,她的女兒該有一雙遺傳她水靈眸子的黑眸,是黑眸!而不是這雙惡心的眼楮。

「冷夫人,你冷靜一點,這樣會傷身,也會嚇到小孩的。」一旁的護士忍不住勸道。

「你們還我小孩來!」冷黃莉失聲大叫,死也不肯相信這個小女嬰是她的親生女兒。

「冷夫人……」

此時,甫張開眼根本看不清這個世界的女娃兒,被這個可怕的聲音嚇得嚎啕大哭。一時間,整個病房陷入一片混亂。

也開啟了女娃兒的一生……

法國

數十盞的鎂光燈全圍繞在一名戴著墨鏡、身材高窕的女子身邊。

「HELENA,請你發表一下這次畫展成功的感想好嗎?」

「HELENA,為什麼你臉上的墨鏡都不拿下來呢?」

「HELENA,你的畫全是風景畫,有沒有想嘗試畫人物畫呢?」

「冷紫臣小姐,听說你和台灣首富冷家的關系已經鬧得很僵,你可以發表一下你的意見嗎?」

從頭到尾對記者們的發問完全沒反應的日本畫畫家冷紫臣在听到最後一個問題時,終于有了反應。

她隔著墨鏡看了那名問話的記者一眼,略低的嗓音透著一股寒意,使得從她口中吐出的流利法語似冷箭般的銳利。「我想,今天這個記者會應該是討論我的畫展吧?假如你們不想知道有關這次畫展的事,請離開記者會。」

那名記者執著麥克風僵在當場,再也問不出任何話語。

這場記者會便在一片冷寂中結束。

台灣台北

刺耳的煞車聲在寂靜的夜里格外的刺耳。

一輛紅色法拉利跑車在冷家大宅前停下,後頭還跟著好幾輛警車。

警車在紅色法拉利緊急煞車之際跟著停下,從車上下來多名持槍的警察,他們迅速來到法拉利的車門旁。

「下車!」為首的那名警察喝道。

等了好一會兒,法拉利的車門依然緊閉,那名警察等得不耐煩,伸手敲敲車窗。「下車!」

這次的語氣比剛才強硬許多,但駕駛人仍是沒有下車,反倒是冷家大宅的燈全數亮了起來,從里頭走出一名穿著睡袍的老者。

他將鏤空的雕花大門打開,不解的看著門外的警察問︰「請問這麼晚了,有事嗎?」

那名警察認出這是台灣首富冷宇的家,遂上前與老者說道︰「我們是來捉拒絕警察臨檢的,一會兒就走。」

老者聞言點了個頭,「請小聲一點,我家老爺和……」

他話沒說完,紅色法拉利突然動了起來,直線加速沖進冷家,擋在它前面的人立刻向兩旁退開。

「吱」的一聲,法拉利停在冷家的車道前,從車上下來一名身著紅色T恤和牛仔褲的女子。這名女子有一頭波浪般的披肩長發,隨著她甩頭的動作而飛揚,她伸手攏攏頭發,墨鏡後的眸子冷冷地注視著一見她下車便立刻包圍過來的警察們。

「小姐,你因為超速駕駛和拒絕警察臨檢被捕。」那名警察連忙宣讀她的罪名。

誰知老者一見到她,馬上誠惶誠恐的迎上來。「紫臣小姐,你回來了。」

冷紫臣,在冷家新生代排行第二,日本畫畫家兼賽車手,日前才在法國舉辦一次佳評如潮的畫展。

她輕點下頭,「我的行李明天會到。」說完,她便轉身推開包圍她的警察們走進屋里。

「隊長,這……」

那名警察舉手要屬下別再說下去,轉頭看向老者。「這是冷二小姐的罰單,還有請她明天到警局一趟。」

「是的,謝謝隊長通融。」老者連忙道謝,將他們送出門後,立刻回到主屋。

「站住。」冷家大家長冷宇在紫臣走進屋卻無視于他,徑自上樓時出聲喚住她。

紫臣依言停步,但站姿隨意的她立即惹來一頓訓話。

「你怎麼站得像個地痞流氓?一個淑女會這樣站嗎?還有,我不是說過不準穿著這種隨便的衣服到處逛,你把我的話當成耳邊風嗎?」

紫臣收斂站姿,摘下墨鏡,一雙冰綠色的眸子隨即暴露在燈光下,低沉性感的嗓音緩道︰「爺爺,時候不早了,您該休息了。」

「你……」冷宇會被她氣死,這個孫女從小就不受他的管教,完全不像她哥哥紫峻和妹妹紫薇般乖巧。

「站住!」再一次地,他叫住欲轉身上樓的孫女。

紫臣再次停步,但這次沒有回過頭。

「兩天後我要你見一個人,這兩天你最好找你妹妹將你遺忘的淑女禮儀惡補一下。」

「什麼人?」紫臣取出煙和打火機,態度不甚在意的問道。

「你的未婚夫。」說完後,冷宇等著看孫女的表情。

紫臣點煙的動作停了一秒,隨即就恢復正常,出乎意料的沒有提出任何反對的話,但她也未說任何答允之語便舉步上樓。

冷宇皺起眉頭,紫臣在想什麼他從沒模透過,她從小就跟他們不親,不過這也是他們造成的。他卻出乎自己意料的喜歡這個叛逆的孫女,但是他年紀大了,一旦他死了,她被其他人排擠是意料中的事,希望他為她找的未婚夫可以保護她。

紫臣一回到房間便將自己拋到床上,吸著煙,目光一瞬也不瞬的盯著天花板,直到一聲小小的敲門聲響起,她才坐起身,捻熄煙,撥了下頭發,「進來。」

門緩緩的推開,一個身著紫衣的飄逸美人輕步走進房里。「姊姊,回來了?」

「不然在你眼前的是分身嗎?」紫臣拍拍身旁的空位,要她坐下。

冷紫薇坐到她身邊。「法國好玩嗎?」

「我是去開畫展,你以為是去觀光嗎?」紫臣輕聲回道,低沉的嗓音透著不易察覺的諷意。

紫薇笑了笑,年方二十的她是師大美術系的學生,學的是西畫,成績頂尖,已是一名學生畫家。

「對哦,我忘了姊姊是日本畫畫家,我老是以為你跟我一樣也是學西畫的。」

紫臣不以為意的笑笑,她早對這種明褒暗貶的話免疫。「這麼晚怎麼還不睡?」

「我在等姊姊,因為爺爺說你今晚會回來,他要我教你一些禮儀免得出去丟我們冷家的臉。」紫薇狀似天真的微笑說道。「我听爺爺說,你的未婚夫是個馳名國際的律師,人長得又高又帥。」

「哦?」紫臣斜睨了妹妹一眼,身子往後倒在床上,目光再次盯著天花板上的花紋。

「姊姊,你真好,爺爺親自為你挑夫婿呢!」紫薇甜美的聲音中滲著妒意。她不懂,為什麼紫臣會是冷家的一分子,依她那些行為早可以將她逐出家門,反正她跟他們又沒有多少感情,對其他的冷家人來說,紫臣就像個陌生人。

可是爺爺卻堅持留著她。

她討厭紫臣,非常討厭,不只是因為她得到爺爺重視,還有她的畫根本比不上她的,為什麼她會比她早揚名國際?

「不是人人都有這種好運的,不是嗎?」紫臣雙手枕在頭下,眸子若有所思的瞟了她妹妹一眼。

紫薇甜美的笑容差點扭曲,但她硬是維持嘴角的上揚。「時間不早了,姊姊,你早些睡,明天一早還得起床用早餐呢!」

冷家的早餐規定只要在家的人全部都得到齊。

紫臣沒有回話,紫薇瞥瞥唇角,不屑的扭頭離去。

在紫臣二十七年的歲月里,前十年她是在一個接著一個的寄宿學校中游走,直到十二歲時,她以天才之姿奪得一項國際畫展的大獎,她才被接回台灣和家人同住,但過沒多久,她就選擇日本一間美術學校就讀,這一讀就是另一個十年,直到她拿到碩士學位後,她才再度踏上台灣這塊土地。

她非常清楚為何從小就不跟家人住在一起──因為她那雙眸子。

因為那雙冰綠色眸子,母親被誤以為紅杏出牆,後來才知道以前冷家曾出現過這樣的眸子,所以她是隔代遺傳。但她從此被隔絕在祖父、凡事追求完美的母親和父親的心門外,唯一不排斥她的哥哥,也因留學的關系而無法時時刻刻和她在一起,因此她從小就在一個又一個的寄宿學校中長大。

等她回來台灣時,發現自己多了個妹妹,而當她看見妹妹、哥哥和爸媽站在一起時,她只覺自己是闊人別人家里的陌生人。

這個事實打倒了紫臣,家人的不認同讓她同樣對他們產生一種隔離感,是以,她選擇移民美國。現為美國公民的她,偶爾還是會回到冷家提醒他們她的存在,這算不算是一種變相的報復?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抽煙、喝酒,超速駕駛這些在他們眼中是放縱的行為,使冷家人將她視為恥辱。

紫臣笑了笑,再度點燃一根煙,但這次只是看著它的白煙往上升至虛無。她記得以前在日本的美術學校里,藝術回廊上長年掛著一幅藍色的畫。

那幅畫可說完全沒有筆法,一片混亂,初次見到那幅畫時,她一點也不喜歡,直覺這麼亂而雜的畫,校長怎麼會拿它當寶?把它慎重的框起來不說,還將它放在藝術回廊那只有杰出校友及學生方可以掛的地方。

而且,其他的畫都會在擺放一段時間後被換掉,就只有這幅畫──這幅不知畫者為何人,也不知在畫什麼,就只有一片藍色的畫未曾隨著時間流逝而被拿下。

當時在國際畫壇已有知名度,且是美術學校創校以來給予最高評價的學生的她,十分瞧不起這幅畫,並在心中立誓要將這幅畫從它的位置上拉下來,所以她四處打听,想知道畫這幅畫的是哪位「杰出」校友,但得到的答案始終不一致。

總而言之,沒有人清楚知道這幅畫的來歷,唯一清楚的只有校長。听說這幅畫是他十五年前從美國帶回來的,除此之外,什麼內幕也不清楚。

有一天,校長召她去見他,那時他就站在回廊欣賞著那幅畫。

「校長,您找我?」她走上前,在他身旁站定,目光同樣望向那幅畫。

「紫臣,听說你在打听這幅畫。」校長以他一貫老成穩重的聲音緩道。

聞言,她有種小孩做錯事讓人逮著的感覺,她略微赧然的點點頭,「嗯。」

「這幅畫叫作‘藍’。」校長微笑的說。

我想也是。紫臣暗忖。

「其實它只是「藍」的一小部分。」校長接著說下去。

「嗄?」她不解的低叫出聲。這是什麼意思?

「它是一個少年送給我的。」說著校長突然嘆了口氣,「我這一生中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能把那個少年引進畫壇。」

「校……校長?」紫臣心中有種不安的感覺浮現,不曉得一向和藹親切的校長今天是怎麼了,為何會說出如此奇怪的話?

「紫臣,別擔心,校長沒事。」校長看出她的心思,笑著安撫她。「人老了,總是喜歡回憶過往,加上你對‘藍’這麼有興趣,我才會忍不住侃侃而談的。」

如果校長知道我很討厭這幅畫,不知道會怎麼樣?她在心底咕噥著。

「十五年前,我去美國參加一個畫展時遇見了那個少年。」

校長眼中出現回憶的光芒,紫臣在一旁識趣的不出聲,雖然對校長的往事不怎麼有興趣,但為了听到這幅畫的緣由她也只有忍受。

「那個少年是在街上混的。」

「嗄?!」她訝然低叫。

「我遇到他的時候,他正好和他的同伴在跟人打架,由于他們兩個的身手太好,所以我駐足看了下。突然,我看到不遠處掉了一本素描本,隨即心疼的撿起來翻看,發覺那素描本里畫的全是藍色,每一張都是,我頭一次看到有人對藍色這麼執著。我從來沒看過這麼生動的藍色,我很感動,不由得想知道是誰畫的。

「然後,那個少年出現了,他指指我手中的素描本,眼神平和,但我就是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將素描本遞給他,他和他的同伴轉身使走,我在情急之下連忙叫住他,為了想知道更多,我將飯店的名片給他,叫他一定要來找我。我知道我這麼做很笨,可是沒想到,就在我要離開的那一天,他來了,而且穿得完全不像是個混混,他的同伴也跟來了,後來我才知道那是他大哥。他問我找他有什麼事,我竟然一時說不出話來。」

校長說著露出笑容,她頭一次看到校長這一面,心中不禁對那個少年多了分好奇。

「結果,還是他大哥問我是不是那個從日本來的畫家,我才有台階下。我問那個少年有關那些畫的事,那個少年說那只是無聊時的排遣。我想收他做學生,他卻說沒興趣,我不放棄的勸說,最後仍是沒能成功,不過,他說既然我這麼欣賞他隨手畫的‘藍’,他要我選一張作為我欣賞他的謝禮,其實我是全部都想要的,但最後我選了這張。」校長指指掛在牆上的「藍」,轉頭看著她說︰「你明白它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嗎?」

紫臣老實的搖搖頭,她就是不明白才覺得它不應該擺在這兒。

校長笑了。「你會明白的。」說完,他將「藍」取下,交到她手上。「它是你的了。」

「校長?!」她捧著「藍」,不知所措的站在那兒。

「畫是需要有人欣賞才有價值,我相信依你的才氣與聰穎,一定會明暸它內蘊的思維。」校長這麼說著,而她也只好將它收下。

棒天,原本擺著「藍」的地方被她的畫取代,可是她一點也不高興。

三個月後,校長以八十七歲的高齡去世,他送她的這幅「藍」,成為她在回憶這位長者時的最佳物品。

餅了幾年,她才猛然發覺為何校長會將「藍」視為珍寶的原因。

它的藍色看似只是為了填滿畫紙而隨意的畫上去,但仔細一看才明白,這些藍色可以構成一幅畫──一個像是剛讓雨洗過的天空,如此透明,如此寧靜,如此吸引人;畫法或許像是游戲般,但不可諱言的,它的確捉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那種說不出的感覺讓她明了這幅畫的價值在何處,有著優閑,有著鎮定心情的平靜……這種復雜的藍,每看一次,就會有一種不同的感覺。

「藍」,她畫不出來,她畫不出這麼坦率多變的作品,她喜愛它,將它視若珍寶,並終于明白它是多麼無價的一幅畫。在她無依的時候,這幅畫伴她走過,它對她而言,是比家人還親的。

此時,紫臣自回憶里抽身,日光望向窗外,一片暗藍正佔據著天空,她低下頭望著剛剛取出來,置于腿上的「藍」,安適的合上眼。

朦朧中,她似乎听到了「藍」的聲音……想到她的未婚夫……

未婚夫!紫臣冷冷地彎起唇角,不久,那個笑容扭曲,他們受不了她了嗎?

她做的一切他們沒有用心看,他們沒有感受到她的吶喊,她在渴求他們一絲的親情,一絲就好。她努力了這麼久,他們都沒發現……

她的吶喊太小聲了,沒有人听見,看來該是放棄的時候了。

那麼,她就算是那樣做,他們也不會過于驚愕。

美國紐約

本報訊國際名律師ROGER.洪的未婚妻──台灣首富宇.冷的孫女HELENA.冷于日前與ROGER.洪同游紐約時失蹤……

本報訊HELENA.冷為知名的日本畫畫家,日前與其未婚夫名律師ROGER.洪同游紐約時失蹤,疑似遭到ROGER.洪的敵人所綁架……

本報訊台灣首富冷明新宣稱不惜一切財產只為救回他的女兒冷紫臣,洪濤更是痛斥綁架冷紫臣的歹徒,並透過媒體喊話︰放了紫臣,她是我的一切……

紐約街頭一如往常的擁塞,紫臣身著紅色套頭毛衣、牛仔褲、短靴,外套一件黑色大衣,一頭黑亮長發披散著,鼻梁上架著一副大大的墨鏡遮住她的容貌,唯一清晰可見的是她性感紅唇上揚的弧度──一個顯而易見的嘲弄笑意──站在垃圾桶前面看著報紙。

她低首凝視著報紙半晌,手突然一松,它便落入垃圾桶的懷抱,跟著她轉身,頭也不回的走入人群里,而在垃圾桶里的報紙斗大的標題寫著——

台灣首富DAVID.冷之孫女HELENA.冷疑似遭人綁架

紫臣走進間一家人聲鼎沸的PUB里。

她的出現為原本吵鬧的PUB帶來短暫的安靜,但過沒多久,隨即恢復原有的喧囂,不過,還是有幾個人因為她的出現而對她指指點點的。

紫臣對于PUB里的嘈雜不感一絲興趣,直接坐上吧台前的座椅,正好與另一名留著半長不短,發絲順著頭型服帖地覆于頸子,身著淺藍色套裝的女子,和一名身著鐵灰色西裝,貌似女子,頭發全往後梳綁成馬尾的男子比鄰而坐。當她一坐到這兩個與PUB同樣格格不人的人旁邊時,其它人的指點便全收了回去。

站在那對男女面前的酒保看著紫臣,面帶笑意的問︰「喝點什麼?」

「馬丁尼。」

「馬上來。」酒保朝紫臣笑了笑,但紫臣面無表情冷漠以對。

此時,坐在她身旁的那名女子對著酒保說︰「老三,沒想到你酒調得這麼好,真是看不出來。」說完,她還拍拍坐在身邊的那名男子。

紫臣因為她說的是中文而瞄了她一眼,正巧見那俊美似女子的男子對那女子露出一抹淺笑。

風清揚熟練的調著酒,他聞言挑眉笑道︰「怎麼,這麼稱贊我,打算舍力凱而就我嗎?」

游晴硯很不給面子的冷嗤一聲,然後挽著丈夫風力凱的手,甜笑道︰「請看看我老公的樣貌才華性格,再看一下你自個兒的樣貌才華性格,你哪一樣比得上力凱?說樣貌沒我老公俊美,說才華也只有那麼一丁點辯才可以跟我老公比一下,說性格也沒我老公溫柔善良。你說,你有哪一點值得我棄力凱就你啊?」

「喂,力凱,你是打哪找來這麼一個得理不饒人的小妞來當老婆啊?」清揚啼笑皆非的轉向小弟問道,並將手中調好的馬丁尼送到紫臣面前。「小姐,你的馬丁尼。」

紫臣拿起杯子搖晃著,一邊不動聲色的听著他們談話,抬頭環顧四周,發現PUB里的人都不想,或者說不敢接近這里。她收回目光,轉而打量他們三人,發覺他們三個都有種不屬于這里的氣息,同時也有種不是好惹的感覺。

那個叫力凱的男人雖然外表冷淡,但從他對妻子的一些小動作來看,不難看出他其實是個熱情的人,而那個酒保……紫臣發現自己的視線膠著在他身上收不回來。

酒保有一雙漾著和善的黑瞳,頭發略長,全往後梳並用發油固定住,不過仍有幾綹不听話的落在他額前。他的頭發是淺粟色,不知是染的或是自然的,看起來沒有東方人染發的怪異感,反而給人一種清爽的感覺,他的容貌跟那個像女人的男子有點神似。

他是一個很好的畫材。紫臣登時愣住了,她頭一次找到自己認為是好畫材的人。

如果用畫來形容,他可以說是跟她所擅長的日本畫是一致的,呈現的畫面淡雅柔和,但它的制作又非常費事,恰似他並未表現出來的……

她微彎起唇角,想到哪兒去了?她可不是來這里分析一個酒保或者是酒客的性格,更不是來這兒找繪畫題材,而是來喝一杯的,但她的耳朵卻不由自主的拉長听著他們的對話。

「澳洲雪梨麥夸里大學前往地質學科大樓的必經小徑,你只要在池塘邊等著人家從樹而降,順手接住她便行。」力凱面無表情的說完,拿張紙板蓋著杯子,拿起來再用力往桌上一放,然後在口中放片檸檬,再喝下那已經起泡的龍舌蘭酒。

他的話惹來晴硯的一記暗拐,但力凱巧妙地扶住她的手肘托住,讓晴硯心有不甘的收回手肘喝她的長島冰茶。

「唉,晴硯,如果你想在身手上勝過我們幾個兄弟姊妹的話,再去修個幾年都不夠。」清揚雖然沒瞧見力凱和晴硯的小動作,但也猜著個八成,晴硯一天到晚想用力凱教她的防身術撂倒丈夫,只是從未成功過。「不過呢,像小嫂子那麼柔弱的女子都可以用你那招暗拐教老大的言行收斂一點,可見咱們老大多麼疼惜小嫂子啊!」清揚唯恐天下不亂,意有所指的說。

遍偏晴硯才不上當。「你又在挑撥我們夫婦倆的感情了,你是不想吃力凱煮的東西了對不對?還是因為你是咱們院里最後兩個單身漢之一,才心理不平衡的老是要破壞我們的感情?」

「對,你說得對極了,我就是心理不平衡,你又能拿我怎麼樣?」清揚似真似假的說,一邊為另外一位客人送上伏特加。「打我啊!」

晴硯聞言果真出手打清揚,但清揚靈活的退後一步,正好閃過晴硯的巴掌。倒是晴硯差點「掛」在吧台上,幸好力凱及時攙住她的腰往後一拉,她整個人才安穩的坐回椅上。

「哇!你還真打!」清揚怪叫道,而且她的手勁還不小。

「有人要求你打他,你會不把握機會打嗎?」晴硯自認是個很好心、很隨和的人,

既然別人都這麼要求了,她絕對不會拒絕的。

紫臣聞言不禁露出一抹微笑,他們的感情真好。

清揚察覺到紫臣的笑意,只是朝她微頷首,紫臣連忙收起笑容,像做壞事讓人發現一般。

清揚見狀,不著痕跡的打量紫臣,視線陡地落到今天的報紙上,笑問︰「還要點什麼嗎?」

「再一杯馬丁尼。」紫臣將杯中的酒飲盡,為清揚的善體人意而回他一個笑容。

「馬上來。」話聲方落,清揚耳尖的听到一聲異于平常的吵鬧聲,他機警的環視整間PUB,然後目光定在某一個騷動的角落,再瞄瞄一旁躍躍欲試的保鏢們,心中暗嘆︰CECILY總是忙得忘了篩選保鏢的品質。

丙然,過沒多久,那原本只在角落的騷動一下子便蔓延到整間PUB,力凱立刻拉過晴硯入懷。

晴硯一離開,她的座位上立即遞進了一個「新人」,她習以為常的將那個已經不省人事的人踢下座位,口里喃念道︰「CECILY的PUB就這點不好,每次來都會遇到打架事件……」

紫臣還沒听完晴硯的抱怨,身子倏地騰空,她尚未來得及掙扎,轉瞬間她人已坐上吧台,而她原來坐的位子此刻有兩個人在扭打著。

不到一分鐘,那兩個人又轉移陣地,她微皺眉望著已陷入混亂的PUB,後知後覺的發現腰側貼著一雙手,她轉頭往後望去,發覺是那個酒保。

清揚朝她微笑了下,紫臣盯著他微愣出神,好溫和的笑容,這個念頭甫浮現葉腦海,下一瞬間,她又像只小貓般被舉起來,再次落地時,她人已站在吧台內,而她剛剛坐的地方則布滿了碎酒瓶的殘屑。

而在這慌亂之中,紫臣的墨鏡滑落。

細而濃黑的眉,鬈長的睫毛,挺直小巧的鼻尖,紅灩的唇瓣,白皙的肌膚透著抹微紅,而最特殊的是她那雙眼晴……

清揚、力凱和晴硯都清楚的看見她的眼楮是冰綠色的,一雙冰綠色的眼楮!晴硯不假思索的拿起隨身帶的相機拍下她的容貌,還有幾張眼楮的特寫鏡頭。

紫臣從慌亂之中驚醒,看見晴硯拿著相機拍她,在看清他們三人的表情後,她鎮靜的戴回墨鏡,推開清揚,越過打得如火如荼的戰場,沖出PUB。

清揚著實呆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竟然有東方人的眼楮是那種似冰般澄透的冰綠色?不過有對專精遺傳工程的科學家父母,他深信這是由于基因的關系。

他以為除了皓軒那雙因為身為混血兒的紫眸和雷那雙隔代遺傳的特殊金眸外,沒有人的眼楮會比他們倆還特殊。

但那雙冰綠色的眸子,好美!

不過再美也沒用,人都跑了!清揚定下心緒,釋懷地笑了笑。

「好漂亮的眼楮,我要是也有那一雙漂亮的眸子,不知道有多好玩。」晴硯欣羨的說。

「去配一副隱形眼鏡不就得了。」力凱就算訝異,也不會訝異太久,沒兩三秒,他又是一張冷淡臉孔。

「人工的總比不上天生的來得好。」晴硯一看就知道那雙眼楮是天生的,而非隱形眼鏡造成的效果。她晃晃手中的相機,高興的笑道︰「幸好我動作夠快把她拍了下來,這下子我的相本又多了一號美女。」

「晴硯,她的照片加洗一張給我。」清揚破天荒的要求,讓這對夫妻臉上的表情比剛才看見紫臣的眼楮時更加驚訝。

在清揚玩世不恭,對任何人都一視同仁的外表下,他們很了解清揚對女性其實是相當冷感的,但這會兒他竟然……

清揚挑眉看著他們的表情,補充道︰「那女的很符合我理想中的女性。」

尤其是她那冷冷的氣息,讓他有種想深入探索的好奇。

「噢。」晴硯和力凱動作一致的點點頭,但目光泛著懷疑的看著他。

「清揚的理想女性一出現,我們這些女人可要傷心了。」PUB的老板CECILY不理會店內的混亂,直接走到吧台內。

「你的PUB快被那些人拆了。」清揚指指那群打成一團的人,語氣淡然的說。

「反正也該整修了,費用再叫他們這些人出就行,我也樂得省一筆整修費。」CECILY不在意的瞥了一眼,注意力仍是集中在清揚身上,語帶嘲弄道︰「可憐,在風人院只剩下你和星衍還是單身的時候……」

言下之意,大有看好戲的味道。

「那又如何?」清揚無所謂的聳聳肩,「理想和現實的差距有多大,相信不用我多費唇舌解釋,依你們的聰明才智都應該了解才對。」

CECILY和晴硯對望一眼,晴硯點點頭笑了,力凱亦微揚唇角。

他拉拉晴硯。「該走了。」

「等我一下。」清揚扯下領結,跑進更衣室,不一會兒,他身著西裝,戴著眼鏡出來,追上等在門口的力凱和晴硯。

CECILY目送他們的身影隱沒在門外,這才轉向已經打得差不多的一群人,大聲吼道︰「凡是敢在我店里打架的人,明天開始來我店里當裝修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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