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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具下的獨角戲 第十章

回到別墅後,古蒼鐸並未顯現疲態,反倒是畫興正濃,吩咐朱丹毓磨墨,備妥所需顏料、畫具,全神貫注地端坐在桌前作畫。

歷經刺激的逃亡過程,過度運動亦使朱丹毓整個人處于興奮狀態,無法平靜地合眼補眠,她牢記古蒼鐸作畫的禁忌,縱使有滿月復疑問仍緊閉著嘴巴,靜待古蒼鋒作畫完畢後再發問。

小蘭竹筆與清真筆交相使用,朱丹毓看得目不暇給,隨後葉筋筆、狼毫筆紛紛派上用場,饒是興之所至讓他顧不得傷口,其作畫之姿態依舊瀟灑不羈,轉眼間已將整幅畫的意境勾勒出來。

朱丹毓十分好奇,不知道他究竟是在畫些什麼?一眼望去畫中有人、有水、有石、有荻草,而她還是有看沒有懂,暗自揣測莫非古蒼鐸是為了即將來臨的畫展在趕工?若真是如此,她同情古蒼鐸接下來的地獄生涯,據她所知,他收藏的每幅畫皆被毀壞,根本沒有畫能讓他開畫展,所以在時間緊迫的情況下他得拚命趕工,這樣的生活不是處在地獄是什麼?

唉!可憐的人!他應該叫萬家父子賠償他的損失的,但卻又無證據指明畫作遭破壞是萬家父子指使的,只好吃悶虧啦!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天大白,古蒼鐸仍埋首于畫作中,不曾分心休息或喝口茶,他決心要將畫完成才肯稍作休息。

一旁的朱丹毓早巳打過一個盹,睡眼惺忪地抬頭看向古蒼鐸,見他還在努力工作,打了個大大的呵欠,肚子餓得咕嚕直響,乾脆出們買早餐祭祭五髒廟。

待她拎著豐富的早點回來,古蒼鐸仍保持同一姿勢不普變更過。她搖搖頭,笑他對作畫的痴迷,她猜他大概也不曉得方才她出去又回來了。不想打擾他作畫,怕一個不小心會破壞他畫中的意境,被他K得滿頭包,于是乖乖坐下來慢條斯理地吃著漢堡和美味的豆漿。

沒一會兒工夫,朱丹毓的胃囊里已盛滿一套燒餅油條、一個漢堡、一粒包子、一杯豆漿和米漿。她心滿意足地躺在地上,拍拍饜足的肚皮。可愛的肚皮因今早的逃亡行動受盡折磨,不斷哀叫它的饑餓,現在總算得到了滿足,她嘆口氣,臉上掛著甜甜的笑意。

小茶幾上還有一堆早餐是她特地留給古蒼鐸的,她想既然昨夜她沒怎麼打人都餓得要命,而打人又被打的古蒼鐸肯定比她更餓,所以留了許多好料的給古蒼鐸,算是答謝他帶她一道離開的小小心意。

整理全局,題下落款鈐印後,古蒼鐸放下筆,拿起初完成的畫作審視,滿是血絲的雙眸突顯出他的疲累,但再三看過畫作後,他覺得—切都是值得的。

「你畫好了?我看看。」朱丹毓跳起來奔至他身邊看著畫作,乍見到畫時她雙眸發亮,發出陣陣嘆息,「好美喔!」

無法正確形容出她內心的感受,唯一肯定的是她受到極大的震撼,畫中的一男一女雖未能真確地看出五官,卻能領受到男方追求女方不成的無奈與濃濃的戀慕之情。她邊看邊點頭,好喜歡這幅畫呢!再見到上頭的題字,是出字詩經秦風的「兼葭」,頓時恍然大悟。

「這是你承諾給予救命恩人的畫對不對?」

「沒錯。」古蒼鐸頷首,拿起朱丹毓留予他的早餐狼吞虎咽沒三兩下便將一塊三明治解決。在作畫時他根本不覺得累或餓,待畫完兒到豐富美味的早點時,他才意識到自己的肚皮早餓壞了。

「奇怪,我以為救命恩人會比較喜歡意境豪邁的畫,怎地他會選擇‘兼葭’?著實教我好意外,這幅畫跟他給我的感覺一點也不同。」她有感而發,本身倒覺得「滿江紅」之類的詩詞畫境比較適合救命恩人。

「這你就錯了,這幅畫很符合他現在的心情。」古蒼鐸咬著鍋貼回答道。

「符合他的心情?」朱丹毓攢眉,這詩的意思是……啊!她知道了!「你是說救命恩人在苦追一個人?」為了自己的新發現聲音拔尖,語氣帶有一絲意外。

「沒錯。怎麼,你很訝異嗎?」古蒼鐸譏諷道。他不喜歡她過于注意那男人的事。

「是啊,我不敢相信這世上有女人會拒絕他。」她不可思議地低喃,倘若救命恩人追求的人是她,她早就跪地謝主隆恩啦,哪會玩欲擒故縱、拿喬耍大牌的游戲?

「很可惜,那女人偏偏不買他的帳,我想換作你是她,不用人家追早跑去倒貼了是不是?」他早看出她對那男人一臉垂涎相,只是苦無機會行動罷了。

「才怪!」他說話的語氣難听得讓朱丹毓極力否認,她不過是單純的欣賞救命恩人罷了,最多也只是在心里幻想若救命恩人追求她,她會如何做,幻想有錯嗎?又不是真的。瞧他一臉視她為花痴的表情,她就有一肚子火。

「是嗎?」古蒼鐸承認她的否認讓他的心情好過不少。

「當然,人家我喜歡的人是……是李孟儒。你忘了我說過要倒追李孟儒的事嗎?」不知為何,說到李孟儒這個名字時她感到心虛,跟著音量也減弱了,像是自信心動搖,無法確定自己是否真要回頭倒追李盂儒?對李孟儒的好感已一滴滴消失,反而是……想到這兒,她不敢再想下去,儒弱的逃避問題。

「我想你再追他十年也追不到人,死心吧,他不會喜歡你的。」他惡意的詛咒她再次失戀。

「誰說的?我偏偏追到他給你看。」被人如此藐視讓她決意非追到李孟儒扳回面子不可。

「請便。」她的話讓古蒼鐸的心情益加沉重,不願去想她倚偎在李孟儒懷中的嬌柔模樣,在他的心中,早將李孟儒丑化成軟弱無能的小白臉。

「哼!等我追到他以後,絕對會帶來給你看,讓你往後不能再小覷我的實力。」她有些意氣用事,但實在是氣不過。

「是是是,你實力堅強,行了嗎?」他敷衍的直點頭。

可惡!他又在嘲笑她!朱丹毓氣得想沖上前咬他一口。

「對了,你真不願順道追你口中的救命恩人啊?差點忘了她還有個暗戀之人,古蒼鐸愈來愈憎惡被那男人所救。

「不要,我的心只屬于李孟儒一人。」愈說愈心虛,她的臉不可抑制地泛紅。

迸蒼鐸誤將她的臉紅當作是害羞,霎時怒火燃燒得益加旺盛,足以將想像中的李孟懦焚毀。

「對了,你怎麼對救命恩人的事那麼熟?昨晚我一直懷疑你們認識呢!」她猜古蒼鐸與救命恩人可能是舊識,否則救命恩人豈肯冒著性命危險出面救他們?

「不過與他有過一面之緣,沒你想像中來得熟,或許我該說對他你比我更熟悉。」

「別誆我,我十分確定昨夜是我第一次見到他,我根本就不認識他。」像救命恩人那樣帥的人,如果見過的話,她鐵定記得住。

迸蒼鐸的回答是搖頭輕笑,他笑她看人不夠用心,否則她會認出她口中的救命恩人來。

「笑!笑!笑!笑死你算了!」見他笑得神秘,卻又不肯直截了當告訴她答案,她氣惱的大罵。

她愈生氣古蒼鐸愈樂,總算不是只有他一人兀自生著悶氣,有人陪伴著令他心情好過不少。

「你活該畫展要開天窗,其實你應該自我檢討,若非天生就是一副討人厭的模樣,絕不會招此報應,怪不得萬家父子。」朱丹毓一氣之下口不擇言,拿他的傷心處猛烈攻擊。

「好,沖著你這一句話,我的畫展絕不會開天窗,屆時歡迎你到美術館來欣賞敝人在下我的畫啊!」因為她的一句話,原本打算取消畫展的古蒼鐸豁出去了。

朱丹毓怔了怔,她相信古蒼鐸是個言出必行之人,但要在短短的幾天內趕出畫來,豈不是要累壞他?都怪她不好,什麼不提偏偏拿被毀的畫激他,害得他日後得拼命作畫,是她不好!她太可惡了!

朱丹毓難過的責備自己,她講話向來都不經大腦,往往說出的話傷人無比,她十分內疚,擔心往後他夜以繼日地作畫會傷了身體,卻又不敢開口阻攔,怕會泄漏自己無法理解的心情。

「干嘛不說話?被我嚇著了嗎?還是不相信我所做的承諾?」古蒼鐸見她沉默不語,揚眉詢問。

「誰管你開不開得成畫展,總而言之我不會去看。」完了!又說出一串違心之論,朱丹毓惱得想撬開自個兒的腦袋,看看里頭究竟裝了啥東西,為何不能說些好听話?

「對不起,我忘了,我的畫全是畫給有氣質、懂得欣賞的人看,而你一點也不符合上述的條件,要你去看畫實在是太為難你了。」古蒼鐸佯裝不好意思地跟她道歉。

朱丹毓咬著唇,含憤帶怒地瞪他一眼,隨即轉身跑開。她怕,怕再不離開,會丟人現眼地在他面前掉淚。

討厭!誰規定一定要有氣質的人才可以上美術館欣賞藝術品?難道野丫頭就不能去美術館感染藝術氣息嗎?

快速往外奔去,凝聚于眼眶的淚珠被寒風吹下,滾落在她白得嚇人的臉頰上。

在她轉身離開的一剎那,古蒼鐸倏地躍起,右手往她的方向抓去,可惜他的動作不夠快,也或許是心底有些遲疑,所以僅抓到空氣,遺憾的汲取她遺留在空氣中的清新氣息。

迸蒼鐸自責的將頭埋進雙掌間,氣憤于他不理性地以言詞傷害她,其實她很可愛也很活潑,雖然脾氣糟了點,牙尖嘴利了些,但她的心是善良的,或許她曾經動過自私自利的念頭,但始終未曾付諸行動,他又怎能卑劣的拿話傷她?說穿了,他才是可惡之人。

無法忘記當他傷她時,她慘白的臉色,為此地恨得想摑自己幾巴掌,如果他肯正視心底的聲音,事情就不會如此僵化了。

唉!後悔已晚,被他傷害的心他恐怕是無法彌補了,或許她會讓其他男人來縫補他的過失,思及此,他的心情益加沉重了。

◇◇◇

誠如古蒼鐸所言,他的畫展非但沒有開天窗,而且還得到熱烈的回響,將他的聲望直直往上推,報章雜志爭相報導他的作品,其中最教人矚目的便是那幅「兼葭」,據報道,有人出價兩百萬欲購買,但古蒼鐸言明那幅畫早已名花有主,不能出售,對方不死心,定要問出畫主是誰,古蒼鐸不曾泄漏過答案。為此,到美術館欣賞「兼葭」的人潮益加洶涌,每個人均想看看究竟是怎樣的一幅畫能得到如此高的評價。

俺閑在家的朱丹毓並非如她所言絕不踏進美術館,事實上她是悄悄易容前往,為避免被古蒼鐸發現,她不只改裝,穿了一身不符合她個性的長洋裝、戴上長假發與一副土土的平光眼鏡,還特地挑中午十二點趁古蒼鐸出外用餐時前往。

到達會場時,她像個小偷躲躲藏藏,一方面欣賞他的畫,一方面注意他有沒有回到會場,好不容易將一幅幅的畫欣賞完,她不敢稍加耽擱立刻離開。

離開後,她的心情是矛盾的,既欣喜他的畫得到大眾的肯定,且沒被他發現她自打嘴巴,卻又失望沒能見到他。

他們已經好久投有踫面了,她挺懷念往昔與他拌嘴的日子,好快樂、好過癮。唉!可惜古苦鐸已經不想再見到她,她也不好意思厚著臉皮去找他,唯有偷偷念著他,將兩人被抓到萬家去共處一室、共患難的情形當作甜蜜的回憶。

開學後,朱丹毓整個人懶洋洋的沒啥精神,近來校園內對于屠仲麒與歐涵霓交往一事喧騰不休,事情不是她大嘴巴傳出去的,是另有其人,听說有人看見屠仲麒與歐涵霓在市區的大街上接吻,所以便添油加醋將此事宣揚開來,他們的戀情如她先前所預料的,跌破大家的眼鏡,沒人看好他們,皆認定歐涵霓不過是閑來無事逗逗屠仲麒罷了。

但這些事全與她無關,她的心湖已被古蒼鐸攪得一團糟,听說他在畫展過後立刻前往大陸取材,短期內不會回台灣,試問她哪還有心情去管李孟儒、屠仲麒與歐涵霓之間的三角感情?

哀怨的長嘆口氣,她多麼想知道古蒼鐸何時會回台灣哪!

「你怎麼了?日前歐涵霓與屠仲麒那傻子交往,正是你向李孟儒示好的大好機會啊,你可得好好把握,我听說有許多女生已經趁虛而入,窩在李孟儒身旁伺機出擊,你可別又像上回那樣,賠了夫人又折兵啊!」好友程溫柔對她面授機宜、提供情報,將朱丹毓的嘆息誤以為是苦追不到李孟儒有感而發,她可不願看見朱丹毓傻傻的提供門票讓李孟儒與其他女孩約會的蠢事再度上演。

「溫柔,你不是我,你不會了解我心中苦澀的滋味,我的心已經DOWN到了谷底,你不曉得我有多想長對羽冀飛到大海的彼端。」她好想追隨在他身邊啊!

「你別跟我咬文嚼字,什麼飛到大海的彼端,你傻了不成?李孟儒目前人在校園里。」程溫柔直覺地認為放了一個寒假,朱丹毓的腦袋又長滿厚厚的灰塵,所以說話教人不知所雲。

「李孟儒」….」她訥訥的重復李孟儒的名字,不解她想飛到大海的彼端關李盂儒啥事?她又不是在想他。

「是啊,你最愛的李孟儒。」程溫柔用力地點點頭,幫助她清掃腦袋中的灰塵。

「我愛他?」朱丹毓揚聲尖叫,她哪有愛李孟儒,她愛的人才不是他哩!但她又愛誰呢?腦中不期然浮現一張擁有一頭長發的臉,羞得她痴痴發笑。

「沒錯,你總算想起來了。」程溫柔慶幸她的腦袋絡于開始運轉,沒關系,程溫柔極有自信再過幾日她的腦袋瓜便能正常運作。

「我沒——」朱丹毓極力想反駁。

「他來了!他來了!你的機會上門了!」遠遠的,程溫柔發現李孟儒朝她們走過來,她興奮的低叫,拍打著朱丹毓的手臂。

「誰來了?」朱丹毓一震,不會是古蒼鐸吧?狂喜地看向遠方

的人,結果卻令她失望,她的心已經跌落萬丈深淵,再也爬升不起來了。「你一點都不了解我的心。」她哀怨十足地指責好友,絲毫沒憶起她從來未對程溫柔提過有關古蒼鐸的事,她甚至連打工的事都沒說過呢!

「什麼?」程溫柔詫異地瞪著朱丹毓看,她這樣還不算了解朱丹毓嗎?

李孟儒噙著自以為瀟灑的笑容走向朱丹毓。目前他為了歐涵霓舍他而就屠仲麒那書呆子一事飽受打擊,作夢都沒想到拒絕過他千百次的歐涵霓竟會選擇差他一大截的屠仲麒,這實在是有辱他才子的美名,害他得時時接受同學同情的目光,更加讓他自信心受損,為了挽回良好的名聲,他決意回頭追求苦戀他已久的朱丹毓,說「追求」是過火了點,他有自信根本不用追朱丹毓就會乖乖的跟著他,他要她往東走,她絕不敢往西。

朱丹毓的好控制是他反擊歐涵霓的最佳武器,他要教歐涵霓瞧瞧沒了她,他揮揮手照樣會有女孩子投入他的懷抱,況且以歐涵霓惡女的名聲,哪配得上高貴的他?他肯看上她是她祖宗八代積德啊!她還敢拿喬?

哼!她真以為萬人用過的破鞋他會要嗎?

追求不到佳人,李孟儒酸葡萄心理的在校園里散播歐涵霓的謠言,繪聲繪影地描述歐涵霓的不是,使得歐涵霓成了千人所指的蕩婦,他自己則成為無辜的受害者。

「嗨,你們要上哪兒?」他擺出個自認萬人迷的姿態,瞅著朱丹毓看。

「沒有啊!」程溫柔好心的要為朱丹毓制造機會。

回家睡覺。」朱丹毓沒半點興奮之情,甚至無趣的東張西望。她看不起李盂儒卑鄙的作為,就算歐涵霓真的不好,他也不該到處道人是非,他這麼做只會讓她瞧不起。懷疑自己先前的眼光,大抵是雙眼被他的表相蒙住,所以看不清事實。

她的回答與態度出乎程溫柔與李孟儒的意料之外,李孟儒困窘地乾笑幾聲,不明白為何才經過一個寒假,朱丹毓的態度便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難道她不再喜歡他了?不,不可能,他是如此優秀,沒有女人會不喜歡他的。

「既然你下午沒事,不如我們一道到校園散步好嗎?」他柔聲問著朱丹毓,約她到校園散步無疑是要表演給眾人看,顯示出他的身價永遠只漲不跌。

「不要。」朱丹毓想也沒多想直截了當的拒絕他的邀約。

「什麼?」程溫柔與李孟儒皆不敢置信地驚叫。

「你說什麼。再說一次。」李孟儒顫抖著聲音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听見的話。朱丹毓不是巴不得跟他的會嗎?怎麼可能拒絕他?一定是他听錯了。

「我說不要。」她語氣堅定地再次拒絕,而且還加大音量,以免李孟儒要她再次重復。

「丹毓?」程溫柔瞪大眼楮,終于認真的看過她一遍,這才發現她的轉變,她似乎已經不再迷戀李孟儒了。

「你為什麼拒絕我?你不是很想當我的女朋友嗎?如今我達成你的願望,你應該感激我啊!」李孟儒受創地低吼。

因為我已經看清楚你的真面目了啊!幸好我沒有跟你交往,否則我的人生恐怕會為此染上污點,那就太不值得了。」她厭惡他的自信與看輕女人的態度,明明是個鼠輩、垃圾,還以為自個兒帥到萬人迷,惡心!

她的坦白教李孟儒的臉色、陣膏、一陣白,久久說不出話來。

兩人的爭論引來其他人的注意,有人私下討論著眼前所見的事實,有人則大刺刺地站在一旁觀望,他們作夢都沒想到原本意氣風發的大才子會面臨被拒絕的場面,而且對方還是不甚出色的朱丹毓,是他不再具有女人緣了嗎?

程溫柔發覺到旁人的注目,拉拉朱丹毓的衣袖暗示她趕快閃人。

「什麼?」朱丹毓的反應慢半拍,壓根沒發覺他們的一舉一動早引起他人側目。

「哼!朱丹毓,憑你的容貌與才能,你以為我是真的喜歡你嗎?我不過是想逗逗你罷了,我不是你能高攀得上的。」李孟儒老羞成怒,惡意貶低他人,以抬高自身的身價。

開玩笑,他的女友起碼也要出身名門,容貌中上,朱丹毓算什麼?膽敢拒絕他,害他大失顏面,他非在眾人面前扳回面子不可。

朱丹毓受不了他的自負而大翻白眼,終于明白歐涵霓為何會被他謠傳得如此不堪,只因為追不上人家,就卑鄙的破壞他人的名譽,這種人太投品了,跟他繼續爭論下去會感染到他的卑劣氣息,不如隨地去吧!

從頭到尾看得一清二楚的程溫柔不敢相信地張大眼楮,她亦沒有想到人人稱贊的李孟儒會是個沒品的家伙。唉!實在是教人太失望了。

「溫柔,我們走,隨他去亂吠吧!」朱丹毓提議退場。

「太好了。」程溫柔附議。

兩人厭惡的瞥了猶口出惡言的李孟儒一眼,聳聳肩離開。

「被我說中了,無臉再留在這里了吧!」李孟儒對著她們的背影繼續說出詆毀朱丹毓的話。

有的學生因看不慣他沒風度的表現跟著失望地離開,有的女學生則因弄不清是非,一味地同情李孟儒的遭遇,益加戀慕他,馬上圍住他,伸出溫柔的雙手安慰他。

為此,李盂儒笑逐顏開。看!他還是根有女孩子緣的,是歐涵霓與朱丹毓不懂得珍惜他這個新好男人。

◇◇◇

與程溫柔分手後,朱丹毓滿懷愁悵地步行回家,心底想的、念的皆是古蒼鐸目前在做什麼?取景順利嗎?有無遇上阻礙或是身體不舒服?這全是她最關心的。

可惜她無法從報章雜志上再得到他的消息,因為有關他的報導已經退燒,而她也正為此傷透腦筋,有幾次沖動得想打電話到報社去抗議,佯裝對藝文有興趣,抗議報社有頭無尾,未將他的去向、行蹤報導得更加詳細。

終究她還是保有理智,沒打那通電話,所以只能憑著大腦兀自去幻想他所有可能到的地方、取景的情形,以及他的心情。

唉!可憐的她,饒是想他想得要命,仍不敢對旁人道出口?這回她甚至不敢請教她的狗頭軍師——朱彥駒。話說她的好哥哥對于她多日待在古蒼鐸那兒沒回家一事感冒得很,從此對古蒼鐸的印象大惡,連有關他的報導,好哥哥一律轉台或是將報紙扔掉,不屑一顧。

而她也因為不想讓家人擔心,所以沒把她被萬家父子抓去一事從實招出,家人還一直誤以為她真的是為了古蒼鐸的畫展徹夜忙碌,在她回家後,媽咪還直嚷著她瘦了不少,想必是過著日夜顛倒、辛勤工作的日子,于是抓著她猛進補,幸好在肥了五公斤之後,媽咪總算滿意的松手,否則她真會被媽咪補成名副其實的豬小妹。

抑郁的望著清朗的天空,不知身在遠方的他有無想過她?呵!簡直是痴人說夢,古蒼鐸討厭她都來不及了,怎會想她?說不定他還在大肆慶祝終于擺月兌她了呢!

思及此,小唇瓣不悅的噘了噘,老天爺的安排不公平,為何要讓她喜歡上他,卻又不讓古蒼鐸也喜歡她,害得她獨自一人罹患相思?

可惡!老天爺一定根討厭她才會如此待她!她忿忿的責怪上蒼有失公允,沒去注意前頭站了一個她日思夜念之人。

迸蒼鐸在朱丹毓回家必經的路口等了她良久,好不容易見著步伐遲緩的她,終于松了一口氣。天曉得他到大陸取景,明明看的是富麗的河川美景,卻每每將每幅景色看成她宜喜宜嗔、青春洋溢的臉龐。第一次還好,可以按捺下想見她的心,但接二連三想著記憶中的她,使他再也壓抑不下滿腔的孤寂與相思,連忙買機票回台,早顧不得先前擬妥的計劃。

不管她是否仍喜歡著李孟儒那臭小子,他決意要將她的心奪過來。或許一天、一年奪不到她的心,但五年、十午後她鐵定能感受到他的愛,進而正視他的存在。

他可以等,無論要等幾年都無所謂,反正她的心他是要定了!

此次會在這里等她便是為了正面向她下戰帖,讓她有他會纏她一生的心理準備。

迸蒼鐸信心滿滿地等著朱丹毓發現他的存在。

垂頭喪氣的朱丹毓只顧著想他,根本沒發現惹得她茶不思、飯不想的人回來了。

「你眼楮看著地面走路不怕撞到電線桿嗎?」被她忽略,古蒼鐸心情不好過,神色不佳地出聲喚她。

誰?誰在跟她說話?那聲音听起來好像……好象是古蒼鐸的。不,不可能,古蒼鐸現下人在大陸,怎麼可能跑回台灣?一定是她思念過度得了幻听,待會兒得上醫院著醫生,看能否治愈。

朱丹毓面對現實打消雀躍的心情,頭垂得更低了,無精打彩地步上漫長的回程。

「朱丹毓!」她的不理不睬讓古蒼鐸眉鋒攢緊,乾脆揚聲叫她的全名。

咦?真的有人在叫她,而且是古蒼鐸的聲音,她听得真切,應該不是幻听。腳步頓了頓,她心想回頭看看好了,就算不是,也沒損失啊!

先做好心理建設,有了撲空的準備後,她深吸一口氣猛然回頭,眼前所見令她熱淚盈眶,她真的是想古蒼鐸想瘋了,竟然將他人的容貌看作是他,明天她要去預約心理醫生了。

「你總算停下來了。」古蒼鐸沒好氣的踱至她面前,他相信今日喚她的人若是李孟儒,她早就回頭了,哪還需他一喚再喚。

好像!不只是聲音、容貌,連動作她都看成和古蒼鐸一模一樣,完蛋了!或許她該馬上去找心理醫生才是可行之道。

「你傻了嗎?」古蒼鐸發現她不尋常的目光,擔心地問。不會吧,他們不過分別一個多月,她就變傻了?

「沒有啊!你知道嗎?我不曉得你是誰,可是我卻將你看成是古蒼鐸。」她貪婪的審規他的一舉一動,分身也好,至少可以稍解她的相思之苦。

「我是古蒼鐸啊!」他不知該以何種表情面對她,她的語意是不想見到他嗎?若是這樣,為何他會感覺到她的目光似乎比以往熱烈?

「不會吧?你別騙我,我的腦筋很正常的。」朱丹毓不信的搖搖頭,她不了解來人是抱著何種心態來欺騙她,可她是非常清醒的,不會輕易上當。

腦筋正常才怪!古蒼鐸無力的長嘆一口氣,到底他該怎麼讓朱丹毓相信他是本尊呢?

「好像喔!你們連嘆氣的表情都一模一樣呢!」她像發現外星人般驚叫。

迸蒼鐸搖搖頭,乾脆一把將她摟進懷中,以熱吻喚醒她。

雙唇接觸的一剎那,朱丹毓恍若置身于無地心引力狀態的外太空,整個人隨同心都飄了起來,她熱切的回應他的吻,兩人吻得激狂,彷佛吻不夠對方一般,完全不顧此刻正身處于人來人往的大馬路上。

朱丹毓昏了頭,發出細微的申吟,經由這一吻,她已能肯定站在眼前的人正是古蒼鐸,不是出自于她的幻想。

這吻持續了良久,直到他們無法呼吸,才依依不舍地宣告結束。兩人氣喘吁吁地互抵住對方的額頭。

「怎樣?知道我是古蒼鐸了吧?」他粗啞著聲音問。

「嗯。」她像只小貓般發出滿足的咕噥聲,心中好不喜悅,舒服的窩在他溫暖的懷抱中。

她的順服讓古蒼鐸的信心又往上提高好多,看來她無法抗拒他的魅力。

「對了,你人不是在大陸嗎?怎麼會突然跑回來?」朱丹毓突然想到這個問題,猛然拉開兩人的距離。

「因為我把心遺落在台灣,當然得回來啊!」他答得順口,而朱丹毓卻有听沒有懂,仍舊是一臉茫然。

「喔!那請問你撿回你的心了嗎?」她小心翼翼地請教。

「嗯,我現在已將她安放在我懷中。」他再度用力的把她摟回懷抱,享受擁有她的真實感。

「那太好了,下回你得小心,別再弄丟了。」她還是傻得听不懂他的暗示,順從的倚偎在他懷里。

「不會了,我的心永遠屬于我,別人無法再搶走她。」對于她的遲鈍,古蒼鐸沒轍了,也許有一天她會懂得他的心吧!

奇怪,別人搶他的心干嘛?朱丹毓將疑問放在心底,盡避滿頭霧水仍沒問出口。

「對了,你開學後沒去追求李孟儒吧?」他凶巴巴地質問,像個戴了綠帽的丈夫。

「嘿,你把我看得太扁羅!根本不用我去追,李孟儒自個兒來追我了。」她得意的跟他炫耀,這下子他不能再取笑她追不到李孟儒了吧?

什麼?你沒答應他吧?」古蒼鐸緊張的大吼。

懊死的臭小于!竟敢和他搶女人,不要命了嗎?

「當然沒有啊,像他那種沒品的人誰跟他交往誰倒楣,我可是有先見之明的人喔!」說到李孟儒,她便不屑的撇撇嘴,絕口不提她曾想倒追李孟儒之事。

「是嗎?我以為你會答應呢;沒想到你腦袋瓜里還裝了點東西嘛!」耳聞她沒答應,古蒼鐸的心情著實舒坦不少,快樂的調侃她。

「你少瞧不起我了。」人家也有聰明的時候,又不是每天都笨笨的。她在心里不滿地咕噥。

「是是。對了,先前你不是愛他愛得要死,怎麼會突然拒絕他?該不會是心中有了別人吧?」猛然想起他還有二號情敵,整個人便蓄勢待發,欲將情敵斬草除根。

朱丹毓的臉立刻紅似紅蓮,羞得不好意思承認,她還無法坦然面對愛上他的事實。

「你真的愛上了他?」她羞答答的表情讓古蒼鐸又氣又急。

「他?他是誰啊?」朱丹毓不解地反問,她喜歡的人就在眼前啊!

「不就是屠——等等!」愈想愈不對勁,如果她愛上別人怎麼會羞于承認?難道說……難道說……他興奮的擎著朱丹毓看。

「看什麼看?」朱丹毓惱羞成怒地瞪著他。

「哈哈,我知道了。」他露出個得意的笑容,算來算去,倒忽略了她也有可能愛上他。

他太高興了,不用再與他人爭風吃醋,她終究是屬于他一個人的。

「知……知道什麼?」他有那麼神嗎?能看穿她的心事。

「我知道你愛的人是誰。」他彎來點點她嬌俏的小鼻頭。

「胡說八道,我哪有……哪有愛誰啊!」

「有沒有胡說你我心知肚明,就讓我來達成你的願望吧!迸蒼鐸樂得幾乎要笑咧嘴。

「我……我哪有什麼願望?」她心虛的別開臉,不相信他真的知道她喜歡的人是誰。

「別再作垂死的掙扎,告訴你,沒用的。」

「不要亂說……」朱丹毓拼命反駁,天啊!他又要取笑她了,怎麼辦?逃走算了。古蒼鐸噙著滿足的笑容,以唇封住她的嘴,再以著只有兩人可以听聞的聲響對她說了聲︰「我愛你。」然後再度熱切的吻她。

「我愛你。」那三個字融化了她的心,也止住了她欲逃跑的腳步,古蒼鐸真誠的告白徹底消除了她深怕被拒絕的恐懼,整顆心暖洋洋的,也如同飛上雲端一般飄飄然。

就著夕陽,以來往的行人做見證,兩人深深擁吻,相互傾吐心事,終將長久埋藏在心底深處的濃濃愛意獻給摯愛的彼方,兩顆不安定的心就此沉穩地守護著對方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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