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樊曉蘭經過停車場時,發現自己車旁多了一部陌生的銀灰色賓士,她回想起來,好像不只一次見過這部車子,之後聳個肩,台北的賓士是滿街跑,見到相同款式也沒啥好奇怪。
準時到了辦公室,瞥見桌上的花,她就頭痛。他又送花來了,每次和他在一起她就居于下風,關于這一點她非常、非常的不悅。
為何踫到他,自己就沒轍了,仿佛他是自己的克星似的,雖然她已不像上次那麼感到困擾和不悅,但不公平!這怎麼行呢!對不對?愈想愈不甘心!
隨手翻著日歷,目光停在四月,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她露出壞壞的一笑。哼!愚人節雖還沒到,但游戲是任何時候都可以玩的,她幾乎可以預知他的表情。
理了理心情,她撥電話給秋萍問槙村拓現在有沒有空,秋萍答︰「有的,我幫你轉……」
「不,不用麻煩了!等會兒有空,我自己過去找他。」
「喔。」五分鐘後,樊曉蘭在秋萍的通知下進入辦公室,槙村拓好吃驚。
「什麼風把你吹來?」可不是嗎?她近來躲他躲得緊,若不是公事早跑得不見人影!
「我有件私事想和你談一談……」樊曉蘭咬咬下唇。
槙村拓馬上揚起眉,饒富興味地注視著她,大方地指指沙發。「請坐。」
「謝謝。」她緊張又害怕的低頭研究著地毯。
「你今天吃錯藥啦?」她竟沒有還嘴,還搖搖頭故作淑女嬌羞狀?「你身體有什麼不舒服或是受到什麼打擊嗎?」
她忐忑不安地說︰「我……可以問你一件事情嗎?」
「可以呀!」槙村拓已準備好接招了。
「你……呢,覺得‘真鈔’重要嗎?」
「很重要呀!」她是指真鈔或貞操?不過說「重要」準沒錯。
「如果我說我若沒有……你還會追我嗎?」她吞吞吐吐地道。
「為何這樣問?怕我後悔嗎?」他一臉正經地問,見她眼眶一紅,心中著實不忍。她絞著雙手沉默幾秒才接口。「你的回答呢?若不,請你事先說明,我不想到時候受到更大的傷害……」
「曉蘭,別懷疑我!我不會因此而拒絕你。」他握住她的手,有乘機吃豆腐之嫌。
「你還是會喜歡我?」她含淚地望著他,她都快被自己小女人之態給吐死了。
「真金不怕火煉,我不管你有沒有真鈔,反正我有就好。」他壓下滿腔的笑意說完這句話。
「你還有貞操?」她皺皺眉頭音量高了幾度,她可懷疑了!「對呀!假鈔我沒有,真鈔我倒是不少,你別怕,我養得活你。對了,我忘了問你你決定要在哪一家飯店了嗎?」槙村拓乘機抱住她安撫著。
「這跟飯店有什麼關系?」樊曉蘭整個人震住還反應不過來。
「既然我們都談好了,那一切沒問題,過幾天我去選蚌黃道吉日,看你要哪家飯店做為我們結婚宴客的地點。」最後,槙村拓露出邪邪地一笑。
「呀!開什麼玩笑!你……你放手啦!」樊曉蘭推著他,從震驚中回過神後,對于他的擁抱煞是敏感。
「不要,這樣好舒服呢!」她的觸感柔軟,而且身上隱隱地傳來淡雅的香味,令他心曠神怡。
「我又不是暖爐,舒服你的大頭!」近來和他接觸多了,他若要耍賴,有時真會氣死人。
「你的眼淚呢?柔順的小女人樣怎麼不見了!」他指指她的眼楮帶笑地說。
「我高興不見不行呀!」該死的!他怎麼會沒上當呢?真不好玩!
「‘貞操’、‘真鈔’?這個雕蟲小技你敢拿來耍我?」他笑了笑,露出狡詐的壞男人魅力。
「你知道?你不是日本人嗎?」她的聲音起碼高了四十分貝。
「小Case一件。」開什麼玩笑,當年他苦學中文是假的嗎?好在他學習力強,不然早頭昏了。
「你從一開始就知道!那你還讓我一直演戲!」該死的大壞蛋!這下糗了,原本她還想整他呢!
「難得看你柔順的一面,當然得照著你的希望讓你演一番呀。」槙村拓注視著她,眼中充滿戲謔的意味。
「我希望你下地獄去!」她氣得伸手作勢要捏他的脖子。
「如果有你奉陪,那我倒很樂意。」他忍不住咧嘴大笑起來。
「大渾球一個!」她氣得甩掉他,掙開他的鉗制,往門邊快速挪移。以前每回捉弄人還沒有不成功的,這次居然栽在他手上。好不甘心喔,她心里直咒罵著他。
「你要真鈔嗎?」他掏著皮夾問。
「我要你的項上人頭啦!」她甩上門,把他該死的嘲諷笑容留在門後。
槙村拓噗通一聲,狂笑不止。「她怎麼那麼好玩呢?」
日本槙村愛特地穿上套裝,也化了淡妝,希望看起來穩重一點。
她學過速記、打字和電腦,對于秘書一職,她倒是胸有成竹,待會兒光是想到邊渡卓也看到自己的表情就夠值回票價了。看來把他嚇死倒也是個不錯的主意!
邊渡卓也到公司一個多禮拜,對于職務上也已熟悉地進入情況,只可惜能干的秘書要生產了,父親要幫自己找一個臨時秘書他倒沒意見,任由父親去作主。
一陣敲門聲,秘書告訴總經理他的臨時助理來報到了,他要秘書讓她進來。
槙村愛壓抑住唇間的笑意,敲了門進去,邊渡卓也從公文中淡淡地瞥她一眼,突然眉頭一皺,仔細地打量她。「呃,奇了,你好像我認識的一個人……」
「卓也哥,伯父沒告訴你我是新上任的秘書嗎?」槙村愛故意吃驚地道。
「見鬼的!你看我的表情像是知道嗎?」真的是她!卓也若不是對她印象深刻,他實在很難認出此時溫柔似水的小女人便是那日的小丫頭。沒想到這小丫頭穿上套裝整個人感覺都不一樣了。
「喔,伯父太壞了,怎麼沒有先告訴你一聲。不過沒關系,以後請多多照顧,也希望我們相處愉快!」
她眼中閃過一絲淘氣的光芒,先禮後兵,要讓他撤下防備。
「你怎麼會來我們公司呢?你父親的公司也不小,我想他弄份工作給你不是難事吧!」卓也疑問地盯著她,心中警鈴大作,不知這小丫頭在搞什麼鬼?暗忖當日兩人見面只差沒大吼出口,想就知道她怎麼可能在一個星期後突然對他和顏悅色起來呢!有問題。
「當然不成問題,但我不喜歡別人把我當成是老板的女兒看待,更不希望引來想一步登天的追求者。」槙村愛心想這大概是身為大老板女兒的危難之處,但情急之下,要她辯出這大道理還真多虧自己平日的鬼靈精怪。
卓也听了點點頭,又提出他的疑問。「但你年紀大到可以工作了?」
「我剛成年,你放心好了,沒有人會說你虐待童工。」其實她還有兩個月才滿二十歲。
「你不繼續讀書?」卓也偏著頭問,她年紀還是很小嘛!
「不想讀了,反正也沒興趣。」反正她不是塊讀書的料子,能讀到短大就不錯了。
「有沒有工作經驗?」
她眼楮溜了一下。「當小朋友的英文老師算不算?」
「老天!我父親怎麼會用你呀!」卓也沒好氣地說,他老爸該不會存心想陷害他吧!不然公司那麼多職位,怎麼偏偏把這個燙手山芋交給自己呢!
「為什麼不會?我待人親切有禮、英文流利……」槙村愛扳著手指數著自己的優點,但他好沒風度打斷自己的滔滔不絕。
「你知道你的工作是什麼嗎?是臨時秘書,這份工作不輕松,可不是在玩辦家家酒,我看你待不了兩天的,我勸你還是別做算了!」卓也當然是希望她別做,這件事他一定是給父親算計了。雖說和她共處是一件有趣的事,但對于她另有的計謀他得小心了。
「秘書的工作不外是速記、接電話……等,這難不倒我,我學過的,所以你可以放心。」槙村愛當然不會輕易打退堂鼓,至少得等她報了仇再說。
卓也懷疑地揚起眉,考慮良久有點無奈地說︰「好吧!我拭目以待,希望你的工作實力跟你的耍嘴皮工夫一樣好。」老爸要讓她待在這,他沒話說,誰叫他當初沒時間親自挑人,才任由父親作主。最好她真的沒有能力,那他才可以再跟父親溝通、溝通。
「我會讓你跌破眼鏡的!」竟然狗眼看人低,她心中報仇的意念更堅定了,對他的評價也更差。
「好!」卓也欣賞她的大膽和勇氣。「你下去吧!羅小姐會把交接的事告知你,你有不會的問題盡量問,她再過五天就開始請假了!」
「嗯!」卓也看著她退出去,他發誓在她關上門的那一瞬間捕捉到她嘴角上揚的一抹笑容,他忍住大笑的沖動。「這丫頭!分明不懷好意!」
雖不知道她的計謀是什麼,但他可以想像的是以後的日子一定很有趣,也開始期待她會搞什麼鬼了!
※※※
大部分的時間,槙村愛忙著了解公司的運作狀況,忙到累得想不出點子整他。等交接完畢後,她便常和卓也有直接的接觸,才漸漸地發現他的確有幾把刷子,不是自己想像中的膿包,她不知是喜是怨。連忙安撫自己︰沒關系,人都有弱點的,反正她有的是時間嘛!
而且中國諺語不是說︰「近水樓台先得月」嗎?唉!這……比喻好像有些奇怪,不管啦!反正她非報「老鼠冤」不可。
第一天上班時,羅秘書曾帶她去認識其他課的秘書,她禮貌地打招呼卻收到很多不友善的嫉妒眼光,心里也知道是因為她當上那個臭卓也的秘書讓她們眼紅,因她是空降部隊,她才不放在心上,反正她又不是來做人際關系。來這兒的目的當然是要洗刷先前卓也說不娶她的恥辱,想了幾天後,覺得讓他吞回那句話最好。她對自己的魅力頗有信心,最好就是讓卓也拜倒在自己的牛仔褲下,然後她再把他給甩掉!
愈想愈過癮,她忍不住偷笑起來。心中有個聲音說︰這樣好像有一點點壞心;但理智又說了︰誰叫他說嘔死她的話,這是讓他有個教訓,看他還敢不敢這樣瞧不起小女人,被她整了是他自己活該。
呵呵!她仿佛已開始品嘗自己勝利的果實了。
卓也打開門,正好看到他的小秘書直視前方笑得痴傻。他損著她,「哎,想不到我們公司這麼閑,閑到讓你有時間夢游!」
槙村愛听到他帶著嘲笑的話回過神,臉上一紅,僵硬地反駁︰「我這是在休息,休息是為了走更長遠的路,否則我沒法子再打一堆小山高的文件。」
「不然你以為我們請秘書來干麼?」卓也揚揚手中的資料,交代每張影印五十份,立即發給每個部門的主管。
槙村愛一看到文件就頭疼,一上午打了一堆的文件,現在又要她影印厚厚的一堆資料,她喃喃自語︰「秘書簡直不是人的工作,永遠有做不完事的一天。」
「你在抱怨嗎?」卓也忍著笑聲問。
「沒有,我的老板!」槙村愛露出虛假的一笑,然後目送他走回辦公室。她暗忖︰他該不會是故意找她麻煩才丟給她一堆工作,想讓她落荒而逃?嗯,有可能!愈是這樣她就愈要撐住,不能如他所願!她撇撇嘴,在他背後吐著舌頭又擠眉弄眼的扮鬼臉。
「雖然外表變成熟些,但她的個性卻是一點都沒變嘛!」卓也走回辦公室,從窗戶瞥見她的表情道。不過說實話,她雖沒工作經驗但做事俐落、有條理,這陣子下來倒也是他的好幫手。其他的主管對她的評價都不錯,唯一的缺點就是孩子性重了些,除此之外,倒沒什麼讓他傷腦筋的事,害他想向老爸抱怨而藉機炒她魷魚的理由都沒有。
當年,他是怎麼對她百般寵溺的呢?真是奇怪!他向來對女人沒有多大的耐心,因為她們黏人又愛哭,但小時候他不討厭她,這說來連他自己都難以相信,不過,槙村愛小時候真的很可愛,臉上都紅咚咚的,說有多惹人喜歡就有多惹人喜歡,但長大了就沒那時的可愛,他想。
基本上他喜歡的女人還是安靜听話的那一型,至少比較不麻煩。
奇怪他最近的心思怎麼老在她身上打轉呢?他該不會是頭殼壞了,她還是個孩子呢!嗯,自從回國後一直很忙,看來他得休息一下,去約個會、放松心情,才不會想些有的沒有的,他伸手撥了電話找個溫柔可人的美人一道吃個飯。
※※※
槙村愛坐在辦公室啜口茶休息著,剛才開完一個會議,坐得她痛、手速記得快扭到,做完簡單的記錄,她才可以偷懶一下。近來她觀察卓也,他雖常板著一張嚴肅的面孔,但女職員還是喜歡他,盡避他對女人總是淡淡的,激不起一點火花。
她不禁暗罵︰光靠那張臉和家世去騙人!不然,憑他講話那冷淡的臭個性,有誰會中意他呀!不過,現在許多女人喜歡酷一點的男人,看來她的敵手還真不少。
哎!沒關系,當他的秘書就是有這個好處,知道他的喜好和作息時間,她決定要慢慢蠶食鯨吞了他……嘿嘿!
一晚,槙村愛突然告訴卓也晚上他有約了,他點點頭表示了解。這陣子兩個人相處下來,幾乎沒有拌嘴過,他對她的防備也漸漸少了,何況她一直沒有行動。直到他下了班和槙村愛並肩走向辦公大樓他才納悶地問道︰「我跟誰有約了?」
槙村愛在門口指著自己說︰「跟我。」
「跟你?我何時約了你,我怎麼不知道?」他怎麼可能約她呢?
「你父母和我父母那麼熟,我們也應該抽個空好好敘敘舊,何況我們以前這麼熟了,對不對?有人還說要娶我呢!」講到最後她露出甜美的一笑,近來她一直在表現她的笑容,就是讓他對自己沒有敵意及防備。
卓也想了一下,看在父母的分上,他們的確是讓好好相處,何況她還是他的機要秘書,請她吃頓飯也不為過便點點頭。
晚餐時刻,槙村愛頻頻露出她迷人的一面,幽默風趣、討人喜愛,這時卓也才知道只要她願意她是最好的友伴。到了送她回家,他不得不問出心里的疑惑,對于這種溫柔甜美的她,還是有些不適應,相比之下他還是喜歡有個性的她。「你這陣子吃錯藥了嗎?」
「我哪有!這只是我本來的面貌而已。」槙村愛俏皮地嘟著嘴。心中暗忖︰若不是他這句話,她差點就被他健談、大方的舉止而忘記兩人之前的過節。
卓也壓根兒就不信,只是輕點個頭,反正到最後她自會露出狐狸尾巴。
槙村愛甜甜地說︰「今天我過得好愉快,謝謝你了。」
「不客氣。」
「晚安。」槙村愛入睡時,心想︰她似乎也該有所行動了。
※※※
棒天起,槙村愛第一次拋媚眼給他,卓也簡直嚇得頭皮發麻,怪異地瞥著她。
一陣子後,搞得他頻皺著眉,最後他不得不找她談談。「呃,你最近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呢?」
「哪有,人家身體好得很。」槙村愛還是保持淑女的風範說著,末了還投給他一記意有所指的眼神。
「那……你最近眼楮有問題嗎?不然怎麼老眨眼呢?」他故意沒情趣地道,希望她別再玩了。
槙村愛努力鎮定地說︰「我一切都很好呀!身體健康、無病無礙!」
「是嗎?我看你要不要休息幾天呢?」照她這幾天的行為看來,他百分之百肯定︰她是在勾引自己,且不安好心!
「不要啦!如果我休息的話,那樣我就不能每天看到你了!」她突然嬌嗲地道,全身卻在起雞皮疙瘩。
「嗯?」他死命地瞪著她,眉糾著好緊,她玩真的呀,媽呀!
「你還看不出人家喜歡你嘛,當然希望每天待在你身邊呀!」她輕瞥他一眼,語帶害羞地說。
「噗!」正在喝茶的卓也把茶噴了出來。「咳!咳--」沒想到她這麼直接?
槙村愛忍住爆笑的沖動,關心地拿起手帕擦拭他臉上的水漬。「你怎麼那麼不小心呢?人家會心疼的呢!」
「別開玩笑了!」他推開她的好心,覺得全身的毛發全豎了起來。
「我哪有!人家很認真的耶!何況你以前都說要娶人家了……」她嬌嗔地說。
「槙村愛,別鬧了!」卓也焦急地說。
「你不喜歡我?」她坐到他身邊的空位,身子挨著他,一臉嬌媚樣。
隱約中,陣陣的馨香沁入卓也的鼻中,宛如一縷春風柔柔地吹過他的心扉,兀自緊揪著他的神經。
「這……」他的自制力相當好,不過真引他好奇的是自己為何會受這小女孩所吸引呢?
「我是真的喜歡你!」她摟住他的手臂,認真地道。
「槙村愛……」他盡量板著一張面孔,希望她會節制一下,別玩得過火。
「小愛!你以前都叫我小愛的!」她糾正,發覺靠著他的感覺倒不怎麼令人討厭!這項計劃不如自己想像中的難挨,而且她喜歡看到他吃驚的表情,真是值得她賣命的演出。
「好啦,小愛,這個玩笑不好笑!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麼鬼主意--你想整我,但很抱歉讓你失望了,我沒那麼笨會上當,所以……」勾引他?免了。她太天真了吧,男人的自制力是隨時可收可放的。
「我才沒有開玩笑,我是認真的!」她一臉鎮定,但內心已在哀嚎,他怎麼看出破綻的呢?那樣她不就白浪費時間在這兒了嗎?不行,她得讓他相信她是「認真」,不然接下來戲怎麼唱呀!
「是嗎?」他一副明了地睨著她,看她還能耍出什麼絕招。
槙村愛馬上解釋。「對呀!你長得人模人樣、願意的話也挺討人喜歡的,哪個女人會不被你吸引呢!我也是呀!」這樣講好像她是容貌至上的樣子,哎!避他怎麼想,只要騙過他就好了。
槙村愛見到他臉上仍帶著懷疑的表情,有點氣惱他的看穿,她一個沖動雙手圈住他的脖子,把他拉下來,唇馬上迎上去,原本想給他毫無感情的一吻,但一踫到他時腦筋突然秀逗了,竟覺得唇麻麻的……接下來的她都不知道,只知道他的吻好迷人、好甜美!
卓也整個人僵硬無比,本來打算讓她失望地撤退,所以在她的意圖之下,他沒退縮。
※※※
「我何時勾引男人來著!我有拋媚眼,或者做什麼不合舉止嗎?」槙村愛也火大地回吼。
「你穿這麼暴露的禮服不是要勾引男人是什麼?」他對于她那套晚禮服感到「礙眼」,他只叫她穿盛重一點,又沒叫她展露她的身材呀!
「我這根本不算露!在場的女人哪一個不是袒胸又露背的!」她這身衣服若是叫「露」,那在會場的那些女人露得不是更夸張了,她只是領口開得低了一點,但什麼也沒瞧見,其他全裹得緊緊的,他有必要這麼火大嗎?
「還不夠露嗎?你想讓全場的人看光你的身子,是不是?」卓也知道他沒理由這樣質問她,但他快被她氣死了。她竟然讓王董的二兒子摟著她的腰,還跟他打情罵俏的,看得他沒心情談公事,情緒亂得可以,見了她不禁發起脾氣。老天!他真的是不對勁了。
「我哪有!你怎麼可以這麼說!」她握緊雙拳,一臉委屈,是他要她穿慎重點,她才特地買了這套衣服希望得到他的注視,想讓他看到自己成熟的一面,特地為他打扮,想不到換來一句「穿得太露」、「在勾引別的男人」,她怎麼能不生氣?
「沒有才怪!你分明想引起人家的注意,看來你很成功,王二少對你印象不錯,看來王二夫人的位子你有希望……」卓也越說越離譜,但他一想到那王二少的婬穢嘴臉,他就忍不住醋勁大發。
「太過分了,邊渡卓也!你憑什麼這樣說我!」為什麼他可以和會場的女士打情罵俏,她卻不行!
「憑我是你的上司,憑我是你哥哥的好友!」他理直氣壯地吼完,突然心中有點心虛,是嗎?一個聲音小小聲地說︰真的是這樣嗎?
「我才不要你來管呢!走開!」她氣得推開他跑開,她的心有一點痛,他對自己只是這種感覺嗎?那他那天為何還要吻她?為什麼!
「你要去哪兒?」卓也擋住她的去路,他不放心她自己一個人。
「我早不是小孩子了,不需要一個女乃爸來管!」她生氣地閃過他。
「你別孩子氣了,上我的車!這里根本沒有計程車!」他皺眉拉住她的手道。
「不要踫我!這里這麼多車子,我自然有辦法叫人家載我回家。」
「你給我上車!」卓也氣炸地怒吼。
「憑什麼听你的!」她故意跟他唱反調。
「你不上車,小心我打你一頓。」卓也壓低音量的警告,他厭倦她的反抗了,尤其他們還在人家的庭院內,他可不想讓人听見或看見他們的爭吵。
「我……」她被他嚇到了,沒想到他發那麼大的脾氣。
「別、要、我、重、復、一、次!」他怒視著她,而她也回瞪著他;半晌,她抿著嘴走向他的車子,兩人無言地進入車中。
他瞥了她的胸口一眼,把外套丟給她,只冷冷地說了一句︰「穿上!」
她不甘願地順手披在身上,淚水在眼眶打轉。她不覺得她做錯了什麼,他憑什麼這樣對她嘛!原本是想讓他稱贊自己一番,想不到卻換來他的羞辱。
一路上,卓也一句話也沒再說過。開到她家後,他仍是板著一張臉,她被怒火氣得沒有道謝就要下車,他拉住她的手,才發現到她眼中的淚水,她驕傲地側過臉欲奪門而出,但他不肯放手。
「抱歉,我想……之前我話說重了點,我道歉!」卓也看她仍抿著嘴,緊張地問︰「你可說話呀!」她落下淚來,一發不可收拾地掩面哭泣。
從來沒有人這樣對她,只有他說出這種傷她心的話,她覺得備受委屈。
「你別哭呀!」他手忙腳亂地安撫著她,她掙扎得更厲害,無視她正槌打著自己,心疼之際,他將她摟進懷中,生怕她在車內掙扎時弄傷了自己,喃喃地說了許多安撫的話。
卓也抱著她的身子覺得心開始搖晃,自從那一吻後,他察覺到自己的心變了,看槙村愛的眼光變得灼熱,那是看一個女人的眼神,一個令他心動的女人。這個念頭嚇壞他了。
槙村愛不是一個他可以踫的人,她是個大家閨秀、名門之後,是他昔日死黨的妹妹、父母親疼愛的友人之女,他只要沾上她,鐵定會和婚姻劃上等號,而他才二十八歲,他還不想結束單身生活。
身為邊渡家的獨生子,他一定得結婚,但現在不是時候,他早有規劃。三十歲時,他會從父親手中接手公司的一切、三十四歲娶個標準的大家閨秀結婚,過幾年生幾個孩子讓父母親含飴弄孫,一切都如此完美。而槙村愛年紀太小,孩子氣太重,根本不適合他,他應該完全打住,不該讓她弄亂他的情緒、他的計劃,但此時他又心軟了,因見不得她哭泣。早在吻她的時候就知道他一顆心為她而悸動,縱使之後對她冷淡、視若無睹,但他卻不能忍受別的男人看她、討好她,才會醋勁大發,對她大吼大叫。
良久之後,她抬起淚汪汪的眸子道︰「你是不是很討厭我?」
「不!」卓也深深地看著她搖頭。
「那你……」槙村愛早忘了當初進他公司的目的,她只想問他是否討厭自己,還是有一點點喜歡她呢?
「別說話。」他按住她的唇,逃避她的問題,低下頭吻她……台北幾天後,樊曉蘭收拾桌面上的報告,交代秘書把磁片和資料交給十二樓的小冰,便去開會。于庭打字完後才做曉蘭之前交代的事,等電梯時正好見到槙村經理的秘書秋萍從另一角落出來,兩人便閑聊了一下,突然一個人從旁邊沖了出來,于庭和秋萍手上的資料全被撞倒。
于庭瞪著那個人的背影,沒好氣地道︰「撞倒人家的東西,也不道歉,好討厭!」
「對嘛!好沒水準!呀,我電梯來了……那,我先上去了。」秋萍把資料抱在懷中道。
「嗯,中午一塊兒吃飯。」于庭朝她道,繼續等下樓的電梯。
「OK!」秋萍揮揮手,電梯隨即關上。
上十七樓,秋萍敲了門,听到Ene的回答,她進門。「經理,這是你要的磁碟片。」
「好,謝謝你了。」槙村拓從文件中抬起頭欣喜地道,龍大這個case設計案終于OK了!
「你還有事交代嗎?」
「現在不用,等我run完磁碟後再說。」槙村拓點點頭,她便出去了。
槙村拓拿了磁碟片放入A槽中,輸入程式設計看著螢幕,愈看愈覺得不對。
「見鬼的!這是什麼程式?」他又輸入幾個指令,只看到病毒出現,他懊惱地按了內線。「秋秘書,叫開發部的小林等人,全部到我辦公室報到。」
秋萍被Ene的怒吼聲嚇呆了!急忙通知大家,不一會兒,五個人進來全是一臉不解。
「自己過來看。」槙村拓抿嘴道。
五個人一看,大叫︰「媽呀!怎麼會變這樣?」
「問你們!」
「不知道呀,剛才我們還測試過一遍,全沒問題呀。」
「你們怎麼會設計出一張病毒磁碟呢?」槙村拓瞪了所有的人一眼。
「沒有呀!我們測過很多次,電腦從沒有病毒或是當機的記錄呀!」真是天大的冤枉呀!
「真的?」槙村拓掃過他們一眼,小林等人舉手發誓。
Ene按了內線,要他的私人秘書進來,若小林說的是真的,那最大的嫌疑人物便是秋萍了。
「經理,你找我?」秋萍戰戰兢兢地開口,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事讓經理臉色這麼難看。
「對!我問你,你之前給我的磁片是小林交給你的嗎?」槙村拓敲著桌面問,口氣穩定些。
「對!」
「可是現在這張磁片有問題,你確定你沒拿錯磁片?」槙村拓瞅著她瞧著。
「沒有!我一直都拿著的……呀!等等,我先前有去副理那一層樓辦點事,辦完後在等電梯時踫到于庭,有一個男人撞倒我們手中的資料……會不會是那時拿錯,可是我記得磁片是藍色的,我沒拿錯呀!」秋萍一臉緊張的解釋,真的把重要的磁片弄掉,她不就死定了!
小林大膽猜測。「于庭手中有沒有拿磁片呢?會不會也剛好是同一個顏色?」
「我沒有注意到。」秋萍低著頭道,總不能說那時她正和于庭哈拉、打屁、上班模魚吧!
「對不起,門沒鎖,我自己進來了。」樊曉蘭敲了一下門進來。
「Ann,來的正好,救星。」小林等人一見到樊曉蘭驚呼著,因為她正好是解毒高手。
「怎麼最近每個人見到我,都說我是救星?」她一臉不解。
「咦?你……不是知道我們電腦有問題才來的嗎?」小林以為她是特地趕來救他們的呢!
「你們當我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呀!」樊曉蘭白了他們一眼,轉向槙村拓時臉上有些僵硬和不悅,上次被他耍得團團轉的氣未消,她沒好氣地道︰「柯總要我順便把這資料交給你,還有,他要你下班前去找他。」
「下班前我大概都沒空!我的電腦快毀了!」槙村拓現在一點心情也沒有,光想到要重新設計一份程式他就一個頭兩個大,而且還是沒有任何存檔備份的資料參考。
「我會解毒,我看一下好了。」樊曉蘭本想不理會他苦惱的表情,但她的良心趨使她開口,她一看螢幕沒幾秒就搖頭,小林連忙開口問︰「沒救了嗎?」他開始擔心起若連樊曉蘭都沒轍,那他們以後的日子可難熬了!
樊曉蘭按退出鍵拿出磁片。「喂,你們搞什麼鬼,這張磁片是我的耶!怎麼會在你們這兒?」
「你的磁片?」大家怪異地叫出聲。
「對呀!這是我剛才要于庭交給小冰去玩的磁片,這是新型的病毒,是我從高雄帶回來的,你們拿這片干麼?」小冰對這個新病毒很好奇,她才要于庭把這備份磁片給他。
大家啞口無言,槙村拓沒好氣地道︰「不是我想拿,是之前一個笨男人撞倒我們兩個人的秘書,磁片剛好又是相同顏色的,才會拿錯片。」
「Ann,在不在?」小冰也皺著眉跑來。
「真是有夠烏龍了!」樊曉蘭知道前因後果,忍不住大笑。
「樊曉蘭,這不好笑!」槙村拓警告著。
「不會呀,很好笑!」小林等人知道磁片沒事,放下心中的大石,也笑了出來,但沒有Ann大膽,只是肩膀微微震動。
「現在是我的電腦出了trouble,我哪笑得出來!」槙村拓覺得她簡直在幸災樂禍。
「笑一個嘛,又不是什麼大問題。」樊曉蘭記得他滿愛笑的,怎麼今日僵成石頭似。
「你有辦法嗎?」瞧她自信的口吻,仿佛是他在大驚小敝。
「當然!這個病毒就是柯總要我南下的任務。你們若是晚一點中毒,就可以看到公司過一陣子要推出針對這次病毒的解毒片。」
「那你怎麼還不動手?」槙村拓看她悠閑的模樣急個半死,今天倒是換他想捏死地。
「我手邊沒有解毒片嘛!」她揮揮空空如也的雙手,看到他板著臉干著急的模樣真好玩。
「你應有備份片吧!」他用眼神警告她,他沒有多大的耐性跟她玩。
「在我辦公室啦!秋萍,打電話叫于庭去找辦公室內的大抽屜中拿上頭寫著『解毒片’的綠色磁片過來,記得要她確定一下,別再拿錯了,不然有人會抓狂。」樊曉蘭交代秋萍,講到最後都快忍不住笑意,而秋萍則如子彈般的沖出去。
「資料全救得回來?」槙村拓詢問著她,對她那刺眼的笑容視若無睹。
「很難喲!」她偏著頭看槙村拓懊惱的表情。之後才補充著︰「騙你的,一切OK!」槙村拓真不知是該瞪著她,還是親她一下。他選擇前者,這個小妮子還真會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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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于庭來後,樊曉蘭三兩下就把病毒解決了,而槙村拓的資料也全部復原,他大松一口氣。槙村拓要其他人先回工作崗位上,卻在樊曉蘭離去前拉住她。「我請你吃頓飯以示感謝如何?」
「不用。」樊曉蘭冷淡地回絕,笑容也不見了,因這里一個人也沒有,而她的經驗告訴她別跟他共處一室較安全。
「你為何老拒絕我?」在這幾天他反覆地想,就是想不出為何她會討厭自己的理由。
她突然說︰「你祖籍是日本?」
「對!」他不知她突然冒出這句話的意思。
「你知道嗎?我最討厭日本人了!」借題發揮的成分昭然若揭。
「為何?」他不懂。
「因為南京大屠殺,你們太殘忍了!」這是事實呀!她也沒亂誑他呀!
「就這樣?那是幾百年前的事了,那我是不是要痛恨美國,因為他們在日本投下了原子彈?」槙村拓直視逼問著她。
「你認為沒有關系,但我認為有!」她抓住一個莫名的理由,來掩飾自己的心虛。「這對我不公平,我又不是凶手,再說我也不完全是日本人,我父親是混血兒。」
「其實真要我說一句話︰兩者的確是沒關系,但這就如同我跟不跟你吃飯一樣--也是沒關系,拜。」
她開了門要走,他訕笑。「今天我終于弄懂你怕我的理由了。」
她回過頭,揚起眉無聲詢問,他堅定地道︰「你--怕愛上我。」
「怎麼可能!」她錯愕地瞪大眼,她會嗎?不會吧。但他的話無意地竟掀起了她心底的想望。
「對!不然你干麼老見我就想逃呢?」他抱著雙拳,用話激她。
「我都是用走的!」樊曉蘭大聲地反駁,似乎是想證明自己不受他剛才所說的話影響。
「是嗎?」他下了戰帖,擺明不信。
「好嘛,吃個飯有什麼大不了!」她沖動地回嘴,見到他的笑容後,才知自己又上當了。
「好,下班準時,我去接你。」槙村拓爽快地接口。
「不、不好,還是約在別的地方見面。」樊曉蘭硬撐著臉說,那太明顯了。
「想不到你也會怕人說閑話呀!」槙村拓又下了一帖強藥。
「那麼愛來我辦公室就來吧!隨便你!」她咬牙切齒,好厲害的男人!明知她受不了挑撥,還來這招。
槙村拓見她進去的背影露出個奸笑,看來他這招棋下得不錯,她中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