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美好的一天,住在朝霞山的武林人士自成小村落,一大清早就有人耕種、有人劈柴,女人們則煮飯、洗衣,好不優閑自在,讓人察覺不出他們皆是武林高手。
慕容塵起了個大早,練完功後,四處觀看村落的規模,家他是回不去了,慶親王肯定會派人在家鄉等他自投羅網,如今之計是暫且待在朝霞山再另作打算。
「劍俠,你昨兒個才上山,怎不多歇息?」婀娜多姿的金錦繡踱步到慕容塵身旁笑問。
「金姑娘。」慕容塵報以一笑,「我的作息向來固定,時間一到便自動起床,無法再睡下去。」清新的空氣與安和的村落氣息使他的心情很好。
「原來如此,我還以為你是因昨夜被那小丫頭吵得睡不著呢!」金錦繡點頭笑道。
「小丫頭?!哪個小丫頭?」慕容塵不解的望著金錦繡,他的房間地處偏遠,除了蟲鳴外,其余聲響根本听不見。
「就是你帶回來的那個啊!」昨晚一整夜,金錦繡被吵得想破口大罵,最後聲響沒了,她才昏沉沈的睡去。
「雪凝!她怎麼了?」慕容塵神色慌張的問。
「那臭丫頭被關在茅屋里不會有事的,有事的倒是我們這群人,昨夜吵了一晚,我真後悔當初听你的話,沒好好教訓她一頓,她才敢囂張的吵得我們整夜無眠。」沈孟向慕容塵抱怨,打著呵欠,充分顯示昨夜他睡得並不安穩。
「她吵了一晚?!」會不會是出事了?慕容塵微蹙著眉想。
「不盡然是一晚,到了半夜她就安靜下來,我想她是想通了。」金錦繡解釋道,心細的她沒忽略慕容塵的表情。「對了!沈孟,你有沒有送飯去給她吃?」
「等中午再送過去吧,餓她幾餐死不了,不用擔心。」沈孟擺擺手,不過是小小囚犯,何需過于關心。
慕容塵心神不寧的看著位于遠處的小茅屋,她有吃沈孟昨晚送過去的饅頭嗎?會不會因餓過頭又吃不下,原本大好的心情隨之蒙上一層陰霾。
「劍俠,你該不會是擔心她吧?」金錦繡試探的問,慕容塵該不會對雪凝格格動了情,這是極有可能的事,因為他們孤男寡女相處近一個月,什麼事都有可能會發生。
「我?怎麼會。」慕容塵馬上把情緒藏在心中否認道,他怎麼會大意到忘了雪凝是他的仇敵?難道是她的話改變了他的態度?
「那就好。」金錦繡嘴上是這麼說,心里可不那麼想,只是她不願點破罷了。
「我們要怎麼處理那個臭丫頭?」藏不住話的沈孟快人快語發問,他可不想跟討厭的人相處個把月,那會逼得他忍不住沖動殺了她。
是啊!懊拿她如何?慕容塵沉默的想,現在他已沒殺她的,讓她全身而退吧!
「劍俠,前兵部尚書被慶親王抓走,狗王爺想判前兵部尚書死刑,我們可以以雪凝格格作為交換,要狗王爺放了兵部尚書。」金錦繡提供意見。
「金姑娘說的是,有了臭丫頭在我們手中,還怕狗王爺不答應我們的條件嗎?」沈孟興沖沖的附和。
「就這麼說定了。」慕容塵點頭贊同了金錦繡的計劃,「沈孟,我想雪凝她已受到懲罰,不妨送東西給她吃,看她是否安分,再決定要不要放她出來。」
「好啊!」粗線條的沈孟爽快的點頭答應,隨便拿個饅頭走向小茅屋。
「劍俠,你的心動搖了。」金錦繡突然說出這句話來,慕容塵訝異的望著她。
金錦繡無言的與之對望,眼中寫滿明白,她向來膽大心細,劍俠對師妹不明顯的感情她都可一眼望穿,這回她怎會看不出劍俠的心正?雪凝格格悸動。
「啊!妖怪!」送饅頭到小茅屋的沈孟突然大喊,打破了慕容塵與金錦繡的對望,慕容塵抬頭一望,是小茅屋出事了,馬上施展輕功奔去,金錦繡亦不落人後奔過去,住在朝霞山的江湖人士因沈孟的慘叫全奔向小茅屋,使得原本平靜的小茅屋顯得好不熱鬧。
「沈孟,發生了什麼事?」慕容塵拉起跌坐在地上的沈孟追問。
「有妖怪啊!」沈孟顫抖著手指著門邊叫道,呸!真是倒了八輩子霉,一大早就看見不干淨的東西。順著沈孟的手指,慕容塵望過去,有個人倒在門邊,赫!
是個女人披散著長發,全身紅腫,她的臉腫到面目全非,看不出原先的容貌,但慕容塵一眼就看出她是誰,他著急的抱起她,向眾人喊道︰「這兒有沒有大夫?」
「有!劍俠,你先抱她進屋去,我去請神醫過來。」金錦繡皺著眉看慕容塵懷中的人兒,老天爺!好好一張花容月貌,不過一晚上的工夫就變了樣?真可怕!
「謝謝!」慕容塵向金錦繡點頭道謝,抱著雪凝去他的房間,看著她那紅腫的面容,慕容塵不斷的自責,若不是他提議把她關進小茅屋內她也不會變成這樣,是他害了她。他神傷的把臉貼在她的頰上,不顧旁人是否看到他的舉動,在貼上的那一剎那,他嚇了一跳,雪凝全身熱得像座火爐,她病了!慕容塵施展著輕功抱著她快速趕到房里。
輕巧的把她放在床上,于心不忍的執起她的手審視,原本白女敕的肌膚,此刻沒有一處是完整的,她一定很痛。
神醫匆匆趕到,看了雪凝一眼便道︰「她是被蟲蟻與耗子咬傷,這兒有一罐藥,涂抹在她身上,很快就痊愈了,不會留下疤痕。」
「她的高燒……」慕容塵接過藥罐。
「我再開一張帖子,把藥煎給她服下便不礙事。」神醫提起筆寫下藥方子,爾後遞給慕容塵。
「謝謝。」接過藥單,慕容塵記下藥方。
「嗯!」神醫輕哼了聲便離開,本來他是不打算來?雪凝診治的,但金錦繡執意要他來,他才勉強答應,如今看病好了,當然是速速離去,以免見到討厭的人。
「雪凝格格她一身髒,需要淨身,劍俠你先回避,等我幫她淨好身後,會幫她上藥的。」金錦繡推慕容塵出去關上門,捧著一盆水解開雪凝的衣裳為她淨身。
看著全身紅腫的雪凝,金錦繡心軟的直搖頭嘆氣,甚至開始?昨日掌摑雪凝一事感到愧疚,平心而論,雪凝格格沒有得罪?江湖好漢,對不起他們的人是慶親王,而他們卻把氣出在雪凝格格身上,她也真是可憐,若是身微微尋常人家的女兒,一定會人見人愛,不用這般委屈,但她卻是慶親王的女兒,注定了眾人將唾棄她一生。
金錦繡搖頭想到慕容塵與雪凝格格那似有若無的情愫,他不會真對格格動了情吧為她擔心的想,假如真是如此,金錦繡不敢去想像會發生怎樣的事端來。
在金錦繡幫雪凝上完藥後,慕容塵便守在雪凝身邊,眼看著煎好的藥逐漸變涼,雪凝卻沒有轉醒的跡象,他本想拆開她的牙讓她喝下,可是她一直不肯合作,他無計可施的盯著她看,看了許久,他下定決心,責無旁貸的拿起藥含在口中,扶著雪凝喂她喝下,她不能死!絕對不能!
假如她死了,他們要如何救出前兵部尚書?要如何確定慶親王不會蠢動?她是他們手中的王牌,他們不能失去她。
慕容塵不斷的在心中說服自己留下雪凝的用處,為了種種的好處,他勢必要保住雪凝的小命。
他冷著臉,大手卻溫柔無限的為雪凝拭去唇邊的藥汁。
「師兄,我听人說雪凝格格受了傷,所以過來看看她。」
薄秋輕巧的走到慕容塵身邊,在見到雪凝的臉時,她驚呼一聲,強忍著胃部涌上的陣陣嘔意,那是張十分可怕的臉,除了紅腫外還夾帶著青紫,教人看了忍不住要退避三舍。
「很可怕嗎?」薄秋欲嘔的聲音引起了慕容塵的注意,?何他不覺得惡心?只感到心疼?難道真如金錦繡所言,他的心動搖了?不!不是!他的心一直是懸系在薄秋身上,他不會對雪凝動心的。
「嗯!」薄秋輕輕頷首,「幸好神醫說她的傷勢會好轉,否則將來如何出去見人?」她想到最現實的問題,若雪凝的傷好不了,那出門後路人不紛紛走避才怪。
慕容塵不搭腔,仍舊靜靜的望著雪凝,原先躺得十分安穩的雪凝突然不安的翻覆著,慕容塵連忙按住她的身子不讓她蠢動。
「不!放開我!走開!走開!」睡夢中的雪凝輕聲說出她的懼怕。
薄秋好奇的望著師兄與雪凝。
「雪凝,冷靜點。」慕容塵以他沉穩的聲音安慰著她。
「不!賓開!我討厭你們,不要靠近我,阿瑪!阿瑪!快來救我!我不要待在這兒,好可怕!好可怕!滿天的耗子、蟑螂在跑、在飛。」被按住的雪凝更加不安狂亂的嘶叫著。
「沒有耗子,放心,不會有耗子再來騷擾你。」看著雪凝的慌亂,他的語氣跟著慌了,究竟他要怎麼做,才能救雪凝逃離夢魘?
「啊!啊!不要咬我!不要吃我!阿瑪!救我!」雪凝愈叫愈是淒厲。
听著她的驚叫,慕容塵痛苦的閉上眼,他已可以想見昨夜她有多害怕,莫怪她昨夜會怕得大叫要人救她,可是沒人理會她的求救聲,她一定是非常無助,慕容塵緊緊的擁她入懷,想化解她心中的不安。
「走開!不要欺負我!不要!」昏迷中的雪凝用力的推開慕容塵的胸膛,夢中她只見一群耗子包圍住她,想逼死她。
「雪凝!醒醒!醒醒!」不忍雪凝在睡夢中擔心受怕,慕容塵搖著雪凝,想讓她醒來。
「啊!」突地,雪凝坐起身尖聲大叫,她雙眼是睜開了,但眼前所見不是干淨的廂房,而是滿天的耗子、蟲子在她眼前飛舞,它們就要飛過來吃她了,她害怕萬分的閉上眼不敢再看。
慕容塵心一驚,顧不得薄秋在房內,擁著雪凝貼上她的唇,吻住她滿腔的懼怕。
薄秋驚訝的張大嘴,這人會是她的師兄?師兄的個性向來內斂,怎可能會在她面前親吻雪凝格格?
聞聲而來的金錦繡站在門口呆愣的注視著這一幕。
慕容塵吻去了雪凝心中的畏懼,冰寒的心漸感溫暖,耗子與蟲子飛離她的夢,慢慢的睜開了雙眼,看見了正與她吻得難分難舍的慕容塵,昨天一幕幕的情景快速的在她眼前掠過,她冷靜的推開慕容塵,以清晰無比的聲音對慕容塵說︰「慕容塵,我恨你!」
慕容塵怔怔的看著她眼中的恨意,他已數不清這是她第幾回說恨他了,他的心狠狠的揪痛著,他確定這回她是認真的,誠如她所言,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他對她的所作所?。是他把她關進茅屋的,是他害她懼怕的過了漫長的一夜,是他害她吃盡了苦頭,是他害她有家歸不得,是他……雪凝傲然的推開他,吃力的走下床。
「你要上哪兒?」慕容塵抓住她柔弱的身子問。
「回小茅屋,那是你的希望,不是嗎?」雪凝挑著眉道。
「不!你不用回去了,你就待在這兒吧。」慕容塵困難的說,他多想抹去雪凝眼中深沉的痛。
「不用了!我不過是個小小的囚犯,不需住好地方,小茅屋才適合我的身份,不是嗎?」生病中的雪凝氣勢仍不減,她覺得頭重腳輕,像快站不住腳,但她不願示弱,她說過就算是死了,也要死得像個格格。
「夠了!現在我要你待在這兒,你就乖乖的待著。」看著她搖搖晃晃的身子,慕容塵攔腰抱著她到床上。
「放開我!慕容塵!」她抵死不從的想掙扎,但力氣不如人,被慕容塵輕輕的安置在床上。
「沒有我的命令,不許你離開房間半步。」慕容塵站在旁邊俯視命令著。
雪凝一怒,張嘴準備再咬慕容塵,最好是咬下一塊肉來,讓他氣得跳腳,把她扔回茅屋,她不需要慕容塵的同情,昨夜等不到人來救她,她已下定決心要死在小茅屋中,成為耗子的月復中物。
「咬吧!若能讓你好過點。」慕容塵看著她利齒咬上他的大腿,如果他的痛能減輕雪凝的懼怕,他願意承受雪凝帶給他的痛。
雪凝聞言忿忿的松開他的大腿,她不讓他稱心如意,他要讓她咬,她偏不!所以把滿腔的恨意發泄在自個兒的下唇瓣上頭,閉上眼緊緊的咬著下唇瓣,很疼!但疼痛可使恨意常駐心頭,她可以忍受的,她用力到溫熱的鮮血緩緩沿著嘴角流出都固執得不肯放松。
「停住!」慕容塵緊張的想拆開她的利齒,不讓她再做出傷害自己的事來。
他的蠻力弄痛了雪凝的唇,睜開圓亮的大眼瞪著慕容塵不語。
慕容塵為她拭去唇邊的血漬,「為何要傷害自己?」
「哈!你們不是最愛傷害我?這回我自己傷害我自己,你們應該很得意,去慶祝啊!」她用力的打掉慕容塵的手,整個人顯得有些歇斯底里。
慕容塵心疼的緊緊擁她入懷,似想把她揉入懷中,他逼瘋她了嗎?!不!千萬不要,他寧願她打他、罵他、詛咒他,也不願她傷害自己。
被擁住的雪凝面無表情,她的心似飄向遠方,飛得好遠、好遠。
金錦繡膽顫心驚的看著這一幕,老天爺!他們造了什麼孽,竟把一名花樣年華的少女逼得快瘋了。
薄秋沉靜的看著相擁的兩人,師兄他真的動情了,他把心給了雪凝格格,難道師兄不知道這是不對的嗎?他們兩個不可能在一起,不會有結果的,更何況此刻的雪凝格格心中只有恨,沒有愛,師兄他注定要心碎。
「雪凝格格,來,快喝下藥,風寒才會好。」金錦繡同情雪凝的遭遇,好言相勸著她喝下藥汁,那藥可是慕容塵專程為她熬的,不喝的話會辜負慕容塵的。
「拿走。」雪凝不太有精神的推開金錦繡,雪凝記得她,她曾掌摑過自己,因此對金錦繡雪凝仍存有戒心,對于一個憎恨入骨的人,雪凝不敢奢求金錦繡會于一夜間性子大變。
「不成啊!眼前你的身子不甚強健,不快把風寒治好是不行的。」金錦繡仍擺著好臉色勸雪凝服藥。
「治好我的風寒做啥?你們不是要拿我要脅我阿瑪嗎?最好是把我弄得半死不活,那你們的目的就可達到,何必費事。」雪凝由銅鏡中看到了自己的模樣,沒有大哭也沒有大叫,她平靜的接受了,最壞也不過如此,不是嗎?有何好訝異的。
「千萬別這麼說,我知道我們抓你來是過火了點,但你有沒有想過你父親干了多少壞事、毀了多少人?他連柔弱的孫姑娘都不放過,圖的是什麼?不過是一張藏寶圖,然後登基當皇上,這能怪我們抓你來嗎?」說到慶親王的惡行,讓金錦繡不禁恨得咬牙切齒。
「說謊!你們是群騙子,想破壞我阿瑪在我心中的地位,我不會相信你們的,死心吧!」雪凝狠狠的瞪了金錦繡一眼,她絕對相信她阿瑪。
「講講理好嗎?我們何必捏造事實來欺騙你?」金錦繡為她的固執長嘆了口氣,若不跟雪凝格格講出事實,恐怕要不了五年,雪凝格格會變得跟慶親王一樣殘暴不仁。
「不講理的人是你們,若你們講理的話,?何抓我來??何打我、罵我?表面上你們冠冕堂皇的說是因我阿瑪作惡多端,所以抓我來使我阿瑪屈服,誰曉得你們這班惡賊在想些什麼?說不定是做些雞鳴狗盜的事。」她氣得破口大罵。
「為何你不肯睜亮眼看分明?」
「我的眼夠雪亮了。」
「唉!算了,我不跟你辯,你還是速速把藥喝了,這藥可是劍俠親自為你熬的。」
金錦繡長嘆口氣,折服于雪凝的固執。
雪凝一听是慕容塵為她熬的藥汁,渾身一僵,緊抿著唇不語。
「怎麼啦?」金錦繡不解的看著雪凝的反應。
「倒掉!」雪凝看著前方低語。
「什麼?!」金錦繡以為自個兒听錯,想再求證一次。
「我說倒掉!」這回雪凝加重了語氣與音量。
「啥?!我有沒有听錯?你真要我把藥倒掉?」金錦繡驚呼出聲,直覺認為慕容塵的心意被踐踏了。
「沒錯!我要你把藥倒掉,我不屑喝。」雪凝正經的看著金錦繡一字一字清楚的說,她寧死也不接受慕容塵的虛情假意。
「但劍俠熬了好久,你不喝豈不是辜負他的心意?」
「辜負他又如何?既然他不在乎我的感受,我何必在乎他的感受?沒人要他幫我熬藥啊!我求他了嗎?沒吧!」雪凝不在乎的說。
「可是……可是……」金錦繡詞窮了,她從沒見過心腸如此硬的女人,視他人的好如敝屣。
「可是什麼?我沒把藥砸在他臉上算是客氣了。」她睨了金錦繡一眼,正好瞧見慕容塵站在門邊望著她,她挑釁的朝他露齒一笑。
金錦繡被雪凝的直言無諱嚇得倒抽口氣,她相信雪凝說得出便做得到,她實在是不敢想像慕客塵滿臉藥汁的景象。
「金姑娘,謝謝你,讓我來好了。」慕容塵跨步走到金錦繡身邊拿走她手上的藥汁,他以為由金錦繡拿藥給雪凝喝,雪凝會接受,沒想到她同樣不接受,看來是要他親自出馬了。
金錦繡見他來到,終于卸下心中的大石,長嘆口氣走出房外。
「為何不喝藥汁?」慕容塵冷著聲問道。
「因為看你不順眼。」雪凝以同樣的冷然回答。
「看我不順眼犯不著跟自己的身子過不去吧?」他本就沒期望雪凝會給他順從的答案,早在意料之中。
「身體是我的,我高興折磨便折磨,有人看不慣,可助我一臂之力。」雪凝說的一字一句皆指稱慕容塵一干人欺負她的事。
聞言,慕容塵看了她好半晌,「你到底想怎樣?」奇怪!痛苦的人不是他,為何他要如此在意她的身體?但他還是屈服了。
「不想怎樣。」雪凝笑吟吟的說,邪惡的眼珠轉了幾圈,似痛下決心,想到了好主意。
「說吧!你要什麼?」看著她邪惡的眼神,慕容塵不信她會輕易放過他,他認了。
雪凝嘴角揚起邪惡的笑容,雙手抓住慕容塵的衣領,欺近他的臉道︰「我要你娶我!」說罷,雙手緩緩的放開他的衣領。
「你沒說錯吧?」她的答案令他意外,他不相信她的要求是因她鐘情于他。
「沒有!版訴你,慕容塵,你使我這段日子如同生活在地獄當中,我也不會讓你好過的,我要你下半生活在地獄中。」她不會真嫁他,可是她要他承諾娶她,因為她要讓他因有婚約在身而無法娶別的女人,要他看著師妹幸福過日子,而他卻活在痛苦當中。
「好!我答應你。」慕容塵閉上眼想了想,最後睜開眼毅然決然的答應娶她。
「口說無憑,不拿出信物以茲證明?」她得意一笑,想到往後能折磨慕容塵,著實讓她舒坦多了。
慕容塵沉默的由懷中拿出一只尋常的玉鐲,內部刻著「慕容」二字,套進雪凝的手腕中,「此乃慕容家世代相傳給長媳的玉鐲,有了它,你不用怕我會反悔。」
「哈!」雪凝高興的揚揚手腕上的玉鐲,含恨的眼射向慕容塵,「痛苦吧?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我不會對外人提及有關我們的婚約,但我一定會告知令師妹的。」這是她想出最能整垮慕容塵的惡毒法子。
「把藥喝了。」慕容塵不帶任何表情的把碗遞給雪凝。誠如雪凝所料,他情願她昭告天下,也不想讓師妹知道。
雪凝順從的接過碗喝下藥,以眼角偷瞄慕容塵的反應,可憐的男人!注定一生要跟他最厭惡的女人綁在一塊兒,哈!真愉快啊!
孫薄秋氣沖沖的由雪凝的廂房走出來,無法忘懷雪凝格格有意無意的在她面前展現那專屬慕容家的玉鐲,她寧願相信那是雪凝格格由師兄那兒盜取的,而不是師兄心甘情願交給雪凝格格,她非得找到師兄,要師兄把玉鐲索回可。
她找遍了朝霞山,終于在村落後方的一條小溪邊找著慕容塵,她快步走向慕容塵,輕聲喚︰「師兄。」
原本望著潺潺溪水的慕容塵回過頭,看著清麗可人的師妹露齒一笑。
「師兄,有件事我非告訴你不可。」一個箭步上前,單純的薄秋臉上寫滿了憤怒。
「什麼事?」難得見到薄秋氣憤難平,慕容塵急著追問,以為是有人欺負她。
「我剛才去探望格格的傷勢,師兄你鐵定沒想到那個惡格格竟偷了慕容家的玉鐲,你快去跟她要回來啊!」她本是想對格格以禮相待,但格格的行為太令人不恥,原來格格跟慶親王一樣,都不是好人,那她根本不用擺好臉色給格格看。
「玉鐲是我給她的,並不是她竊取的。」雪凝果然是說到做到,真的告訴薄秋了。
「什麼?!」薄秋一臉震驚的看慕容塵,她急著顧不得遵守禮教,抓住慕容塵的衣袖問︰「師兄,你是否對格格動情了?」
「說啥傻話?那是不可能的事。」慕容塵笑答,輕輕的拉開了薄秋的小手。
「既然沒有,?何送玉鐲給她?」她一副得不到答案誓不罷休的模樣,急切的目光鎖定在慕容塵臉上,她想找出師兄有何異樣。
「婚約是格格提出的,這段日子我們虧待了她,所以……」慕容塵木然的陳述著婚約內幕。
「所以你便答應了?!」薄秋漸感怒氣上升,見師兄點頭,她氣得不顧形象大嚷︰「她是慶親王的女兒,慶親王平日作惡多端,我們的作?與他相較簡直是小巫見大巫,何需愧疚?師兄,難道你忘了我曾被鞭打一事?」想到過去的痛苦,她淚眼朦朧望著慕容塵。
憶及薄秋被鞭打一事,慕容塵痛苦的眯著眼無言的看著薄秋,倘若薄秋鐘情于他,他早就為薄秋報仇,殺了慶親王,可是事實容不得他強出頭啊!
「師兄,你說話啊!版訴我,你不喜歡雪凝格格,好嗎?」薄秋不知自己何以非要親耳听見師兄說不愛格格的話不可。
「師妹,我當然……」慕容塵面有難色的抹抹臉,他不是早就說過對格格無情意嗎?為何她不信?
「師妹好大的興致,特來找慕容塵求證事實,莫非是不相信我這個嫂子的話?」雪凝由樹後站出來,笑看薄秋不成熟的舉動。
罪魁禍首來了!師兄妹瞪著意外出現的人物。
「你這個愛胡說八道的妖女!我師兄他不會娶你的,永遠不會!」薄秋厭惡的朝雪凝大吼大叫,然後楚楚可憐的望著慕容塵說︰「師兄,你說我說的對不對?你不會娶她的。」
「我……」看著楚楚可憐的薄秋,慕容塵的內心痛苦交戰著。
「快說啊!師兄,不要讓妖女得逞。」薄秋似快哭了,紅著眼要慕容塵說。
「是啊!塵,你就快說吧!省得待會兒師妹哭得淚濕衣襟。」雪凝說風涼話的在一旁扇風點火。
「你這個妖女,走開!」薄秋被雪凝的態度所激怒,用力的推開病體初愈的雪凝,「我討厭你!我不會承認你當我的嫂子,去作你的春秋大夢吧!」說完,便掩面跑開。
「你!」慕容塵見狀臉一沉緊緊抓住雪凝的手腕,字字含怒道︰「不許你欺負薄秋,她不是你的對手。」
「我何時欺負她來著?你听見我罵她了嗎?沒有嘛!是你的好師妹口口聲聲喚我妖女,我都沒跟她計較,況且你似乎忘了,不論令師妹是否虛長我一歲,有你這個「愛護」她的師兄,你說我敢欺負她嗎?不被打死就該慶興了。」她話中帶話的說。
慕容塵氣得火冒三丈,「我警告你,以後不許話中夾槍帶棍的。」雪凝的確是沒罵薄秋,但她的話卻比罵人來得更教人生氣,她有著逼瘋聖人的能耐。
「心疼她就快追去啊!我可沒攔著你,何必把氣出在我身上,快去安慰你的好師妹,或許經你安慰,可以把她由尹沛儒手中搶過來,你何樂而不?呢?」雪凝真推著慕容塵的身子要他追過去。
慕容塵頂著她的下巴,「別跟我耍花樣。」她的臉已恢復以往的面容,可惜一顆心仍是黑的。
「豈敢!」雪凝笑呵呵的說,無視于他的怒氣。
看了她好半晌,慕容塵才放開她,轉身離去,沒有交代是否真要去安慰他的師妹。
在他看不見雪凝臉上的表情時,雪凝恢復平常的面容,不再苛刻,臉上甚至還帶著一絲的痛苦望著慕容塵的背影,沒有人知道她在想些什麼,連她自己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