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後
「我說阿岳啊!」阿凱打出一張牌,隨即打破沉默。
「怎麼?」蘭皓岳的手指敲著牌,在牌海中尋找可以打出的牌。
「萬欣社區的綠化工作,你弟弟到底還要不要去做?兩個月了。」阿凱叼著煙,一邊說話一邊吐出白煙。
「他還沒去嗎?」蘭皓岳出牌的手一頓。
「喂,別停在半空中。」接著蘭皓岳的牌咖等著要吃他手中那張牌。
蘭皓岳看了眼牌友,索性蓋住原本欲出的牌,改出西風。
「吃。」
「我以為他去做了。」
「我兩天前去看,只有雜草。」阿凱出牌。
「你沒再追蹤你弟的工作進度嗎?」關柏軒從海里模排。
「我忙得要死,哪來的美國時間追啊!」蘭皓岳朝阿發招招手。
阿發自動自發的撥通電話,送到蘭皓岳的面前。
「喂。」他因為手機那端傳來的不是弟弟的聲音而微微愣住住,「您好,請問這是蘭皓成的手機碼?」
其他三個牌友一听見他過分有禮的詢問,紛紛賞他一個大白眼。
「啊,那你知道他現在在哪里?」蘭皓岳的神情有些異樣,「嗯……謝謝。」
他按下結束鍵,環顧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的牌友們。
「我弟去美國了。」
「美國?那萬欣社區……」阿凱的嘴都歪了。
「要等他回來。呃……阿凱,兄弟。」蘭皓岳露出笑容,跟他稱兄道弟。
「等一下!」阿凱抬手阻止他繼續說下去,一副要掐死他的樣子,「你別跟我說你弟沒辦法做綠化工作。」
「當然不是,他去美國之前有畫設計圖。」
阿凱松了口氣。
「可是……」
阿凱呼吸一窒,心髒漏跳一拍。
「他還沒畫完設計圖,就去美國了。」
阿凱撫著額頭。
「而且他沒帶手機,他馬子又才到美國,還沒申請電話……」
「阿岳,你弟好樣的,先前哈藥不干事,現在事情做一半就不見人影。」
蘭皓岳內疚的笑了笑。
「為了女人走天涯,你弟當他自己是只愛美人、不愛江山的那個鬼公爵嗎?」
蘭皓岳開始盜汗。
「你這個哥哥也太好了,你弟真沒良心。」
蘭皓岳做了個鬼臉。
「哪個弟弟不是這樣?什麼事都做一半,讓我們做哥哥的幫他們擦,真是苦命。」
「現在怎麼辦?這個案子當初可是你幫你弟爭取的,現在他逃到美國,我要怎麼跟住戶交代?」阿凱的聲音大了起來。
「呃……要花,這里有。」蘭皓岳難堪的苦笑,翻開手中的花牌。
「我就知道不只我弟是個白痴,你弟也是。」阿凱雖然生氣,但也無奈。
「設計圖不是畫好一半了嗎?」關柏軒搞清楚情況後開口。
「是,但是只有一半。」
「那就先根據那一半設計圖動工,再找到你弟,叫他畫出另一半。」關柏軒建議。
「你覺得呢?阿凱。」蘭皓岳抱歉的看著阿凱。
「也只能這樣,不然咧?」阿凱嘆口氣,「我怎麼跟老婆交代啊?」
「老婆?」
「啊!」意識到自己說溜了嘴,阿凱在其他人的目光攻擊下吐實,「我老婆覺得有阿岳的弟弟去萬欣社區做綠化工作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我們也搬到那里去住,為的就是等庭院做好,她可以開宴會。」
原來是因為有太座在監督,阿凱才會這麼積極的詢問綠化工作的進度。
「這些女人都不知道男人在外頭工作的辛苦!」
「就跟弟弟一樣,以為天塌下來有哥哥擋。」
阿凱嘆口氣,「說實在的,我有三個弟弟,兩個是智障,老是讓我的血壓飆高,但最小的弟弟倒是挺爭氣的。」
他贊美弟弟的話語比方才說出太座的事還要不能被原諒。
「喔?」關柏軒點燃一根煙,洗耳恭听。
「之前我拿了三千萬給我三個弟弟。」阿凱一邊出牌一邊說話,「大弟跟二弟拿去花天酒地,只有小弟用來開公司。」
其他三人就加不以為然了。
「公司還存在嗎?」蘭皓岳直接問。
「還存在啊,他經營得不錯。幸好小弟貼心,什麼事都為我想。」阿凱感慨不已。
「最好是,別被弟弟那純真良善的臉給騙了。你看我弟,居然工作做到一半,跑去美國找女人?!」蘭皓岳第一個揭竿而起,討伐為弟弟說好話的阿凱。
「就是說嘛,我弟竟然娶了我老婆的妹妹,你們看,這像話嗎?」關柏軒忿忿不平的附和蘭皓岳。
「沒錯,弟弟沒一個是好東西啦!」桌旁的牌友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控訴。
面對同儕的壓力,阿凱跟著憤慨,「對,你們說的都對!說到他們,就有氣!」
「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只會花錢、不賺錢的了尾仔子!」
「亂把妹妹的浪蕩子!」
「對。」
一旁為幾位大少泡茶的阿發不禁搖搖頭。
蘭皓成站在走廊上,盯著中庭發呆。
單佑琳正在整理他近期的畫作,看他失魂落魄的模樣,再看看手中這些為數不少的新畫作,嘆了口氣,「呃……老板,你不去送行嗎?」
老板這麼愛人家,連以張宴颯題材的畫作都畫了這麼多幅,擺明了離不開她,竟然不肯去送行,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蘭皓成活動一下肩膀,「不去。」
「宴颯這次去美國,至少兩年之內不會回來。」單佑琳很刻意的提醒。
他恨恨的瞪她一眼,「你沒有什麼鬼婚紗跟婚紗照要搞嗎?」
「都弄好了。」她喜上眉梢的說。
「那婚宴場地、餐廳、菜色、喜餅那些呢?」蘭皓成煩躁的問。
「都好了,喜餅是跟專做手工餅乾和甜點的店家訂的,超好吃的喲!」單佑琳喜孜孜的說。
他的臉色更加難看,「你都沒事可做了嗎?我讓你這麼閑嗎?」
「哎,老板,心情不要不好嘛!」她學起女圭女圭音,完全不輸給電視上那些女藝人。「只是兩年,最多三年,很快就過去了。」
「你一定要這麼討人厭嗎?」蘭皓成嘆口氣,無奈的問。
「我是討人厭,不過看你這樣,我很難工作。」她自收銀櫃台的抽屜里拿出一張來回機票。「拿去,經美西直達紐澤西的來回機票。」
他看了看機票,揚眉看著單佑琳。
「沒有填日期,你隨時都可以出發。」單佑琳執起他的手,把機票放在他的手心上。「就當作是……我幫你做牛做馬這麼多年,終于決定開除老板的禮物吧!」
蘭皓成張口欲言。
「不用感謝我,也不用因為我放你走,結果得扛下一堆工作而感到愧疚。」
「呃……」
「我知道,老板,我知道那種感覺,我會把你的謝意收在心里,等你七老八十的候,拿出來嘲笑你。」她拍了拍他的手,笑容大得讓人想一巴掌打下去。
蘭皓成嘆口氣。
「我的婚禮是一個月之後,你要記得回來參加,人來不及回來的話,至少禮金也藥到喔!」單佑琳說到最後,忍不住笑出聲。
「嘖。」他收下機票,回房間收拾行囊。
單佑琳算好時間,幫他叫了計程車。
「老板,計程車到?!」
蘭皓成背起旅行袋,走出房間,把一張紙交給她。
「這是什麼?」佑琳打開,是一張新娘捧花的設計圖。「噢。」
「結婚小禮物,你知道我們合作的廠商有哪些。」他抱了保單佑琳,「恭喜你。」
她笑容滿面,感動不已。
經過十多個小時的飛行時間,蘭皓成終于來到美國,再搭乘不怎麼舒服的計程車,照著地址,找到張宴颯的住處,按下門鈴。
「啊啊啊……waitamoment!」隔音效果顯然不怎麼好的屋子里傳出有人踫撞、跌倒的聲音。
門外的蘭皓成揚起笑容。
應該是撞到膝蓋。
他听出才分離便心心念念的戀人單腳跳動的聲音。
門倏地被打開,哭紅眼鼻的張宴颯傻傻的看著眼前的男人。
蘭皓成沒預料到會看見哭得這麼慘的戀人。
「怎麼了?想家?」他伸手拭去她頰畔的淚水。
張宴颯嗚咽一聲,抱住蘭皓成,聲淚俱下的指控他沒有去機場送行,害她心情失落的罪伏。
蘭皓成則環著她的背,將旅行袋踢進屋里,著她退到門後,用腳關上門,捧起她的臉蛋,深深的吻住她還在數落的嘴巴。
番外篇——圖書館之旅
蘭皓成在書架與書架間漫步,抱著幾本期刊的張宴颯走在前頭,不時回頭看他。
「需要我幫忙嗎?」他發出詞問。
「不用……」她困擾的皺起眉頭,仍然一邊走一邊回頭看他。
「你不用看路嗎?」蘭皓成忍不住問。
「噢」她露出羞澀的笑容,推了推眼鏡,「我要坐下來閱讀,你要不要先去逛逛?我們約個時間,在餐廳見面?」
這是張宴颯第一次帶人來圖書館,這地方是她熟悉的。
本來她沒想太多,很開心的約蘭皓成到圖書館,他也沒有拒絕,但是真的來到圖書館,她才覺得不妥。
圖書館顯然不是個約會的好地方,他們應該照表姊的建議,去看電影或是到夜店玩。
「如果我一個人去逛,那還叫約會嗎?」蘭皓成很喜歡將問題丟回給她,看她手足無措的模樣。
張宴颯瞪他一眼,往前走了幾步,不放心的交代,「你……你要是覺得無聊的話,對面有公園可以散步。」
蘭皓成沒有回應。
她回頭一看,才發現他不見了。
人呢?
張宴颯往回走,發現他站在書架前,正在翻看一本藝術史。
她偷偷打量蘭皓成,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揚。
沒有打擾他,她默默的離開,坐下來,專心的閱讀期刊。
時間緩緩的流逝,知道看完所有的期刊,張晏颯才能然想起蘭皓成。
她將期刊放到推車上,到之前看見他的書架那邊找他,但是沒看到人。
大概是覺得無聊,跑出去了吧?
這是可預期的結果,她也正因為預期會有這樣的結果,才會帶他來,只是她也說不出失落所為何來。
圖書館里不能講手機,于是她走到樓梯間,想打電話給蘭皓成,問他現在在哪里。
當樓梯間的門關上時,她不禁停下腳步。
蘭皓成坐在窗台上,就著陽光看書。
他很專心,沒有察覺到張宴颯的靠近。
陽光灑在他的身上,讓他看起來像個發光體,閃亮到她無法直視。
「蘭?」她試著出聲。
蘭皓成沒有回應。
她悄然做到他對面的窗台上,偷看他在看什麼書。
那是一本藝術史,他身旁還有幾本畫冊。
她拿起一本林布蘭的畫冊,圖很漂亮,但是旁邊的解析說明讓她昏昏欲睡,只有在看到那幅傳聞中著名的「杜爾博士的解剖學課」時,才稍微提振精神,隨後她因為疲累而不小心睡著。
蘭皓成看手上完那本藝術史,準備再換另一本書時,發現張宴颯抱著書睡著了,光線在她身上造成的效果,讓他為之著迷。
他湊近她,撥開遮住她半邊臉的頭發,小心的取下她的眼鏡,仔細打量她的五官,忍不住揚起嘴角,輕輕的吻上她微張的唇,發現自己想要更多的吻。
但是他壓抑這股,指尖觸踫她的眉眼,順著臉頰的弧度下滑,撫著她的下巴,觀察她的呼吸。
「小白鴿。」他低聲呼喚。
張宴颯的頭撞向玻璃,發出清脆的聲音。
蘭皓成下意識的屏住呼吸,以為她會痛醒,不過她沒有,只是輕哼一聲,回復原先的姿勢,繼續睡覺。
「小白鴿。」他又喚了一次。
不知為何,她的頭又撞向玻璃,這次她一樣沒醒,但大概是撞痛了,伸手揉了揉撞到的地方,皺起眉頭。
蘭皓成輕咳一聲,努力憋住笑意,拿走她懷里的林布蘭畫冊,拉她入懷。
她在他懷中找到舒服的姿勢,他則靜靜的將身邊的書看完。
番外篇——第一次住宿
「我真不懂。」張宴颯推著推車,仔細挑選生鮮食材。
「嗯?」蘭皓成跟在她身邊,好奇的看著她。
「你怎麼會想吃我做的菜?」她只不過是不經意的提起偶爾會下廚,他就像個任性的小孩,三天兩頭纏著她,要她煮給他吃。
最後她被纏得不耐煩,找了個休假日,決定去超市采買食材,親目下廚。
「為什麼不?」
「你想想,你帶我去吃的都是高級料理,那種高級食材做出來的美食,連聞味道都覺得是藝術。可是我說我只會煮幾樣家常菜,你還是硬要試,你真的不怕跑醫院嗎?」
「你的廚藝有那麼恐怖嗎?」
「當然沒有,我是怕你高貴的胃受不了我的家常菜。」
「你對你自己真沒信心。」
「我是對你高貴的胃沒信心。」張宴颯沒好氣的諷刺。
蘭皓成但笑不語。
她真的做了一桌家常菜,證明她的廚藝並不會因為他想吃而突然功力倍增。
他全都吃光,同樣證明他高貴的胃絕對容得下家常菜。
「你真賞臉。」張宴颯實在不知道應該說什麼,收拾碗盤,拿到水槽清洗。
蘭皓成為自己倒了杯咖啡,「我問個問題。」
「嗯哼?」
「你只有黑色的衣服嗎?」他睨了一身黑的張宴颯一眼。
「對。」她俐落的洗完碗盤,用紙巾擦手。
「你喜歡黑色?」
張宴颯愣住,「沒有特別喜歡,怎麼了?」
「我只是好奇,你買衣服是不是都同樣的款式買一打,這樣可以天天穿干淨的衣服上班,不用費神想要穿什麼?」
她的臉頰泛紅,「你怎麼知道?」
「我沒瞎。」蘭皓成伸手模了模她的頭發,「還有,你的頭發是自然鬈嗎?」
「對。」張宴颯拍掉他作怪的手。
他笑出聲。
「很好笑嗎?我就是自然鬈。」她忿忿不平的起嘴巴,「我……」
蘭皓成俯首,親了下她的嘴。
她表情怪異的看著他,說不出話。
「怎麼?」他挑釁的問。
張宴颯低下頭,連耳後的肌膚都紅了,不自在的模模頸子,「要說什麼?」
蘭皓成沉默半晌,微微一笑,「嗯,是不需要說什麼。」他又吻住她。
她雖然驚慌,全身僵硬,卻沒躲開,或是推開他並賞他一巴掌。
他的額頭輕輕撞她的額頭,好笑的說︰「不用緊張,我不會吃了你。」即使他真的很想。
「噢,那我……」應該有什麼反應?
「你可以環住我的脖子。」
蘭皓成一個指令,張宴颯一個動作。
「然後呢?」她的呼吸急促,不敢看他。
「我的臉應該比我的衣領好看很多。」
他成功的讓她抬起頭,瞪著他。
「對,這樣就好多了
他低頭吻她。
張宴颯僵硬的回應他。
「你之前就知道會演變成這樣嗎?」蘭皓成即便篤定,還是想听她出口。
她環著他脖子的力道大了些,「我有想過,我又不是小孩子。」
「現在的小孩子都比你聰明。」
「喂。」張宴颯戳他的胸膛。
「很好,你的房間在哪里?」
她指了個方向,他飛快的將她帶進房間。
棒天,蘭皓成送她一瓶沒有品牌的香水,香氣宜人清爽,後味帶點甜甜的昧道,很適合她。
讓張宴颯愛不釋手的主因,是這款香水竟然可以調和各種在工作時沾到她身上的異味。
很久以後,她才知道這是他依著對她的印象調出來,獨一無二,專屬于她的香水。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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