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時分,白色的BMW跑車準時停在店門外,月熠用手擋住刺眼的陽光,以最快的速度上了車。
「怎麼了,陽光好像差點把你給殺了!」
「很難笑。我太久沒在白天出門,現在簡直像只見光死的蟑螂。」
「那就讓我把你改造成一只自由自在的海鷗吧!」
「基本上來說,你的想象力還算不錯,只是恐怕不太可能有實現的機會。」
「我可不這麼認為喔!艾力克夫人。」
月熠轉過頭看了看他,他生來就是一副花花貴公子的相貌,只不過白天看起來,多增添了幾分俊美,也難怪他會是情場老手,百戰百勝。
「怎麼?我長得不賴吧!」Eric知道她在打量自己,但仍直視前方,邊開車邊和她打屁。
「你還真是大言不慚哪!」他對外貌的自信,大概能稱霸全世界了。
「我從不說謊、也不夸口,不過,你的口氣听起來似乎不太認同喔!」
「我承認你條件是不錯,但你為何沒當成明星呢?」
「誰規定長得不錯就得當明星呢?沒自由又沒隱私,連賺的錢都要用健康和青春換取,不值得,我是享樂派的。」
「那你還找我,豈不害我?」月熠開始懷疑此人居心叵測。
「別誤會,我不會把個人觀點套用在別人身上,如果你沒這個意願,我也不會堅持,吃完飯以前你都有機會反悔。」
這個人真是老奸巨猾,辯才無礙,她都快招架不住了,像只誤跳陷阱的小白兔,只得乖乖順從。「你明知道我不可能放棄的。」
月熠無奈地吐苦水,那可憐樣百年難得一見,Eric怎能錯失?他轉頭望向她,「你有潛力。」說完,他又轉向前方,繼續專注地開車。
這會兒,換月熠忍不住盯著他不放。
「只是口才還要再訓練,交際手腕太不靈光。」他補了一句。
「哈!很少人這麼說我的。」
「你太直了,容易被騙。演藝圈這麼復雜的地方,學不會打太極就等于舉槍自盡了。」
「我有這麼菜嗎?」月熠不以為然。
「等一下就知道了。」
這句話不禁讓她毛骨悚然,已經到達餐廳,她來不及害怕。
餐廳里氣氛幽靜,和店里全然不同,她憶起學生時代也來過這樣的西餐廳約會,但是出社會這幾年幾乎餐風露宿,出口然漸漸與這種環境絕緣。
「請坐。」侍者將椅子拉開,讓月熠就坐,她憑借從前的記憶,沒有出洋相。
「兩份鵝肝醬牛排,附餐冰咖啡,先上。」Eric徑自幫她點了餐。
侍者沒有開口介紹的機會,只得順從地記錄下來,而後鞠躬轉身離開。
「這位先生,你都不先詢問女土意見嗎?」其實沒給她瞪著Menu傷腦筋,確實讓她松了一口氣,但是為了面子,她還是得假裝嬌嗔一下。
「這里就數這樣菜最有名了,不選這個選什麼啊?」
「可以報公賬嗎?」月熠一听見「有名」兩個字,馬上聯想到開銷問題,有些擔憂的問。
「哈!包養你一定很值得。」
「君子請自重。」她有種被輕薄的賤價感,不由得板起一張小臉。
「對不起。只是,你很善良。」
這個男人這會兒又換上一個深情的面具,讓人捉模不清哪個才是真正的他。
月熠的心迷亂了,她大可拍拍走人,至少能保全清高的人格,可是為何她就是無法離開!是為了未來委曲求全!還是這個人真的在她心里有了某些分量了!她搞不清楚了。
侍者送來餐前菜,一根根細長的紅蘿卜及小黃瓜,在晶瑩透明的水杯中,更顯得色彩鮮明,讓月熠忍不住多看幾眼,舍不得動手。
「怎麼啦?光看就滿足啦!真好玩。」他邊講邊動手取了一根紅蘿卜,自個兒享受起來。
「你不覺得很有美感嗎?」
她的眼又笑彎了,立即轉移了Eric對紅蘿卜的興趣。
「你的內心和外表真的搭配不起來,很神奇。」
月熠眼神微微上揚,無意識地勾引了他一下,又將焦點移回晶瑩水杯上,輕輕微笑著,就像作著繽紛夢的孩子。
Eric靜靜地欣賞她涉世未深的表情,直到牛排和冰咖啡被端了上來,才回過神。
之後,他們安靜地用餐,沒有任何交談,大約隔了十分鐘之久,月熠開口打破寂靜。
「Eric,能告訴我挑中我的原因嗎?」
「嗯,這問題很特別。」他的用餐情緒絲毫不受影響。
「很特別嗎?我以為每個人都會這樣問。」月熠放下刀叉,專心地思考這句話。
Eric看她那副沉思的模樣,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難道你連這個也要耍我嗎?」月熠生氣了。
「不是,我不是存心的。只是,你真的二十五歲了嗎?」Eric好不容易止住笑,輕輕地問她。
「這值得懷疑嗎?用看的不就知道了?如果在日本,我已經算歐巴桑了。」
「這就是我說你很神奇的原因,你有成熟嫵媚的外表,卻有顆愛做夢的純真心靈,像女人和小孩的綜合體,讓人想發掘其中蘊藏的無限可能性。」
「先生,那是你不懂我。如果你了解我曾經歷的種種痛苦,你不會說我的內心還停留在孩子的階段。」月熠無奈地苦笑道。
「不!我了解你受苦的程度一定凌駕于我的想象之上,但如果那些苦帶給你的只是外表的成熟,沒有摧毀你做夢的能力,那麼你性格的強韌,就是你神秘氣質的來源。」
月熠沉默了幾秒鐘。
「所以你挑上我?」
「可以這麼說。美食當前,你一定要這麼百折不撓地追根究柢嗎?」說完,他又拋下她的追問,繼續品味美食。
「不是應該問清楚的嗎?」
「很少人會關心這一點。她們只著重年收入、曝光率和發展路線之類。膚淺!」月熠對Eric下的這個結論很震驚。「膚淺」,為何還要簽下她們?
「結果呢?」
「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啊,一夜、當地下夫人的,這種人多的是。能堅守清到最後的,不是運氣特別好,出道沒多久就走紅,就是沒沒無聞,一輩子當個小角色,然後結婚生子,淡出演藝圈。」
月熠面帶愁容,不知自己會是以上的哪一種?
「你放心,我承認我喜歡你,但我從不強迫別人做任何事,當然包括‘那件’,所以你不必擔心,除非你願意。」
月熠帶著殘余的憂慮,抬起頭凝視他。
他把臉移近她,「我是認真的,想讓你幸福。」
用完午餐後,他們坐上白色的BMW加足馬力奔馳在大道上,沒多久就到了目的地,那是位于台北東區一家小有名氣的經紀公司。
搭了電梯,他們到了十一樓。一進門,紫色的裝潢映入眼簾,是完全前衛的作風,月熠立即感覺到有無數只眼楮都在上下打量她。
Eric一一跟同事打過招呼後,引領她到一間小辦公室里。
「這是合約書,你先過目,等會兒我再跟你說明訓練課程的內容。」他從抽屜里翻出一份合約書丟給她。
「哦!對了,還有這份資料表,順便填一填給我。」說完,他又丟了一份制式的履歷表到桌上,然後往外走去,在邊櫃里翻找資料。
月熠看他找東西的模樣,和凌亂不堪的桌面,順手幫他整理了一下,然後開始填寫表格。沒幾分鐘,資料全填好了,只剩下合約書中令她頗多質疑之處的內容放著沒寫。
Eric從櫃子里抽了一份資料,走回辦公室,瞥見略顯整齊的桌面,露出微笑。
「寫好啦!謝謝你幫我清理桌子。」
「你需要一個秘書。」
「那你願意來應征這個職缺嗎?」
「謝謝抬愛,我沒那個榮幸。照這情況推測,可能不出半年,我就老得像四十多歲的管家婆了。」Eric的笑容很性感,如果別那麼油滑老練,她可能會給他高一點的評價,月熠不禁如此暗忖。
「你大學畢業啊?」他看了看履歷表的學歷欄,很是訝異。
「看起來不像嗎?」月熠有此再意地反問,她對自己的氣質很有自信。
「不,很像。只是,大學畢業怎麼會當舞娘呢?」
「人各有志啊!學歷跟職業沒有太大的關系。」
他們兩人相視而笑,Eric搖了搖頭,繼續低下頭看。
「現代舞老師,劇團副團長?」Eric又驚訝地抬頭了。
「有疑問嗎?」這個男人的表情,令她太有成就感了。
「你真是變幻莫測啊!」
「那都是為了養家糊口,不值得驚訝吧?況且,也沒混出個什麼名堂啊!」
「不過,也難怪我覺得你跟一般的舞娘不一樣。這麼有氣質、高學歷的舞娘,我還是頭一次看到。」
「成就代表一切,現在的我,不是跟她們一模一樣嗎?」
「不,遇見了我,就會截然不同了。」Eric忍不住多看她幾眼。
「三圍34B,25,33,還不錯。」
他念得自然,月熠卻羞澀不自在。
「合約書怎麼沒簽啊?」
「我有疑問。」
「中文系,不會看不懂吧?」他試圖奚落她。
「中文系跟法律系不同,OK?上面的‘得’、‘可’、‘能’各代表什麼,請闢釋好嗎?」月熠不甘示弱地擋回去。
「整份合約,簡單來說就是,訓練期間三個月,每天三小時,分為表演課程和移妝課程兩階段,訓練完畢後由公司拍宣傳照、安排試鏡及演出機會,你的身高夠,我會同時幫你安排服裝秀及平面廣告,甚至戲約;而正式接秀後的酬勞,須跟公司三七分賬,公司抽三成,你得七成。報告完畢。」
這台詞不知道已經背了多少次,滾瓜爛熟了。
「那上面說的三萬塊錢費用分兩次交,是怎麼一回事啊?」
「錢你別擔心,你有潛力,這部分成本我願意投資。」
「也就是說,你先幫我出嘍?」
Eric點頭。
「不必,我可以自行負擔。」月熠顯得有些羞憤。
「為什麼?」Eric不能理解,一般女孩听到這難得的機會都會自動獻上花一樣的微笑,為什麼這女人的反應這麼奇特?
「第一,我不想欠你的人情債。第二,這是小錢,我有能力付,不用你操心。」
「好,既然你這麼說,我就不堅持。對合約書還有什麼疑問嗎?」
「沒有。」
月熠很干脆地拿過合約書,一式兩份,在上面簽名蓋章。
「小孩子,我和經紀公司簽約了,下個星期一開始,就要受訓了。」月熠有些陰郁的說。
「那很好啊!那些東西就是你要受訓的道具啊?」蔡智杰的焦點轉移至牆角那堆作秀似的夸張物品。
「什麼道具啊?那是一雙三寸高跟鞋,和一大堆化妝品。」月熠被他的用詞搞笑了,不過看了看,也真像道具,一般人哪能連續穿那麼高的鞋子站三小時,並涂那麼厚的粉底、裝假睫毛上街呢?
「真可怕,穿這種鞋子,那你不就等于踮腳尖嗎?一路就三個小時,多痛苦啊,」他實在無法想象,皺著眉頭問。
「我不擔心這個,我擔心每天晚上七點到十點上課,怎麼趕回來上班呢?」
「我幫你去跟老爸說,他人很好,應該會諒解的。」
他說著說著,就撥了行動電話,月熠連忙阻止,但電話已經接通了。
「喂!老爸!」
月熠馬上從他手中把電話搶了過來,「喂!老板!」
「不是智杰嗎?是你要找我啊?Lily。」
「老板,對不起!下星期開始,我每天都要受訓到晚上十點,所以九點和十點那兩場怕是趕不及了,怎麼辦?」
她說得有點心慌,愈說愈快,反倒是老板略有笑意的和緩語氣,平撫了她的不安。
「Lily,把你介紹給Eric的時候,我就有心理準備了。你們年輕人有自己的夢想,只要你肯努力,我就一定支持你。跳舞的事我跟Amanda提過,她很有興趣,你抽個空教她,那兩場以後就讓她代班好了。」
「謝謝老板!」
月熠對這個像爸爸的男人,感動到無以復加的地步,卻詞窮到只有一句謝謝可以表示。
幣掉電話,她的心頭仍是滿滿的謝意。
「百合姐姐,我上班的地點離你公司很近,不如每天晚上我順道接你回來,好不好?」
「真的嗎?那太好了!謝謝你!」
又是個意外的驚喜。
「只是,我的是舊舊的重型NSR摩托車,你不會害怕吧?」
「怎麼會?高興都來不及。」
「這樣我們每天又多一點時間聊天了。」
蔡智杰期盼的笑容,讓月熠心中充滿欣喜,想自己何其有幸能遇見這對可愛的父子,將來成名,一定要重重答謝他們。
包深露重,秋天的氣氛濃厚。每天到了這個時候,窗外就飄進絲絲沁涼的西風,雖然還未正式入秋,但離中秋節也不遠了。每逢佳節倍思親,她想起了家里不了解自己,卻支持自己的媽媽,打了一陣哆嗦。
送走了蔡智杰,月熠拿起紙筆,寫了封信給久違的母親。
她再度播放著那首熟悉的歌曲,讓音樂流瀉心頭堆積的情緒。
蔡智杰在關了燈的黑暗中,安靜地躺在床上,闔眼聆听這首好久沒響起的歌,一遍又一遍,直到樂聲停息,他才放心地沉入夢鄉。
清晨的舞台,恍如隔世的幽靜蒙朧。
月熠與Amanda準時在舞台中央聚首,為了今晚的正式接棒作最後沖刺。
「Amanda,音樂再放一次,認真跳。記住,要跳你自己,不是張惠妹。」月熠在按下音響之前,再次不厭其煩地叮嚀她。
Amanda,十九歲,偶像張惠妹,射手座,無不良嗜好,勇于追求愛情;只是特別不怕生,很愛串門子、聊八卦,朋友很多,但通常僅止于吃喝玩樂。一滿十八歲就迫不及待地來應征全職辣妹,只為了一個荒謬的理由——偶爾可以看見蔡智杰的身影。
很難相信,一個如此活潑的女孩,會為了一個偶爾出現的影子賭上自己的青春歲月;或者,年輕的女孩通常不將年輕的價值放在眼里。
Amanda開始聞聲起舞,小時候學過一陣子芭蕾舞的她,柔軟度相當夠,而長年耳濡目染重金屬樂,也讓她培養出良好的節奏感。
只是,跳來跳去,月熠總覺得怪怪的,像少了——靈魂。
「Amanda,你不是第二個張惠妹,永遠也不會是;但你可以做全台灣第一個Amanda啊!這里不是模仿秀,如果不放棄她的影子,我看不出任何你舞蹈的特色。休息五分鐘,再練!」
月熠關掉音樂,明白地指出她的缺陷,讓Amanda頗為難堪,卻開始認真地思考改善的方法,也算是小小的成功吧!雖然,首次登台演出就訂在今晚,時間,已不容許過多的挑剔了。月熠就是在這樣的光陰壓迫下存活至今,怎會不在意、不緊繃?但她卻無論如何也要堅持一貫的原則要做,就做最好的,且要做出自己的風格。
于是,這三天來,每天早上指導Amanda練舞,她是特別地用心用力,幾乎傾出一身所學,只為了激發她的潛能。
出乎月熠的意料,她原以為時下的年輕女孩都膽敢秀出自己,但如今看來並不盡然,偶像的影響力,可能大到連自已原先的面貌都可以放棄,加上近來流行的模仿風潮,更使得年輕人的價值觀變調,一心想把自己改得和偶像一模一樣。
Amanda的舞,帶給她的震撼太大了,難怪劇團生存不下去,因為非主統的緣故吧!
唉!她深深地嘆一口氣。
「Amanda,你是最漂亮的,別忘記這點。」再度放音樂的同時,月熠溫柔地叮嚀她,然後懷著忐忑的心站到舞台下。
這次,這個小女孩的舞,節拍有此一凌亂,舞步也開始重復,有些江郎才盡的困窘。但是,月熠笑了,為她難得的突破喝彩,在她眼中,可愛的Amanda終于敢跨出第一步,勇敢地挑戰她自己了,也同時向張惠妹這個超級偶像下了戰帖。
樂聲再度停止,台上女孩的喘息大過以往,像是耗盡了全力般虛月兌,輕微地抖著,卻一下子喜極而泣,沖下台去抱住月熠不放;她感覺到了,頭一次感覺到做自己的無比快樂,她決定要讓未來的自己成功,完完全全只屬于自己,只因為她要做自己!
「Lily,謝謝!謝謝……」她擁抱著月熠,嘴里不知說了多少次謝謝,臉也被汗水與淚水濡濕得不像話。
月熠驚住了,她發現青春的Power竟是如此的強勁,也頭一次實質感受自己與青春之間的差距。
此時,角落響起零零落落的鼓掌聲,這才使她們發覺大廳不遠處有個人影,仔細辨視才確定是蔡智杰,不知他已經到多久了。
「百合老師,好嚴格啊!」蔡智杰搖著頭對月熠抒發觀後感。
听得出這句話贊美的成分比較重,也讓月熠開心地回給他一個微笑。
「智杰,你怎麼有空來?」Amanda抑不住心底的風浪,還是讓他給攪亂了一池春水,漾起片片漣漪。
「今天早上客人比較少,我請別的攝影師代班。偷得浮生半日閑,卻好像沒個富貴命,覺得閑得發慌,就順便過來看你們啦!」他說得自然,假裝不知道Amand臉頰上的酡紅。
「順便?那肯定還有下文。你還要去辦什麼事嗎?」月熠也很高興,只是有不習慣,因為他習慣晝伏夜出,除了那次刷牙奇遇後,幾乎不曾在大白天和他面面交談,不知怎的,就是有些別扭。
「又要去辦事啊?你怎麼總有那麼多事好辦,每次見你都不超過五分鐘。」Amanda又開始慌了,就因為如此,他們至今才沒有太深入的交談,每每蔡智杰想逃開。
而他覺得,每次被她逮到,就像一根浮木被海上漂流的難民緊抱不放,很有迫感。
「沒有啦!只是……」
蔡智杰瞥見amanda殷切企盼得知答案的表情,又衍生出一層顧忌,但考慮下,他還是決定講出來。
「只是我快開學了,百合姐姐也要開始受訓了,以後可能沒有太多機會促膝長談;我又因為表現不錯,剛剛領了一筆業績獎金,所以想……想請大家去吃大餐。」
他的眼光從頭到尾都擺在月熠身上,即使講到「大家」兩個字時,眼角余光也沒有割愛至Amanda身上;月熠覺察到他的為難,但Amanda不知是裝傻或真不在乎,反而喜形于色,搶著答腔。
「好啊!好啊!好久沒吃大餐了!老師,我們去啦!好不好?」
Amanda像只無尾熊般摟住月熠的手撒嬌求情。她明了自己的舞技尚未純熟,但更不想放棄與蔡智杰約會的契機,也料準了月熠的心軟……這局棋才剛開始下,但她已預知勝利的來臨。
「智杰,恭喜你成了出色的攝影師,真替你感到光榮。」月熠的表情就像媽媽看著小孩上台領模範生的獎杯,和藹又溫煦。
「沒有啦!運氣好而已。」他不好意思地撩了一下前額的長發。
「客套話別說了,今天我請客。Amanda,上去再跳一次,算是送給智杰哥哥的禮物!」
「沒問題!」Amanda活力十足地重返舞台,準備使出渾身解數,為愛人獻舞。
「不用了啦!我說我要請客的。」他有些失望的說。每次超過兩個人的聚會,悄悄話就只能暫時擱在心頭了。
「哪有姐姐給弟弟請的道理呢?決定了,就這樣,不要說了!」月熠邊說邊走向舞台旁邊,啟動熱力洋溢的音樂。
他們站在台下,靜靜地欣賞舞者的演出,不禁笑開了嘴,頻頻互換雀躍的眼神。Amanda分的舞開始有她自己的味道了,不僅進步神速,而且已有些撩人心弦的功力。這是月熠挑戰成功的豐碩成果,讓她對自己的舞藝與理念信心大增,而蔡智杰也為她歡欣鼓舞。
「OK!太經典了!Amanda是天才!」月熠說完,上前給了她一個擁抱。
月熠的鼓勵一向具有強大的威力,以至于從懂事開始,就有很多人習慣向她吐苦水,而她也樂此不疲。
只是,不知是不是因為幫了別人太多,反而失去自救的能力?愛情路上這麼多苦難,讓她都逃避地不願再去想永遠了。
真愛,真的存在于斯嗎?她再一次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