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大格格花音回娘家,永瑯頭一回和全家人一道坐在圓桌用午膳。
花音對永瑯的出現雖然感到好奇,但她感覺得出額娘對他的敵意,特別是額娘淨和他們幾個孩子們大聊童年趣事,故意讓永瑯插不上話。
不過,雖然像個局外人,但永瑯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專心自在地吃著飯,還大刺刺地挾菜吃,完全不顧旁人眼光。
花音對這個突然出現的大哥頗感興趣,倒是沒那麼討厭他。
「今天這魚新鮮,你多吃一點。」允禧挾了一塊魚肉放進永瑯碗里。
「多謝阿瑪。」他朝允禧笑了笑,享用著父親的關愛。
「王爺,我怎麼就從來沒看你喂過這些孩子們!」福晉冷哼一聲。
「夫人,你怎麼又來了。」允禧嘆了口氣。
花音和幾個妹妹們對望一眼,默默地低頭吃飯。
永瑯對福晉的話充耳不聞,若無其事地把那塊魚大口塞進嘴里。
「又不是餓死鬼投胎,吃相就不會文雅一點嗎?」福晉只要逮住機會,就忍不住要酸永瑯一句。
「跟不文雅的人在一起吃飯,我就用這樣的吃相。」永瑯面帶微笑,但看向福晉的眼中卻是半點笑意也沒。
「你這是在指誰?有膽子就給我說清楚!」福晉的脾氣爆開,氣得摔下筷子罵道。
「夫人,你這是干什麼?永瑯從小沒人教他規矩,你要他文雅些也得慢慢來嘛,不要一天到晚老發脾氣。」允禧連忙打圓場。
「王爺,他罵我不文雅,你怎麼能不當回事?難道就這樣縱容他欺負我嗎?」福晉氣得站起身來。
「大哥,是誰不文雅你倒是說清楚,免得額娘以為你說的是她,氣壞了她老人家。」永璨邊說邊舀湯。
「額娘別生氣,我想大哥說的可能是我……」月音小心翼翼地出聲。
每雙眼楮全都錯愕地轉向她,好像她頭上突然長了角。
「我剛剛喝湯的聲音太大了,大哥可能覺得我不太文雅。」月音不好意思地笑笑。
永瑯冷冷瞪她一眼,心里低咒著︰誰要你多事的?假好心個什麼勁兒!
「好了好了,沒什麼事!都是一家人,別再斗嘴了。」允禧忙轉開話題。「對了,今天我和愉郡王爺見過面,跟他提了一下容音和永碩的婚事,愉郡王爺已經點頭同意了。」
「真的嗎?」月音開心地握住容音的手。「姊,太好了!抱喜你,你真的可以嫁給永碩了!」
容音雖然遲鈍蠢笨,但也有少女的嬌羞,她那張渾圓白女敕的臉蛋像染了一層紅紅的胭脂,害羞忸怩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樣。
「永碩真的願意娶容音?」永璨不可思議地皺眉。「這應該是阿瑪跟愉郡王爺一廂情願的安排吧?永碩不可能同意的。」他和永碩是無話不談的好友,以他對永碩的了解,永碩根本不可能听從這樣的安排。
「兒女婚姻大事向來都是父母決定的,你阿瑪和愉郡王爺都同意了,這件婚事自然沒問題。」福晉鐵板般陰沉的臉色終于柔軟了一點。
「可是容音這個樣子,當得了人家的妻子嗎?」永璨忍不住把話說白了。
「容音有什麼不好?不過就是胖了點、鈍了點,又沒有其他缺陷。而且嫁過去愉郡王府是當七少女乃女乃的,大小事都有人服侍,有什麼好擔心?」福晉胳臂朝里彎得十分明顯。
永瑯看了一眼容音,對那個叫永碩的男人非常同情。只要是正常的男人,應該都不會想娶容音當老婆才對。
「額娘,您說這話有些不對,容音她一個大字都寫不好,成天傻呼呼的,要是長得漂亮點還行,可容音偏又胖得不像話,就這樣要想當愉郡王府的七少女乃女乃,實在是太勉強她了。」才剛嫁給內務府大臣當元配夫人的花音最有說話的資格了。
「但她總是要嫁人的不是?」福晉無奈地嘆口氣。
「話雖如此,也得等訓練得差不多了再讓她嫁人比較好,要不然嫁了過去惹人嫌,可憐的還是容音。」花音說。
「阿瑪、額娘、大姊,你們都不用擔心了,讓月音陪我一起嫁給永碩就好啦!有她照顧我,你們總該放心了吧?」容音天真傻氣地笑說。
「什麼?」所有人的表情全都愕呆了。
「姊,你怎麼說這個!」月音嗔視容音,紅著臉對大家解釋。「那只是我跟三姊開玩笑的話,你們千萬別當真了。」
「如果永碩願意的話,這倒是不失為一個好辦法。」福晉完全不反對。
「我要是永碩,應該只會要月音,不要容音。」永璨苦笑。
「二哥,你怎麼說這種話!」月音細聲嗔嚷。
「我開玩笑的。」永璨蹙眉低笑。
「月音,你喜歡永碩嗎?」允禧正經八百地問道。「如果你也喜歡永碩,那阿瑪就跟愉郡王爺提一提,讓你們姊妹倆一起嫁給他。」
「我……阿瑪怎麼問這種問題……」月音羞得滿臉通紅。
永瑯淡漠地瞅著月音,神情看似心不在焉,但體內卻有股無形的暗潮在奔騰翻涌。
「永碩可是京城里最受歡迎的男人呢,月音不會不喜歡吧?說不定是害羞,不好意思說出口。」花音掩口笑說。
「不是這樣的!」月音雙頰暈紅,慌忙指了指雪音。「你們問雪音好了,看她願不願意陪容音一起嫁給他?」
「我才不要。姊妹共侍一夫,這種感覺好惡心,你們可別打我的主意。」雪音冷靜地低頭喝湯。
「看月音害羞的樣子,可能是真的喜歡永碩呢!」福晉笑著輕擰月音的粉頰。「王爺,您還是找機會跟愉郡王爺提一提,看他的意思怎麼樣?」
月音百口莫辯,急得要跳腳。
「我不要!阿瑪,您千萬別說,您要是真的說了,我就不理阿瑪了!」她不得已,只好撂下狠話。
「好好好,別急別急,阿瑪不說就是了。」允禧最疼愛的女兒就是月音,連忙輕聲哄著。
「喔,月音不跟你一起嫁了,容音,你就自求多福吧!」花音呵呵淺笑。
「月音,你真的要拋下我呀?」容音茫然地看著她。
「那個……今天好像有廟會!」月音急著轉移話題。「大姊,你難得回來,咱們兄弟姊妹要不要一塊兒去逛廟會玩玩?」
「好啊,好久沒跟你們一塊兒出去玩了。」花音開心地拍手笑道。
話題成功地轉開,月音暗暗松了一口氣。
「好好,你們都去玩吧。永瑯,你也跟弟弟妹妹們一起去,京城的廟會很熱鬧、很好玩的。」允禧看著永瑯,用眼神鼓勵他。
永璨、花音、雪音、容音和月音,一齊轉過頭來看著永瑯。
「王爺真是多事,不要勉強人家做不喜歡的事情!」福晉沒好氣地說。
「好啊,我去。」永瑯放下碗筷,對著眾人微微一笑。
每個人的表情和笑容忽然變得有些詭異古怪,只有月音的笑容充滿了欣喜和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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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埃寺」的廟會果然熱鬧非凡,寺外的廟市上萬頭攢動、人潮洶涌。
「這里人多,你們要跟緊我,別走散了。」永璨一路提醒著妹妹們。
幾名王府護衛將花音、雪音、容音和月音四個姊妹圈護住,把她們與人群隔開一小段距離。
永瑯走在最外圍,在擁擠的人海中閑步從容。他發現每走一小段路,月音就會回頭看他有沒有跟上。
他暗笑,這小泵娘當真是很盡責地在「照顧」他這個大哥。
「我要買風車!」容音看見各色迎風翻飛的風車,興奮地大喊著。
「又不是小孩子了,買風車干什麼?」永璨翻了翻白眼。
「我喜歡呀!我就是要嘛∼∼」容音拚命用她肥胖的短指,指著一支紅黃相間的風車。
「好好好!買給你。」永璨拿容音沒轍。
在永璨付錢時,月音轉過頭四下一望,竟沒見到永瑯。
怎麼不見了?她踮起腳尖仰頭尋找,看見高出人群半個頭的永瑯正停在對面的攤子前。
買好了風車,一行人又要往前走,月音擔心永瑯跟丟,急忙穿出護衛,擠入人群中。
「四格格,您去哪兒?!」護衛怕她出事,硬要把她拉回來。
「大哥在那兒,他不知道我們要走了,我去叫他。別擔心,有大哥在,我不會有事的,一會兒過去找你們!」月音放開護衛的手,往永瑯高大的背影擠過去。
她沒想到人這麼多,拚命推呀擠的,一個不小心,差點給人潮擠走,還好及時伸來一只手臂抓住她。
「大哥!」看見健臂的主人,月音笑開了。「你怎麼沒跟我們一起走?」
「我在找東西。」他隨便找理由。人潮突然擠過來,把月音擠進了他懷里,他下意識地伸臂護住她。
「你在找什麼?」月音努力把臉蛋從他熾熱的胸膛前移開來,不好意思地看著他問。
「我在找這兒有沒有賣江南的點心。」雖然是隨便編的理由,不過離開江南太久,他確實開始思念起江南的特殊名點。
「那找到了嗎?」她記憶中,廟會賣的都是北京的道地小吃。
「沒有。」其實,真正的原因只是他不想再跟他們走在一起。
「那你剛剛在看什麼東西?」她明明看見他站在一個攤子前,很好奇是什麼東西引起他的興趣?
「是耍猴戲,你要看嗎?」
「好,我要看!」她眼楮一亮。
永瑯攬住她的肩膀,帶著她輕松穿過人群,站到耍猴戲的攤子前。
被永瑯幾乎半摟在懷里的月音,緊張得渾身不自在。除了阿瑪和永璨以外,她還沒有跟一個男人如此靠近過,雖然知道他是她的大哥,兩人是親兄妹,不需要如此大驚小敝,但是她仍無法克制自己心跳加快。
永瑯摟住她的肩膀後,才發現她的個子如此嬌小縴瘦,而且因為她個子太嬌小,站在人群中立刻被掩沒,沒辦法清楚看見猴子的表演,只能從人與人的肩膀縫隙中勉強看見一點點。
「兩位讓一讓!」他霸道地推開站在月音前面的兩個男人,把月音帶到最前面。
「你這人怎麼這樣——」兩個被推開的男人正要咒罵,轉頭一看見人高馬大的永瑯,立刻縮了縮肩,閉上嘴,微微讓開一步。
「對不起,不好意思。」月音尷尬地紅了臉,小聲地對讓位子給她的男人道歉。
「沒事、沒事!」兩個男人被永瑯陰冷凶狠的眼神嚇得不敢吭氣。
「大哥,你這麼做不太好吧?這樣太霸道耍狠了一點!」她嗔怪地回眸看他,但是嬌柔的嗓音實在無法完全表達出她心中的憤怒。
「你到底要不要看?」永瑯瞪她一眼,臉色驀地陰冷下來。
「不要了,我們走吧。」她的心情受到影響,沒有情緒看猴戲了。
月音不領情的反應讓永瑯更加惱怒。
「你在不滿意什麼?」
「那是人家佔到的位子,人家有權利站在那兒,你把人家的位子搶過來,這麼做跟地痞流氓有什麼兩樣!」月音發覺自己把話說得似乎太重了些,看見他眼中冷冽的怒火,嚇得不禁住了嘴。
地痞流氓算什麼?他還是山寨土匪頭子的兒子呢,什麼燒殺搶掠的壞事沒做過?地痞流氓也配與他相提並論?
「算我多管閑事!」他掉頭走開。
糟了,惹火他了!月音正要追上他的步伐,突然腳尖被絆了一下,踉嗆地摔倒在人群中。
永瑯听見月音的喊聲,轉頭看見一個乞丐趁亂擠向她,骯髒的手指伸向她腰間,他立刻撥開人群,切身擋在月音身前,用力扭住乞丐的手,一個精巧的荷包立刻從髒兮兮的手里掉下來。
「哎呀——痛啊、痛啊——」乞丐瘋了似地吼叫。
「是我的荷包!」月音把荷包撿起來,惶惑不解地看著永瑯和乞丐。「這……怎麼回事?」
「他偷你的錢。」永瑯一副「你怎會看不出來」的表情。
「冤枉啊!泵娘,我看你的荷包掉在地上,好心幫你撿起來的,我不是要偷你的錢!」乞丐嘶聲嚷叫著。
「是嗎?」月音歉然地看著乞丐。「不好意思,那是一場誤會了。」
「他的鬼話你也信?!」永瑯不可思議地看著月音。這種勾當他以前都不知道干過多少回了!
「沒關系,荷包沒掉就好了。」她笑笑著說。「大哥,你放他走吧,他也許真的只是想幫我撿荷包而已。」
永瑯實在討厭透了月音那種仁慈善良的表情,她居然選擇相信那個乞丐,卻不相信他!
「你的意思是,我誣賴他嗎?」他狠狠地怒視著她。
「我不是這意思。方才一陣混亂,很有可能是誤會。」她放柔了聲音說。
「要我放他走還不容易嗎?」他甩開乞丐的手,高大的身影欺近她。「只是你听清楚了,我沒有冤枉他,他想做什麼逃不過我的眼楮。他從一開始就盯上你了,早就打算偷你的錢!」
「這、這只是你的判斷,他不是解釋過了嗎?我們有時候要試著相信別人的話,不是每個人都那麼壞的呀!」月音被他憤怒的眼神嚇得發抖,但仍堅持說出自己想說的話。
「你寧可相信他,不相信我?」他冷冷笑了起來。「他現在干的事我以前都干過,你要我相信他?真是見鬼了!」
月音驀然吸口氣。想起他第一天進府時對她說過的話——為了填飽肚子,他什麼壞事都肯做。
「大哥,你不能因為你曾經做過那些壞事,就把所有的乞丐都當成會偷會搶的人呀!你也曾經當過乞丐,比任何人都清楚當乞丐有多麼無奈,對于乞丐應該多給一點善心,能夠選擇原諒他就原諒他吧。」她不希望他看人的眼光是丑陋的,更希望改變他不好的缺點。
「不要用這種普渡眾生的表情看我,我最痛恨這種表情!你以為你是誰?什麼正直、善良、仁慈,在我眼里不值幾毛錢,你少自以為是!」他俯下頭來狠瞪她,眼中寒氣四射。
「你願意相信誰?願意被誰騙?願意被誰搶?那都是你的事!你愛原諒誰就去原諒誰,愛相信誰就去相信誰,我絕不會再多管閑事!」
他倏地轉身,神情冷煞地離開。
「大哥!」月音慌張地喊著,連忙追上去,但是永瑯走得太快,高大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人群中。
為什麼要扭曲她的意思?她只是希望自己的大哥不要是別人口中的壞蛋,如此而已呀!
「噯,挺俊的小泵娘!怎麼,跟家人走丟啦?」
兩個男子擠到月音身旁,眼神驚艷地上下打量她。
「是,我大哥在前面。大哥,等等我!」月音感覺到這兩個男人不懷好意的眼光,害怕地一邊喊,一邊朝永瑯的背影追過去。
「姑娘,別著急,咱們哥兒倆幫你一起找,來!」其中一個男人扯住她的手臂往外拖。
「你們想干什麼?放開我!」月音驚慌地掙扎著。
「我們幫你找大哥呀!大哥、大哥,你在哪兒啊?」另一個男人摟住她的腰,藉著混亂的人潮,蠻橫地將她拖離市街。
「不要這樣!我不認識你們,你們放手!」月音急得快哭了。
永瑯回眸,看見月音被兩個陌生男人拖往市街旁的巷弄,他咬了咬牙,心底殘酷地冷笑著。
很好,看你能自命清高到幾時?等你被狠狠地蹂躪、被無情地踐踏以後,看你還能不能保有仁慈善良的心?
「你們到底要干什麼?」
月音被兩個男人拖到了僻靜的暗巷,丟在一堆沙包上。
「放我走!我是慎靖郡王府的四格格,不可對我無禮!」她嚇得臉色發白,無法克制聲音的顫抖。
「什麼?四格格?」一只粗糙的手伸向她的臉。「四格格很了不起嗎?等會兒玩死你了,誰還知道你是什麼四格格、八格格?」
「不要——」月音驚恐地爬起來要逃,另一個男人立刻扯住她的頭發,將她拉倒在沙包上。
「滿人姑娘沒玩過,不知是什麼滋味?」
「……如果真的是王府格格,那咱們兩個可是會被凌遲處死的!」
「玩死了她,死無對證,誰會知道是咱們兩個干的?」
「說得也是!生得如此漂亮的小泵娘在街上這樣招搖,分明就是想誘惑男人嘛,咱們哥兒倆只是成全她!」
「還沒見過如此極品,瞧那身細皮女敕肉……嘖嘖,所謂寧願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啊!」
兩個男人揚著曖昧的笑鬧聲。
月音已輕嚇得六神無主、魂飛魄散了,但不管怎麼逃,就是逃不出這四只可怕猙獰的手。
「大哥——」她大聲嘶喊呼救。
「你最好乖乖閉上嘴,別找打!」一個男人搗住她的口鼻,拉高她的雙手用膝蓋壓在頭頂上。
另一個男人獰笑著撕開她身上的層層衣袍。
「嘩——果真是極品!」當男人扯下她最後一件貼身肚兜和身下的裙褲時,如玉般晶瑩滑膩的雪白身子立刻暴露在兩雙婬邪的眼中。
月音拚死掙扎,雙瞳迸出惶駭恐懼的淚水。
不要——救命啊——
她緊閉上眼,在男人壓制的手中悶聲哭嚎、掙扎。
「哥哥我先享受了!」男人拉開褲頭,婬笑著分開眼前潔白的雙腿。
月音死命踢蹬著腳,驚惶羞慚得只想立刻死去。
這是惡夢,一定是惡夢!這不是真的,絕對不可能是真的……
突然,悶悶的敲擊聲一下一下地震動了她的耳膜,她感覺到有熱熱的、稠稠的液體滴在她的胸口上。
接著,搗住她口鼻的男人忽然駭叫一聲,松開了他的手。
月音的雙手解月兌了,她驚懼惶惑地睜開眼,看見赤果、方才正要強暴她的男人,此時已頭破血流地倒在一旁。
月音呆住,腦中一片空白。
又一聲沉悶的敲擊聲傳來,她僵呆地轉過臉,看見永瑯正拿著一塊石磚,擊破了正要逃跑的男人的頭。
她仿佛剛剛從惡夢中驚醒,又不敢相信真的醒了,疑惑著自己是不是其實還在夢中,根本沒有真正醒來?
永瑯丟開石磚,慢慢走到月音面前,一腳踢開死在她身旁的男人,面無表情地審視著她,沒有溫度的目光在她果裎的嬌軀上緩緩游移,最後回到她那雙空洞呆滯的雙眸。
「你肯原諒他們嗎?」
冷漠低沉的嗓音將月音從惡夢中喚醒,她渾身一顫,狠狠倒抽一口氣,用盡力氣撐起虛月兌的身子。
在看見胸前鮮紅色的血跡時,她驀然哭喊出聲,抓起身旁的衣衫拚命用力地擦拭干淨,然後用顫抖的雙手穿回層層衣物。
永瑯凝視著她的一舉一動,沒有出手幫忙,也沒有出聲安慰。
好不容易穿好了衣衫,月音抱緊自己,喘息地看一眼倒在地上、動也不動的兩個男人。
從他們腦袋流出的血,是那樣的觸目驚心。
「你……殺了他們?」她的聲音抖得幾乎破碎,雙手緊緊揪住衣襟,身軀急遽顫栗。
「難道你想原諒他們?你是想教訓我不應該殺人嗎?還是你剛才就應該用身體渡化他們才對,而我其實不該壞了你的好事?」他殘酷地冷笑,享受著她眼中氾濫的恐懼。
月音怔怔地望著他,雖然他說的話十分殘忍過分,但是她卻不討厭,反而想撲進他懷里尋求安慰。
「不……」她緩緩搖頭。「我絕不原諒他們!」她痛聲泣喊。
月音的回答,讓永瑯的唇角滿意地勾起一抹妖邪魔魅的笑。
「回家吧。」他朝她伸出乎。
月音抽泣著,慢慢扶著沙包站起來,但雙膝虛軟得無法站立,她踉蹌了一步,雙手攀住永瑯的臂膀,渾身抖得就如風中的落葉。
看著她可憐狼狽的模樣,永瑯心中泛起了一絲憐惜之情,他彎身抱起她,大步走出暗巷。
這是她此刻最希望得到的擁抱和溫暖。月音安安靜靜地癱伏在他懷里,放松地合上雙眼,神思一片恍惚迷惘,深深陷入濃烈的男人氣息中。
一樣都是男人,但是永瑯的味道和氣息卻令她深深迷眩。雖然,他才剛剛殺了兩個人,還對她說出殘酷無情的話,但她卻一點兒也不怕他,甚至听著他沉穩厚重的心跳聲,還能感到安心和放心。
這是為什麼?她抬眸凝望著他的臉,看見他眼中寶光流動,有種驚心的、妖異的美。
她慌忙低下眼眸,不讓自己繼續胡思亂想。
永瑯是大哥,是她同父異母的親兄長,她不該有莫名的幻想,更不能對他產生悸動。
不能……
回到王府,永璨、雪音和容音已經回來了,全都坐在前廳焦急地等著他們,見永瑯抱著月音平安回來,才終于松了一口氣。
「怎麼全身髒兮兮的?發髻還都亂了?這是怎麼回事?發生什麼事了嗎?」永璨奇怪地追問。
永瑯把月音放下來,等著看她怎麼解釋。
「我被人群擠得跌倒了,還遇到偷我荷包的乞丐,幸虧大哥保護了我。」月音淡淡地答道,對遭遇強暴和永瑯打死兩個男人的事只字不提。
「是嗎?」永璨愕然看了永瑯一眼。
永瑯凝視著月音,眼神深幽得令人模不透。
「還好,沒事就好了。看你們一直沒回來,真擔心你們出什麼事了。」雪音伸手整理月音凌亂的發髻。
「還好,有大哥在。」月音望著永瑯,微微一笑。
「我累了,先回房。」永瑯別開眼,轉身逕自離去。
月音怔怔望著他遠去的背影,神思迷離,仿彿一瞬間失了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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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永瑯又收到月音命百花送來的小人偶,這回的人偶肚月復上繡的是「平安」兩個字。
他呆呆地看了半晌,想到她先前做給他的另外兩個人偶,立刻轉過身趴到床上,四下尋找,總算在角落里找到。
他把三個小人偶放在床上一一排好,第一次仔仔細細把三個人偶看清楚。
歡喜、書香、平安。
「歡喜」是一個綁著兩只小辮的女女圭女圭;「書香」是綁著一支沖天炮的小男娃;而「平安」的模樣看起來不像女圭女圭,眉眼神情倒像是……他。
永瑯怔了一瞬,蹙眉嘆口氣,伸手一揮,又把三個小人偶揮到了床的角落里去了。
月音……
他仰躺在床上,想起她潔白如玉、曲線妖嬈的胴體,有股的火苗自下月復隱隱竄燒。
原本可以在那兩個男人將她拖到暗巷以前出手救她的,但是為了想讓惹惱他的月音遭受懲罰,所以他任由那兩個男人欺負她、剝光她的衣服,沒想到,最後真正遭受到懲罰的人卻成了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