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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羅蘭情話 第六章

「砰」的一聲,一個「重物」又落在程少偉那張總是被當成椅子坐的辦公桌上。

耙對他這個老板大不敬的員工,天底下僅有一人,程少偉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是誰,他連抬頭證實都嫌麻煩。

「我听到一則本世紀最轟動的緋聞。」官凌翔的聲音在他頭上響起。

「你哪一次不是這麼說。」程少偉專心看著文件,對于緋聞內容則是興趣缺缺。

「不!這一次保證是本世紀最轟動、最駭人、最精采、最有看頭的緋聞。」官凌翔信誓旦旦的保證。

「你哪一次不是這麼說。」他仍埋首于工作中,懶懶地又回他一句。

「喂!老兄,太不給面子了,我可是費盡千辛萬苦,好不容易才挖到這第一手資料耶!」官凌翔的資訊網遍布各摟層,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難逃他的法眼。

「唉!你哪一次不是這麼說。」他的姿勢始終如一,不曾變過。

「不不不,這則緋聞已經‘轟動樓上的老鼠,驚動樓下的蟑螂’,整個飯店上至各部門經理、副理,不至服務生、洗碗的歐巴桑,沒有一個不知道的,還沒听到這個消息的人大概只剩下你了!」他說得好像程少偉是坐在井底觀天的小青蛙。

「我哪一次不是最後一個才知道。」反正他對官凌翔帶來的緋聞本來就一點興趣也沒有,真不知這家伙為什麼每次都要「強迫中獎」地說給他听。

「不過,後知後覺總是強過不知不覺。嘿!你到底要不要听?」官凌翔一手拿過他正在閱讀的文件。

「我不听行嗎?你把我的文件搶走了,擺明了就是要我仔細的听,我能不听嗎?」他苦笑。「嗯,識時務者為俊杰,聰明聰明!」為達目的,官凌翔才懶得管手段是否光明正大。

「先把文件還我吧,我洗耳恭听就是了。」程少偉以最舒服的姿勢躺在皮椅中,擺出一副「你要說什麼就快說,說完了請馬上滾蛋」的模樣。

「還你。」官凌翔把文件放回桌上。

「你能先移開一下‘尊臀’嗎?我可憐的桌子快被你壓垮了,難得你以真面目見人,一個大男人坐在桌子上,成何體統!」這句勸戒的話他已經說過N遍了。

「安娜就可以?」官凌翔挑著眉,曖昧的瞅著他。

「我已經警告過‘你們’N遍,不管是你還是安娜,根本都把我的話當成耳邊風。」

「那就繼續當耳邊風吧!」官凌翔笑得一點罪惡感也沒有。

算了,反正「他們」全都是一個樣,他說破了嘴還是不會有所改變,就省一點口水吧!

「說吧,這次你又道听途說了什麼緋聞?」程少偉已經有所覺悟,總之,不听他說完他是不會走人的。

「嘿嘿!」官凌翔干笑兩聲,充滿神秘感。

「不會又像上次一樣吧!」老天!別又來了。

「上次?!」基本上,官凌翔對自己傳播的緋聞是說過就忘。

「上次你擔誤我看文件的時間,就只為了說一則不是緋聞的緋聞給我听,難道你忘了嗎?」程少偉一想到那件事,就滿心不悅。

「原來你真的喜歡听緋聞呀!早說嘛,每回說給你听你都推三阻四,一臉不願意听的模樣,想不到我們還是同道中人啊!」官凌翔仿佛在茫茫人海中,終于找到志同道合的知己而興奮不已。

「誰跟你是同道中人,你哪一次不是強迫我听?上次居然把一只狗未婚生子稱之為緋聞?!」如今想起來,他依然有種被耍的感覺。

「未婚生子難道不是緋聞?」官凌翔反問。

「而主角是一只狗?」

「不行嗎?誰規定緋聞的女主角一定是人,好歹人家也是上過電視的名犬淑狗啊!」他終于想起來了,那是阿三師傅家的貴賓狗。

「而你竟然佔用我三個小時的寶貴時間來敘述一只狗的一生,它還會拿遮羞費?」

「當然羅!好歹它也是黃花大閨狗,雲英未嫁,未婚生子可是丑聞耶!當然要拿點遮羞費羅!就算不是為了要遮羞,帶著四只拖油瓶,日子總是不好過,就當作女乃粉、尿布錢好了。」他理所當然的點點頭。

「你編故事的能力還真是無人能敵啊!」程少偉語帶諷刺,說不定他所講的排聞全是他自己編的。

「多謝你的夸獎,大家都這麼說。」官凌翔一點也不以為忤,笑著接受「贊美」,臉皮真是比銅牆鐵壁還厚。

那天官凌翔听阿三師傅說家中的貴賓狗生了小狽,竟突發奇想地去跟程少偉說,而見到他氣得牙癢癢、想揍人的「百年難得一見」的表情,更是越請越起勁,越說越精彩,硬把十分鐘就該說完的「緋聞」拗到三個小時,才依依不舍的把它結束。

雖然他非常佩服自己的拜功,不過他更佩服程少偉的耐力,明明氣到恨不得拿把槍將他打成蜂窩,還是很有風度的把它全部听完,他真希望少偉站起來打他一拳,可惜少偉沒有,只是很生氣地瞪著他。這個男人過分沉穩內斂,連生氣也只是瞪著人瞧,自制力好得沒話說,真不知世界上是不是有足以瓦解他意志力的力量,唉!

「我真搞不懂你為什麼那樣喜歡搜集緋聞。」

「你真的一點都不了解我的苦心嗎?我這麼做全是為了你啊!我是看你工作得那麼辛苦,才會搜集一些緋聞幫你調劑身心、放松心情耶!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官凌翔像受了什麼天大的冤屈,不滿的控訴著。

「調劑身心?放松心情?」程少偉斜睨他,他會相信那才有鬼。

「喂!你那是什麼表情,我可是句句實言。」

「好,那你的緋聞說是不說?」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官凌翔再不說,恐怕他一個早上都無法工作了。

「說!當然要說,我怎麼能錯過第一男主角听到緋聞時的精采鏡頭呢?」官凌翔嘴角噙著一抹頗富深意的笑。

「這次的主角是誰啊?」漠不關心的口氣,其實他並不是真的想知道。

「嘿嘿!此人來頭不小,長得比女人還美,比男人還俊,只可惜是個不吃葷的和尚,但是他為了配合時代的腳步,跟得上新潮流,自編自導了一部‘新同居時代’。男主角,你要不要發表一下同居的感言啊?」官凌翔把目光鎖在程少偉身上。

程少偉愣了好一會兒,不會吧,湘涵住他那里的事已經傳遍大街小巷了嗎?嚴格來說,她住他那里還沒超過二十四小時呢。

「畦!還真是看不出來,你是只「惦惦吃三碗公半’的狼。」官凌翔沒打算太早放過他,不管傳言是真是假,反正能整到程少偉,他此生就沒遺憾了,哈哈!

「你听誰說的?」

「當然是說眼看到女主角住進你家的目擊證人羅!」

「小張?」

「賓果!」

唉!早該叫小張保密的,他不想把事情復雜化,因為他的本意非常單純。

「當選最佳男主角,不知你有何感想?」官凌翔戲謔地拿著筆充當麥克風。

「湘涵只是暫時住我那里,等她手臂的傷好了就會回家。」他以就事論事的口氣說。

「奇怪,那她為什麼不要求住我那里呢?」官凌翔一副專門找碴的樣子。

「不是她要求的,是我要她住下來的。」

「哦!是你……什麼?是你的要求?」官凌翔大吃一驚,這個比木頭還要木頭的男人居然主動要女人去住他家,嘖嘖!看來這里頭大有文章哦。

他伸出手模模程少偉的額頭,「奇怪了,沒發燒啊!」

「我身體好得很。」

「那就更怪了。從我認識你到現在,少說也有七、八年了,你身邊不乏自動送上門的女人,可是從沒見你對她們示好過,更不用說是吃飯、約會了,而你現在要一個女孩子去住你家,你該不會是……饑不擇食吧?」

唉!他就不能想到健康的一面嗎?

「你大概不知道她有一個令人同情的家庭背景吧!」

「難不成她上有七十歲老母,下有成群子女?」官凌翔開玩笑的說。

「當然不是,她……」程少偉把湘涵可憐的身世詳細的說給他听。

「原來你是怕她經濟陷入困境,又擔心她沒人照顧,這才邀請她住你家,哦——哦懂,我懂。」只是他曖昧又饒富興味的眼神,似乎是指另外一回事。

「你真的了解?」程少偉直覺他了解的絕不是自己所說的那回事。

「是的,我了解,她和你住在一起嘛!不是嗎?」

「是這樣沒錯啦!她就像我妹妹一樣。」

「妹妹?嗯……對啦!妹妹,妹妹!」官凌翔笑著點頭。

程少偉總覺得他的笑容很奇怪,很詭異。

就官凌翔對好友的了解,曾經有不少女孩為博取他的同情而故意制造傷口,他頂多只是禮貌性的問候,並沒有特別關照她們。他雖然富有同情心,卻不致博愛到請女孩子回家住吧!而且他是個重隱私的人,連他這個男人要去住一晚,他都要質疑上半天,更何況是個女孩子。

或許少偉自己尚未發覺,這女孩對他來說是特別的,否則以他這種不近的個性,怎麼會容許一個女人介人他的生活呢?

思及此,有件事令官凌翔相當介意,這個柳湘涵的身世真如少偉所說的那般可憐嗎?還是另有身份?

昨天娜可告訴他,柳湘涵就是那天他請來的一夜女郎。少偉把那一萬元原封不動地還給他,並沒有說什麼,但他事後曾去調查那位一夜女郎,竟沒有這個人,原本他對這件事並不是非常在意,但娜可卻篤定的說柳湘涵就是那位一夜女郎,他相信娜可看人的眼光,絕對不會認錯人的。

娜可對她的身手感到詫異,一個平凡的女孩不會有如此靈敏的身手,這又令官凌翔想起柳湘涵熟練的魔術手法,以及在酒吧里完美無缺的巧妙技術,才得以把找碴的人嚇退,具有這麼多的不平凡,實在很難令人相信她是一個有悲慘身世的平凡女孩。

她真的只是一個身世堪憐的女孩?抑或是程爺爺請來的高手——怪盜花精靈?

嗯,他應該去找他老姊官凌鈺好好的問清楚。

***

平時對長發並無任何偏見的湘涵,此刻倒是希望自己像大姊一樣,留著一頭短發。

她解下束在兩條辮子上的發飾,讓頭發松開來呼吸一下新鮮空氣,但頭發卻不听使喚的糾結在一起,相當不好整理,她吃力地用左手梳著及腰的鬈發。

「湘涵,我可以進來嗎?」程少偉敲敲她的房門,禮貌的問道。

「我……」她猶豫著要不要讓他進來看到她現在披頭散發的丑樣子。

「你在換衣服嗎?」

「不是,我……哎喲,好痛!」她越想快點梳好,頭發越是和她唱反調,一個拉扯,痛得她叫了出來。

程少偉以為她又受傷了,不管三七二十一,門一開就沖了進來,「發生什麼事了?」

「是我不小心拉到頭發了。」她有些尷尬。

「我還以為你又受傷了。」幸好她沒事。

「對不起,因為我想把頭發梳好,可是它們卻打結了,我的右手又不方便。」

「我來幫你梳好了。」程少偉一把接過湘涵手上的梳子,小心翼翼的梳著她的頭發。

她長那麼大,從沒讓男人替她梳過頭發,他們的樣子好像古代恩愛的夫妻,相公替娘子梳妝打扮,不由得又有一抹紅暈悄悄地爬上湘涵的雙頰。

程少偉不可思議的梳著她的長發,她的發質真好,又黑又細,觸感更是柔軟,令人愛不釋手,嗯!他決定了,在她的手還沒好以前,他要接手這項令人心喜的工作。

梳完那一頭如瀑長發後,程少偉發現鏡中的湘涵含羞帶怯的模樣令人憐愛,沒有戴眼鏡的她,一雙烏黑晶亮的靈靈大眼,充滿天真無邪,巧鼻玉唇、白里透紅的臉蛋,散發出自然的柔美氣質,此刻,程少偉訝異的發現,她擁有一張顛倒眾生的容顏。

他不是沒見過美女,但像她這般清純如天使的美卻是世上少見,他的心竟漏跳了一拍。

她身上又傳來那陣花香,又是那個味道在擾亂他的心,沒來由的悸動起來,他對這個香味的抵抗力已經越來越薄弱,越來越想沉浸其中……

「程大哥,你不舒服嗎?」湘涵發現鏡中的程少偉臉色有些怪異。

「沒有,你早點睡吧。」他幾乎是逃著出去的,根本忘了最初來找她的目的,留下一臉疑惑的湘涵。

程少偉沖進書房中,撫平心中不安的情緒,二十六年來,他的心第一次如此不安分,它跳得好快,他是怎麼了?才和她住一天,整個人就開始不對勁了。

一定是那股花香在作怪,從他第一次聞到那個味道開始,他就不大對勁,那個味道慢慢地侵襲他的心,瓦解他的意志力,減弱他對女人的防御,才會令他的心湖揚起一波又一波的漣漪。嗯,一定是這樣沒錯,否則他絕不會對一個視若妹妹的年輕女孩產生異樣的感覺。

***

凌晨一點多,湘涵因為右手隱隱作疼而無法入睡,便想為自己泡一杯茶,好舒緩一下神經。

當她經過程少偉的書房門口時,發現門縫透出些許光線,心想他可能還在工作,于是泡了兩杯茶。

「程大哥,你還沒睡嗎?」她站在書房門口柔聲地問。

「還沒,有事嗎?」程少偉的聲音听起來頗為疲倦。

「我可以進來嗎?」

「可以,請進。」

「可是,我的手不太方便,能不能請你開一下門?」她的左手托著兩杯茶,右手受了傷,無法開門。

「好。」他應了一聲,門就打開了。

「我看到你書房的燈還亮著,心想你應該還在工作,就順道替你泡了一杯花茶。」她把托盤放在他桌上,自己端起一杯。

「謝謝。」

「我可以坐在這里喝嗎?我不會吵到你的。」

「沒關系,你坐。」程少偉端起那杯花茶吸了一口氣,天啊!居然和她身上的那股花香一樣,他好不容易才忘記那個惱人的味道,這會兒記憶全涌上來了。

「這是什麼茶?」

「是紫羅蘭花茶,你不喜歡嗎?」

他終于知道困擾他那麼久的味這是紫羅蘭花香。

「不,我沒有不喜歡,只是……你身上好像也有這個味道。」

「有嗎?我自己沒注意過耶!」湘涵聞聞自己,卻是什麼也聞不出來。

「你有擦香水嗎?」

「沒有,我對香水過敏。」

那就奇怪了,為什麼她身上老有這種紫羅蘭花香呢?不是香水,難道是她的體香?

「今天的工作很多嗎?要不要我幫忙?」

「不用了,我快看完了。」真是的,自己都受了傷還想幫他,他怎麼忍心呢?

「那我在這陪你好了。」

「你不用勉強,累的話先去睡。」

她搖搖頭。

「那好吧!我這里有些書,你無聊的話就看書。」其實有人陪著比一個人來得好。

「嗯。」她從書櫃里抽了一本書坐到沙發上看起來。

程少偉一面喝著花茶,一面專心地閱讀那些沒看完的文件,這要怪官凌翔,難得用真面目來上一天班,卻跟他說一些有的沒有的,害他處理不完公事。

時鐘走到三點的位置,他閉起眼楮休息一下,終于把工作做完了。他站起來伸伸懶腰,赫然看到湘涵倒在沙發上睡著了。

她蜷伏在沙發椅上,看起相當嬌小,這是一幅沉睡的天使圖。他拾起掉在地上的書,輕輕替她撥開覆在臉上的發絲。

看著她,他的心中竟掀起一陣陣激蕩,一次比一次更強烈,那股香味再次刺激著他的感官神經,他發覺自己像是被下了魔咒般,竟緩緩地把唇覆上天使的唇。

一股電流在他體內擴散開來。

程少偉像觸了電,馬上離開她。

「天啊!我做了什麼?」他被那道電流怔住了,全身細胞活絡起來,這是怎麼一回事啊?

「程大哥,你工作做完了啊。我睡著了嗎?」湘涵睜著惺忪的雙眼,睡意濃濃地問。

「嗯。」程少偉答了一聲便抱起她。

「你要抱我去哪里?」湘涵闕著眼楮,安穩地靠進他懷中。

「你的房間。」

把湘涵放在客房的床上,程少偉替她輕輕蓋好被子。

「晚安,程大哥。」她咕噥一聲,便又沉沉睡去。

「晚安。」程少偉嘴角帶著苦笑,看著如此天真無邪的她,他再次提醒自己,她是「妹妹」,他絕不能逾矩。

只是,回自己房中躺下的程少偉,卻久久無法人眠,那陣香味、那個吻、那股電流,擾亂了他的心。

懊死!他是怎麼了?

***

程少偉的書房擺設相當簡單、樸實,令人感到舒服,只有一張桃木書桌,一面擺滿了各式各樣書籍的櫃子,一台電腦及幾張沙發椅。

即使右手受傷讓湘涵的行動受到相當大的限制,但左手依舊可以靈活的運用,只是不知為何,她在少偉面前會變得很笨拙。

她找遍了整個書房,並沒有發現任何線索。經過這一個多月的搜尋,沒有理由找不到啊!除非——東西不在這棟大樓中。

一陣電鈴聲響遍了整個屋子,她關上書房的門,心中猜測,這個時間會是誰?程大哥嗎?可是還沒到午餐的時間,就算是他,也用不著按電鈴啊,因為他身上有鑰匙,那麼會是誰?

「你好。」娜可站在門口,臉上帶著和善親切的笑容。

「你好。」湘涵有些意外地看箸她。

她第一次見到娜可時,娜可就待她非常親切、和善,後來調查她才知道,那個高大的男人名叫官凌翔,是程少偉的員工兼好友,也是娜可的老公。資料上有關官凌翔的記載還算詳盡,可是娜可的資料卻少得可憐,仿佛她是平空跑出來的一樣。

「我叫娜可,是少偉的朋友。你的傷好一點了嗎?」娜可關心之情溢于言表。

「好多了,謝謝。請進來坐。」

「謝謝。」

「我幫你倒杯茶。」湘涵用左手替娜可倒茶,放在她面前。

「那天真是謝謝你幫我做緊急處理。」湘涵為前幾天的事向她表示謝意。

「不用客氣。我覺得你的反應真快,從頭到尾都沒有浪費一點時間,好像電視上演的那樣。」

「可能是因為我站得比較靠近。」她找個听起來比較合理的理由。

娜可笑著看她,並不急著否決她的說詞。當時她看得很清楚,湘涵並不是站得最靠近的人,卻是反應最快、動作最迅速的一個。

這兩天她和官凌翔對這件事做了一番討論,他們皆對湘涵的身份感到懷疑,因為她很有可能就是程爺爺請來的高手——怪盜花精靈,為了證實他們的猜測,想了一個引蛇出洞的方法。

「你听過怪盜花精靈嗎?」娜可忽然問,湘涵不由得被茶嗆了一下。

「你還好吧?」娜可替她拍背。

「我沒事,只是不小心嗆到而已。你怎麼會突然提起怪盜花精靈呢?」

「你可能不知道吧!少偉有一串名貴的珍珠項鏈,叫作‘維納斯的微笑’,我看過它,真的很美,听翔說,少偉的珍珠項鏈被她們看上了。」

湘涵不明白娜可的用意,娜可為什麼要告訴她這件事?她曾私下向其他員工打探有關「維納斯的微笑」之事,卻沒有一個人知道程少偉有這麼一申珍珠項鏈,而娜可竟然知道,也許她還知道些什麼。

「那程大哥應該小心點,免得項鏈被偷。」

「我想她們是找不到的,因為東西根本不在少偉身邊,而是放在我們家里,所以她們如果把時間花在少偉身上,是找不到的。」娜可大方的把消息透露給她知道。

東西果然不在程少偉身邊,只是,娜可為何要告訴她呢?

「你們家一定裝有最先進的防盜系統。」湘涵揣測道,否則如此貴重的東西不會擺在他們家。

「沒有,我們家連鐵窗都沒有裝。」

反正他們住在大廈的十五樓,小偷大概也不容易進來,而娜可一身不下于怪盜花精靈的絕技,要是有哪個不怕死的小偷敢來偷東西,那代價就是去一個可以免費吃住的地方「度假」幾年。

「你們不怕東西被偷嗎?」湘涵感到不解,以往她們下手的對象,十個有九個裝了最新科技的防盜系統,另外再花錢請人來保護,而他們竟然連鐵窗也沒裝。

「不怕,沒有人找得到。」娜可天真的說。

才怪,我會去把它找出來,湘涵在心里發誓。

「哦!我差點忘了我和翔有約,那我不打擾你了,你自己要小心點,免得又受傷。」娜可關心地叮嚀她。

「謝謝,我會小心的。」

才說完,她就一個不小心絆了一下,好在娜可眼明手快,及時扶住她,湘涵才沒有摔倒。

「謝謝。」她訝異地睜大眼楮,娜可靈敏的反應絕不下于她。

「剛剛才說要小心的,怎麼一下子就不小心了,有沒有傷到啊?」娜可扶她坐好,替她檢查。「我沒事的,謝謝你。」

「嗯,我自己走出去就好了。對了,這個月月底是我的生日,翔要幫我慶視,我想邀請你和少偉一起來,你願意嗎?」

這倒是個好機會,她可以去查一下「維納斯的微笑」是否真在他們那里。

「謝謝你的邀請,我會去的。」

「一定哦,Bye-bye!」娜可走出去後順道把門帶上。

娜可希望她老公的猜測是錯誤的,因為她直覺的喜歡這個女孩,如果湘涵真的是怪盜花精靈,那他們勢必會對立,而娜可並不想見到這種場面發生。

湘涵越來越不喜歡這個任務了,以往只需花幾個小時或是一個晚上,長一點也只要兩、三天就可以到手,這一次卻花了她太多的時間,她開始有些害怕,害怕喜歡上這里對她親切的工作伙伴,以及照顧她無微不至的程少偉,她怕自己到時會下不了手。

但是,她是怪盜花精靈的紫羅蘭,每一行有每一行的職業道德,不管如何,既然已經答應雇主,她就必須把東西偷到手。

交貨日是在聖誕節,距離期限只剩下一個月左右的時間,她必須加快腳步。

***

湘涵手受傷的這些天,使得程少偉的工作量比以往增加許多,雖然他曾口頭允許她可以幫他,卻是一次也沒實現過,他把所有的事全都攬在自己身上,一個人默默地做完它。

他做的這些湘涵都知道,也知道自己幫不上什麼忙,只能在他挑燈夜戰時替他泡杯花茶,在旁邊陪著他。

一如往常,湘涵在半夜又替他泡好了茶送進書房,卻沒見著他的人影。

「程大哥,你在哪里?」她放下托盤,尋找程少偉的身影。

「書房沒有,他的房間沒有,客廳也沒有,嗯……對了,陽台。」她知道他有時會坐在陽台想事情。

湘涵輕輕拉開連接陽台的落地窗,呈現出種植許多花草的陽台,形成一座空中花園,在角落擺了一張躺椅,可供賞月觀星之用,而程少偉正躺在上頭。

湘涵慢步走向他,才赫然發覺他在躺椅上睡著了。

本來就長得俊美的他,睡著時的樣子更是引人,恐怕連潘安見了也要自嘆弗如。

他一定是累壞了才會在這兒睡著了,湘涵想到他這些日子都工作到深夜,自己每回下定決心要陪伴他,結果沒多久就在沙發上睡著了,而體貼的他從不叫醒她,只在工作完後抱她回房。她覺得自己什麼忙都沒幫上,反而給他添了麻煩。

夜風略顯寒冷,湘涵看了他好一會兒,實在不忍叫醒他,但是如果任由他這麼睡著,明天醒來必定會感冒,于是她月兌下披在自己身上的外衣,蓋在他身上,突然間,程少偉一把抱住她。

「不要走,不要走,別再丟下我一個人……」他口中不斷囈語著,雙手緊緊地抱住她,生怕她逃掉。

「程大哥!」湘涵整個人被他摟進懷中,她的臉靠著他的頸子,身子與他牢牢相貼,動彈不得。

「不要走……不要走……爸……媽……不要走……」他一直重復那句話,道出他心底的恐懼。

他又作噩夢了。

記得她第一次來這里的時候,他也是作噩夢,說著相同的話,語氣中那股孤單、寂寞之情,令她不忍離去,看他那麼痛苦的樣子,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陪著他而已。

「好,我不走,我會陪著你的。」她在他耳邊輕聲的說著,他仿佛听到了,頓時安靜下來。

如此親密的接觸讓她再次聞到他身上特有的男性氣味,湘涵不禁臉紅。像這樣不合宜的舉動,她應該逃開才對,但她為什麼會感到舒適、感到安全呢?可能是他的孤獨、他的寂寞,令她不忍棄他而去吧!

程少偉又夢見已去世的父母,他總是追著他們的身影跑,但無論他如何努力的追趕,永遠也追不上他們,他們只是微笑地看著他,然後離他越來越遠,又拋下他孤單一個人,最後被四周的黑暗吞沒……

嗯……這是什麼味道?是淡淡的花香!他記得,這個香味總是令他困擾,這是……紫羅蘭花香,對,這是湘涵身上特有的香味,為什麼他會被這種花香包圍住呢?他一定是在做夢,作一個溫暖、幸福的夢,他感覺到自己不再孤單、不再寂寞,他不想醒來,只想沉浸在花香中……

起風了,雖然千百個不願意醒來,程少偉還是被一聲又一聲的噴嚏聲吵醒了。

從夢中醒來,他第一個感覺是有一樣軟軟的東西壓著他,他睜開迷蒙的雙眼,映人眼中的是湘涵那張清純的天使臉龐,他想,自己一定是還在作夢,否則湘涵怎麼會壓著他呢?而他又怎麼會抱著她?不過,他喜歡這個夢,因為她看起來好真實,尤其是她的嘴唇,只離他幾公分,他好想品嘗她,沒關系,反正是夢嘛!

于是,他的手輕柔地勾下她的頭,讓她的唇與他的接觸。

好柔軟、好有彈性、好有觸感的唇啊!他從來不知道作夢可以那麼真實,真實到讓他感覺得到她豐潤的唇瓣,吸吮得到她的香甜,看得到她的羞澀表情,听得到她的喘息聲,連自己的身體都產生變化……這個夢未免太真實了吧!

「程大哥?」一吻結束之後,湘涵呼喚著他,她不明白他為什麼會吻她,他是在作夢嗎?可是,她的唇卻明白的告訴她,她喜歡他的吻。

咦!誰在叫他?是湘涵……湘涵?天啊!程少偉睜大眼楮一看,完全清醒了。

他不是在作夢嗎?她為什麼會真的躺在他身上?他又怎麼會真的抱著她?他對她做了什麼?

「湘涵!」程少偉猛然從躺椅上彈了起來,立刻收回剛剛緊抱住她柔軟身軀的手,驚愕地看著她。

「我……你……我們……」他支支吾吾,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最後只能誠心真意地吐出一句︰「對不起。」希望她別生氣。

當初他是怎麼對她說的?他保證絕不會侵犯她,現在呢?他竟然吻了她,還是一個火辣辣的吻,唉!他該怎麼辦啊?

「沒關系。」她紅著臉回答。

沒關系?真的沒關系嗎?

「你不生氣嗎?」程少偉不太確定的問。

「你已經道歉了啊!通常別人誠心的跟我說‘對不起’的時候,我都會回答‘沒關系’。」除此之外,她也不知道要說什麼。

「通常女孩子如果不是被自己喜歡的男人親吻,會很生氣的。」

自己喜歡的男人?她很喜歡少偉啊,所以她一點也不生氣,只是有些害怕,怕自己是不是太隨便了,否則怎麼會喜歡他的吻?

「是我不好,對不起。」程少偉再一次道歉。

「沒關系,我並沒有怪你。」

「謝謝你。」

「不客氣。」

「我保證下次絕不會再犯了。」他鄭重地保證。

「我相信你。」

「很晚了,你趕快回房休息,晚安。」語畢,程少偉便奔進屋里,把自己關在書房中。天啊!他是中了什麼邪,他的身體竟然對她產生反應,再不逃的話,他真不知自己接下來會做出什麼可怕的事,但最教他害怕的是,他沒有喝酒,他是在平常的情況下「獸」性大發!

***

「媽的,我花大筆的錢是請你來看戲的嗎?」對于手下的失敗,許義峰氣得想砍人。

「是那個女的……她動了手腳,我明明把皮夾塞進服務生的口袋中,可是它竟回到我的口袋里,一定是她做的。」到星亞飯店鬧事的男人把責任推到湘涵身上。

「又被同一個女人耍了,你們這麼多人,難道連個女人都對付不了嗎?我養了一群酒囊飯袋嗎?」

「那個女的一定不簡單,她的手法巧妙得連我都看不出來。」男子疑惑地道。

「你是白痴嗎?技不如人還有臉說,全都是一群沒用的飯桶,給我滾!」許義峰發完脾氣,轉向身旁另一名男子交代道︰「阿龍,派人給那個女的一點教訓,記得,不要讓人看出來是我們做的。」「是的,老板。」

「這個月有什麼新節目嗎?」

「我們請到美國著名的舞娘來表演。」

「舞娘!嗯,真是太好了。」他腦海里充滿黃色思想。

「另外,你買的那幅‘天使’名畫和預定要在聖誕節展覽的美術品,再過幾個禮拜就會送到,一定可以如期展出。」

「我終于得到藍斯•烈特的畫了,有天才畫家美稱的他,真是一畫難求啊,其他的事就交由你去打點,我還有應酬。」他的神情愉悅,因為他又可以在宴會中獵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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