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失落的羽翼 第九章

當他睜開眼,房里那淒涼空曠的味道讓他知道——她走了!

陳彥躺在床上沒有移動,心在滴血;知道她是決心要離開他,並不打算再回頭!

昨夜的纏綿是那麼絕望、急切,仿佛他們之間沒有明天似的!

或許是真的沒有明天了!

難道她不知道他根本什麼都不在乎?

只要她活著就夠了!

不能原諒她的是她自己,他們原本就是生存在世界的邊緣,黑暗的另一面,一切的傳統道德束縛,在他們的世界里並不存在!

為什麼不相信他?

為什麼如此固執地要破壞他們原本可能擁有美好的一切?

旁邊她曾睡過的枕頭仍有著她獨特的女性氣息,他輕輕撫著她睡過的地方,手指不期然踫到一張字條他的心一下劇跳起來,或許還有一絲希望的!

陳彥︰

我們扯平了,昨夜我也說謊,所以從今以後兩不相欠,我們是平等了!

昨夜想了一夜;想過去,想現在,想未來,真的好希望能早些遇見你,如果早三年相識,或許今天的一切都不會發生,也不會有現在的結果。但不幸的是,你我都出現在錯誤的時間及錯誤的地點里!

知道我現在最希望、最渴望的是什麼嗎?我希望懷你的孩子,然後和你一起念童話書給她听,故事最後的結局必是︰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那是一件多麼美好的事!

因為知道不可能,所以特別傷感;有時候人是十分傻氣的!

我走了,必須去完成我該完成的;你能了解的,不是嗎?

昨夜你說,我們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要在一起,我听了好開心,原以為今生無法許下那些愚蠢可笑的山盟海誓的,你卻替我達成心願了!

很可惜今生是不可能了,但下輩子和下下輩子,我們都可以在一起,我不會再說謊了,相信你也一樣。

今生去找個比我更好的女人,求你一定要答應我這一點,我會嫉妒任何擁有你及屬于你的女人,但我也會祝福你們,真的!

我愛你。

夏雪

陳彥愣愣地盯著紙條上的字,仿佛這樣看著它,夏雪便會自那一方小小的白紙中跳出來似的。

她就這樣走了!不管他怎麼說、怎麼做,都改變不了她的心意!

那個頑固的女人想當悲劇英雄!

他突然一躍而起,抓起散落在地上的衣服匆忙地穿上,他不會讓她如願以償的!

他不會這麼簡單就讓她將他擺月兌掉的!

「你要去找她?」

「對!」

他停下動作,他的母親已站在門口,手上捧了一疊衣物,最上層是二把他慣用的槍!「媽……」

陳母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淚水卻在眼眶中打轉,「我已經讓阿雄和虎仔在外面等你了。」

陳彥無言以對,望著母親蒼邁的臉,他突然遲疑起來,如果他再也不回來,那叫她情何以堪?如果——

「媽知道你現在不去,以後會後悔……」她哽咽地別過臉,將衣物和武器推到他的面前,「別以為我不心疼自己的兒子,養你二、三十年,媽比誰都了解你,媽知道你不會不會丟下我這個老太婆不管媽已經把你們的婚禮都準備好了,只等你帶夏雪回來,就和亞迪他們一起結婚,所以一定要帶她回來,媽——」

他默默接過母親為他準備的衣物。

「媽知道媽可以叫你留下——」陳母老淚縱橫,「可是咱們陳家就你這一炷香火,總不能絕後,現在不讓你去,我怎麼對得起陳家的列祖列宗——」

「媽!」陳彥噗通一聲跪在地,「我會回來的,我只是去把她帶回來,不會有事的,您千萬不要多心!」

「媽知道——媽知道——」陳母蹲下來,模模兒子剛毅漂亮的面孔,記下他臉上所有的線條,深想將來再也沒有機會「媽只是老了,你知道老人家就是這樣的,你別理媽這個老神經病。」

陳彥用力擁抱自己的母親,「我一定會回來的!您放心,陳家絕對不會絕後的!」他輕拭母親的淚水,「怎麼今天突然過度神經質?不會有任何事的,您都還沒抱到孫子呢!」

她緩緩哽咽地笑笑,扶著兒子站了起來,將自己常年掛在手上的佛珠拿了下來,戴在他的手上,「媽只是一時老神經了!來,媽好歹念過幾年佛,佛祖會保佑你的。」

他乖巧地戴好,知道這會使她放心,穿好衣服後吻了母親一下便走出門。

陳母凝視兒子消失的背影,淚水怎麼也抑不住地流下來!

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

留得住兒子的人,留得住兒子的心嗎?

現在不讓他去,將來會恨的會怨的還是自己的兒子,她可以不在乎兒子將來怎麼恨她、怎麼怨她,可是她怎能眼睜睜看著兒子終生郁胡寡歡?

這一去還會不會回來就要看老天了!

她面朝南方,虔誠地跪了下來,朝她所信仰的佛祖默默祈求,願用自己這一殘生換得那兩個孩子多活個幾年,願用自己的命換兒子媳婦的命!

她多希望是自己多心!真的希望如此!

***

「怎麼?走啊!威爾,你該不是反悔了吧?」杰克用槍指著他,「銀行再過半個鐘頭就開門了,現在走的話,到那里剛好開門。」

威爾硬生生地咽了口口水,覺得渾身都浸在冰水當中。「保險箱的鑰匙在那個女人的手上,銀行只認鑰匙不認人的,戶口里的錢我不知道到底夠不夠。」

杰克的聲音是一逕的陰柔,卻有種令人不寒而栗的殺意。「你是說,你騙我們傻傻的在這里等了一個晚上?」

「不!當然不是!那個女人答應了今天要來的,我們只要等到她來,你要多少錢都可以直接跟她要,她是唯一可以見到維奇的人。」

「是嗎?我怎麼知道這是不是和昨天晚上一樣又是個謊言,嗯?」杰克對西恩使了個眼色,後者立刻抽出一把藍波刀,輕輕地放在威爾的脖子上,「想個辦法讓我們信任你,要不然西恩多得是方法讓你生不如死。」

威爾顫抖著微笑,「我——我發誓我說的是真的,要——要不然我們現在就到銀行里去,把里面所有的錢全都提出來,大——大概有一百多萬……」

「我們不要一百多萬,我們要二百萬,不過既然你這麼沒有誠意……」

「我有,我真的沒騙你們,她答應要來的,她答應過一定會出現,所以——」

刀子往前推進了一寸,威爾殺豬似的尖叫起來,「不要殺我!求求你們,千萬不要殺我,你要什麼我都答應你!求求你!」

「這麼膽小?嗯?」杰克輕笑,沾了他脖子上的一點血嘗了嘗,「真甜,你想必撈了不少油水吧?維奇待你不薄,嗯?」威爾臉色帶青,「只要你答應不殺我,我願意把我所有的全部給你!」

「那又有多少呢?」

「絕對不會比我肯給的多。」腳步聲自倉庫外嗒嗒地響起,一個女人的聲音輕笑著出現,「很沒耐心啊!」

「她來了!你看我沒有騙你們,她來了!」威爾如獲救星的大叫,掙月兌西恩的掌握,奔到聲音的來處。「艾絲,你來得正好,他們要二百萬,不然就要殺了我去找維奇,你快想想辦法!」

「哦?」女子揚起二道柳眉,眼波流轉,看了看杰克又看看他,「你答應了嗎?」

威爾大叫,「如果我不答應現在早就是一具尸體了!」

女子遺憾地搖了搖頭,輕輕拍拍他的臉,「可憐的寶貝。」她朝杰克和西恩走去,「可是你答應了一樣要變成一具尸體的。」

「什——」

「殺了他,我給二百五十萬,而且帶你們見維奇。」她含笑地甜甜說道。

威爾一愣,杰克面無表情地對西恩點點頭,他目露凶光朝他走去。

「你不可以這樣對待我!我是維奇最信任的人,他會殺了你的!你不可以——」

西恩已拔出另一把藍波刀,威爾驚恐地轉身奔跑;不久,幾聲慘絕人寰的叫聲淒厲的響了起來。

杰克微笑地打量眼前清麗動人的東方女子,「你就是維奇的情婦?」

她朝他甜甜地笑了笑,「沒錯。」

「我們該稱呼你什麼?老大的女人?」

「夏雪。」

「很好,夏雪,我欣賞你的作風,或許我們可以做個商量……」

***

「十八號倉庫發生命案!」

「十八號倉庫?那不是已經封鎖了?」亞迪蹙著眉,「死者是誰?」

「認不出來,臉被刀子割得稀爛,全身都快成肉泥了!」

「標準的西恩手法。」林磊惡心地喃道。

「我們立刻去,聯絡上老江了嗎?」

「還沒,他的通訊器好象關掉了。」

「派個人到家里去看看,繼續聯絡,另外注意夏雪的行蹤,找到之後立刻回報。」

通訊器的那一端利落地應了聲是之後,結束了對話。潘亞迪微微蹙起眉,「我覺得不太對勁,老江從來沒有那麼長一段時間完全不與我們聯絡,可是這幾天我們沒有任何一個人有他的消息。」

林磊想了一想,「老江這一陣子一直和賓在一起,或許賓會知道他到哪里去了。」

「那我們只能到十八號倉庫去找他了。」

「夏雪呢?我要到什麼地方才能找到她?」陳彥有些不耐煩的問。

亞迪轉頭看看仍在電腦前商討的吉兒和杰姆,「那得看杰姆他們要花多少時間了,你和我們一起到十八號倉庫去如何?我猜去那里可以找到一點線索的。」

「你一定知道他們總部的位置,為什麼不直接告訴我?」

「因為我不要你去送死。」

陳彥厭惡地哼了一聲,「我不會這麼容易就死的!」

「而我也不會這麼容易就冒險。」她簡短地回答,走向門口。

「亞迪!」

「不必再說了,如果你寧可在街上亂逛我不反對,可是要我再告訴你任何事那是不可能的!」

陳彥陰郁地瞪視著她,「你明知道她的處境有多危險!」

「我知道。」

「那你——」

「不要再說了,就算現在我們知道夏雪在什麼地方也沒有用,我們救不了她的。」林磊打斷他,「維奇手下有多少人我們不知道,但我們有什麼他卻很清楚,更不要說‘狐狸‘里那雙窺視的眼楮了。你想白白去送死嗎?或者你想暴露夏雪的身份?」

「身份?什麼身份?她不過是他手下的一員,她根本——」

「她是維奇的情婦。」亞迪平靜地直視他的眼,看到他眼底的震驚,心里有股悲哀漸漸成型,「她在三年前接受過治療和訓練之後就接近維奇,在一年前成功的當上了他的情婦。」

「不可能!她沒說,她——」

「她什麼?」

陳彥雙眼大睜,望著亞迪痛楚的神情,瞬間明白了一切!

他一直以為他明白夏雪所受到的痛苦,他一直以為他知道夏雪真正的心情,他更一直相信自己可以為她遮風擋雨,除去一切的惡魔和傷害!

他是多麼的愚蠢!

多麼的自大及可笑!

「天哪!」他痛楚地閉起了眼楮,雙掌捂住了自己的頭,「天哪!」

「她在三年前接受了訓練,同意潛入維奇的身邊當內奸,那次邁阿密的行動本是由她所提供的情報而策劃的。」她平靜的聲音中包含了太多的痛苦和淒涼,「到舊金山來的一切都是她的主意和計劃,這次她不打算讓維奇組織里的任何一個人逃掉。賓和老江在許久以前便知道了這件事,他們一直沒說,為的就是保護她的安全。」

陳彥沒有開口,沒有說話,僵直的背脊直挺挺的承受著這突如其來的打擊。

「所以,如果你改變主意不去找她,我不會介意的。」

他緩緩抬起血紅色的眼,「你認為我是那種人?你認為我會在知道了這些之後棄她而去?你認為——」

「我不認為什麼。」她轉過身去,抹掉眼眶中的淚水,「我只是希望你能確定自己在做什麼,有時候從來沒有過比得到之後再失去容易承受得多。」

***

杰姆沉吟著打量熒幕,「這個家伙很奇怪,我們進入的系統似乎不是一般的系統。」

「可以確定的是,這不是一般的個人電腦或公司機關的商用電腦,這應該是某個研究機構或是某個政府機關的大型電腦。」吉兒皺皺她的二道眉毛,「它的防護功能十分強大,我們至少已經闖過了兩關,可是後面好像還有更多道鎖在等著我們,你確定我要一道一道打開它?」

「也許你有更好的建議?」

「你猜出那個家伙大概是誰了嗎?」

他輕嘆口氣,望著亞迪他們的方向。「我猜我大概知道了。」

「那麼我有個小小的建議不妨試試看。」

***

「你是那個叛徒?」夏雪冷冷地打量眼前高大傲慢的男子,「你來提供什麼?潘亞迪的命還是林磊的?」

「我只和威爾或維奇談話。」

她冷冷地笑了起來,「遺憾的是,威爾已經蒙主恩召了,而維奇,我必須遺憾的說,你還沒有資格見他。」

「你是艾絲?我一直以為你是白種人。」

「你有嚴重的種族歧視?」

他傲慢地笑了笑,「不,我只是驚訝于你們東方女子的種類之少。」

她冷然地微笑,「拿我和潘亞迪比較?想必你是極懷恨她嘍?我才該驚訝你們白種男人的善妒!」

「或許。」

夏雪有些不耐煩地打量著他,「你到底想干什麼?如果想見維奇,我可以告訴你,那根本不可能,有什麼消息就告訴我,否則就走,我不想和你再耗下去!」

「我也不想。」他瞄了瞄她身邊的男人,「如果我堅持只跟你一個人談呢?」

她考慮了一下,對身旁的杰克甜美的笑了笑,「親愛的,你可以先離開一下嗎?我馬上就來。」

杰克幾乎是不屑地盯著這個男人看了半晌,方才曖昧地拍拍她的手臂,「別讓我等太久。」

等他走了出去,夏雪微眯起眼,「麥克,對吧?有什麼話要說?」

麥克冷冷一笑,仿佛王牌在握地坐到倉庫中的一堆箱子上,「夏雪,你們中國人的命名方式十分奇怪。」

「你知道?」眼神迅速化為利刃。

「我不但知道這些,我還知道你和亞迪是宿敵,另外,你是內奸!」

夏雪假意地笑了起來,笑意只足夠牽動她臉部的肌肉,「既然你知道這些,而且沒對威爾說,那麼我十分好奇你要什麼,你的忠心屬于誰?」

「我的忠心只屬于我及能夠買動我的人。」

「那麼恐怕我必須知道價碼,以及我所可以買到的是什麼。」

「很簡單。」麥克微一聳肩,「我的價碼是維奇,你可以買到的是我的守口如瓶。」

「十分有趣。」她輕笑,寒冰似的眼像一潭深不可測的死水,「我可以知道你見維奇的理由嗎?」

「沒有必要。」

「那麼我怎麼知道我不會被你出賣?」

麥克再度聳聳肩,「事實會證明一切。」

「我可能等不到事實就已經死了。」

他大笑,「我所提供的是一項交易,無法附送保證書,你知道的!」

「你知道我可以讓你走不出這個大門?那麼我就不必擔心我的身份會被泄露。」

「你要如何向你的手下說明殺我的理由?」他輕松的問道。

夏雪以森冷的微笑回答他,「殺一個叛徒不需要理由。」

「你永遠不會知道你錯過了什麼。」

「我通常不想知道太多事。」

麥克仍是輕松的說︰「我和你的目標一致,你想殺潘亞迪,而我對她也沒好感,我看不出你有任何殺我的理由,尤其在我能掌握‘狐狸‘的時候。」

夏雪盯著他,「你似乎混淆了所有的角色,我既是個內奸,當然不需要另外一個內奸提供我任何消息。」

「是嗎?那麼試試這一個如何?」他邪邪地笑了起來,「賓和老江都在我在手上,沒有了他們,誰來證明你的清白呢?你當然是抱了必死的決心才來的,可是你願意到死仍是維奇的情婦?」

她眯起眼。他的企圖在哪里?他到底是向著誰?想做什麼?從任何一個角度來看,他的行為都沒有道理可言,這是非常奇怪的一件事,他似乎不屬于任何一方而有他自己的行為模式和方法,但那是什麼?

他是虛張聲勢嗎?

賓和老江是何等老練的人,真有可能落在他的手里?

「衡量完了嗎?你的決定?」

「成交。」她輕笑著點頭,陰柔的笑容有著不容忽視的威脅意味,「但你最好能保證賓和老江都好好活著,而且真的在你的控制之下,否則……」

麥克再度無所謂地聳聳肩,「那是我的事了,不是嗎?說個時間讓我和維奇見面吧!」

「明天午夜十一點,我會帶你去見他。」

***

「查出身份了嗎?」亞迪蹙著眉望著地上那一塊血跡斑斑的白布,林磊正和警局的人交涉,賓也不在現場;不知怎麼的,總覺得某種陰郁的氣氛朝他們直逼而來。

「應該是維奇的手下威爾,可能是起內訌或受到處分,事情大概是早上發生的。」

早晨?

那該是夏雪剛回來的時候,這是她企圖瓦解維奇的手段嗎?

即使明知道她有多痛恨這群人,看到這樣殘忍的方法她仍忍不住皺眉,感覺一陣惡心!

這是不對的!不管任何人,再壞的人都不該有這種下場!

「亞迪,賓已經二天沒有到警局,警方的人也在找他。」

林磊走了過來,看到她發青的臉色連忙扶住她,「怎麼啦?是傷口痛嗎?你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她瞄一眼地上的尸體,閉上眼將前額靠在他的肩上,「太殘忍了!不管他有多麼的壞,這種死活對任何人來說都太殘酷了!」

他輕嘆口氣,「這是他們的方式。」

「但是,是夏雪——」她望一眼另邊面無表情的陳彥,「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明知道他——」

「那就不要想它!」他輕斥,「你不覺得你該把這些事交給我,而你好好的休息嗎?你的身體還沒復原,我很擔心你。」

亞迪退開一步搖搖頭,「生存者,這是你說的,我不打算在現在這個時候打退堂鼓。」

「事情幾乎已經真相大白了,你沒必要這麼固執!」

「我們討論的是現在還是將來?」她審慎地看著他,明白在愛情當中有許多的問題他們不曾討論過,不曾真正了解過對方的想法。

四周的人已漸漸散去,世界上終于只剩下他們二人。

林磊從沒想過自己對她的身份的看法,他是下意識的排斥她這一份工作嗎?

他是不是無法忍受她和他一樣永遠在生與死之間向死神挑戰?或者他希望她的情況永遠保持在受傷之時的虛弱?好滿足他那虛榮的男性自尊?

「我不會因為任何事而放棄或月兌離‘狐狸’,這里是我第二個家,我拒絕因為任何理由令我離開。」她冷靜的宣告,仿佛判了他的死刑!

他感到一份強大的怒意升上心頭,「不管因為任何理由?那麼假如將來我們結了婚而你懷孕了呢?即使是如此,你也仍要騎著你的摩托車四處挖掘別人的秘密嗎?」

「挖掘他人的秘密?這就是你對‘狐狸’的感覺?」她咬牙切齒地低聲吼道。「既是如此,我們沒什麼好說下去了!」

「亞迪!」他在她走開之前拉住了她,「你要講點道理!」

「我是不講道理!如果你對這一點有什麼意見,我建議你盡早找個真正講道理的女人以取代我的地位!」她虛偽地做出甜美的笑臉,「因為我很可能還會更不講道理!」

「你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今天這麼無理取鬧?」他吼道。

「我無理取鬧?」她回吼。「我們這些專門挖掘別人隱私的人當然有權無理取鬧!而你呢?我高貴、正直的警官大人,你又是什麼?一只男性惡劣沙文主義的豬!」

「我只是關心你,這不是一個女孩子該做的工作,你為什麼不肯稍讓步一下?」

「生存者!那是你——」

「忘掉我說的什麼該死的生存者!我一定是瘋了才會告訴你那些廢話!」

傷害正漸漸擴大當中,她知道,他也明白,但那股莫名的沖動卻使他們都說了他們不想說的話!

她突然以平靜得可怕的聲音開口,「那你呢?你會為我放棄你的一切嗎?」

「那不一樣。」

她悲哀地笑笑,「我就知道你會這樣回答,但我卻看不出這二者之間有什麼不同,你要求我稍微讓步,而你自己卻只會得寸進尺,毫不退讓。我不知道我們再說下去會有什麼意義。」

「我沒有——」他的語氣嘎然而止,他沒有那種想法嗎?如果他真的認真想一想,或許他會比自己所想像的還要卑鄙不堪!

他的確是在要求她放棄她的一切,而如果換成他自己,他卻無法同意這樣的看法!

記得過去曾有人說過他們家三兄弟,包括了林捷,都是活在石器時代的男人,他曾經對這種說法嗤之以鼻,因為他是那麼的文明,那麼的

那麼的在乎,而現在他才發現,在內心深處,他的確是那樣一個人!

望著他,從他的眼里,她得到了答案,知道再說下去真的只會更加深彼此的傷害!

「亞迪……」

她只是微微苦笑搖頭,「太快了!或許我們彼此都需要冷靜一下。」

林磊無言地松開手,看著她默默的走開。

是太快了?

或是人們真的是因為不了解而相愛,因了解而分開?

他沒有答案,但他並不想要答案,他只知道,不能讓她就此從自己的生命之中消失!

不論那要付出什麼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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