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浴火羅蘭 第八章

岳鴆手中拿著酒杯,環顧賓客雲集的閃耀會場。

今晚是他的訂婚夜。

美人,美酒,盡在他的掌握之中。

可奇怪的是,他並不感到特別快樂。

隱約中,他似乎在期待些什麼,可惜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究竟在期待些什麼。

垂首瞥了眼懷中的準未婚妻,他的心忽然狂跳了一下。

腦巾驀然浮現汪蕣羽縴美的身影。

那股隱隱的不安再次涌現。

似乎有什麼事即將發生。岳鴆緊捏手中的酒杯,喝令自己不準再受那個女人影響。

他勉強的露出微笑,低首吻住懷中美人的香唇。

他要藉她的味道,徹底洗去汪蕣羽在他身上殘存的味道。

才這麼想著,他發現自己頸肩遭她咬處竟隱隱泛起癢來,好似她粉女敕的頰正在那兒輕輕廝磨。

操,該死的女人!

他一定要擺月兌她!徹徹底底的擺月兌她!岳鴆咬牙不住地在心底咒罵她。

殊不知這句咒罵即將應驗。

☆☆☆

被帶回惡人窟的汪蕣羽不哭不鬧的縮在牆角。

「過來。」惡人甲一手煙一手酒的看著汪蕣羽。

「媽的,我們老大叫你過去你沒听見嗎?」惡人丁一把捉起汪蕣羽的發,粗暴的將她拖到大伙兒跟前。

「坐下,陪我們喝一杯。」惡人甲一臉猥褻的遞了杯酒給她。

「既然要喝,就一罐。」她苦笑。

「不錯嘛!你這娘兒們夠識相,難怪劉鄍那麼疼你。」惡人乙如她所願的丟給她一罐啤酒。

「你們只有這種酒嗎?有沒有烈一點的?」她注視前方的眼沒有焦距,讓人完全猜不透她到底在想些什麼。

「屌喔,這個怎麼樣?」惡人丙拿出一瓶金門高粱。

「好。」她木然的打開瓶蓋,以瓶就口,灌了一大口酒。

「好,再一口。」惡人甲垂涎的望著她被酒液淋濕的領口。

「想看?就讓你們看個夠,如何?」她露出一抹迷離的笑,然後在他們措手不及的情況下,將手中的酒整瓶當頭淋下,以致左半邊全濕。

「你干什麼?」惡人甲咽了咽口水,目不轉楮地死盯著她因為濕透而呈現透明的領

「我不是天真的小女孩,你們想做什麼,我還不清楚嗎?想想,光做或光喝酒有什麼樂趣?一起來不是更刺激嗎?」她強忍惡心的以手搭上惡人甲的肩。「只是一瓶酒,好像還不太夠,還有沒有?」

「有。要多少,有多少。」惡人乙一手拿起一瓶酒給她,另一手迫不及待地模上她的身。

「急什麼?」難忍惡心感的汪蕣羽一把拍掉惡人乙的手,「一個一個慢慢來,我人就在這兒,你們還怕我跑掉不成?」說著,她再次當頭淋下酒液。「再來。」

就這樣,汪蕣羽將高粱酒一瓶一瓶的往自己身上淋,直到沒酒為止。

「等等。」她一手及時按住惡人甲往自己身上模來的魔掌,一手順勢拿起桌上的打火機。「讓我再幫你點根煙,增加一點氣氛。」

「這不好吧?!」惡人甲驚懼的看著她,很怕她一個不小心,會引火自焚,然後連累到他。

「放心,我會小心的。」汪蕣羽語氣輕柔的說著,笑容卻顯得有些迷離。

「媽的,我警告你喔,快放下打火機,否則我對你不客氣。」惡人丁怕死的抄起刀威脅她。

「你們緊張什麼?火一旦燒起來,第一個燒到的人是我耶,我都不怕了,你們怕什麼?」汪蕣羽拿著打火機的手不住地顫抖著。

早在被他們押回來的路上,她就想過了。

如果他們真的要硬來,她該怎麼辦?

認命嗎?隨他們去嗎?

還是如同香羅蘭的花語一般——困境中保持貞節?

如果要為他守貞,她又該怎麼做才能守貞?

咬舌嗎?

要是沒死,他們會放過她嗎?

不會!想都知道他們只會更加殘暴的對待她。

那她到底要怎麼做,才能為他守貞呢?

雖然他不愛她。

雖然他心里根本沒有她。

可是她愛他。

這輩子只想把自己給他一個人。

所以她決定了。

一定要做到讓惡人們徹底死心。

讓他們連看都不願看她,更不用說是踫了。

「干!羅唆什麼,叫你放就放。」見她堅持不放手,惡人丙也緊張了。

「你想做什麼?捅我一刀嗎?」汪蕣羽將打火機貼近自己的身,然後一步一步地往惡人丁靠近。

「媽的,老子就不信你敢點火。」禁不起挑釁的惡人丁執刀的手一揮……

他這一揮,不止他自己嚇到,就連其他三個惡人都嚇傻了,唯獨汪蕣羽沒有。

哀著血流如注的右頰,汪蓀羽笑得淒美。

被了!

容顏已毀!

若身子再毀……

就算她不幸被救了,他們也絕對對她倒足了胃口。

「老四,你瘋了?」惡人甲狂怒的瞪著毀了人質的惡人丁。

「住……住手!」惡人乙驚懼的瞪著汪蕣羽手中已經被點燃的打火機。

「來不及了……」望著點點的星火紛紛躍上自己的身,汪蕣羽像看戲似的含著笑,一副身子不是自己的模樣……

鴆……

別了……

抱喜你……

☆☆☆

啪啪啪啪。

一陣熱烈的掌聲過後,岳鴆執起未婚妻的手,準備為她戴上訂婚戒指。

可他的心卻忽然一陣縮緊。

痛得他縮回手,覆在心口

怎麼會這樣?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岳鴆不安的瞪著自己隱隱發顫的手。

「鴆……怎麼了?」岳鴆的未婚妻鄭卿卿擔憂的望著臉色發白的岳鴆。

「沒事。」依舊心痛莫名的岳鴆強作鎮定的重新執起鄭卿卿的手,準備再次為她戴上戒指。

鄭卿卿含羞帶怯的望著岳鴆手中的戒指逐漸往自己的手靠攏,就在她準備曲起手指,讓他無法將她「壓落底」時,戒指竟由她的指尖滑落。

「鴆……」她驚慌失措的望著他。

可惜岳鴆的神情也沒好到哪兒去,甚至比她更慘白。

就在他將戒指套上她的指尖時,那陣隱隱的心痛竟驟然遽增,強烈到讓他根本無法繼續漠視,所以戒指才會由他的手中滑出。

「對不起。」岳鴆匆匆丟下道歉,便僵著身子疾步離開訂婚會場。

☆☆☆

「人呢?」岳鴆一坐進座車,便迫不及待地問著早已等在車上的司機。

「汪小姐沒有回去,也沒去醫院上班。」

「她以前住的地方呢?」

「房東已經把它租給其他人了。」

「她平常常去的地方呢?」

「除非有先生陪伴,否則汪小姐一向只往返醫院跟住處。」跟著岳鴆那麼多年,他也是頭一回見過那麼無欲無求的女人。

「一定還有其他的地方,你快想想。」他不相信她的世界里只有情婦社區跟醫院,一定還有其他她一定會去的地方。

「啊,對了,汪小姐有個妹妹。」

「她住哪兒?」

「學校。」

「你知道地方嗎?」岳鴆有些緊張地追問著。

「知道,汪小姐有讓我載她去過幾回。」

「去看看。」

「是。」司機領命發動汽車。

☆☆☆

「姊姊被壞人帶走了。」汪蕣心咬著唇,無助的絞扭手指。

她—直在等歹徒的勒贖電話,可是卻遲遲沒有音訊。

因此她很不安,甚至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所以當岳鴆找上她時,她完全不敢面對他,因為若不是為了她,汪蕣羽絕不會出事。

「什麼壞人?」抑不住心中恐慌的他激動地捉住她的手腕。

「我……我不知道。」她瞪著大眼,茫然地看著一直守在她身邊的劉鄍。「救姊姊,你一定要安然的把姊姊救出來。」

「放心,只要一有消息來,我立刻趕去救她,你就別再擔心了。」劉鄍溫柔的安撫著她,但眼神卻閃過一抹冷酷。

其實他早已接到勒贖電話,但是事關公司利益與他辦事的原則,他當然不可能妥協,所以只有犧牲汪蕣羽了。

「你知道對方是什麼人?」岳鴆目光犀利的望向劉鄍。

「一群企圖圍標的烏合之眾。」自知瞞不過岳鴆的劉鄍回視著他。「他們希望我退出競標,讓他們順利拿下與岳氏財團的合作案。」

「董氏企業?」岳鴆眼中射出陰狠的鋒芒,手中同時按下大哥大的快速鍵,吩咐連鎧循線找人。

操!耙動他的人,別說是簽約了,就是連生存的機會他都不會給。

董氏企業,明日將成為泡沫,瞬間消失無蹤!

「你怎麼知道?」劉鄍錯愕的呆了一秒鐘。

「我是岳鴆。」報出自己的大名後,岳鴆便不再理他,改將注意力擺到汪蕣心身上,想在她身上找尋汪蕣羽的影子。

就在劉鄍尚處于驚疑未定之時,岳鴆的司機忽然走到他身邊,附耳說了句話,惹得他臉色瞬間大變的站起身子。

「走。」神色肅穆的岳鴆閃過來不及反應的劉鄍和六神無主的汪蕣心,頭也不回的大跨步離去。

火燒現場,遺留下來的東西真的是她的嗎?

她,受傷了嗎?

人,又在哪里?

他,終究還是失去她了嗎?

心中驟然的巨痛,讓岳鴆再也無法逃避,自己玩火終遭火噬,在汪蕣羽交出心的同時,他也失去自己的了。

☆☆☆

兩年後

「老大,拜托你嘛幫幫忙,這個寫好玩、貼好看的嗎?」岳鴆的機要秘書連鎧無力的揮舞著手中的征人傳單。

傳單上竟有個極為聳動的標題——誠征情婦!

「你這是在質問我嗎?」岳鴆語氣森冷,睨了眼語氣激昂的連鎧。

「我哪敢啊,老大。」自從兩年前岳鴆解除婚約後,他的脾氣就越來越壞,公司上下無人敢在他面前造次,以免一個不小心,就隨時準備回家吃自己。「可是你看看自己唯一列出的條件,順眼即可!寫得多簡單啊,可是兩年了耶,來應征的女人起碼有上萬個,可是不論高的、矮的、胖的、瘦的、美的、丑的,你卻沒一個順眼的。算我求你好不好?可不可以把條件再列明確一點?」

「明確?我給你的資料還不夠明確嗎?有姓有名,有照片,有出生年月日,該有的基本資料,我全都給了。可是兩年了,人呢?為什麼連一點消息也沒有?」岳鴆目光凌利的射向連鎧。

他唯一真正要的女人只有一個,就是那個偷了他的心的女人——汪蕣羽。

可是她就像在人間蒸發了一樣,無論怎麼找也找不著。

種種的跡象,都指向她早已在那場大火中喪生。為此,他整垮了董氏企業。

但是,只要一日不見尸首,他就不相信她真的死了!

他相信,她一定還安然的存活在世上的某一個角落,等待他前去找她。

征情婦,不過是想找尋她的影子,以舒緩相思之苦。

「好好好,老大,你別激動嘛。」連鎧啞巴吃黃連的苦笑安撫岳鴆。「順眼就順眼。」

拜托!懊查的,能查的,都查了,人就是死了咩!哪還會有什麼消息?!可惜這些話他可不敢說,否則難保他老大不會激動得再把他打進醫院躺上個把月。

想當初,一年半前,他就是白目,不懂得看臉色,乖乖照實稟報她的死訊,結果他老大哀慟之余,當場捉狂,不但辦公室慘遭砸毀,他也連帶受累,被打得鼻青臉腫,只差沒被支解而已。

打從那次起,他就學乖了,說話含蓄多了,也保留多了,甚至不再呈報既定的事實,轉而積極的找尋另一個他老大看得「順眼」的女人,好讓他不再想起那個姓汪的女人。

「除了你,剛剛還有誰進來過?」岳鴆目光忽然一定,定在桌上那張有著龍飛鳳舞字跡的紙上。

「什麼?」來不及回神的連鎧用力眨了下眼,好讓自己迅速回神。

「有人動過我的東西。」岳鴆拿起自己隨乎寫下句子的紙,湊到眼前端詳。

Writtenwithabren書之以筆,

Sealedwithakiss封之以吻,

AndifIdiebeforeyoudo若我比你先走,

I'llgotoHeaven(I'msureIwill)我會在天堂,(我確信我會到天堂)

Andwaitforyou等待和你重逢。

雖然不明顯,但他確定有人在上面留下唇印。岳鴆握起拳,憤怒的瞪著連鎧,覺得那段唯美的誓言被褻瀆了。

「老大,你……你干嘛那樣看我?」

「你動過這張紙?」

「老大,你別冤枉我,我只比你早進來一步而已。」連鎧一發覺岳鴆不善的瞪視,連忙為自己澄清。

「不是你,那你倒告訴我,還有誰進過我的辦公室?」就算不是連鎧,連鎧也必定知道是誰動了他的東西,因為連鎧是他的機要秘書,任何人想進這間辦公室,都必須先經過他那關。

「今天,到目前為止,沒有。」現在不過剛九點,所有員工才剛準備上班而已,所以根本不可能有人進入,「會不會昨天……」

「不可能。」那段句子是昨晚十二點,也就是今天凌晨,他臨走前才寫下的。

「如果不是昨天,那就不可能被動過,除非……」岳鴆的辦公室有加裝保全,除了他自己能開以外,就只有……

「除非什麼?」

「清潔人員。」只是負責清理岳鴆辦公室的清潔人員都是長期簽約的清潔公司經過特別篩選、訓練過的,不應該會出狀況才是。

「把人找來。」他倒要見識見識,是誰敢任意動他的東西。「立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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