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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拉警報 第九章

「如果我每一個病人都像你一樣,復安醫院就算連開三家都不夠。」看著自己親手縫合的傷口再度裂開,嚴流瑩實在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才好?

才離開醫院兩天,尚倫表哥就有本事將拆線的傷口再度拉裂,破壞力之強實在令人驚嘆。

「當院長的人應該只怕沒病人上門,哪有人會嫌病人太多的?」韋尚倫動了動重新上藥包扎好的肩膀,似笑非笑的回應。

「托你們的福,身為復安醫院院長的我現在唯一的煩惱,就是病人太多,讓我忙不過來。」嚴流瑩扮了個鬼臉,收拾好醫藥箱。

「流瑩,他的傷口要不要緊?」紫盈面露憂心之色,她一直在旁邊看著流瑩將傷口又重新處理一次。

「不要緊。」嚴流瑩笑著回道,「尚倫表哥的皮肉一向比別人厚,一點點小傷要不了幾天就會好的。」

「喂、喂,什麼叫‘我的皮肉比別人厚’?」韋尚倫不太滿意這種形容詞。

「我只是想讓紫盈別為你煩惱嘛,要是她知道你過去輝煌的傷病紀錄,一定會被你嚇到的。」嚴流瑩一手拿著醫藥箱,一手挽著原人浩。「尚倫表哥,出診費用我會請醫院的會計一並寄給你,你要記得付喔!」

「你確定你是醫生嗎?」韋尚倫哭笑不得。

哪有醫生不關心病患的傷勢,開口閉口都是叮嚀別人收到帳單要準時付款的?!就算真的缺錢,也沒必要表現得那麼明顯吧!

「我當然是,不然你以為你的傷口是怎麼愈合的?」嚴流瑩瞄了他一眼。「你應該慶幸我還滿有醫德的,不然你的傷口要愈合起碼得再等一個星期。」

她話才說完,門口立刻出現了一陣不客氣的大笑聲。

「表哥,這個事實是告訴你別跟醫生爭論,不然小心再有下一次,瑩真的在你的傷口上動手腳喔!」裴影彤不等人請就直接走進來。

「又來一個。」韋尚倫咕噥,覺得自己真的滿可憐的,在家養傷不但沒能跟紫盈好好享受兩人時光,反而每天都有人來打擾他們。這時候他真是想念紫盈戒毒時兩人在公寓的相處時光。

「彤,我看除了紫盈之外,這里沒有一個人是受歡迎的。我和浩很識相的準備走了,不然我怕尚倫表哥拿這個當藉口不付醫療費。」嚴流瑩眨了眨眼,說得自己好像是受惡勢力欺壓的小可憐。

「他不會的。」紫盈突然冒出一句,所有人的注意力統統轉向她,讓她有一點不好意思。「他不會……賴帳的。」

「還是紫盈最了解我。」尚倫伸出手將站在床邊的紫盈攔腰往後抱,讓她半躺在自己身上。

兩對未婚夫妻相視一眼,很有默契的忍住笑。

「我看我還是告辭了。」嚴流瑩拉著原人浩就走。

戀愛中的人總是需要別人給他們多一點空間,他們兩個是很有良心的,不會真的那麼不識相,到現在還留著當電燈泡。

不過,裴影彤就沒那麼合作了,她甚至拉著靖君一起在椅子上坐下來,一副準備留下來的模樣。

「放開我啦!」紫盈掙扎著,她不太習慣在人前和男人這麼親昵。

「別動,不然會弄疼我的傷口。」尚倫低喊。

「紫盈,你別不好意思了,待會兒如果有什麼限制級的畫面出現,我和靖會當作沒看到的。現在你就別再掙扎了,否則表哥可就有藉回趕我走了。」裴影彤打趣著。

「我哪敢趕你走?你是裴家的掌上明珠、靖君心頭上的寶貝,要是惹了你,我可沒把握自己還能活著走出台灣。」拜托,他才可憐好不好?裴影彤可是裴家三代最受疼愛的小女兒,誰敢動她無疑是跟整個裴氏家族作對,他覺得生命還很美好,可不想找死。

「表哥,至少我是很幫你的,你怎麼可以老是覺得我像禍害?」裴影彤不客氣的瞪了他一眼。

「我不敢。」尚倫舉起一只手表示認輸。「你們兩個今天應該不是特地來取笑我和紫盈的吧?」

論口舌,他自認為還不足以贏過表妹,所以最好的應對方式是趕快將話題導入主題。

「我是來找紫盈,不是來找你的。」裴影彤說道。

「找紫盈就等于找我,有什麼事?」韋尚倫摟著紫盈腰身的手臂緊了下。

「尚倫,別鬧了。」紫盈回頭瞪他一眼,直到他以眼神表示會乖乖閉嘴,她才又轉回來。「小彤,你找我有什麼事?」

「是關于灰狼的事——」

「灰狼?!」韋尚倫又突然出聲,「灰狼的事你應該找我說,而不是找紫盈!」他幾乎是用吼的。

他一出聲,兩個女人同時瞪向他。

「尚倫!」紫盈略微提高了音量。「你要听就別打岔,否則我就和小彤到外面去講。」

她是很感動他的表現沒錯,但不表示她就會從此當個沒主見的女人,他最好明白這一點。

「好嘛!」尚倫表情委屈,像是紫盈多不體諒他似的。

裴影彤在一旁看得哭笑不得。這像是她的表哥嗎?「鐵漢」敵不過「柔情」,任何剛強的男人在自己心愛的女人面前都可能變成「繞指柔」,這個道理果然是古今不變的定律。

「小彤,灰狼怎麼了?」紫盈的問話拉回了裴影彤的心思。

裴影彤面色一整。「你說過,你和灰狼的事必須做一個解決,得不到你,灰狼絕不會死心的。所以我想,唯一的方法就是找到灰狼販毒的證據,讓他進監牢去孵蛋,這樣才不會再有人來打擾你和表哥。」

沒辦法,韋昕和潔幽堅持不管這件事,他們必須自己來。不過韋昕倒是小小透露了一點辦法來解決表哥和未來表嫂的危機。

「要怎麼做?」紫盈問道。

「我們必須想辦法查出灰狼和別人做買賣的時間,再和警方配合埋伏,來個人贓俱獲。灰狼的手下很多,所以我們的行動必須很小心。」裴影彤看著面前的兩人。「其實逮捕的行動並不難,最難的是該怎麼知道灰狼下一次買賣的時間,如果時機抓得不準,別說要解決灰狼了,恐怕連我們自己都有危險。」

會有這麼多人願意追隨灰狼不是沒有原因的;灰狼對自己兄弟的重視在道上是聞名的,也就因為如此,他能在幫派林立的黑道佔有一席之地。而且灰狼做事向來不偏私、有著道義,所以韋昕才會決定不介入這件事。

韋昕和潔幽不能提供幫助,那麼他們的計畫要成功就困難了點兒。不過,他們也不是完全沒有希望的。她是銀色組成員之一、靖在日本黑道也有點小名氣、而表哥更是國際有名的探員,如果連這樣的組合都對付不了一個小小的幫派,他們三個人可以去買塊豆腐來撞死了。

「不能從線民那里知道消息嗎?」尚倫問道。

「很難,」裴影彤回答,「因為前陣子掃黑的緣故,道上很多線民都被人暗殺,在這種情況下,沒有線民還敢在這個時候提供消息。」

「我去。」紫盈忽然開口,「只要我單獨出現,灰狼一定會派人抓我,只要接近他,就有機會探出他的買賣消息。」

「不行,這太危險了。」尚倫一口否定。

紫盈回頭看著他。「除了我,你認為還有更好的方法可以知道灰狼的事嗎?」

「要消滅他不急于一時,我不許你冒險。」他口氣堅決無比。

「可是我不想再等,」紫盈低喊。「尚倫,我知道你擔心我,可是我會保護自己的,不會再讓灰狼有機會傷害我。」

「不行就是不行,你別再說了。」他將她的臉壓人自己的胸膛,阻止她再繼續往下說。「小彤,有沒有別的方法?」

「這……」裴影彤與靖君對望了一眼。

「無論如何,我不許紫盈冒險,你明白嗎?」他語帶警告地說,她別想趁他不注意的時候帶紫盈去涉險。

「我知道了。」裴影彤本來想贊成的,可是看到表哥陰沉的臉色,她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好拉著靖君站起來。「我再去試試別的方法,看能不能打探出什麼;如果有消息,我會再通知你的。」

「嗯。」尚倫點點頭,目送他們離開。

一等他們離去,紫盈就掙月兌出他的懷抱。

「為什麼不讓我去?」他不滿的質問。

「我不要你受傷。」他回答。

「這次我不會受傷。」

「要收拾灰狼有很多種方法,不用你冒險。」他堅持己見,對于她的安全問題,他絕對不讓步。

「尚倫,你講講理好不好?灰狼要找的人是我,要報復他的人也應該是我。」

「如果角色對換,你會讓我去冒險嗎?」他反問。

「我……」她一頓,心里很明白答案。

「你不會,對吧?」尚倫抬起她的下已,輕柔地說道︰「紫盈,我寧願消極的保護你,也不要你再受一點傷害。」

望著他充滿感情的雙眼,她企圖說服的心一點一滴的瓦解了。

「尚倫,」紫盈主動投入他懷里。「我知道你擔心我,可是我不能老是懦弱的躲在你背後,我們要過一輩子的不是嗎?你的身分特殊、也會有遇上危險的時候,這是我以後必須面對的生活,你不能希望我過得安逸,然後眼睜睜看你去冒險,我做不到。」她深吸口氣。「與其現在一味的受保護,不如讓我有勇氣與膽量去面對一切;如果我連面對自己危險的勇氣都沒有,你怎能期望我追上你、與你共度一輩子?」

「如果灰狼再用毒品、藥物之類的東西控制你,你怎麼辦?」他擁著她低聲反問。「就算你真能查出灰狼販毒的證據,但代價是你必須受到傷害,那又有什麼意義?灰狼的事遲早要解決,但我不要你再為這件事承受任何痛苦。」她已經受了夠多苦了,不需要再增加。

「可是我也不希望你再為我受傷啊!」紫盈哽咽著。「尚倫,你舍不得我受傷害,難道我就舍得你嗎?我不要背負著灰狼可能對你造成的危險過一輩子,也不要你再為了我冒生命危險。」

「紫盈!」尚倫皺眉,她為什麼這麼固執?

「如果你不答應,我就自己去。」她抬起頭,眼眶里雖然彌漫著水氣,但神情卻很堅決。

「不行。」他緊摟著她。「我絕不會讓你去冒險,我也會叫小彤不準讓你去。答應我你不會擅自行動,否則我會下床去找你,就算讓自己的傷口再度裂開,我也無所謂。」

「尚倫!」她低喊,他怎麼那麼固執!

「總而言之,我不許。」他嚴肅天比地瞅著她,「答應我你不會去。」

她閉緊嘴,搖搖頭。

「答應我。」

「不……」紫盈努力維持著理智。

「答應我。」他的手在她身上游移,企圖使她軟化。

雖然這麼做有點小人,但是非常時期得用非常手段,他很清楚紫盈可以固執到什麼程度,他看不住她,卻至少可以拐到她的承諾;只要她答應了,她就不會違背。

「不……要……」紫盈還是拒絕。

「紫盈,答應我。」他幾乎是帶點申吟的語氣了。

沒有任何男人可以在懷抱心愛女子的時候還維持君子行徑的,他也不例外。管他的,如果紫盈不答應,那他就把她留在床上,讓她哪里都不能去。

「尚……倫……放……開——」

「答應我你不會去。」尚倫將她拉上床,上身盤踞在她上方,氣息不穩的要求道。

紫盈因為他停下親吻而暫時獲得一點呼吸的空間。

「我不能……答應。」她搖搖頭,臉頰紅紅的,雙手卻攬著他的脖子。「你可以限制我的行動,但是……我還是會去。」

「紫盈!」他幾乎想詛咒了,該死,她能不能不要這麼固執?!

紫盈傾上前輕吻住他,想模仿他的動作,卻因為不熟練而顯得笨拙。

「尚倫,我想跟你在一起。」她低語,暈紅的臉滿是羞怯與生澀。

韋尚倫開始覺得不妙了。

「不行,我們還沒結婚。」他力持清醒,剛剛想引誘她承諾的意圖霎時消失無蹤。

一個充滿經驗的女人雖然可以輕易引起男人的欲念,卻再也沒有其他的了;可是一個青澀卻心愛的女人隨便一個吻就絕對足以令男人失魂。真是該死,他當然想要她,但不是現在!

「你……你不要我嗎?」紫盈停下動作,咬著下唇楚楚可憐地望著他。

「我當然要,只是……」他忽然說不清楚,她這副模樣、又柔順的躺在他身下,他會不想才有鬼。

「你嫌棄我嗎?」紫盈眼眶含淚,快要掉下來了。「是不是因為灰狼曾經踫過我的身體,所以你不想要我了?」

「不是,只是……」他想等,可是她這個樣子教他根本等不下去。「喔……去他的君子!」

尚倫低吟了聲,俯重新吻住她,決定不再苦苦壓抑了,反正他這輩子只要她了,現在要和以後再要也沒啥差別。他寬大的安慰自己。

他愛她,含著心疼的欲潮。他很想在正式擁有她之前維持君子風度,但那似乎是不可能的事,他現在只想好好的把她吻個夠。

事實證明,紫盈不必費太多力氣就足以把他迷得暈頭轉向了。

☆☆☆

從昨天下午進房後,尚倫和紫盈兩個就沒再走出房間。不知道為什麼,韋家也沒有任何人來找他們。

紫盈醒來,發覺自己依偎在尚倫懷埋,他用沒受傷的手抱住她,另一只手則擱在她腰上,兩人身上都沒穿任何衣物,這麼赤果的依偎,讓她強烈意識到肌膚相觸的感覺。

男女之間……真的是很奇妙的。

而只有尚倫才能令她這麼不設防吧?

當灰狼想要侵犯她的時候,她只覺得想死,拼命反抗的結果是讓自己得了毒癮,雖然身上的衣服幾乎被扯破,但灰狼並沒有如願以償的得到她;當時她覺得自己和被侵犯了並沒有不同,但現在才知道——那真的不同。

「心甘情願」和「被強迫」有很大的不同。

世界上大概不會再有人為她耗這麼多心思、這麼在意她的喜悲了吧?

她自小沒有父親,後來又失去母親,她以為自己這輩子不會再信任任何人,更不會愛上任何人,但是尚倫打破了這層心防。她抬眼凝視著他的睡顏,眸里不自覺凝聚著水氣。

他還受著傷,她不能再讓他為她冒險了。

小心的將自己移出他的懷抱,驟然失去溫暖讓她輕顫了一下,紫盈又回頭望了他一眼。

身體的酸疼是必然的吧?但是她卻是心甘情願的;至少她擁有過他,這輩子並沒有白活。

「尚倫,原諒我。」紫盈穿好衣服,在床畔無聲的低語,然後走出房門。

☆☆☆

當他伸出手,卻沒有如願地抱到佳人時,韋尚倫立刻從床上彈跳了起來。確定紫盈已經不在,他匆匆穿了衣服便下樓。

「媽,你有看見紫盈嗎?」四處都找不到人,他直接問正坐在客廳喝茶的母親。

「尚倫,你先坐下來。」韋母優雅的將茶杯放下,在兒子也坐下後,溫和的口氣立刻一變,「你是怎麼看人的?連睡在你旁邊的人跑了你都不知道,我怎麼會生出你這種笨兒子?!」

「媽!」從來沒見過自己的母親有這麼凶悍的一面,尚倫一時呆住了。

「紫盈是作未來的老婆,連自己未來的老婆都看不住,你怎麼娶人家?」韋母繼續開罵。

「媽——」他想開口,可是他母親根本不打算听兒子說話。

「你是真的愛她、決定娶她嗎?」

「是。」

「好,既然你堅持要娶她,媽也沒有意見了。現在,你趕快去把我未來的媳婦找回來吧!」韋母語氣一轉,又變回原來的溫和,搞得韋尚倫弄不清楚現在是什麼狀況?

「媽,你……同意了?!」他先抓住一個听得最清楚的問題問。

「老婆是你要娶的,我有什麼好不同意的?!再說,紫盈的確是比較適合你。」韋母說明,「你的工作不同于一般人,隨時都得有應付危險的警覺。剛開始我的確中意若芬,認為她可以成為我的好媳婦,但事實證明,她的個性並不是那麼令人喜歡;而紫盈雖然沒有好家世,但是她很堅強,也很有主見,絕對不會被你牽著鼻子走。我早該想通,我的兒子那麼難搞,娶的老婆當然也不會是一個多柔順的女人。」韋母自憐的嘆道。

這句話不知道是挖苦還是贊美?韋尚倫確定自己听不出來,但至少他明白了一點,母親其實並不討厭紫盈的。

「媽,那你為什麼……」為什麼對紫盈那麼不和善?

「如果我那麼快就同意,怎麼看得出一個人的本質?」韋母瞪他一眼。「你們年輕人一愛上了哪管什麼三七二十一?我不小心的多觀察一點,難道還指望你會自己看明白嗎?」

要知道,戀愛中男女的眼楮跟被漿糊黏住了沒兩樣。

「呃!」姜還是老的辣,母親幾乎可以去當演員了。

「你還在這里干什麼?還不快去把紫盈找回來?!」見他還呆著,韋母差點就又開罵。

「對喔!」一想到「灰狼」,韋尚倫立刻從沙發上彈跳起來,然後往外沖,速度快得連讓韋母再多說一句話都來不及。

「嘖,真是!」韋母搖搖頭。

連紫盈去什麼地方都不清楚,真不知道她兒子沖那麼快干什麼?奇怪,她兒子明明很聰明、很冷靜、很優秀的,怎麼這會兒完全看不出來?

不過,只要他能把她的媳婦給平安的帶回來,韋母一點都不介意自己的兒子變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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