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T市街頭,少了車水馬龍的喧鬧與艷彩逼人的霓虹閃爍,卻多了分神秘幽靜的逼人氣息,仲夏的清涼夜風撲面而來,舒服得不禁讓人嘆息,而練湘婷便在此時,走在此地。
練湘婷是個很特殊的女人,她的特殊來自她懶得追名逐利,來自她懶得逢迎拍馬,來自她懶得談感情,也來自她懶得花力氣。
她很少追求什麼,也很少主動做什麼,除了維持食、衣、住、行四大基本開銷外,她不曾特別要求什麼,連女人視為第二生命的珠寶華服,也不曾入過她的眼,更遑論進入她的心了。
練湘婷有一陣子還以為自己有病,為什麼一般人視為理所當然的事,在她眼中全變成可有可無?然而,她就是這樣一個「無所謂」的女人,找不出答案就算了,反正,日子還不照常在過,地球也沒因誰停止轉動過。
這樣的她,還好有一個賴以維生的服裝設計師的頭餃,勉強替她遮風擋雨,負責三餐的來源,但是她一直有一項、沒一項地挑著做,在業界,練湘婷只能算是中等程度的設計師,不頂好,可也沒被殘酷的流行市場潮流淘汰。
除此之外,練湘婷還是出了名的爬藤類動物,走到哪趴到哪,舉凡沙發床、單人座、貴妃榻或是搖搖椅之類的東西都是她的最愛。常常跟人正在談話,身體就不自覺地倒向能坐能臥的地方,自己調成舒服的姿勢了。
對練湘婷,她的好友應薇蒂倒是有個一針見血的形容,「她啊,最適合當情婦。」
可不是嗎?練湘婷的外表柔柔弱弱,一雙中等不算頂大的眼楮,總因為近視太深而變得迷迷漾漾,瓜子臉秀秀氣氣的,鼻子小巧不算高,但襯托她的菱形嘴卻顯得剛剛好,似笑非笑的嘴角總是慵懶的微微上揚,仿佛在享受這世間、又在嘲弄這世間,不到一五五公分的身高,身材銥縴合度,這樣的外表,再加上那懶懶的嗓音,沒有任何事能吸引她專心致力,怎不讓人聯想到——如果有個男人為她構築一個家的話該有多好?
「情婦嗎?太累了,還得照顧對方的情緒,不時噓寒問暖,奉茶暖被,」練湘婷輕輕呼出一口氣,想都沒想就滿口否決了,「要知道,當個花瓶也是需要動腦筋的。」
說穿了,練湘婷所有的特別,都是來自「懶」字訣,沒有什麼事可以吸引她離開「懶」的大本營,所以她越來越清心寡欲,越來越與世無爭,也越來越隨波逐流了。
像她這樣的女子,為什麼會在這時候走上空蕩蕩的街頭呢?
想到這,連嘆息都懶的她還是忍不住抱怨,「第三天了,每天都來這邊晃,可是像大哥樣的好男人都到哪去了?」
練湘婷的家是個小康家庭,她與父母、兩個哥哥住在仁愛國宅,前幾天鄰居黃媽媽哭哭啼啼地跑來她家,向他們哭訴她的小女兒黃憶華不見了。
黃憶華和練湘婷是小學同學,說來已經有十幾年的交情,不過,以練湘婷懶得與人交游的程度,平常就算見到面也只是打打招呼點個頭就算了,黃憶華的失蹤事件怎麼也跟她扯不上關系。
然而,練湘婷有個在警界任職的摯交好友,卻是這社區眾所周知的事,因為應薇蒂未婚之前,常常跑來練家享受免費的晚餐,而應薇蒂高挑窈窕的身材常常讓練家母親贊不絕口,直把應薇蒂掛在嘴邊,儼然她第二個女兒一般。
也就因為有這層關系,黃媽媽那天找上門來,練湘婷實在找不出拒絕的理由。
「小湘啊,算黃媽媽求你,拜托你去跟你那警官朋友說說,現在的警察架子大得很,听到有人失蹤,他們根本不當回事,除非報案的是有來頭的大人物,要不然……」
黃媽媽圓滾滾的臉上滿是憂心憔悴,只差沒哭得淚眼婆娑了。
「黃媽媽,你別急嘛,」練湘婷最不會應付這種情況,更別說安慰人了,「也許,也許憶華只是出去走走,過幾天她就會回家了,畢竟她也二十五六歲……」
「不會的,我們家小華最乖了,她絕不會不告而別,你跟她認識這麼久,不是最了解她嗎?」
我?練湘婷哭笑不得地扯扯嘴角。是嗎?她跟那個憶華,十多年來說的話加起來不超過百句的交情,何來了解之說。
黃媽媽猛抓住她的手,「小湘啊,拜托你去跟你那警官朋友說說,只要她在里面關照一下,他們就會比較用心來查這個案子,啊?」
「可是……」應薇蒂有這麼大的本事嗎?練湘婷怎麼也不敢確定,難道她真是太混了,連好友又加級升官的事都不知道……看她一臉茫然,愛女心切的黃媽媽急得眼淚快流出來,「小湘,黃媽媽求求你,難道你忍心見死不救嗎?我也只有這麼一個苦命的女兒啊!」
就這樣,練湘婷連拒絕的權利都沒有,便一頭栽進這件事了。
「通常成年人失蹤的事,在警局里是最不受重視的,除非這成年人遭綁架或分尸了,要不然除了等他自動出現,沒其他辦法。」應薇蒂早就警告她,這種事吃力不討好,追下去也不會有什麼奇跡出現。
可,黃媽媽那龐大的人情壓力,令練湘婷好想搬家算了。
「你爸媽會放心讓你搬家嗎?照你懶的程度,恐怕哪天上報的就是你練湘婷的消息。」應薇蒂毫不客氣地反駁她的如意算盤。
「呸,別把我說得這麼差,照顧自己的事我還可以,」練湘婷懶洋洋地斜睨了她一眼,「說真的,這幾天你到底查得怎麼樣!黃憶華到底怎麼了!」
「不知道。」應薇蒂回答的干脆。
哦?練湘婷靜靜地看著她,等她自己說。
「光憑著一個‘像大哥樣的好男人在街頭帶走她’,這樣的線索太過籠統,這男人長得怎樣?特征是什麼?哪里人?做什麼?全都不知道,小姐,全像大哥樣的好男人起碼有數萬人,怎麼過濾,你教教我。」應薇蒂那天快抓狂的模樣,練湘婷倒是記得很清楚。
所以,就在應薇蒂和封宇雙雙度蜜月去之後,練湘婷自告奮勇地走上街頭,扛起找人的工作。
不過,這「像大哥樣的好男人」還不是普通的籠統,是超級的籠統,任憑練湘婷逛斷了腿,這樣的男人始終沒教她踫上。
首先嘛,先來定義一下好了,大哥樣,這還比較好找,看起來像在混黑社會的就行了,可是現在黑社會跟白道怎麼區分哪?練湘婷實在一個頭兩個大,每個人看起來都很老實,偶爾有幾個陰沉著臉的,但總不能見到每個「歹看面」的就沖上去問人家是不是大哥吧!
然後是「好男人」,練湘婷更是一陣頭痛,憑她、乏善可陳的感情生活的經驗,什麼叫做好男人?她實在不知道。
在她心中,當然也曾對所謂的好男人下過定義,以她懶的程度來說,好男人一定得具備會煮飯及做家事的能力,不過,這可以雇用鐘點女佣解決;其次,好男人必須是溫柔、體貼、善解人意,當她在隨波逐流的時候,可以陪她一起坐看風雲,笑談春秋,可是這也不一定要男人,在某種程度而言,私人天地的好友們也可以做到這點,只要她們少罵她幾句。
然後呢?現在的好男人到底在做些什麼,練湘婷實在不清楚,溫柔、體貼、做家事,這些從外表都看不出來——他們不可能穿圍裙上街吧!
唉,還是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看來今天又虛度了,練湘婷昂首望向黑漆漆的夜空,真不想這麼快回去面對黃媽媽的淚眼與焦慮。
又是一天毫無所獲,練湘婷是有點遺憾,但她不會因此後悔,因為已答應人家,盡避這事吃力不討好,而且很有可能什麼也查不出,畢竟以她這樣在街上瞎逛,找對人的機率小之又小,但,她只求自己盡心就好,對得起自己,哪管別人怎麼想。
人生夠漫長,夠累的,如果還要活在別人的眼光下,那多辛苦啊!對得起自己,是練湘婷最高的人生哲學,所以,夜深入靜,她打算打道回府了。
慢慢踱回豐田小車的停靠處,從背包掏出鑰匙正準備打開車門時,一陣雜杳的腳步聲跑向她,她手中的鑰匙冷不防被撞得跌落地上。練湘婷還來不及彎下腰,一把西瓜刀便架在她的脖子上了。
怎麼會這樣?
「你要劫財還是劫色?劫財好了,我可以把這個月的生活費兩萬塊雙手奉上。要劫色,我什麼都不會,你會受不了的。」練湘婷扭著頭,想看看這位大哥是否符合好男人的特質。
「別動,」一開口,滿嘴的檳榔臭味差點讓練湘婷昏倒,隨後,這男人又喝了幾句,「別動,再過來,我可不保證這女人是不是活著。」
「我不是乖乖沒動嗎?說話別這麼大聲,挺吵的!」最重要的是,這男人的嘴實在太臭,練湘婷淡淡皺了一下眉,怎麼也沒膽子說出來。
「不是說你!」那男人用拳頭狠狠地敲了她一記,好讓她安靜地閉上嘴。
這次練湘婷連皺眉的動作都懶了,「好吧,那你總可以告訴我,你到底想干嘛吧?」
「你不會看哪!喂,你叫他們別過來,否則我對你不客氣噦。」這男人又對著她大喊著。
練湘婷差點被這陣臭氣燻得暈死過去,「你現在就對我客氣了嗎?」低聲咕噥幾句,懶懶的回過頭。喝,什麼時候這街上多了這麼多位大哥!
—定是大哥,錯不了的,全身三件式的黑西裝,十來個人排在一列,簡直像電影里黑社會老大出馬的陣勢,真好,她終于見到一些像樣的古惑仔了。
練湘婷興奮得滿臉暈紅,要不是脖子上還有把西瓜刀架著,她早就撲上去了,現在是遺憾得很。
「你們待會先別走,等這位老兄友善地收起刀子後,我還有話想問你們呢!」她很抱歉地對著那些人討好的笑著。
沈刑天難得的將犀利深沉的目光逗留在這位身材嬌小的女子身上。她多大?二十三四歲,就已經這麼鎮定、沉著,連這樣的場面都嚇不倒她,搖搖頭,勇氣可嘉啊,這位小姐。
「放開她。」無需多說,沈刑天冷冷地拋下這句話,他希望這男人能懂。
喝,好一個漂亮、有個性的男人!練湘婷微眯著眼,仔細打量眼前這位儼然是頭頭的男子。他有張無可挑剔的臉,輪廓很深,宛如精雕細琢出來的完美線條,盡避此刻面無表情,但這等豐采傲人的容貌實在教人難以忘懷,所以盡避他此刻冷眼回望,盡避他顯得冷漠疏離、深不可測,練湘婷還是被他的俊美奪去了呼吸。
他是誰?穿得像個大哥,出現得也像個大哥,練湘婷生平有了第一個渴望,她渴望跟這男人相處,哪怕只要一點點時間;她終于知道盲目想要一件東西是什麼滋味了。
「沈…沈刑……」這男人顫抖得連話都說不完全,更遑論直接道名稱姓的,「堂主,請你放過我吧!我還有老婆小孩要養,不是故意要動那筆錢的。」
沈刑天一雙銳利燦亮的眸子正冷絕地望著他,「放開她,不然我保證你會死得更慘。」
這幾個字宛如聖旨般,這男人馬上推開練湘婷,撿起地上的鑰匙,打開車門,跳了上去。
練湘婷經過這一番推扯,缺乏運動細胞的她老早就不客氣的跌倒在地上了。她模模脖子,好像有點出血,抬頭看看她的車,居然就這樣叫人開走了。
「喔,我的天哪!」
沈刑天一邊指揮屬下放槍,一邊走向練湘婷。乍听到這句低喃,他還以為這女子冷靜過頭,所以有點遲鈍了,「小姐,你沒事吧?」
深沉的男性嗓音飄蕩在她腦袋上方,她抬起頭,再次被他的俊美懾住,他的皮膚是健康的麥色,線條剛硬的臉盈溢著一股無比擔當的氣魄,黝黑深邃的眼眸中,除了冷就是絕,但卻盛滿令人無法捉模的蒼涼,舉手投足間盡是游刃有余的瀟灑,最是引人注目。這個男人,教人無法忽視。
「小姐?」沈刑天不屑地揚了一下嘴角。這個女人也跟每一個見到他的人一樣,只注意到他的外表,不知怎麼的,許久不屑為這種事生氣的他,第一次有了欲咆哮的沖動。
好听,這種嗓音真是致命的吸引力。練湘婷不好意思地笑笑,攀著他遞出來的手站起身,好溫暖,這個冷面冷心的男人有著最溫暖的大手。
「謝謝,我沒事。咦……」
倏地,練湘婷睜大了眼,怎麼會這樣?原本開走她的車的男人教這些穿西裝的人逮到,而且經過一番拷打之後,身上多處已經掛了彩,狼狽地回到他倆的面前,氣勢迥異地跪在地上哀求著。
「堂主,我不是故意的,請你看在我忠心耿耿地服侍你及老堂主的分上,饒了我吧廠這男人不住的磕頭,身子抖得像秋天的枯葉,生怕一不小心就離了枝。
沈刑天冷冷地瞧著他,瞧得讓人打心底發毛,他不說話,空氣徑自冷凝住。
「堂主,你大發慈悲吧!」這男人撐不下去了,自己陳述著,「我是挪用了一筆錢,可是我沒有打算不還,我想等下一批藥賣出後,就會把錢補齊的。」
旁邊的人听不下去了,猛踢他一腳,「你還?你拿什麼還?那批藥是堂內兄弟大家的,不是你的。」
「何況你偷挪款項就算了,為什麼把管賬的柳四叔打成重傷,讓四叔差點半身殘廢?」另一人也加入指責罪狀的行列。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怕他把大家都引來,我……」他多說無益,只好一再求饒,賭賭最後一絲運氣,希望沈刑天能放他一馬,「我被地下錢莊的人逼得無路可走,他們要對我的妻兒不利……所以……」
「活該,放著好好的工作不做,偏偏去惹地下錢莊,我們堂內沒有你這種兄弟。」
此語一出,旁人也跟著附和,「對,堂主,打斷他的雙腳,把他送到地下錢莊,從今以後,我們堂內沒有蔣進這個人。」
眾人義憤填膺,有人甚至掏槍出來,準備在這里整肅一番。
練湘婷有點不可思議地望望他們,再看看始終不說話冷凝著臉的沈刑天,她忍不住雞婆道︰「這是怎麼回事!你們不能這樣做啊!你們沒听到他說,如果他現在被地下錢莊的人找到,他必死無疑。」
「我們也說了,是他活該。」
有人回話,但不是沈刑天,練湘婷猛搖著頭,「不管這人是不是活該,你們都不應該私自決定,這是一條人命哪!」她搶到那人前面,執意不肯離開。
「小姐,這不關你的事,如果你再不讓開,我們就要動手了。」
練湘婷突然覺得好笑,怎麼才一會兒,自己的角色變換得如此迅速。
「不行,你們不能罔顧人權與法律,不管如何,就算這人有罪,你們也不能把他推上絕路。」
她不是勇者,她只是順著自己的心意走,不能讓這個人慘死在這里,是她現在腦中惟一的念頭;再懶散過日子,也有自己的原則要守。
沈刑天默默地觀察她好一會兒,突然越眾而出,「你以為他的另外一個選擇會比落在我們手中好嗎?」
「什麼意思?」練湘婷努力昂起自己的下巴,他好高,起碼超過一八O公分,而她必須很努力抬起頭,才能不被他的氣勢壓倒。
「販售毒品、槍枝,又犯下大大小小的強盜搶劫案,這些不良紀錄到了法庭上,不判個三四十年很難罷休,在監獄里,還得面對各位兄弟的噓寒問暖,光是應付獄中的牛鬼神蛇就夠他受了,你以為這樣的日子比較好過嗎?」沈刑天本來不想介入,但他想知道這小女人年輕無畏的勇氣從何而來,他已經很久不知道希望的感覺有多愚蠢。
練湘婷抿了抿唇,「就算這樣,那也因為是他的所作所為害了他,他必須自己承受苦果,而不是讓你們任意摧毀他的生命。」
「你以為這樣才是公理和正義嗎?你知道有多少案子到了法院,都能被擁有三寸不爛之舌的律師們,極盡翻雲覆雨之能事,而無罪釋放了?」沈刑天對她的無知嗤之以鼻,如果真有苦果,也不該在監獄里受。
「是,你可以不相信法律,可是你不能否認這世上有因果報應的存在。」練湘婷正想長篇大論的講解一番時,卻見他原本毫無表情的俊美面容,此刻臉色蒼白得如遭重擊。
「因果!」沈刑天深惡痛絕的吐出這兩個字,表情不再漫不經心,而是極恨、極怨。
練湘婷被他的神情駭著了,她開始相信這男人真的有讓人欲生欲死的能力了,但她仍想救人,「沒錯,因果,天下事有因必有果,誰做就該誰受,誰都逃不掉,這是老天惟一能公平給予的。」
沈刑天忽然孤傲一笑,笑聲中既悲且哀,「是嗎?那神為什麼不對我這個壞事做絕的人給些一絲一毫的懲罰呢?」
「不是不報,只是時候未到。」練湘婷老實而低聲地接了一句,沒想到他居然听到了。
沈刑天對她深沉地望了好幾眼,這女子單薄的肩膀,看起來這麼弱小,究竟是什麼力量使她這麼無畏?啊,或許真的是因為他的報應快要到來,使得這個女人處處頂撞他。
「放他走吧,反正我們不找他,自然有別人會要他的命。」沈刑天自嘲的一笑,做了個日後回想起來一定會覺得荒謬異常的決定,現在,他只想趕快回到自己的地方,等待報應的到來。
「可是堂主,柳四叔的傷怎麼辦?」
旁人怎麼能服呢?就因為這奇怪的女人,莫名其妙的幾句話,就要他們放棄討回公道,怎能服呢?
「要醫生好好照顧著就是了。」沈刑天揮揮手,示意此事就這樣’了,任何人要想再生事端,得先看看他同不同意。
「可是那筆錢……」抗議的聲音越來越小,終于讓蔣進連滾帶爬的逃走了。
沈刑天冷冷地目送他走,心中百感交集,他不以為蔣進離開這里能逃到多遠,他知道地下錢莊的人也在找他,如果落到他們手里,蔣進才真是生不如死。
虧得蔣進混了那麼多年,為什麼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體會不出來?因果!哼,難道蔣進當真在他手里命不該絕,才會讓這莫名其妙的女人撞上?
噴,還是個小女人。沈刑天冷冷地睨了她一眼,轉身就走。
「喂,等等……」練湘婷急急追上去。沈刑天仍然
沒有停止的意思,情急之下,她只好扯住他的手。
「你還想做什麼?」沈刑天看了看她的手,冷冷地說。
但這一眼,起碼讓他知道這女人的意志力有多強,她毫不避嫌地不準備縮手。
「我……我想謝謝你們。」在他灼人而沒感情的直視之下,練湘婷差點說不下去了。
「心領了。」沈刑天拉開她的手,準備再往前行,他的手下已開來一輛黑色的蓮花跑車,就停在不遠的地方,而他,準備上車後就馬上把這荒謬的事忘掉。
「可是,我……我還有事。」練湘婷死命地拉住他,發揮爬藤類植物的特性,只不過這回攀爬的對象是人。
「什麼事?」沈刑天為這樣的情形感到好笑,如果他任這小女子為所欲為的話,他的名聲肯定掃地了。
練湘婷眼見他利落的分開兩人的身子,離得兩尺,之遠,不過好在目的達成,他已回過身來雙臂抱胸,準備好好听她說了。
好現象,她咽了一口唾液,問道︰「你是黑社會的大哥嗎?」
「你不是親眼見到了嗎?」沈刑天嘲弄的揚起嘴角。
「那你真是黑社會的大哥!」練湘婷不死心地再問了一遍。
沈刑天索性不回答了。
「你不說話就算是默認,好吧,再問你一個問題,你是個好男人嗎?」練湘婷鼓起勇氣問了第二個問題。
卻見沈刑天臉上的嘲弄意味更深了,「莫非你在找丈夫?」
「不是,我在找一個人,听說她被一個黑社會大哥又是個好男人的人帶走了。」練湘婷滿懷希望地望著他,希望能從他身上找尋一些線索。
沈刑天犀利地望著她,想從她臉上找尋任何類似玩笑的影子,可惜什麼都沒有,他只找到希望。這女人希望從他口中知道什麼?
「你說得太含糊,我不懂。」
練湘婷于是把黃憶華失蹤的事全告訴他。沈刑天很有風度地從頭听到尾,而且提出許多關于大哥樣的好男人的疑點,可惜練湘婷無法給他任何回答,因為她自己也不懂。
「總之,事情就是這樣,憶華失蹤了,最後看見她的人都說她被大哥樣的好男人帶走了,而她最後出現在這附近,所以……」練湘婷兩手一攤,非常期盼地看一著沈刑天,仿佛她將所有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了。
沈刑天嘲弄地揚起雙眉,「你知道在這一帶有多少黑幫分子?」
練湘婷老實地搖搖頭。
「起碼有三幫二會,這還是上得了台面的,台面下的流氓、混混少說也有一兩千人,你打算從何找起?」沈刑天冷冷地道,而且毫不留情,「萬一這像大哥的好男人根本不是大哥呢?你又怎能斷定她不是出于自願而離家的呢?」
「我知道沒有任何線索盲目找人的困難,」畢竟她已經毫無所獲的晃了三天,而今天是惟一有點眉目的時候,她怎舍得放棄嘛,「可是你的人面熟,在這里似乎還有點勢力,我想請你……」
「幫你找人。」沈刑天幫她接下去說。
「沒錯,就是這樣。」練湘婷愉悅地笑道。
「我能有什麼好處?」沈刑天不客氣地打斷她的笑聲。
「好處?」她有點模不著頭緒。
「沒錯,我沈刑天向來不做毫無利益的事。
練湘婷很快衡量一下自己,要錢沒什麼錢,要命倒是有一條,實在不懂像他這樣狂傲的男人要什麼,「你要什麼好處?」
沈刑天詭異冷凝地瞧著練湘婷。他就安靜地站在那里無言地瞅著她,一個極端矛盾又可怕的男人。
「我還沒想到,等我想到了再告訴你,」沈刑天輕笑了聲,「不急,反正我也還沒開始找人,怎麼?怕嗎?」
怕?練湘婷立刻有跟惡魔訂契約的恐怖聯想,怎麼不怕?不過,她容許自己生命中惟一的一次出軌,「我答應你,絕不後悔。」
「好,」沈刑天上了跑車前座,搖下車窗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練湘婷,練習的練,湘江的湘,娉婷的婷。」她像個忠心耿耿的家僕般,站在車邊目送主人離去。
只見沈刑天道了聲,「好名字。」便遠揚而去。,啊,許久之後,練湘婷才想起自己忘了問他的姓名,日後如何與他聯絡等等,可是這時才想起,一切都遲了。
包慘的是,她發現她的豐田小車在剛才的追捕中,兩個後車胎都被子彈射穿放氣了,現在的她,真是欲哭無淚。伍崇濤伸手推開重重的柚木雙門,呈現在眼前的
練湘婷老實地搖搖頭。
「起碼有三幫二會,這還是上得了台面的,台面下的流氓、混混少說也有一兩千人,你打算從何找起?」沈刑天冷冷地道,而且毫不留情,「萬一這像大哥的好男人根本不是大哥呢?你又怎能斷定她不是出于自願而離家的呢?」
「我知道沒有任何線索盲目找人的困難,」畢竟她已經毫無所獲的晃了三天,而今天是惟一有點眉目的時候,她怎舍得放棄嘛,「可是你的人面熟,在這里似乎還有點勢力,我想請你……」
「幫你找人。」沈刑天幫她接下去說。
「沒錯,就是這樣。」練湘婷愉悅地笑道。
「我能有什麼好處?」沈刑天不客氣地打斷她的笑聲。
「好處?」她有點模不著頭緒。
「沒錯,我沈刑天向來不做毫無利益的事。
練湘婷很快衡量一下自己,要錢沒什麼錢,要命倒是有一條,實在不懂像他這樣狂傲的男人要什麼,「你要什麼好處?」
沈刑天詭異冷凝地瞧著練湘婷。他就安靜地站在那里無言地瞅著她,一個極端矛盾又可怕的男人。
「我還沒想到,等我想到了再告訴你,」沈刑天輕笑了聲,「不急,反正我也還沒開始找人,怎麼?怕嗎?」
怕?練湘婷立刻有跟惡魔訂契約的恐怖聯想,怎麼不怕?不過,她容許自己生命中惟一的一次出軌,「我答應你,絕不後悔。」
「好,」沈刑天上了跑車前座,搖下車窗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練湘婷,練習的練,湘江的湘,娉婷的婷。」她像個忠心耿耿的家僕般,站在車邊目送主人離去。
只見沈刑天道了聲,「好名字。」便遠揚而去。啊,許久之後,練湘婷才想起自己忘了問他的姓名,日後如何與他聯絡等等,可是這時才想起,一切都遲了。
包慘的是,她發現她的豐田小車在剛才的追捕中,兩個後車胎都被子彈射穿放氣了,現在的她,真是欲哭無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