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沉,周末市區的街道上人聲不減,崇震天隱身在某間不起眼的小酒吧,點了瓶啤酒,穿過喧吵人群,坐在面向櫥窗的絨布沙發。
今晚是他在美國的最後一夜,臨走前他約了黑天門見上一面。
編一大口冰涼啤酒,余光瞄了眼手表,已經過了約定時間,他等的人還不見蹤影。
長吁地嘆了口氣,背靠向沙發,長腿一壘,朝酒吧里望了一眼,昏暗燈光下,煙味彌漫,誰也看不清誰,入目的盡全是老外,少有與他同膚色的東方人。
小酒吧里的擺設極盡東方味,當他目光與角落一位身材惹火的女人對上,她朝他拋了媚眼,了然的他推笑拒絕,今晚他沒有那種心情,再看一眼門口,他懷疑今晚黑天門是不是趕不來了。
心里暗思了下,猶豫該不該先走人,隨即背後被人拍了一把,原以為是剛才那位小姐,回頭一瞥,俊逸的臉龐露出微笑。
「等很久了?」穿著黑白相間輕便服的黑天門手里也拿了瓶啤酒,坐在崇震天身邊。
「還好。」
「剛來的路上還想你會不會先離開了。」畢竟崇震天明天大清早還要趕搭飛機。
崇震天朝好友舉起酒瓶,輕笑出聲,「若是你再慢來個幾分鐘,我想我應該離開了。」
黑天門也笑著舉起酒瓶,喀地一聲,酒瓶相踫,黑天門長腿抬放在茶幾上,「真打算回台灣接手公司?」
「還能怎麼樣,這是我爸的命令。」況且自由了這麼多年,應該也夠了,身為企業家的後代,他早有所覺悟,這一天是遲早的事。
「真看不出來,身為刑警的你竟然要回家經商。」
「我這是鴨子上架,沒得選擇,況且這邊的工作我已經交接請辭了。」
大哥習醫,不管父親三催四請外加威脅利誘,大哥心里根本沒打算接任家族事業,而身為老二的他,除了認命還能怎麼辦?
「你大哥還好吧?還在找那女孩?」
崇震天喝了口酒,無奈點頭。
「真看不出來,響喻國際的醫學博士,外表看來冷冰無情,沒想到對感情會那麼執著。」
崇震天不語地扯了抹笑,嘴唇輕勾,放下早是見底的酒瓶,眸光轉動間,驚鴻一瞥地看見對街轉角,一名身著清涼性感的少女被一位中男年子扯住,而背向中年男子方向的是另一位年輕男子,因為光線不足,雖看不出那女孩的五官,但她身上的迷你短裙及貼身小可愛,如瀑布般長及腰的黑發勾去他的視線,亮麗光滑的長發披垂而下,在深秋的夜里隨風飄擺。
「怎麼了?
「沒事。」他只覺得少女的身影阿似曾相識。
中年男子不知在少女耳邊說了什麼,只見少女狼狽地退了一步,並且用力拍掉年輕男子探向她的手掌,轉身想要逃跑。
她還沒能跑幾步,即被中年男子揪住長發,硬是將掙動的她困在牆角,任由年輕男子對她上下其手。
看到這一幕,以崇震天的刑警敏銳度似乎猜出是怎麼回事,冷哼地別開臉。
「要走了嗎?」
黑天門看了看時間,已近凌晨一點半了。
兩人起身,穿過吵雜的人聲,步出酒吧大門,崇震天走向車子停放處時,被對街傳來的嚷嚷聲給引了注意。
眸光望去,原本的年輕男子不見了,只見街角的中年男子強拉少女往另一頭走去,少女不願意地推拒呼叫。
拉扯戰在街角上演,而少女的呼吸聲教崇震天驀地眯了眼,停佇腳步。
「怎麼了?」黑天門順著他的目光看。
崇震天沒看黑天門,當他見到那少女被搗住急欲呼叫的嘴巴,並且被強行拉進陰暗小巷時,沒多想地他腳步一跨,在他意識到時,人已朝那少女的方向沖去。
「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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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天的少女嗎?剛才那聲呼叫聲勾起他的記憶,讓他無法束手不管。
前一陣子他也在附近救了一名少女,當時她被幾位當地的少年包圍,還好他即時出現,那今晚呢?
舊事又重演了嗎?
低垂的臉被長發覆住,他看不清她,可由她發出的細微嗚咽聲及掙扎,不難猜出,她對眼前的中年男子心懷敵意。
「放開她!」
中年男子一听,慢條斯理地轉過身來,那是一張東方臉孔,幾乎半禿的毛發稀疏得幾乎可以看見頭皮,肥胖的身子小骯凸起,那張猙獰松垮的臉轉向崇震天,「你憑什麼干涉老子的事?」那中年男子,不但不肯放手,還挑釁地將少女拉向自己,濃濃酒意也在風中彌漫。
「我叫你放開她。」
丙然是她!
是那晚被他解救月兌困的少女。
兩人視線相交的那一瞬間,少女似乎也狠狽地認出他來。
不理崇震天的警告,中年男子拉著少女朝小巷子走去。
「她是我女兒,你要買她嗎?」中年男子猥褻的語氣教崇震天惱火,忿而出拳動粗。
踫地一聲,崇震天朝中年男子臉頰擊了一舉,不敵那力道,中年男子悶聲慘叫地後退一步,崇震天上前揪緊他的衣服,在對方想還擊時,拳頭朝他的肚子又揮了幾拳,痛得那中年男子踉蹌地躍坐在地。
「別打了……」畢竟有了年紀,那敵得了崇震天強健身手,才幾下皮肉痛後,即忙出聲求饒。
眼帶寒光,崇震天道,「滾!」
中年男子連滾帶爬地往身後逃離,還不住恐嚇少女,「今天算你好運,明天我再好好找你算帳!」忿忿地,中年男子消失蹤影。
崇震天轉身瞪著少女,「他是你父親?」
少女濃妝的小臉抬高,一雙黑白分明的眼楮清澈明亮瞪人,崇震天怎麼都沒想過自己會再救她一次,更沒想過還有機會再與她相見。
「我問你他是不是你父親?」
女孩依舊不語,轉頭回避地他的追問,沒打算回應他的話。
「我沒必要告訴你。」
「你明明答應我不會半夜在外頭流連?為什麼還穿成這付德性!」或許是因為眼前少女與自己的妹妹年紀相仿,他上回花了一個多小時對她說教。
「我穿這樣有什麼不對嗎?」她不服地反擊。
「你在作交易?」
「對,我在出賣自己,怎麼你打算買我嗎?」眸光斜瞪,少女姣好的臉龐寫滿挑釁。
崇震天皺眉輕哼,嘴角抿成一直線,強壯手臂扯過她的細瘦的幾乎不長肉的手腕,直道︰「那也要看你值不值得我買!」
知道崇震天認識這少女,黑天門安靜站在一旁冷眼旁觀,卻因為听出崇震天發火的前兆,連忙出聲︰「震天,我先送她回家,你明天還要趕飛機,先回去休息吧。」
「不用,她今晚跟我回去。」
「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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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住處,崇震天隨意將鑰匙丟客廳桌上,走進冰箱拿出啤酒,「去浴室把臉洗干淨。」
孟飄兒動都沒動,站在角落瞪他,要不是他威脅送她進警局,她早跑了,那還會傻傻地跟他回家。
崇震天灌了口啤氣,耐住性子再說一次︰「我給你五分鐘,進去把臉洗干淨,否則我不介意自己動手。」
為什麼要去洗臉?孟飄兒不理解。
而且她為什麼要待在這里?她現在最重要的事是找到晚上睡覺的地方,她不想流落街頭,更不想再回家。
想起剛才被那位年輕男子踫觸胸部,她只覺得惡心想吐。
打量這屋子高雅擺設,再看看自己的穿著,就像麻雀變鳳凰的情節,淪為阻街女郎的女主角踫上有錢又英俊的男主角,可惜那是電影,現實人生不會有那種美夢,在她熟悉的世界里,更不會有哪個男人能如此痴心對待一個出賣靈肉的女人。
只是,這個男人為什麼要幫她?
「不要讓我再說一次。」
犀利的眸光教孟飄兒心里打個冷顫,卻又逞強不服輸地回瞪對方︰「我要走了。」
「你不是要我買你嗎?」這話,教她身子僵了下,「既然要我買人,你就必須听從我的話。」
「你要買我?」
「去洗臉。」
好吧,他既然那麼堅持,那她先順從他的意思,反正她對臉上的濃妝也厭惡得很,正好可以痛快地洗個干淨。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將臉上厚厚的脂粉洗干淨,再抬頭望向鏡子時,輕拍了拍臉頰,濃妝底下是一張素雅清秀的臉蛋。
拿起手腕系著的發束,隨意將長發束起馬尾。
當她再次緩步走出浴室,只見那男人坐在椅子上,嘴唇抿成一線,不發一語地打量她︰「抬頭看我。」
或許是職業的影響,崇震天深刻的五官除了好看,渾身上下找不出一絲柔軟因子,剛硬的線條在他英挺的身軀顯而易見,身材高大,粗獷結實,成熟內斂的俊容陽剛味十足。
在這個男人面前,她生澀的過于青女敕,男人世故的眼神教她冷不防地打個寒顫。
驀地,孟飄兒的眼眸與他對看,少了濃妝艷扮,她得美更勝幾分,「你今年幾歲?」低沉的嗓音響起。
「十七。」
十七?
小他十歲有余,崇震天眼光打量她清涼惹火的穿著,「你叫什麼名字?」
「孟飄兒。」說完名字,她轉身要走,「我要走了,再見。」她不想再跟這男人多接觸,總覺得這男人深不見底的眼眸似乎可以看進她內心,教她無所遁形。
「我沒說你可以走。」
他該讓她走的,明早還要趕搭飛機,可心里響起另一個聲音,讓他無法放手。
為什麼?
美女他見多了,眼前這少女再美頂多也只是個黃毛丫頭,他為什麼如此猶豫?
「你過來。」朝她伸手。
她聞聲不動,「過來。」他再沉聲重覆一次。
孟飄兒頭一甩,馬尾在身後畫過一個漂亮弧度,緩步走近他,在與他尚有一步遠的距離,停住腳步,清澈的眼眸里帶著倔強的火焰望進他的深邃里。
「你真的要買我?」
她的話,帶著挑釁,崇震天眯眼,欣賞她的膽量及勇敢,而後冷哼地拿起啤氣再飲一口。
隨即,空罐子被他扔進垃圾筒里,一個迅雷不及掩耳,長臂一伸,在她還沒預警的情況下,強拉她坐在腿上,孟飄兒被他突然的舉動嚇住。
「你干什麼?放開我!」
「如果我不呢?」這女孩很對他的味,全然挑起他雄性的征服欲,盡避她還只是個未成年少女。
「我若是不買你,你打算找下一個男人?」
「這是我的事,不要你管!」
「吻我。」
要他買人,也要讓他覺得有價值。
想要他的女人多得不勝枚舉,卻從沒有那個女人敢開口要他買人,她,是第一個。
抬起她倔強的下顎,在她尚未反應前,崇震天嘴角再揚,掠奪地佔有她的唇瓣,熟練地在她唇瓣吮咬,不知吻了多久,在他終于移開嘴唇時,孟飄兒呆愣地忘了反抗,唇瓣更因為他的貪索而紅腫。
唇瓣沾染他的氣息,教她忿然地伸手想拭去那股陌生的奇異感,偏偏崇震天卻扯住她手腕,出聲警告︰「不準擦!」。
被抓住的手僵在半空,孟飄兒緊緊咬住下唇斜眼瞪人。
沒了脂粉的掩飾,惶恐的心一覽無疑。
「我可以買你,如果你不願意,現在就走。」
見她不為所動,他再重申︰「我只給你這次機會。」
走?
她不是一開始就想走嗎?
她不可能出賣自己的身體,可是,身子為什麼動都不動?
想起惡意遺棄她的母親,再想起整日失志消沉的父親,想走的意念卻改變了。
「我還未成年,你不怕我告你。」
「你會嗎?」
「只要你給我錢,我可以陪你一晚。」想起她殘破的家,短短幾秒里,她的心改變了。
「陪我?」崇震天諷刺大笑,看進她漆黑的瞳孔,「你懂陪男人的意思嗎?」由她剛才生澀的吻技看來,剛才那應該是她的初吻,而她知道床上的他要的是什麼嗎?
「我可以學。」只要有錢,她就可以不用回家看父親臉色,更不用流落街頭。
「學?」他嗤哼。
以往,女人全是甘心投懷送抱,討好挑逗,那像她,竟敢開口說要學。
看來她對男女之間的還是一知半解,殊不知她挑起的不只是男人的,連帶的將男人體內的征服欲也一並挑惹,單純的她,引了他的興趣。
「我、我真的可以學。」孟飄兒自認不笨,就算這男人奪走她的初吻,此時此刻她都不在意了。
壓下心頭的羞怯,生澀地俯首吻住他的唇,笨拙的舌頭試著與他的糾纏,身子卻背叛她地細細抖起。
當她的唇舌大膽地往下移到他頸間,崇震天閉上眼楮放任她的妄為,由著她挑逗,他好奇,是什麼理由數她改變心意,一般女人是為了錢,而她呢?
她的理由又是什麼?
「為什麼留下來?」毫無技巧的吻又回到他唇瓣吮咬,卻完成挑起崇震天體內的渴望。
如果她的理由感人,或許他可能破例幫她,也或許助她完成心願,可她先是怔然,而後倚在他耳邊的細訴︰「我要錢,我要很多很多的錢。」
沒有理由,沒有感人故事,孟飄兒但覺腰際的力道更為沉重,像是要掐斷她的腰,而她強忍地不願呼疼。
細長深邃的眼眸驀地睜開,一抹冷光直射向她,「為了錢?」低沉的嗓音像是山谷里的冷風吹來,沒有一絲熱度。
當了這麼多年的刑警,自以為看人不會走眼,原來這回他是看錯了,是因為她初見時,她驕傲逞強地拒絕他的解救,還是她姣好面貌及那雙清澈得幾乎教他深陷的明亮的眼楮?
孟飄兒知道他誤解自己了,但她毋需跟這男人解釋,她不需要同情。
「沒有理由?」
「沒有。」
不熟練地解開他襯衫的第一顆鈕扣,男人黝黑結實的胸膛微露。
「五仟萬買你五年,你賣不賣?」
他一定是瘋了,才會說出如此這樣的話,可他無意收回,他想看她的反應。
話畢,懷里的人全身僵直,喃喃細語,「五年?」
那是多長多久的歲月?
孟飄兒咬唇與他細長深邃的瞳眸相望,「你真的會給我五仟萬?」
是的,他會!他知道她心動了,為他開出的價碼!
慍怒在心里急速竄升,將她柔軟的身子拉緊貼合,「只要你能滿足我。」
年紀輕輕的他,因為家族的優勢,就算他再怎麼揮霍也享用不盡的財富,為此,花五仟萬買一個女人五年青春,應該是綽綽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