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間收費昂貴的法式餐廳果然名不虛傳,不論是雨菁點的迷送香烤羊排,或是盧逸倫點的無花果煙燻鴨胸,滋味都十分地道。兩人听著浪漫的鋼琴演奏,輕松地聊著一些工作上的趣事,氣氛十分融洽。
吃完主餐後,雨菁優雅地微笑。「學長,不好意思,我去一下化妝室。」
她拿著包包走入女用化妝室,唉……好累!明明吃的是山珍海味,她卻覺得全身肌肉緊繃'壓力好大。
說來好笑,明明只有她跟學長進這家餐廳,她可以確定齊赫勛應該沒有跟進來。但'她總覺得內心上心志不安,什麼豐盛佳館都食不知味。
雨菁默默地望著鏡中的自己,望著自己迷惑的眼瞳,佔據腦海的卻是男一雙強悍熾熱、霸氣十足的男性黑眸唉!挫敗地嘆了口氣,她不該來赴約的,她對不起學長,不能因為想逃避突然冒出來的齊赫勛,就答應跟學長來吃飯。
她懊惱地責罵自己。「我真是糟糕!就算還無法厘清自己的感情,至少也不能拖學長下水,待會兒我就出去告訴他……」告訴他什麼?告訴他,她一直愛著齊赫勛,是以無法接受他的感情?
雨菁無法否認,今天下午當齊赫勛突然出現在辦公室的時候,她除了錯愕之外,其實心底還泛著淡淡的喜悅和感動,他一出現就奪走她的心魂,讓她明白自己有多麼思念他,有多渴望听到他的聲音,多渴望撲入他的懷抱!
可是……他們之間有太多問題了。她忍不住深深嘆了口氣,幽幽地低語︰「不要再想了,我還是先出去吧,不要讓學長等太久。」
補好唇蜜後,她推開女用化妝室的門,一道高大的身影突然竄過來,趁她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硬是把她拉入一旁的清潔工具儲藏室里。
「啊!救命──」雨菁尖叫,等到看清來人後更是慌亂。「齊赫勛?你什麼意思?你把我拉進來干什麼?」
捧起她的臉,他狂猛地吻她,雨菁只覺得唇瓣的溫度急邊竄高,熊熊烈火順著膠合的唇竄入兩人的口腔,凶猛火勢婉蜓而下,焚燒兩人的咽喉,也完全燒毀理智。
她不是不想掙扎,但這個味道……這個令她眷戀又心痛的熟悉味道,令她原本堅固的心防頓時變得好脆弱,一片又一片地崩落了雖然用餐時她喝了點葡萄酒,但從他的嘴里她卻嘗到比酒更香醇醉人的味道,令人無法抗拒的濃郁氣息,完全征服了她!
她不得不承認自己好想念他,想念他足以將她帶到雲端的吻,想念他溫熱的胸膛,想念他的大手齊赫勛纏綿地吸吮帶著香味的朱唇,狂野又溫柔地吻著她,熱浪席卷著兩人,胸口好像有一千只蝴蝶同時鼓動,傳遞著澎濟的熱情,他愛慘了這個女人,不能忍受有任何男人覬覦她。
直到吻得她快缺氧了,他終于放開她,不過滾燙的唇卻由她的臉頰一路往下移,從她圓潤的耳垂,婉蜓到細致的粉頸,綿綿密密地烙下愛情的印記他技巧高超地舌忝吻她頸部最敏感的地帶,大手也隔著衣服她高聳的胸脯,以指月復挑逗隱藏在衣服下的羞怯花蕾,她壓抑的喘息聲更是助長他的男性。
當他的大手悄悄滑入她的上衣里面時,雨菁總算恢復理智。
「不行……」她緊抓住他的手,面紅耳赤地調勻紊亂的呼吸,老天!她真是丟臉,居然被吻到意亂情迷、衣衫不整?
齊赫勛還是緊緊扣住她的腰,英挺的臉龐染上怒氣。「你為什麼要跟他出來吃飯?該死的!那個姓盧的真的想追你?」今天他一時興起跑到「逸欣工作室」,沒想到居然听見盧逸倫的真愛告白,沒有當場扭斷那白痴的脖子,他覺得自己真有風度!
雨菁忙著撫平凌亂的秀發,嘴硬地道︰「男未婚、女未嫁,就算我接受學長的追求也是天經地義,當然可以跟他出來吃飯!你管太多了吧?」
齊赫勛揚起薄唇,漾開邪惡又霸道的笑容,指月復愛戀地滑過她的臉頰。「不要故意激怒我,從這個吻,我就可以百分之兩百確定──你是愛我的,你根本不會多看其它的男人一眼!」
雨菁憤怒地反擊。「你可真自以為是!讓闕,我要出去!」推開他,她跌跌撞撞地沖出去,幸好外面沒有經過的服務生或是客人,不然,她真會羞愧到無地自容。
她又再度奔自化妝室,鏡子里出現的容顏比她想象中還糟。MyGod!不但頭發凌亂,雙唇更是被吻到嫣紅微腫,襯衫在混亂中也沒有扎好,看起凍真像一個蕩婦。
以最快的速度整理頭發、扎好襯衫下擺,嘴唇的紅腫她卻束手無策……沒辦法了,只好由皮包中拿出粉餅,以粉撲沾粉輕輕撲在嘴辰口的邊緣,希望粉底可以遮蓋紅腫的唇。
懊回座位了,讓學長等這麼久,他一定會起疑心。雨菁想跨出化妝室,又擔心那個邪惡的男人還守在外頭,只好深吸一口氣對自己說︰「不要怕,如果他還敢非禮你'你就、就一巴掌甩過去!」
幸好,外頭已不見齊赫勛的蹤影,雨菁悄悄打量餐廳一圈,確定他應該真的離開了。
回到座位後,盧逸倫擔憂地道︰「你沒事吧?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我本來還想請女服務生進去化妝室看看。」
雨菁笑容僵硬,心虛地不敢迎視他溫暖的目光。「對不起,學長,我身體真的不太舒服,我們可以先離開嗎?」
「當然可以,反正我們主菜也用完了,我現在就送你回去。」
※※※※※
汽車平穩地向前行駛,彎入巷弄後停在一旁。
駕駛座上的盧逸倫關心地說︰「身體還是很不舒服嗎?要不要我陪你進屋,還是你想先去看醫生?你明天就要出國了,倘若真的不舒服,還是盡早就醫比較妥當。」
「不用了,我真的沒問題。」雨菁搖搖頭,雙手不安地抓緊包包,艱難地開口︰「對不起,學長,我覺得自己真的很卑鄙。我不該跟你出去吃晚餐,我更不該把你卷入我的私事中……」
她挫敗地嘆息。「真的很抱歉,唉!你一定听不懂我在說什麼?」連她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在解釋些什麼,心情無比紊亂,需要點時間來理出頭緒。
「我懂。」盧逸倫卻綻開溫暖的笑容。「是因為齊赫勛吧?雖然我沒有很多戀愛經驗,不過也不是一個遲鈍的男人。今晚他一出現在辦公室,你的表情就變得很怪異、很緊張,還突然答應我的晚餐邀約,我看得出來你一整個晚上都心神不寧,彷佛還記掛另一件事,因此我後來想了想,覺得應該是跟齊赫勛有關。」
「對不起!!」她眼眶一熱,一旦大的淚珠滾滾墜下。「真的很對不起,我好卑鄙,我不該利用你……」
「傻瓜,千萬不要這麼說。」盧逸倫誠摯地道︰「其實今天晚上我還是很開心,我不是說過了嗎?只要你肯跟我共進晚餐,對我而言就是最棒的生日禮物。」
雨菁更是淚流滿面。「我不值得你對我這麼好……」
他體貼地遞面紙給她。「別哭了,你沒有做錯任何事,感情的事沒有什麼值不值得,只有甘不甘願。我承認自己很喜歡你,也付諸行動,只可惜我好像遲到了,有人先一步佔領你的心。」
「對不起,對不起……」除了不斷道歉,雨菁不知自己還能說些什麼,學長的體貼讓她更加無地自容。
她邊哭邊由皮包中找出珠寶盒。「對不起,這個禮物我不能收。」
盧逸倫的眼底充滿遺憾。「還是請你留下好嗎?不要把它當成定情禮物,就當作是一個普通朋友送你的禮物。」
「不行,我覺得自己已經虧欠你太多太多了。」
「好好,我收回,但你別再哭了,再哭下去,我的車就要淹水啦!」盧逸倫只好收回禮物,希望讓她的心情好轉。「雨菁'你跟齊赫勛早就認識了吧?記得兩個月前你剛由峇里島回來的時候,品欣跟我說過你好像剛失戀……難道,那個害你失魂落魄回到台北的男人,就是齊赫勛?」
雨菁小臉慘白,無言地咬著下唇。
盧逸倫深深嘆息。「我無意窺探你的隱私,但是,我真的希望你快樂一點,由齊赫勛凝視你的眼神,我看得出來他非常在乎你,那是一個男人深愛女人時才會有的眼神,倘若你們之間還有緣分,希望你們能好好珍惜。」他真的很喜歡雨菁,希望她能得到幸福,遠離哀傷。
雨菁苦笑。「學長,謝謝你的關心。」
可惜,她跟齊赫勛之間的問題沒有這麼簡單,除了亞希子之外,他的世界太大、太寬廣,她沒有把握自己可以完全融入他的生活擦干眼淚,雨菁真誠地道「祝你生日快樂!雖然今晚我的表現很差勁,不過,請你相信我是真心真意地祝福你,像你這麼優秀的好男人,一定很快就會遇到真正可以匹配你的女人。我先下車了。」
「真的不用我送你上樓嗎?」
「不用。」雨菁微笑。「我已經沒事了,晚安。」
「那就好,晚安!品欣說上海早晚溫差大,要記得帶外套喔,祝你一路順風。」
「謝謝,我知道了。」
雨菁下車後走入老式公寓里'慢慢爬樓梯來到三樓,進屋後,怔怔地站在玄關發呆。
好累好累。今天晚上她好像經歷了一場大戰,作夢也想不到齊赫勛會突然出現,更可惡的是,還在餐廳里面肆無忌陣地狂吻她!
她的手悄悄移到自己的唇邊,兩朵彤雲又飛上雙頰,她……她真的很糟糕,嘴里說討厭他,可她居然在回味他的吻!
一直到現在,她的歷彷佛還留著他灼熱的溫度、他粗旗的氣味,他的大手似乎還棲息在她的縴腰上「夠了!不要再想了!」用力搖頭,想搖掉一腦袋亂七八糟的畫面。先去洗澡吧,沖個冷水澡讓自己冷靜一點。
正轉身想走到浴室,門鈴突然響了。奇怪,這個時間誰會來找她?會不會是學長不放心,所以要上樓確定她已平安進屋了?
雨菁又折回玄關,傳統的大門沒有貓眼,她只好試探地喊著「是學長嗎?」
門外卻傳來冷峻威嚴的嗓音。「開門!」
他?!
雨菁的心跳漏跳好幾拍,他來做什麼?他怎麼會知道她的住處?
仔細想想也沒什麼好驚訝的,他早就調查出她的上班地點,當然也知道她的住處。
「快開門!」齊赫勛低沉地道︰「你不會喜歡我在外面大吼大叫的。」
這男人真的很霸道,簡直是惡棍,雨菁氣呼呼地打開門,劈頭便罵︰「你來做什麼?齊赫勛,今天晚上你鬧得還不夠嗎?你走,我需要時問好好冷靜!」
他卻一把推開大門,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你對我的態度可以再惡劣一點!阮雨菁'你真的很不公平,面對那個白痴盧逸倫,你笑得甜蜜又溫柔,看到我卻像是看到殺父仇人,我有這麼惹人嫌嗎?搞清楚,在香里島的時候,是你拋棄我,我可沒有對不起你!」
「我拋棄你?」雨菁氣得杏眼圓睜,這到底是哪一國的鬼話?
「沒錯!」他坦蕩蕩地看著她。「我早就解釋過我跟亞希子之間是清白的!還有,那時候我原本就打算帶著禮物去拜訪你父母,讓他們放心把你交給我,是你自己突然搞失蹤!」
雨菁小臉凝著冰霜。「亞希子的事,我還沒有決定要不要相信你……夠了!我現在不想再繼續談這個問題。夜深了,你快走吧,我可是獨居的單身女子,家里突然多出一個男人,會惹人閑話的。」
她硬把他推向大門,他卻大叫︰「等一下!我肚子很餓,現在都十點半了,我還沒吃晚餐呢!」
雨菁很疑惑。「你不是有跟著我進去那間法式餐廳嗎?你沒點餐?」
他漆黑的眼眸噴出殺氣。「你以為,我可以若無其事地看著你跟別的男人約會,還吃得下東西?我的確跟著你們的車到了那間餐廳,不過,我只是進去‘宣示主權’!」
講到最後那四個字,他壞壞地挑起濃眉,露出邪魅的笑容,火熱黑眸直直揪著她的櫻唇,像是在回味什麼。
「宣示主權」?想起兩人在儲藏室里那個神魂顛倒的熱吻,雨菁很不爭氣地燙紅了臉,賭氣地別過臉。「我家從來不開伙,冰箱里也沒什麼食材,所以你不用指望我煮東西給你吃,我勸你還是趕快離開吧,街上有很多二十四小時營業的餐廳,你大可以隨便挑一家。」
「我不要,我受夠了一個人孤伶伶的吃飯!」他步履從容地走向廚房。「你至少有泡面吧?我要吃泡面!」
雨菁沒好氣地打開櫃子,指著里面各種口味的泡面。「都在這里,吃完你就快滾!」
她很想直接把他轟出去,但,方才那一句「我受夠了一個人孤伶伶的吃飯」,卻莫名揪住她的心,胸口突然覺得悶悶的,很痛!
下一秒,她又理智地提醒自己︰這都不關你的事!阮雨菁,這里不是峇里島,你也不是他的私人管家,這個男人更不是三歲小孩,你不要再管他了!
齊赫勛真的撕開泡面的包裝,拿起一個鍋子盛滿了水,放到瓦斯爐台上讓水煮沸。
他拿著泡面的面餅,滿臉疑感。「呃……這個……這個要先在水龍頭下沖洗一下才能煮嗎?」
天啊!在一旁喝茶的雨菁差點把一口茶全噴出來,無法置信地瞪著齊赫勛。「你連煮泡面都不會?」
他的表情很尷尬,英挺的臉龐一陣青、一陣白。「不會煮泡面犯法啊?我、我以前沒有機會下廚嘛!」他的生活一直都有人打點,經紀人會聘請廚師照顧好他的三餐。這一回是因為經紀人得留在L.A.跟另一名國際大導演討論他接劇本的檔期問題,他才只好一切自理。
真是敗給他了!雨菁一把搶過面餅,直接丟入已經煮沸的水里。「不用洗,直接煮就可以了!」唉唉,他還真是少爺命啊,而她則是不折不扣的丫鬢命!
齊赫勛又興致勃勃地說︰「我還想吃半熟蛋,在峇里島的時候,你常常煎半熟蛋給我吃,外面煎得微焦,蛋黃卻新鮮滑女敕,超美昧的!」
雨菁冷冷地從冰箱拿出一盒雞蛋。「蛋在這里,想吃就自己動手。」干麼!要她服侍他喔?想得美哩!
齊赫勛只好硬著頭皮拿起一顆蛋,敲破後讓蛋汁流到碗里。
「啊──」他慘叫一聲。「完了,我不小心把蛋殼也打進去了!」
雨菁瞄了一眼,沒錯,他真是笨手笨腳啊!連打個蛋也可以把蛋殼打進去,真是令人大開眼界。
她投降了,再讓這個家事白痴繼續搞下去,搞不好待會兒他會放火燒掉廚房。
「讓開讓開,大少爺,現在蛋很貴,請你乖乖站著就好,不要毀了我的廚房!」
她動作利落地又拿出一個碗打了兩個蛋進去,拿出平底鍋倒油熱鍋後,很快煎好兩個香噴噴的半熟蛋。
她用筷子翻弄鋁鍋里的面條,確認煮熟了,順手關了兩邊的爐火。「現在,你可以自己拿碗來裝面了。」裝面這麼簡單的事總不會又凸槌吧?
齊赫勛並不急著吃面,他由背後緊緊抱住雨菁,熱唇貼著她的耳朵,沙啞地低喃︰「回到我身邊吧!我喜歡看你為我做飯的表情,喜歡跟你斗嘴、跟你抬杠!只要有你在身邊,就算只是一碗泡面,我都覺得是山珍海味。菁,相信我,我對你是認真的,我跟亞希子──」
「不要說了!」雨菁不敢迎視他堅定熾熱的眼神,只能垂頭低語。「整件事情最大的問題不是亞希子,而是你我之間的差異。你的世界太寬廣遼闊,我不確定自己是否可以融入你的世界。」
「只要我們真心相愛,那些差異都不是問題。」他硬是把她的身體扳過來,以手支起她的下巴,強迫她正視自己,正視他晶燦熾熱的黑瞳,一字一句認真地道︰「也許我們的未來還是存在著一些考驗,但相信我,不管發生任何事,我都會盡全力保護你、呵護你,絕對不讓你受到半點委屈!」
他的大手愛憐地輕撫她的臉頰,執起她的小手貼在自己的胸口。「相信我好不好?也許我是一個既笨拙又霸道的男人,不懂得甜言蜜語,也不懂得該如何討你歡心,但,我可以很驕傲地宣示,我有一顆最真誠、最愛你的心,守護你的笑容就是我此生最重要的責任。菁,再給我一次機會,回到我的身邊!」
要再給他一次機會嗎?她的美眸盈滿霧氣,萬千情愫糾葛著,她沒有說話,僅是踮高腳尖,閉上雙眼給他一個充滿愛戀的吻。
唇與唇火熱糾纏,四周的溫度急邊升高,兩人的心跳彷佛合而為一,他抱起柔若無骨的她,大步走向主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