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與你成婚 第十四章

他遲了一步。人去樓空的屋子只剩下管家。

迪生獨自站在魏巴瑟的書桌前,檢視燭台底部殘留的那一小段蠟燭。深紅的顏色跟他在史約翰的房間里找到的蠟燭一模一樣。他掐下一小塊湊到鼻子下面嗅聞。味道也一模一樣。

臂其徒之燭,知其師之名。

那天下午一點多,愛瑪听到迪生的聲音從玄關傳來。她放下筆,推開一直在嘗試寫給妹妹的信,從椅子里跳起來。

「他總算回來了,艾夫人。」

「我注意到了,愛瑪。」薇麗從書里抬起頭,拿下眼鏡,望向書房門。「希望他帶來的消息能使你的神經放松。」

「我的神經不需要放松。」

「真的嗎?你整個上午都像恐怖小說的女主角一樣,不是走來走去,就是滿口不祥的預感,我沒有被你逼瘋才是奇跡。」

愛瑪陰沉地看她一眼。「會有不祥的預感也是身不由己。」

「沒那回事。只要有決心和毅力,你一定可以克制那種傾向。」

書房門在愛瑪被迫回答前打開。迪生不等簡金通報就走進房間。他先看愛瑪一眼,再朝他的祖母點個頭。

「兩位好。」他說。

「怎麼樣?」愛瑪急忙繞過桌子。「有什麼發現,迪生?」

「魏巴瑟收拾行李離開倫敦了。」

「跑了。哈!他知道我們盯上了他。」

「有可能。」迪生走過去靠坐在書桌邊緣上。「管家告訴我他離開倫敦到鄉下的莊園去住了。我派了其中一個警探去魏家堡察看,但我懷疑他會發現巴瑟住在那里。」

薇麗皺眉。「愛瑪把過去幾個小時發生的事扼要地告訴我了。你認為現在的情況是怎麼樣?」

「我還不清楚整個狀況,」迪生說。「但巴瑟以前想必是梵薩學會的會員,唯有如此才能解釋康莎莉注意到的梵薩之花刺青。」

「可憐的康莎莉。不知道她是不是因為發現了刺青而遭到他的殺害。」愛瑪說。

「我懷疑。」迪生說。「刺青對她不會有特殊涵義。」

「但她成功地向他勒索到金錢,由此可見他一定有把柄握在她——」愛瑪突然住口,回想起寶莉說的故事。「對,當然是那樣。」

「什麼?」迪生問。

「殺人。我認為她看到他殺人。天啊!」

薇麗瞠目而視。「他殺了誰?」

「魏夫人。」愛瑪一邊說一邊繞著書桌走。「女僕寶莉告訴我,魏夫人去世那夜,她看到巴瑟從臥室出來。他告訴她他的姑媽剛剛去世,然後下樓去通知僕人準備後事。寶莉進入臥室,拉起被單蓋住魏夫人的尸體時,莎莉從梳妝室里沖出來,一副見到鬼的樣子,然後就跑了出去。」

「如果她看到巴瑟做出加速他姑媽死亡的事,那麼勒索的事就可以得到解釋。」迪生慢條斯理地說。

「沒錯。根據我的經驗,愚蠢地跟雇主或雇主的家人發生曖昧關系的伴從通常都會遭到解雇。」愛瑪斜覷迪生一眼。「連推薦信都不會拿到,更不用說是兩百英鎊了。」

迪生深鎖眉頭。「現在不是提起那個話題的時候。」

薇麗大惑不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沒什麼重要的。」迪生回答。「我們此刻有的都是猜測和推論。也許等警探從魏家堡回來時,我們可以知道更多。在這期間,我采取了一些其他的預防措施。」

愛瑪眯眼望著他。「什麼預防措施?」

「我在碼頭區還有些影響力。我已經發出懸賞消息,要所有的船長留意是否有符合巴瑟長相的人訂購從倫敦或多佛啟航的船票。此外,我還通知梵薩學會的會員注意巴瑟。」

「萬一他逃往北部呢?」愛瑪問。「或是改變容貌和改名換姓呢?」

迪生聳聳肩。「我沒說找到他很容易,但我們遲早會抓到他的。」

「嗯。」愛瑪停在書桌旁邊,手指輕敲著桌面。「他那個人精明狡猾。如果知道我們在找他,他很容易就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選在這個時候消失還可能有一個原因。」迪生說。

「什麼原因?」

「目的已經達到。」迪生說。「也許他找到了秘方或秘笈。我們還不知道他要的到底是哪一個。」

薇麗望著迪生。「你認為他還在動愛瑪的歪腦筋?」

迪生沒有立刻回答。他轉頭端詳愛瑪,好像她是道耐人尋味的學術難題。

愛瑪不喜歡他的眼神。她退後一步,舉起一只手。「慢著,我們的想象力不要太豐富。巴瑟此刻不是帶著秘笈逃往國外,就是企圖用別的方式躲避你。無論如何,他都不會有心思綁架我。」

「未必。」迪生說。

愛瑪閉上眼楮,猛然坐到最近的椅子上。「你不能永遠把我關在這間屋子里。要知道,我會發瘋的。」

「還有一個辦法。」迪生漫不經心地說。

愛瑪睜開一只眼楮。「什麼辦法?」

「我們可以把你關在我的寓所。」

愛瑪睜開另一只眼楮。「謝了。我還想保全我殘余的名譽。」

「沒錯。」薇麗啪地一聲合上書本。「但我卻可以自由來去。我想我可以在這件事情里幫你們兩個不少忙。」

愛瑪和迪生盯著她看。

「此話怎講?」迪生問。

薇麗冷靜地微笑,但眼神中流露出期待。「流言在社交界傳播起來有如水銀瀉地。我何不利用下午的時間做些社交拜訪?我也許可以得到有用的消息。誰知道呢?巴瑟也許在無意中對社交界某個不明究理的人透露過他的意圖。」

迪生猶豫一下,然後點個頭。「值得一試。那我去俱樂部轉轉,看看能不能打听到什麼情報。」

愛瑪扮個鬼臉。「那我呢?」

「你可以把給妹妹的信寫完。」薇麗興致勃勃地站起來。「失陪了,兩位。我要上樓去換衣服,做這種事可不能穿得邋里邋遢。」

愛瑪等薇麗離開書房後望向迪生。「我真的認為你祖母很喜歡冒險。」

迪生的嘴角微微往上揚。「也許吧。真是想不到。」

「這種對驚險刺激的喜愛顯然是家族遺傳。」

將近五點時,車道上響起馬車的聲音。正在寫信給妹妹的愛瑪突然不寒而栗起來。她抬起頭,正好瞥見艾夫人的馬車從書房窗戶外經過。應該是薇麗回來了。

當然是薇麗回來了,愛瑪心想。迪生特別交代,在他回來之前,除了艾夫人的馬車外,不準其他的馬車通過花園的大門。薇麗一定有許多有趣的小道消息可報告。

愛瑪想要松口大氣,那口氣卻卡在喉嚨里吐不出來。她沒道理感到驚慌。迪生留下一個警探守在屋外,沒有人可以通過他。

馬車在屋子的前門外停下。不祥的預感更加強烈。緊握在愛瑪手中的羽毛筆啪地一聲突然折斷。她懊惱地把筆扔到一旁。不要杯弓蛇影,她告訴自己。過去幾天的緊張顯然開始影響到她的神經。

薇麗現在應該進了玄關。愛瑪一邊豎起耳朵等待僕役長迎接的招呼聲響起,一邊拉開抽屜尋找新的羽毛筆。她看到薇麗用來削筆尖的小刀。她拔開套子,看到刀刃十分銳利。

走廊上響起僕役長焦急不安的低語。「先生,我真的必須堅持你離開。艾夫人特別交代過,除了家人和家僕以外,不準放任何人進來。」

「別激動,老兄。我向你保證葛小姐一定會見我。」魏巴瑟打開書房門。「對不對,葛小姐?如果你不肯上車加入我們,艾夫人一定會很難過。」

「魏先生。」愛瑪盯著他,知道她所有的不祥預感都是正確的。

「來吧,葛小姐。」巴瑟笑里藏刀地說。「快五點了。我們要去公園兜風。艾夫人認為那樣可以向上流社會證明她同意讓你當她未來的孫媳婦。」

「你讓他大剌剌地走進屋子把她帶走?」迪生把倒霉的警探壓在書房牆上。「你應該看好她的,我花錢雇用你就是要你保護她。」

「對不起,先生。」名叫威爾的警探真誠地說。「但你不了解。葛小姐堅持要跟艾夫人走,何況我並沒有收到任何跟魏先生有關的指示。」

敝他自己不好,迪生心想。他壓根兒沒想到巴瑟會主動找上門來。

「你至少可以跟蹤那輛該死的馬車呀!」迪生吼道。

「這個嘛,找到那輛豪華馬車應該不會很困難。」威爾安撫道。「一定會有人注意到它往哪個方向走。」

「笨蛋,他可能一出屋子的視線範圍就丟棄我祖母的馬車,換乘出租馬車或不起眼的普通馬車。」

「丟棄那樣豪華的馬車?」威爾不敢置信地看著他。「但它非常值錢啊!」

「他根本不在乎那輛該死的馬車。」迪生揪緊威爾的衣領。「他要的是葛小姐。多虧了你的無能,她現在落入他的手中了。」

威爾困惑地皺起眉頭。「如果你不介意我請教一下,先生,‘無能’是什麼意思?」

迪生閉起眼楮深吸口氣,強迫自己放開威爾,然後轉身從威爾面前走開。

他必須恢復自制。推理和謀略是他現在唯一的希望。他必須開始用巴瑟的方式思考。也就是說,他必須用梵薩的方式思考。

他打開進門時就在等著他的信箋再看一遍。

施迪生︰

她們兩個目前安然無恙,只要你交出秘方,她們就不會受到傷害。時間和地點會在未來的幾個小時內通知你。

迪生把信箋揉成一團,提醒自己是在跟梵薩弟子周旋。

巴瑟所有的計劃都是按照梵薩術里的各種計策來擬定的。例如他成功地運用欺瞞之計,使人無法察覺他曾經是梵薩學會的會員。現在他很可能會使用隱匿之計,把肉票藏在迪生認為是最不可能的地方。

「你這個笨蛋,魏巴瑟。」愛瑪憎惡地說。

出租馬車的窗簾被巴瑟拉上了,但幾分鐘前愛瑪聞到泰晤士河的臭味,因此推測他們應該在碼頭區附近。

「這里沒有你說話的余地,葛小姐。」巴瑟坐在兩個女人對面。在他的手下反綁愛瑪和薇麗的雙手後,他就把手槍收了起來。「如果在魏家堡接受我的提議,你現在就會舒舒服服地當我的伙伴。但你偏偏選擇站在施迪生那邊。」

愛瑪恍然大悟。「在我房間槍殺柯契敦的人不是蘭妲,而是你。」

「蘭妲在魏家堡時我一直在密切注意她。那天晚上她要我的一個女僕騙柯契敦去你的房間時,我就看穿了她的詭計。」

「她想讓人撞見柯契敦在我的床上。」

「沒錯。她認為只要你的名譽遭到破壞,她就能提供你工作使你受她控制。但你是個非常堅定的女性,葛小姐。我幾乎可以肯定你會有辦法自行月兌困。」

「你跟蹤柯契敦到我的房間,乘機殺了他,使我要面對的是絞刑,而不只是因名譽受損而失業。」

巴瑟點點頭。「我是梵薩術修行者,一不做二不休是我的信念。」

「蘭妲一定以為柯契敦真是我殺的。」愛瑪說。

「也許吧。當施迪生挺身而出解救你時,她既生氣又吃驚,認定他追求的是秘方。」巴瑟微笑。「我承認我下了相同的結論。」

薇麗沉下臉。「我的孫子怎麼會需要只能在打牌時用來作弊的藥水?他進口一船貨物就能賺到在賭場幾個月也賺不到的錢。」

「何況迪生為人正直,絕不會在打牌時作弊。」愛瑪補充道。

巴瑟聳聳肩,不在乎她含沙射影的指控。「也許他認為秘方能幫助他找到秘笈。」

「你對秘笈沒有興趣嗎?」愛瑪問。

「興趣不大。我認為秘笈已經在藍法瑞家的那場大火里燒毀了。即使沒有被燒毀,它對我也沒有用處。」

「何出此言?」愛瑪問。

「藍法瑞死後,這世上恐怕已無人能夠破譯其他的秘方。而令我感興趣的踫巧只有這一種靈藥的秘方。」

「以及我未來的孫媳婦。」薇麗陰郁地說。

愛瑪很驚訝自己竟然被稱為未來的孫媳婦,但她判斷現在不適合質疑薇麗的遣詞用字。「沒錯。」巴瑟撇撇嘴角。「我恐怕確實需要她的效勞,至少直到我找到另一個對靈藥有反應的女人。不幸的是,就像蘭妲發現的一樣,這樣的女人並不多。她花了幾個月才找到你,葛小姐。」

「你是怎麼發現秘方在蘭妲手上的?」愛瑪問。

「雖然我最近幾年身在美國,但我在梵薩學會的人脈並沒有中斷。回國後我听說秘笈失竊的謠言,但我有自己的計劃要忙而沒有太注意。」

「忙著加速你姑媽的死亡?」愛瑪問。

「喲,你真沒閑著。」巴瑟呵呵低笑。「沒錯。她顯然打算拖很久才死,所以我只好親自動手,或者該說是動枕頭吧。」

愛瑪深吸口氣。「康莎莉看到你下手並以此勒索你。」

巴瑟嘉許地點個頭。「你真的是觀察入微,葛小姐。我給那個小傻瓜一些錢堵她的嘴,同時思考該如何除掉她最好。後來我決定讓她消失。」

「你為什麼想要得到靈藥的秘方?」愛瑪問。「你剛剛才繼承了一筆遺產。」

「不幸的是,等那個老太婆死後我才發現魏家產業瀕臨破產。」巴瑟坦承。「雖然那些錢還足夠維持門面,但撐不了太久。我不得不另覓財源。」

「我猜你打算替自己找個富有的寡婦或女繼承人。」薇麗說。「那是紳士挽救財務最常用的方法。」

「我寧可要寡婦。我不想被迫跟年輕淑女的父親磋商財產轉讓的事,那會使我的財務困境曝光。」

愛瑪恍然大悟。「你把搜尋局限于寡婦,蘭妲是人選之一。」

「她乍看之下很合適。」巴瑟同意。「但我不想成為相同計謀的受害者。于是我對她的背景作了一番秘密而徹底的調查。」

「結果發現她是那種用不正當手段謀求名利地位的女騙子。」薇麗說。

「我正要把她除名時,意外發現她曾經在意大利住餅一段時間,目前經常拿一種難喝的茶招待她認識的女性。我把那些情報跟秘笈失竊的謠傳和藍法瑞家的大火聯想在一起,因而恍然大悟是怎麼一回事。」

「我必須承認蘭妲很聰明,能夠捏造身份打入上流社會。」薇麗說。「她想必從藍法瑞那里偷到一些貴重物品,用來支付至少一個倫敦社交季的開銷。」

巴瑟冷笑。「但也只夠一季而已,她必須想辦法使靈藥生效。我認為最好讓她冒險進行實驗。畢竟,我一個大男人不方便對一大堆女性進行那種實驗。」

愛瑪眯起眼楮。「是你殺了蘭妲,對不對?」

「事實上,不是我。」

「騙人。」愛瑪說。「一定是你。」

「我承認我是打算除掉她。我在得知她放所有僕人半天假的那天下午去了她家。我懷疑她開始驚慌了。」

「你知道她派人送信給我?」愛瑪問。

「我派去監視她家的人通知了我。我擔心她打算把一切告訴你,甚至提議跟你合伙。我不能讓那種事發生。但我抵達她家時她已經死了,秘方也遍尋不著。」

「我不明白。」愛瑪凝視著他。「蘭妲一定是你殺的,不然還會是誰?」

「你的未婚夫,葛小姐。」

愛瑪生氣了。「蘭妲不是他殺的。」

「當然是他。」巴瑟說。「更重要的是,他找到了秘方,因為書房被徹底搜查過。」

苞他吵這個毫無意義,愛瑪心想。「你認為迪生會用秘方來交換艾夫人和我?」

「他一定會。跟我不同的是,梵薩榮譽感使他軟弱了。」

薇麗調整她在木頭小板凳上的坐姿。「迪生一定會怪我讓魏巴瑟綁架了你。」

「他綁架了我們兩個,不是只有我。」愛瑪測試反綁她雙手的繩結有多牢。「但你說的沒錯,迪生一定會很不高興。他不喜歡事情不照他的意思發展。」

巴瑟可以說是輕而易舉地綁架了她們。當薇麗的馬夫和車夫在一棟豪華宅邸外等候他們的女主人時,巴瑟命令兩個手下出其不意地打昏他們。薇麗結束拜訪出來,還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就被那兩個換上艾氏僕役制服的爪牙載走了。當馬車要通過艾府大門時,巴瑟在車里用槍抵著薇麗。府里的馬夫見車夫眼生而起了疑心,但巴瑟強迫薇麗斥責馬夫沒有資格過問她是否雇了新的車夫。巴瑟用同樣的方法輕易進入屋內。

愛瑪不再掙扎。繩結太牢固。她望向薇麗。「夫人,你的繩結有沒有松動?」

「有一點,因為他們綁住我的雙手時沒有月兌掉我的手套。」薇麗再度扭動雙手。「雖然沒有緊到使我的手指失去知覺,但我也掙月兌不開。」

巴瑟的手下先是把她們關在一家店鋪樓上的小房間里,天黑時又用出租馬車把她們載到碼頭區,不久前把她們關進這座廢棄倉庫的二樓。愛瑪無法確定現在幾點,只知道她們離開艾府已有好幾個小時了。

「不知道他為什麼要把我們帶來碼頭區。」愛瑪慢慢挨近薇麗。

「也許他打算在秘方到手後立刻搭船逃逸。他似乎十分肯定秘方在迪生手里。」薇麗停頓一下。「你在做什麼?」

「想辦法移到你的背後,好讓你能把手伸進我裙子底下的口袋里。」

「你的口袋里有什麼東西?」

「你書桌抽屜里的削筆刀,我們也許可以用它來割斷繩子。」

「真令人驚訝。」薇麗說。「你怎麼會想到把削筆刀帶在身上?」

「听到巴瑟在走廊上時的靈機一動。」

「拜托你坐下來好不好?」獨耳哈利說。「你走來走去搞得我的頭都暈了。來,喝點酒定定神。」

迪生不理他,停在窗前俯瞰狹窄的巷弄。他和哈利在紅魔鬼酒館樓上的這個小房間里等了幾個小時。一個小時前,哈利的一個手下終于帶來一則有用的傳聞。

但迪生還在等。他知道越心急就越該等久一點再發動攻擊,但他不敢拖太久。巴瑟在信中有詳細的指示。秘方必須在一個小時內放在市區彼端一條指定的巷子里。

巴瑟一定會派人監視那個地點,那也就是說,留下來看守肉票的守衛不會多。

「你想他會有多少手下?」哈利隨口問道。

「最多兩個。那個笨蛋太自負,不會把兩個女流之輩放在心上。」迪生冷笑一下。「遇到愛瑪和我祖母算他倒霉。」

「她們很難纏嗎?」

「沒錯。正因為如此,我們必須趁魏巴瑟因期待拿到秘方而分神之際去救她們。如果我們等太久,愛瑪和薇麗很可能會自行采取行動。」

「我隨時可以出發。依我之見,越快越好。你開始令我感到緊張不安了。」

迪生掏出懷表,打開表蓋。「走吧!」他關上表蓋,走向房門,從大衣口袋里掏出手槍做最後的檢查。兩把槍都彈藥齊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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