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情懺君心 第一章

午後的陽光穿透樹梢照射在大地上,寂靜的山谷驀地揚起馬蹄聲,兩匹馬呼嘯而過。

為首的是一匹白馬,馬上的主人年紀約莫二十四五歲,一襲白衣隨著馬匹的前進而擺蕩,他那充滿男子氣概的劍眉,此刻正微微緊鎖著,而座下略顯紛亂的馬蹄聲,正顯示他心情的煩躁。

不過雖然如此,仍無損他過人的英姿,及眉宇間那股不凡的氣度,任誰都看得出他出身不凡,且不容忽視。

他,正是揚州城首富青風山莊莊主凌建揚的獨子——凌洛風。

凌洛風生于富豪之家,又為家中獨子,自幼可說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無一事不順遂心意,但今天卻讓他踫上一樁叫他極不如意的事——成親!

身為青風山莊的唯一繼承人,他當然明白自己的責任所在,也知道自己終有一天會成家立室,繼承香煙,讓凌家的富貴得以延續。只是他沒想過這個日子會來得這麼早,而且還來得這麼莫名其妙,這叫他怎麼不氣惱。

這樁婚事起因于他爹二十年前的一次外游。那天他爹在偏僻地帶出了點意外,被一名女子所救,他爹感激之余,又見那女子頗有姿色,就想將那女子帶回青鳳山莊納為侍妾,順便讓她享受一下富貴人家的生活。沒想到那女子竟以早已許人的理由而拒絕了他。

有恩必報為凌家的庭訓之一,本來凌建揚欲以隨身佩戴的玉麒麟作為酬謝之意,可那女子竟堅拒收下。所以他爹就這麼慷慨許下豪語,說是他的長子日後必將迎娶她的女兒,兩家結為兒女親家,用以報答她的救命之恩。

這未免也太亂來了吧!他爹竟用他來做酬謝之物。

本以為這只是他爹隨口編造,用來逼他快點成親的故事罷了。

直到三天前,他爹把他叫到書房里——

「昨天我收到一封信,是荊氏——也就是那個救了我的女子,她的丈夫差僕人送來的,說是他連家有三個女兒,一個十八,一個十六,一個十五,仍未找到夫家,信上的意思是可以隨你挑一個。」凌建揚躺在床上緩緩說道。

凌洛風聞言,臉色都變了,三個女兒任人挑,可見非丑即怪。雖說他對要娶誰家小姐並不太在意,畢竟他對女人的興趣僅止于床底之間,女人只是他暖床的工具罷了。可若是旁人知道他娶了個既無家世又貌若夜叉的女子,這叫他凌洛風的面子往哪兒掛去?

還有,那個十八歲仍未許親的大小姐,大概這輩子也別想嫁了!一個十八歲的姑娘至今仍無夫家,只有兩個原因,一就是丑得無法見人,二就是閨譽極差,難怪她爹要病急亂投醫,竟把主意打到凌家頭上來,要他做個糊涂的替死鬼。

嘿!也不去打听打听他凌洛風是什麼人!想要他做替死鬼!門兒都沒有!

當下,他對凌家起了極大的反感。

「如果你是顧慮到連家小姐的相貌的話,連老爺說他的女兒個個貌美如花。」看了兒子的表情,凌建揚便知道他在想什麼。

凌洛風嗤之以鼻。賣花贊花香,難不成爹連這麼顯淺的道理都不懂?

「那荊氏是我生平見過最美麗的女子,雖然我只跟她相處短短兩天,但她個性溫柔婉約,且嚴守禮教,想必她所生所教的女兒,樣貌和品性皆不會差到什麼地方去。」

凌洛風悶哼一聲,山村野嶺能孕育出什麼絕色的女子來?他就不相信。

白梅村?听都沒听說過!

「風兒,我這病也不知好不好得了,荊氏當年對我有救命之恩,我對她所作的承諾是我一生中仍未做到的唯一一件事,再怎麼樣你也得親自去一趟,娶或不娶都要親自給人家一個交待,免得人家說咱們青鳳山莊言而無信!」凌建揚命令道。

喘一口氣,他繼續道︰「若是連氏三姐妹內外條件都極差,我也不勉強你,但我話說在前頭,若不是個很好的理由,你就得娶一個回來!」

知子莫若夫,這個兒子是逼不得的,所以他只好軟硬兼施,成或不成大概也只能听天由命了。凌建揚長嘆一聲。

凌洛風看著臉色不太好的父親,心知這回非得親自去趟連家了。爹如今正在病中,也不好惹他生氣,唉!就當作是去游玩,一路上再想個辦法看怎麼回絕這婚事吧!

主意打定,他便點點頭,「是,爹,我下個月得空就親自去趟連家。」

「既然遲早要去,明天派個僕人先去說一聲,你過兩天就去吧!」打鐵要趁熱,免得到時兒子又後悔。

為著不忤逆病中父親的意,于是等僕人回來後,凌洛風隔日便起程了。

這就是為何他會在這兒的原因了。

「清叔,我先走一步,待會兒在連家門外等我!」凌洛風回頭向跟在身後的另一人道。

「是,少爺。」清叔恭敬的說。望著絕塵而去的一人一騎,他擔憂地蹩起眉。

他知道這次來連家的目的,也看得出少爺極其不願意,眼見就要進入白梅村,少爺又不知要跑到哪兒去。

連君瑤一早便被媚姨趕出門,這種事她並不陌生,自八歲那年娘去世以後,媚姨便對她刻薄有加,時常打罵不說,一不高興或礙了她的眼,便將她趕出門。

這回的原因是因有人來上門提親,現在的她早對姻緣死了心。以前听說有人上門提親,她也會暗中期待,希望能早日離開這個家。只是後來,她從僕人口耳相傳中得知,媚姨是不會讓她嫁出去的,因為一來那需要一筆嫁妝,二來她嫁了出去便再也不會替這個家賺錢了。

其實她也覺得很奇怪,媚姨總說她賺的那些錢,根本就不夠養她自個兒,可是她又不願讓她出嫁,也不知是什麼道理。

自她二妹君玲十四歲後,每回有人上門來說親,媚姨便會先攆她出門,要她晚上再回家,這回更絕,索性要她等明兒個再回去。想來是要留貴客在家過夜吧!

反正這也不關她的事,多想也無用,不如去看看她的丹紅妃才是正事,要是收成得不好可又要挨一頓打的。

她派爬上小山坡上,隨著曲折的路徑來到一個小樹林旁,縴瘦的身子小心翼翼地避開橫生的樹枝。走了一會兒,她停住腳步四處張望,確定無人後,便撥開了比她個子還高的雜草叢,嬌小的身子輕盈地鑽進隱藏在草叢後的洞口里。

里面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但連君瑤並沒有停下來,只是直往前在去。這個洞穴,幾乎從她有記憶以來,便常跟著娘一起來,走了幾十年,哪里高哪里低,哪里有絆腳的石塊,她閉著眼都知道。

約莫走了半個時辰的工夫,她自另一個洞口出來。

伸了個懶腰,她看著眼前的世外桃源,淡愁的嬌容不覺漾起一抹微笑。難怪娘生前總說這里是個心靈的桃源。每回她的心情再悒郁,只要來到這里,便不自覺地忘懷了,所以她把這個地方叫做「忘憂谷」。

派下峻峭的石塊,她月兌去足上的鞋子,讓一雙白皙的玉足小心翼翼地踩在如茵的綠草上,輕輕踅近仍未曾開花的丹紅妃旁,垂下螓首深深聞了一下。

嗯,是可以每日澆一次水的時候了。她跑到大樹旁拿出平日放在這兒的工具,舀了湖里的水便開始忙碌起來。

好半晌,才終于將全部的丹紅妃澆上水,她喘著氣將工具收拾妥當,掏出手帕抹了抹額際的汗水,不過身子仍不停地冒汗。

瞥一眼清澈碧綠的湖水,她嬌顏一展,褪上的衣裳,便徐徐滑下水。

沁涼的湖水洗除了一身的燥熱,也滌蕩了她渾身的疲憊。

幾只蝴蝶翩翩飛過來,駐足在她前方的花海上,她輕盈地游過去,著迷地注視著它們在花朵上翩翩起舞。突然,一只彩色繽紛的鳥拍翼飛下來,霎時蝶兒紛紛四散,花瓣飄然墜下,有些撒在澄澈的湖面上;有些撒在她如絲的烏發和嬌女敕雪白的細膚上。

「小黃,你這只壞蛋!」君瑤嫣紅的芳唇吐出輕責的字句。

小黃吱吱兩聲,驕傲地駐足在她那片細如羊脂的香肩上,尾巴高高翹起,並無悔意。

君瑤水靈靈的眼瞳滴溜溜地轉,故意慢慢將身子往下沉。這下那只驕傲雄鳥的尾巴再也翹不起來,連忙展翅高飛。

「哈哈!膽小表!」銀鈴般的笑聲逸出君瑤的嘴角,她調皮地潑水向上,淋了小黃一身是水。只見鳥兒張牙舞爪地向她俯沖過來,她忙閉氣沉入水中,再出現時,又朝它潑水,一人一鳥便在這湖畔上玩得不亦樂乎。

凌洛風一路氣悶地騎到海邊,迎著風站了許久,眉頭才慢慢舒展開來。

幾十年來,尤其是近幾年,青風山莊的名號益發響亮,想必那連家,必定是因為曾打听過他們的名號,故想來攀親附貴。既是如此,他們圖的也不過是富貴榮華,那麼就用一筆錢打發他們好了。

這樣盤算後,凌洛風心情一振,轉身上馬打算回頭到連家迅速解決這件事。

就在他踩上馬鐙時,遠處忽然傳來女子的嘻笑聲,使他不禁一愣,剛才一路行來,別說屋子,人影也不見一個,這里明明是個人煙罕至的地方,怎會傳來人聲?

怕是听錯了吧!他掉轉馬頭欲離去時,另一陣笑聲又傳來,隱隱還夾雜著鳥叫聲。他抬頭四處張望了一下,崎嶇蜿蜒的山路上,依然空無一人,使他不禁好奇地屏住氣息,豎耳傾听。

這回果然讓他听出點端倪來,原來笑聲是自他身後的峭壁另一方傳來的。他抬頭打量了一下這堵既高且陡的峭壁。「疾風,你在這兒等我!」他拍拍白馬的背部,在它耳邊吩咐道,隨即提氣往上飛去。

站在峭壁頂,從凹凸不平的石崖上往另一邊俯瞰,有一瞬間,凌洛風簡直不敢置信,這麼美的景致簡直就是人間仙境!

是什麼樣的奇跡在四周皆是石岩之中造就了這片綠草如茵、百花爭艷、翠蝶飛舞、鳥語花香的世外桃源來?

驀地,氤氳著水氣的湖面蕩起一陣漣漪,一名女子自湖底冒出頭來,隨即烏黑的秀發一揚,水花四濺,一只停留在樹枝上的鳥吃驚飛身而下,沖向那名女子。

凌洛風正想飛身而下,欲制止那惡鳥行凶時,卻听到那名女子如出谷黃鶯般的笑聲,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一人一鳥只是在嬉戲,也是剛才他在峭壁下所听到的聲響來源。

放下心來,他炯炯的目光擬定在那名女子的臉上。只見她心型的俏臉上蕩漾著如花的笑靨,彎彎的柳眉之下一雙明媚的美眸流轉生波,小巧的鼻端挺直而微翹,笑得嬌怯的唇瓣叫人心神迷醉。

會在這山郊野外果身下湖戲水的女子想必也不會是什麼好人家出身的女子。而後他的目光掠過湖面,來到湖畔,只見那上面靜靜躺著一套粗布衣裳。

銀鈴般的笑聲再度傳來,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又回到她那似桃花綻放般的笑靨上,一時之間竟被眩了目,良久、良久,仍舍不得移開。

真是奇怪,就這樣看著她,他心里連日來的煩悶竟奇跡般地消失無蹤!

此時,小黃仿佛發現了有入侵者,往凌洛風所處的方向張望了一下,立即便驚惶淒厲叫著逃離。

連君瑤浮出水面,卻不見那小黃再來逗戲,不禁失望地朝它遠去身影揮揮手。

也罷,還是快快洗淨身子才是正事。

她在湖面找了片白色的丹紅妃葉子慢慢搓起細白的身子來。

丹紅妃分兩種顏色,一種是白,一種是赤紅,特別之處在于葉子跟果實的顏色一樣,小時候跟娘來這里時,娘總是用白色的葉子來洗一身的肌膚,而赤紅的則是用來……讓自己更美麗動人……

她吸口氣,仰臥于水中,閉上眼,微紅著臉,將那片赤紅色的丹紅妃輕輕按在嫣紅的乳暈上,學著記憶中娘的方法慢慢揉著……

凌洛風著迷地看著她的一舉一動,只覺渾身血脈賁張,胯下如萬馬奔騰般難受,喉結隨著她誘人的搓揉而上下移動。

驀地,他的身軀倏地一僵——只見那片讓他嫉妒的赤紅色葉子竟隨著她的青蔥玉指往下移,緊緊貼上她的私密處,她的手指輕輕緩緩地揉著,揉著……

他的額頭滲出豆大的汗珠來。

沒想到,在這山郊野外,竟讓他遇上個如此懂得誘惑男人的女人!

她在等她的男人嗎!

不知為何,他突然感到異常的不快,想也未想,身軀已經飛墜而下來至湖畔。

連君瑤最後一次沉入水里,享受冰涼的感覺後,才慢慢涉水上岸,恍若受到感應般,她抬頭望向正前方,被水氣氤氳的美眸,霎時直直陷入一雙晶亮的烏瞳中。

天地恍若在一瞬間靜寂!

連君瑤失神地凝望著那笑容可掬、頂天立地如天神般聳立在她幾步之遠的頎長身影。

這是她夢中的英雄啊!

不!她夢中的英雄只有一個朦朧的影子,如今站在岸上的男人白衣隨著微風輕輕飄蕩,而且有著真實的五官,身形甚至更加高壯。

凝望著他,就好像她夢中的神祉幻化成真人般!

一陣風吹過來,打散了這一刻的魔咒。

連君瑤回過神來,眨眨眼,他依舊屹立不動聳立在她眼前。

她驚慌地捏捏大腿,疼痛告訴她這一切是真實的,然而這令她更是倉惶失措。除了娘,她從沒在這里看過任何的人。娘說過,這里是她們兩母女的心靈桃源,不能叫任何人侵入,所以她每次進來時都小心翼翼,確定沒有其他人看見,才進入洞里。

「你……你是誰?你怎麼會在這里?」

她驚惶失措的詰問讓凌洛風臉上的笑意加深。他剛才將她失神凝望自己的每個表情全數收入眼底。她不懂得掩飾的痴迷眼神令他的心情大悅。

他在岸邊盤腿坐下來,平視著她驚慌的美眸,輕聲反問︰「你呢,小美人,你又是誰?你在這兒等人嗎?」

在他迷人的微笑及恍似帶有魔力的黑眸的魅惑下,連君瑤仿佛著了魔般不由自主地開口回答他,「我沒有在等人,我叫……不對,是我先問你的。」

暌視著她偏著小腦袋瞪大了眼的天真模樣,凌洛風忍不住大笑,好可愛的一個小丫頭!

回蕩在谷中的朗笑聲令連君瑤回過神來,這才驀然驚覺到她的赤身露體。

驚呼一聲,她掩住暴露在空氣中的盈盈雙峰,倉惶地後退,卻一個踉蹌,往後栽去。而在驚惶失措的剎那,她還來不及吸氣,口鼻已然被水灌進,嬌小的身軀直往下沉去。

凌洛風隨即一躍而起,迅速解下外衣,便跟著跳進湖里。還好水並不深,而且清澈無比,他低首往下一探,便已看見那潔白引人遐思的嬌軀。

他快速向她游去,大手一探,沒三兩下便已攬住她浮上水面。她如所有溺水的人一般緊緊地摟著他,粉白的臂纏上他的脖子。

游至淺水面地帶,凌洛風抱著連君瑤站了起來,他用力環緊圍在她縴腰上的手臂,即刻,她如他所願地吐出喝下肚的水,且嗆咳了起來。「沒事的,別怕!」他輕輕順著她粉女敕的背脊,助她回氣。

隨著她漸漸回順的氣息,凌洛風剛被湖水澆熄的欲火馬上又被懷中的溫香軟玉給輕易挑起。他從來就不是個坐懷不亂的君子,他才不做這種對不起自己的事,更何況懷里的女子嬌美如花,馨香如蘭,在在引誘著他的男性本能。

靶覺到她微弱的掙扎,凌洛風略微退開了一點,打斷這個火熱的長吻,埋首在她如絲的發間深吸著氣——

他知道如果他堅持的話,他這未來的小妾是抗拒不了他的,可不知為何,他忽然不希望她有一絲勉強。

就在此時,遠處傳來馬匹的嘶鳴聲,凌洛風認得那是疾風的嘶叫聲,隨即又听到清叔的叫喚聲。

「少爺,少爺!」他的聲音洪亮中帶著一絲驚惶,「少爺!少爺……」

凌洛風擰起眉頭。清叔大概在連家門口等得太久,所以才出來找他的,在看到疾風背上無人時,又以為他發生了事故,所以才會失去平日的冷靜。

清叔的內力輕功皆在他之上,若他一上石崖頂端查探周圍的情勢,馬上便會看見這一幕……

他轉身找回外衣套上,心頭不由得升起一股懊惱——他原本還想與她商量納她為妾的事,然後再逗逗她,跟她好好說會兒話。

「小寶貝,我現在有事待辦,得先走一步,明天午時在這里等我!」他俯下頭吻了她一下。

連君瑤看向他,美眸中盛著一片迷朦。

凌洛風忍不住又輕啄了她的櫻唇一下,「明天,等我,知道嗎?」他粗嘎地下令,卻見她只一逕兒地發愣,于是又再度強調了一次︰「明天午時,記得嗎?」

在他蠱惑的魅瞳下,她柔順地點點頭,「嗯,記得了!」

「乖!」凌洛風捏捏她的下巴,「快點把衣服穿上,別著涼了!」話說至此,他突然糾緊了眉,因為他想到了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

連君瑤恨不得有個洞可以讓她鑽下去。她窘紅著臉點點頭,低垂著螓首啜嚅著解釋道︰「這里從來沒有外人進來過,所以我才敢……這樣子下水。」她不希望讓他以為自己是個不知恥的女子。「嗯,那,你是怎麼進來的?」

清叔的叫聲越來越驚惶,凌洛風暗嘆口氣,抬起她的下顎,柔聲說︰「小寶貝,我該走了,你想知道就睜大眼楮看著!」語畢,他又在她如嫣的唇瓣上輕柔地印上一吻,然後轉身運氣,轉眼之間便上了石崖的頂端,他回頭笑著朝她眨眨眼,這才飛身往另一邊而去。連君瑤目瞪口呆地注視著他高壯的身影像鳥一般飛向天際,然後自她眼前消失掉。她止不住駭然地眨眨眼,可四周只余寂靜一片。

她這是在做夢嗎?

她下意識地捏緊大腿,卻隨即痛呼出聲。殘余的火焰仍停留在她體內深處,剛才如夢般的快感真實地涌上心頭,讓她不禁酡紅了俏頰。

那麼這一切都不是夢,而是真實的了!可她是遇上了神仙了嗎?不然剛剛那如神祉般的男人為什麼能飛高身子,來去無蹤?

難道真如人家所說的,這世上真有懂得飛天術的人嗎?

如果真是這樣,那麼也只有他那樣英偉的男子,才配懂得這種來去如風的飛天術了!

驀地,她想起他臨走前的話,頓時燒紅了一張小臉,忙爬起身找尋自己的衣裳,可不知是否他剛才那隨手一拋的關系,她的衣衫竟飄浮在湖面上。

她爬回洞口,找出以前娘放在里面的舊衣服套上,又回到湖邊撈起濕衣服洗干淨,忙完後,才在小時候常听娘說故事的樹下坐下來,托著下巴痴痴地遙望著他剛才消失的方向。

「娘,他說他要娶女兒哩,你說好不好?」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輕聲地道。

自從娘去世後,便沒什麼人願意同她說話了。爹忙著出門做生意,回到家後大都不會同她說什麼話,況且他很懼怕媚姨,家里的事全交給了媚姨;而她每次見到媚姨,不是被打便是被罵,兩個異母妹妹自小也學著她們的親娘般欺負她,娘生前親近的僕人一個個被媚姨解雇掉,新來的奴僕,一進連家便知道她這個大小姐比一般的奴僕還要不如,自然也不大理睬她。

于是,在連家,若不是先有人跟她說話,她時常都默不作聲,有時甚至好幾天都沒說過一句話,不過就算不作聲,麻煩也總是會找上她。

每回受了委屈,她只有來到這個象征她們母女倆的小天地里,才會低聲向已過世的娘傾訴,有時伏在樹下哭泣一會兒,以排解一下心頭的郁悶。

像是要回答她的問話般,小黃突然發出淒厲的叫聲,飛撲到她身上來。

「小黃,怎麼了?」連君瑤關切地伸出手順順它倒豎的羽毛,從見到它那日起,她從不曾听到它這樣叫過。

小黃狠狠地甩甩頭,眼楮像通靈般注視著她,又淒厲地叫了幾聲,在寂靜的山谷中,听起來格外的嚇人。

連君瑤疑惑地抬頭望望四周,除了陰暗了一點,一切依舊平靜如昔,她不解地看向小黃。

小黃看似沮喪地收起羽毛,低低悲鳴了幾聲便飛離她的身旁。

連君瑤悵然若失地仰望著它遠去的身影,腦海里不其然又閃現出剛才那如夢幻般的身影……

一陣風吹過來,她驀地打了個哆嗦,接著便打了幾個噴嚏,這才發覺太陽已下。

春末的風依然清涼。

她忙拿起那濕衣服回身走向洞口。

太陽徐徐沉下,詭異的天際飄過幾朵烏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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