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特加邁著大步朝那女巫的獄室走去,肩膀擦著信道兩旁的牆壁。他打開獄室外的門閂,「?當」一聲將門拉開。那姑娘嚇了一跳,但很快又挺直了腰,整平了髒兮兮的衣服在獄室暗的光線中,她像一團優美的火焰。在牢里關了三天,她的頭發依舊閃著光澤,皮膚依舊令人難以置信地平展。又髒又破的衣服下面是富有女性魅力的曲線,每動一下,身體的線條也變幻著姿態。她看了他一眼,眼光既令人氣惱,又充滿誘惑。他尋思著如何能將她馴服,但立刻又覺得不願這樣做。
獄室的地面比信道低幾級台階,魯特加用緩慢的步子走下台階,心里想自己往前邁動步子時她一定會向後退去,可這女巫卻一動不動地站在那里。
「看來你得到我的口信了,」她平靜地說。一個相信巫術的人一定會以為她褐色的眼楮里的光是有一團火在燃燒,而不僅是獄室里小燈的映像。
魯特加想把一身的怒氣和下午窩在心里的悶氣都發泄出來,可是這些都已經平靜了很多。「我接到了你的吩咐,女巫,高恩特神父有點怕你,你怎麼威脅他了,把他嚇成那樣?」
「高恩特神父只等著擔驚受怕,用不著什麼高明的方法去威脅他。我現在想告訴你,我的主人,我對高恩特神父的恐嚇絕比不上你對阿頓人的所作所為殘酷。」
三天的獄中生活一點也沒有教會她屈服,這很明顯,她毫無懼色地站在他面前,已經說明了一切,「征服總是帶來些不愉快的東西。世界就是這樣。」
「下面兩層的那個孩子做錯了什麼,你竟鞭打他?」
「這孩子是我手下一個軍官的隨從,他到要塞外面的一個農戶家里要面包吃,人這膛給就打了人家,我抓他做了個典型。」
魯特加看到她的怒氣正在變成不安,兩頰上有些紅,她是個藏不住自己感情的人,只要男人注意看就能看出來。「你那麼惱怒地叫我來,就為了這個?」
「那個神父說的可不是這樣。」
「可事實就是這樣。姑娘,看來你和那神父一樣容易大驚小敝的。」
她臉上的霞更紅了。雖然此刻她仍挑戰式地盯著他,毫無懼色。
這個人面容和身段是這麼軟和,上帝給她如此堅硬的靈魂真是浪費。
「阿頓的女巫,你叫什麼名字?」
「人們叫我姬熱拉,」這個名字既優雅又上口,正適合她。「姬熱拉,你是一粒被風吹來的小灰塵,這風比你想象的要強勁得多,你不該再為那些你幫不了的人操心煩惱了,你得多花點時間照顧照顧你自己。在阿頓,你是最不能保護自己的人,要是你學會一點謙虛,你在這世界上會過得很輕松。」
說完這些,魯特加轉身就想走,對由自己說出最後一句話很滿足,可是他沒有料到她竟開口請求他了,他的手放在門閂上,停了下來。
「我的主人,請等一等。」
她的語調現在變得很柔和,更加不安了,他轉過身來,「愛爾坎加的兒子羅薩,他現在帶著傷住在跟這一樣的獄室中嗎?高恩特神父告訴我的。」
這樣的聲音話語能讓一個男人溶化。魯特加肯定他自己除外。
「是這樣的。」
「你就讓一個尊貴的武士這樣死掉嗎?他可是為保衛自己的人民受的傷啊!」
她聲音里的痛苦漸漸凝聚成了憤怒,她向前走了一步,緊握著雙拳,好象要以自己突然的發怒襲擊他一般。真是不可理解,魯特加覺得自己本能地想向後退一步。
「你為羅薩用不著比為別人更操心。」
「羅薩牽著我的心,我們是……朋友。」
她忽然背轉過身,像要掩飾自己的反應,然而肩膀偶爾的抽動表明了她很悲傷。
「羅薩的傷會痊愈的。」他告訴她,「他祖母阿德琳達照顧他。」
她轉過身面對著他,「阿德琳達沒有我的醫療技術。」
「噢?」他嘲諷地說,「你不但是個女巫,還是個醫生?」
「我是。讓我照顧羅薩吧,主人。」
他看到她臉上的焦慮漸漸變成了絕望。
「求求你,主人,讓我照顧他對您有什麼損害呢?」
魯特加很驚訝自己竟有一種如同嫉妒般的刺痛感。「他到底是誰,跟你這麼親密,你竟不惜屈尊乞求地要幫助他?」
「我們關系很近,」她閃爍其詞地承認了。
他們是情人,魯特加得出了結論。在一個年輕貴族,不管他是法蘭克人還是撒克森人,與一個可愛的農奴姑娘之間,想不出還有別的什麼「很近」的關系。姬熱拉的靈魂和火氣,她純樸的優雅和憤怒的情感??這些在那個撒克森人的誘惑面前都是微不足道的。這想法令他很惱火,而一想到自己竟被這事情激惱,他更加惱火了。她面容美麗(雖然有些野),一頭金發,可以說不比魯特加見過的任何漂亮女人差。可是他佔有過無數國王帳前最漂亮的女人,也從未為他們付出過一點嫉妒之情。如果那讓他隱隱作痛的真是這種該死的毫無意義的嫉妒,那他真是一點也不喜歡這種感覺。
他沿台階走到門口,然後轉身給她答復,她在等待著,身體緊張得像只拉開的弓弦。或許她真的喜歡這個羅薩,也可能她相信自己能把老領主的兒子重新扶上台階。並因此而獲益。
「我認為,假如征服總要帶來些不快,那必須為治愈戰爭創傷留下余地。你可以見羅薩,但條件是必須有一個衛兵在場。」魯特加容許了。
這姑娘誘人的身體線條不易覺察地微微顫了一下,表明她的精神放松了下來。她的臉色預備起來,一絲微笑掛在嘴邊。「謝謝你,主人,衛兵就不必要了。我保證羅薩和我都不會密謀逃跑。」
「不,姬熱拉,衛兵在場是保護羅薩的,不管他是不是撒克森人,他都不配單獨享受你的慈悲。」
他關上門插上閂,沒有等她說服自己做更多的讓步。再跟她多呆一會兒,這女人沒準會讓他給她洗腳倒酒呢。他邁著大步走出來。外面的夜空氣新鮮。他不得不暗笑自己。他手下的人一定會笑話的,如果他們得知魯特加這遠近聞名的專讓女人踫釘子的人竟險些栽倒在一個農奴姑娘的石榴裙下。她讓他的怒火冷卻了,雖然她自己也在發火。她贏得了他的崇拜??這是一種他對女人從未有過的感情。更糟糕的是,她有些激起了他的嫉妒感。
阿頓的姬熱拉到底是個危險的女人。或許他該從此相信巫術呢。
姬熱拉一見到羅薩,不得不承認她相信魯特加會虐待囚犯是錯怪了他。她的哥哥正坐在一張和她房間那個長椅一樣的長椅上讀書。旁邊放著一摞磨損得很厲害的皮革封面的書,那是他從前從維爾頓的修道院搞來的宗教哲學和聖徒生平。多年來他一直給她講書上的事,因為她自己不識字。
「看看你??過得這麼自在,我還想象他們加在你身上的各種可怕遭遇呢!」
「姬熱拉!」
羅薩艱難地站起來迎接她。她是下了一層台階來到他這間和自己的相同的囚室的。魯特加派來的衛兵在後面跟著。羅薩不自在地看了她一眼,姬熱拉笑了。
「別上火,我的主人。這個忠實的人是魯特加派來防備我侵害你的。魯特加甚至連一個自己的敵人也怕被我被染壞了。」
那個法蘭克衛兵看了她一眼,站到了門邊上。
「姬熱拉!」羅薩握住她的手。他受傷的手臂和側肋有點僵直,她覺察到了。但那是自然的。她不能責怪阿德琳達的照顧不周。「你怎麼到這兒了?阿爾漢……?」
「還在森林里躲著呢,現在一定對我非常惱火。阿頓的新領主真夠笨的,落到阿爾漢的手里了,我傻乎乎地想幫他逃出來。他報答我的方式就是把我綁了來,關在你上邊的那間獄室里。」
羅薩的臉因怒氣漲紅了。「這狗雜種,他傷害你了嗎?姬熱拉,要是他……」
「那個家伙,倒也沒干別的,只是老嘲笑我,讓我難堪,除了我的驕傲之外。別的倒也沒受什麼傷害。」
羅薩的怒火很快消失了,姬熱拉把他推開一只胳膊的距離,上下仔細端詳了一會兒。「你呀,我的主人,看起來真像我想象中的在病床上受折磨的人。你以前有病可是恢復很快的。」
「這麼多天見不到太陽,我已經夠可以了。」
「一個管聖事的可笑的家伙對我說魯特加听任你的傷口化膿,還從你痛苦的申吟中取樂。」
羅薩搖搖頭又笑了。他伸展一下雙臂??左臂有些困難??證實自己的健康,「作為一個征服者,他已經夠仁慈了。」
「仁慈?一個將軍要是仁慈還是將軍嗎?」姬熱拉拉著羅薩回到長椅上,把燈舉高。「讓我看看你的傷,如果有必要我好給你送藥。」
姬熱拉幫著她哥哥月兌下外衣,小心翼翼地解開繃帶一看,對他的傷愈更放心了。傷疤處皮膚是粉紅色的,很健康,也很干淨,「阿德琳達照顧的夠好了。」
「還是你的藥給傷口消了毒。」
姬熱拉一只手輕輕地放在羅薩胳膊上,「我當時不想離開你,羅薩。」
「我知道你不想,阿爾漢不讓你選擇。實際上,愛爾坎加和阿爾漢給我們選擇自己命運的余地都很小。」
姬熱拉幫著羅薩穿上衣服,疲憊地坐在他身旁。「也許我們誰也不能選擇自己的道路。我有時覺得我們生下來之前命就給我們定好了,有什麼辦法能讓我們知道以後會是什麼樣子呢?」
「你太傷感了,姬熱拉。」羅薩握住她的手。「你最近見到什麼幻象沒有。」
「我無法解釋我幻象中的事情。」她把自己的手指和他的手指交織在一起,經過了這麼多天的孤獨、氣憤和孤助無援的生活之後,她感到他的堅硬的身軀讓自己舒服。「我每次看見魯特加,都有一種永久的感覺。我想我會在這個地方呆很長的時間,還有看到他的時候,我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她停頓了一下,不知該如何表述她試著用自己天賦的深遂的洞察力察看魯特加時的感覺。魯特加身上有些東西讓她很迷亂,他使她的洞察力大增,但又使這和說不清的感情糾雜在一起,使她不能完全看清楚他。當她靠近他的時候,她無法正常地思考,也無法把握自己的感覺。
但她不能對自己的哥哥說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我相信……,我相信這個法蘭克將軍是我們必須小心提防的那種人。」
「不錯!他已經證明了這一點。」羅薩銳利的眼光看了她一眼,使刀子很不舒服。「他現在算是我們的主人了。」
「你跟他打過仗,」姬熱拉有些不自在地說︰「你比我更了解他。」
「我和一個人搏斗,看的是他的武器,別的很少注意。我想你該更了解魯特加,而不是他的武器。」
她聳聳肩膀,「我也說不出什麼,他脾氣不太好,他是個強硬的人,我想,雖然他偶爾一笑,有時還笑自己。他很傲慢,尤其是遇到誰反對他時。」她忽然笑了。「噢,對了,他還不信巫術。」
羅薩苦笑一下,「那你抽空教教他。」
「我寧願盡量躲著他??要是我被從這牢里放出去,一定會這樣的。」
「上帝保佑,或許我能設法讓我們兩個都得到自由,我已經請求魯特加給我自由,作為交換,我答應向他宣誓效忠。」
姬熱拉一只手放在他胳膊上「一個男人的宣言是神聖的,羅薩,你能確信你願意將自己的命運和這個人連在一起嗎?」
「我首先和上帝在一起。」他把自己的手放在她的手上面,溫柔地一笑。「對人發出的任何誓言都不能取代這種關系。但是既然我必須有一個塵世間的主人,那麼這個魯特加並不比我父親差,他也幾乎可以肯定比阿爾漢強。」
「你許多年前對我說過的??你要去進查理王的一所皇家學校。還要成為一個牧師??現在你心里還有那個抱負嗎?」
羅薩搖搖頭,「我恐怕已經過了上學的年紀了,但如果查理王能使我們的人民免于回到異教的黑暗中去,也許上帝總有一天會滿足我的渴望,讓我作他的羊群的一個牧羊人的。」
對于哥哥的沉重,姬熱拉只能以笑作答。「一個像高恩特神父那樣的牧人?他說我的魔鬼的妓女,心是除了黑暗什麼也沒有。」
羅薩地擰了一下她的下巴,「即使有個天使伸出腳把高恩特神父絆個跟頭,他也不會認出是天使的。人們可以管你叫女巫,但你的心靈和太陽一樣明亮。我認為你的天賦是上帝賦予你的,不是魔鬼。」
「不管是誰賦予的,我覺得我的小把戲幫不了我們很大忙。」
「別放棄希望,姬熱拉。相信上帝,他給我們每人都做了盡可能的最好安排。」
姬熱拉不信地哼了一聲。她相信上帝。不管人們管他叫作基督教的上帝還是撒克森人的眾神。她也信任羅薩,如同相信上帝一樣。但毫無疑問,她不信任魯特加。
兩天之後姬熱拉再次到羅薩室里看望他的時候,魯特加推開了門,站在台階上朝下看著他們。他的身體佔滿了門框,擋住了光線。他的臉正處在黑暗里,但姬熱拉感到惱怒像熱量從火中散發出來那樣從他的身上散發著。
「你看起來全好了。」他對羅薩說,然後他走下台階,揮手讓那討厭的衛兵走開。
「我的傷口愈合了,我的主人,我現在只感到有點輕微的殭硬。」
魯特加半挑逗性地沖姬熱拉一笑,「多麼可恥啊,我並沒有因自己的漠視和濫用刑罰而將他弄死。」
「我只不過是听神父這樣說而已。」姬熱拉反駁著,「你要我相信你的榮譽勝過相信一個神職人員嗎這種人大家都認為是不會撒謊的,你知道。」
她拒絕在他面前敗退,這沒有使魯特加惱怒,反而讓他覺得有趣。他對羅薩撇嘴一笑,「你听她說的,你的小女巫不怎麼信任我的榮譽,她看起來不知道榮譽是屬于武士與貴族的,而不是屬于普通人的。」
羅薩走到姬熱拉身旁,像要保護她似的。「姬熱拉不容來沒有意識到過生活的復雜性,魯特加領主,她總希望世界比它真實的樣子溫柔些。」
魯特加看到羅薩用手臂摟住姬熱拉的腰,他的眉毛生氣地擰成一個疙瘩。
「我看她和大多數女人一樣愚蠢,但你不必緊張,放開她。我此時無意揍她,雖然那張嘴已經足夠讓她好好挨幾拳了。」
姬熱拉張開嘴準備尖刻地回他幾句,但羅薩警告的目光使她又咽了回去。
「我已經考慮過你的請求了,」魯特加在獄室中唯一的那條長椅上坐下來。雙臂交叉處在寬闊的前胸,兩腿前伸,眼光審視著羅薩,「你父親的臣民告訴我說你向來把查理王當作自己的國王,並且你也沒有參與愛爾坎加把阿頓交給那些反叛者這件事。」
姬熱拉注意到,這法蘭克人即使是以這樣放松的姿勢坐著,也仍然像是隨時準備戰斗的樣子。他放松的姿勢和賽爾沃一樣,全身的肌肉隨時可以緊張地跳起來,只要听見有任何不正常的動靜。對他這種野獸式的完美,人只能敬佩。
「但是,」魯特加繼續說著,「既然現在你父親已經死了,阿爾漢和那些叛賊也不得勢了,我怎麼才能確信你不會又想重新統治這片曾是你父親管轄下的土地呢。」
「我對這種事沒有野心,我的主人。」
「我以前曾要求你對我宣誓效忠。你對我說你的誓言屬于上帝和你的人民。」
羅薩長嘆一聲,看著髒兮兮的地面。「我現在已經意識到了,我能為阿頓服務的最好途徑就是幫助你給這塊土地帶來和平,並且把這種和平維持下去。」
「和平真提是你要尋求的東西嗎?羅薩?你是個撒克森貴族??老領主的兒子。你的人民在對我不滿的時候肯定會把你抬出來。」
「我的誓言將是神聖的,即使是死,我也不會違背宣誓所帶給我的責任。」
「是嗎?」
羅薩挺直了身體,「你對我的榮譽有疑問嗎?」
「對你的榮譽我一無所知,小孩。」
「就像羅薩對你所謂的榮譽一無所知一樣,魯特加。」憤怒使姬熱拉熱血上涌,她再也不能保持平和了。「羅薩是最誠實的??」
「住口,」魯特加警告地對她一揚眉,「這里沒你的事。」
「這??」
「住口。」
魯特加的眼楮從未離開羅薩,雖然姬熱拉並不是他那咄咄逼人的目光注視的目標,但她仍然感到了那目光背後的威壓。羅薩的眼楮垂下了,並向後退了一步,很明顯,在他意識到的時候他強迫自己站在原地不動,可是已經退過了。
「我已經決定接受你的請求,羅薩,但有一個條件,你必須和我決斗爭奪阿頓的統治權。這樣在任何人的心中,關于誰是這兒的主人就不會再有疑問了。」
「你要我和你決斗?」羅薩的聲音听起來好象魯特加要求他跳崖。
「你的傷已經恢復得足以揮動起劍來,我前幾天也差點被我們的朋友阿爾漢把腦袋砍成兩半,我們正好一比一。」
「你已經打敗過我一次了。」
「但不是在那些把你看作阿頓合法救星的人們眼前。」
「可我根本不想統治阿頓,我為什麼要為自己不想要的東西冒生命危險?」
「因為我需要這樣,你要自由嗎?小孩?」
羅薩發出一聲半笑半咳的聲音。「要是死亡接踵而來,自由就一點誘惑都沒有了。」
「如果你願意,你可以在流出第一滴血時光榮地屈服。」
羅薩轉向姬熱拉,焦慮地在刀子臉上搜尋著,她不安地迎著他詢問的目光,記起她的夢幻??那決斗,那大火。魯特加的要求就是要開始實踐這個幻象了嗎?一股冷氣沿著她的脊髓傳下去。她與自己哥哥的眼光只對視了片刻,不得不把眼光轉移開。
「那姬熱拉怎麼辦?」羅薩平靜地問。
「她的命運與你無關。」魯特加堅決地說。
羅薩猶豫了一下,接著說道,「我要她也自由。」
魯特加氣憤地看著羅薩,看看姬熱拉。
「我可以為我的行為發誓,」姬熱拉主動說道。如果羅薩和魯特加決斗,她將必須到場臂戰。
「女人的誓言是沒用的,就我所見而言,姑娘,你在世界上任何地方也不會安分守已的。」
姬熱拉對他的皺眉回以平靜的注視,「如果我像你要求的那麼溫順,你早在森林里爛成碎塊兒了,阿爾漢的劍上將沾滿你的血。」
他與她對視著,可她沉穩地堅持著,拒不垂下自己的眼楮,慢慢地,他又笑了。
「很好,羅薩,你的小女巫也可以得到自由,有人需要她作為醫生來服務,女人們的活計也總缺人手。但是,你要是惹麻煩,女巫,我就讓你再回到這牢里安安生生地呆著。」
「姬熱拉不是惹麻煩的人,我的主人,她會很好的。」
「我不相信,」魯特加說著便朝外走。「幸好她只是個女人。她能有多大危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